刀疤帶著小弟在那兒吼話：“你們別他媽在這兒耽誤時間了，錢人，趕選一個。”

“你們堵在這里也沒法解決問題，”周正一想先把場面下來，“你把人散了，我跟你單獨談。”

“喲呵，老的死不講理，小的倒明事理，你說話管事兒是吧？”刀疤拿手揩了下角，“行，我這兒一堆的藥費單子你先給報——”

周正一盯著刀疤說話時，后突然傳來一陣慌失措的驚呼聲，周媽媽聲音打著，喊了聲老周。周正一心下一，猛一回頭，正好看到老周閉著眼睛捂著心臟緩緩往下倒。

旁邊的拳師一把扶住他，周正一面一白，一個箭步沖過去:“爸！爸！！”

之后場面一度混起來，老周心臟病發作暈倒，救護車的蜂鳴聲由遠及近，混混們罵罵咧咧的還在阻攔，程勝從拳館里沖出來要去干架，兩撥人互相拉扯……

周正一給刀疤甩了手機號，扯著他的領子憤然怒吼：“你他媽想要錢就跟我要！！現在都他媽給我滾開！”

周正一陪著他媽坐上救護車，載著陷昏迷的老周，一路向最近的醫院駛去。

一進醫院，老周被推進急救室，周媽媽焦急的守在外面。程勝也跟著來了，周正一讓他陪著周媽，自己樓上樓下的辦手續繳費。

一整套跑完了，周正一這才有功夫坐下來。他兩手握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全都是繃的。

程勝坐在他旁邊，一向堅毅的臉上一片灰敗：“對不起……”

周正一強打起神，跟他聊了聊，這才了解了整件事的經過。

前幾天晚上，程勝在給拳館鎖門的時候，恰好看見隔壁小巷子口坐著個孩兒。周家拳館挨著老街區，這個點兒通常路上都沒什麼行人了，街上冷清。那孩自己坐在馬路牙子上，低著腦袋，看著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程勝落鎖的時候就多注意了兩眼。

這時候旁邊走過來個年輕的男Alpha，彎腰跟那孩說了什麼，孩抬頭搖了搖腦袋，看模樣也就十七八，面是紅的。那小年輕立起子，上手就去拽孩兒馬尾辮，扯著就往巷子里拖。程勝目睹了全過程，趕沖過去阻攔了。

他把孩兒護到后，問認不認識這個Alpha，孩兒哭得滿臉都是淚，說不認識，程勝就和那個氣急敗壞的Alpha打了起來。小孩兒估計是嚇壞了，一了困，轉就跑走了。

后來程勝臉上了傷，Alpha的一條手臂被他卸臼了。

這事兒本來都算完了，結果隔了幾天，那Alpha的哥哥——也就是那個刀疤臉，又找上門來，非要給他弟弟討個說法。

這整件事，程勝按理說是見義勇為，但苦于害者不見了，那混混們又找到了對面商鋪門口的攝像頭，掐了頭去了尾，只留下了程勝把那混蛋按在地上揍的部分。刀疤揚言說他們要是報警，就把這個當證據上去，程勝算是打架斗毆，導致他人傷殘，要讓他進局子吃牢飯。

周正一聽完簡直要氣瘋了，這都他媽什麼傻。

老周很快從急救室里推出來，周媽媽陪著去了病房，周正一去找大夫問況。

老周的況目前看起來是穩定了，但怎麼樣，還是得做檢查，大夫的建議是留院觀察兩個禮拜，期間戒急戒躁，不能有太大的緒波。

周正一都記下了。

大夫還詢問了一下家屬意見，后續要配合藥治療，治療用藥有兩種，有一種醫保能報，另一種進口的，療效更好一點，對病人負擔更小，但貴了不，也不能走醫保。

周正一沒有猶豫的就要了第二種。

跟大夫通完以后，周正一去病房看了眼老周，老周還沒醒，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床邊是一堆的監測儀。周媽媽眼圈紅紅的坐在床邊，握著老周的手不松開。周正一摟著媽媽肩膀安了半天，自己跑了趟老周家，去取了住院的必需品，大包小包的收拾好了，拎過來陪了一晚上床。

