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層樓的結構跟樓下幾層都不太一樣，其他樓層東西兩側都有樓梯，但他這兒不是，他只有東側一個樓梯口。這層從中段就拿墻給分開了，一頭是招待出差人員用的房間，另一頭是留給工廠部員工臨期休憩用的宿舍。

當時周正一跟著團隊，一群人過來都住的四層，幾個人都是小單間，剛好滿員。今早除了他其他同事都走了，這一層也就沒別人了。

周正一自己被困在這里，額頭沁著汗，呼吸也急促，但腦子還是冷靜的。他出路被切斷了，目前唯一能跟外界能聯系上的就是屋里的手機。他轉過朝著房間走，走的時候還在想，他這邊樓梯起火起的這麼快，炸痕跡這麼重，理論來說應該跟炸源離得近。那另一側的樓梯有很大概率是相對安全的。

喬在三樓，他不會被困住，他能從西邊兒的樓梯離開這里。

周正一耳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他也慌，但慌沒用，他必須保持鎮靜。他繃了神經，推門跑進屋，自己的手機就放在窗臺上，是他當初進臺時隨手放下的。

他過去拿起手機，忽然聽見臺外頭有靜。

周正一作停頓了半秒，往外探頭看去，這一眼正看到喬單手扶著外墻的管道，躬站在空調的室外機上，盡量著墻。

那一剎那，周正一心跳都了半拍。

他一下子沖到臺，瞪圓了雙目，狠狠盯住幾乎是懸在半空的喬，重重了幾口氣，沒說話。

喬面是蒼白的，和他對看了一眼，說：“退后。”

周正一后撤了一個位，喬邁往前跳躍了一大步，兩手住臺外圍的鐵欄桿。他手臂用力一撐，順著欄桿翻了進來。

周正一在他掛上欄桿的那一刻就過去拽住了他胳膊。喬一折進來，立刻就撞進了周正一懷里。周正一扯著他后脖子的領，氣得整個聲音都在抖：“你他媽瘋了吧？？你過來干什麼？？”

喬順勢摟住周正一的腰，手臂特別用力的勒了他一下，快速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我帶你走。”

兩人互相拉扯著站起來。周正一有一瞬間緒頂到了一個發的臨界點，但又生生被他了下去。這種境況這種場合，多說什麼都他媽是在浪費時間。

喬手掌扣在周正一后腰上，帶著他往屋外走。路過門口時，周正一拉了他一把，去衛生間快速浸了兩條巾，遞給喬一條，自己留一條。

“樓道有煙灌進來。”周正一提醒他道。“出去盡量低了走。”

兩人都拿巾捂住口鼻，周正一半彎著腰走在前面，喬單手摟著他腰側，半拉膛著他后背，在他耳邊低聲說：“往樓梯口的方向走。”

這時樓道里已經明顯滾著黑煙了，到煙火繚繞的，目前還看不見明火，但空氣溫度很高。

遠遠地，能聽見外頭傳來消防車出警的聲響。

周正一側過臉說：“樓梯的門被什麼東西頂住了，打不開。”

“我知道，我從那邊上來找你的時候看到了，有橫梁掉下來卡住門了。”喬捂著巾，說話聲音有點發悶，但是語氣很穩，“我能帶你出去，你信我。”

三樓到四樓的東側樓梯有一半都坍塌了，門也被擋住了，喬是從三樓臺想辦法翻上來的。但是這個法子不能反著用，翻不回去。四樓臺跟室外機之間的距離隔得遠，從這邊過去得跳一下，這種規格的室外機不起年男人的重量在上面這麼一蹦。

但他知道另一條路。

“這建筑改造招待所之前是舊廠房，我看過它的結構圖，和新廠很多布局都是一樣的。”

他摟著周正一的手不自覺收了一點，“這一層原來做過倉儲庫房，有個直降的升降臺。”

周正一微微轉過頭，想說什麼，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這一刻，樓下不知道又有什麼玩意兒炸了一聲，整棟樓層猛地一。

頭頂上跟著傳來了連鎖的斷裂聲。

喬扶著周正一的那只手突然使力，推著他朝前撲了一步。

周正一一下子被頂到墻上，后有什麼重落了地，啪得砸出來大靜。

喬護在他后，膛著他后背，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

“……”周正一了句，了下肩膀，反手要去他后背，“砸著你了？傷著了？？”

“沒有，沒事。”喬握住他的手，連著胳膊一塊抱住了，依然拿從后面護著他，氣息保持著平穩，重復道：“我沒事，繼續走。”

周正一呼吸都了，可仍然沉默下來沒再吭聲，現在本不是矯廢話的時候，再擔心他也得忍著。

喬一定傷了，周正一被煙味兒這麼嗆著，鼻息間都能聞到喬上越來越濃的信息素的氣味。

他在流。

喬手掌下能到周正一渾繃，他繼續跟他說話，聲音聽起來還是平穩的：“那個升降臺可以直達一樓，我記得應該就在樓道的最東邊。”

這個升降臺周正一也稍微有點印象，他前幾天在新廠區里忙活的時候也見到過，類似貨梯，庫房人員推著地牛上上下下的運過不材。他不知道招待所這邊也有這個。

“升降臺沒電能用？置了手裝置嗎？”周正一想起來，第一波震過后沒多久，他這層的燈就全滅了，應該是電力全被斷了。

“有，”喬上著周正一，說話聲音就著他耳朵，“有的。”

外頭消防警報的聲音聽起來更清晰了，樓道頂棚上全是滾滾的黑煙，升降梯就在整個樓道的盡東頭，口被銹跡斑斑的老式門攔著。

喬松開巾，單手把門扯開了，另一只手護著周正一后頸把他推了進去。

周正一一路走過來都彎著腰，這時也彎腰進的。他進去了覺出一點兒別扭來——這貨梯部空間也太小了，他都直不起。

他半弓著，回看喬，覺出一點不對來，但腦子還沒轉過來，他皺著眉