他實在是怕刀疤帶著人再鬧來醫院，就讓周媽在醫院照料老周，自己去想辦法解決這個大麻煩。他兩頭跑不過來，沒法全天候陪著，程勝自告勇的幫忙照顧。

周正一這兩天沒睡好，眼下都是黑的：“程哥，我爸就托你照顧了，辛苦你。”

“你別這麼跟我說話，要不是我……”程勝眉頭皺得的，神懊惱。

“程哥，別這麼想，你是好心救人，要我遇上我也得那麼做。”周正一拍了拍他肩膀，他腦子里作一團，但還是安了一句，苦笑著補充道，“不過我可能打不過就是了。”

程勝在周家的拳館駐場了好幾年，平時話不多，屬于說話多做事的那種類型，為人很穩重可靠，老周也喜歡他，待他就跟半個親兒子似的，要不這次出事也不會這麼護著他。周正一把家里人托給他照顧也放心，自己轉頭去聯絡了刀疤。

他這邊忙著辦住院的兩天，刀疤不停的給他打電話，催他給錢。

周正一跟他當面談了一次，這人不想訛醫藥費，還想讓他賠誤工費和神損失費。那挨打的小傻他托人打聽過，游手好閑一個，哪兒來的誤工費。不過講理沒用，這群人本來也不是跟他講理來的。

就是明知對方耍混蛋，周正一也沒轍，他小門小戶的，本杠不過地頭蛇，更何況他爸爸還氣住院了，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敢拿老周的做賭注，他生怕那群人再把他爸爸氣出個好歹來。

刀疤開口就想跟他要五十萬。胳膊臼要他媽個鬼的五十萬，周正一制著怒火，甩出去一張帶著碼的卡：“我這里就十萬，你給我立個字據，拿完這事兒就算結了，別的錢我也沒有。”

刀疤起拾起卡，在手心里拍了拍，斜著一笑：“行，哥哥照顧你家困難，有病人不是，這十萬算是個首付，余下的，我給你時間去湊，咱們來日方長。”他走之前彈了彈周正一肩膀，留下一句：“不過你也別讓哥哥等太久。”

被刀疤這種人纏上，周正一知道這事完不了，這十萬塊丟出去只不過是打了個水花。老周的病需要錢，他父母那邊的積蓄大頭都填在了拳館上，他這邊剛還完房貸，底子也不厚實，再加上他上個月剛剛辭職，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周正一這小三十年里從來沒為錢發過愁，這時候卻深深會到了沒錢的難。他手里刨去給老周的醫藥費，和剛甩出去的十萬，還有十萬左右。程勝把自己的錢全拿出來，差不多有五萬。剩下的二十五萬，周正一得想辦法去湊，他不打算就這麼平白往里無限砸錢，但在老周病完全穩定之前，他手上需要備著這一筆錢，以防萬一刀疤跟他完全撕破臉。

他這頭想著解決錢的問題，另一頭聯系了幾個人脈廣的友人，特別是工作跟傳沾邊的朋友，讓大家幫忙找找事發當日的那位害者，只要找到，就能證明程勝不是故意傷人，刀疤手里的證據不住他，他們就能不制于人，走正規途徑去解決這件事。

周正一沒到走投無路的份上就不愿意去借錢，沒到的人他開不了口，他那倆發小，顧鳴自己就是個月族，陳修哲生意上也剛好遇到瓶頸，周正一暫時不想打擾他。

主要是，這麻煩的重點也不是這空缺的二十五萬，誰知道刀疤要了五十萬以后還會不會有下一個五十萬。不把他徹底解決掉，這人就永遠是個定時炸彈。

周正一家里還有幾張存著散錢的折子，他打車回了自己家，進屋就去翻了放存折的屜。

他這頭正翻著，手機一直叮叮叮的在響——顧鳴那天跟他分別后，回單位上班也上不踏實，一直在微信上問他家里怎麼樣了。

周正一現在實在騰不出手回復他，也就沒管微信。

沒過一會兒，客廳那頭響起來敲門聲。

周正一頭暈腦脹的，第一反應是他這急兒的發小直接來他家了，起就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出來的是一個月沒見的喬的臉。

喬臉沉郁，眼神晦，臉上看著瘦了一圈，下尖尖的，五的線條顯得更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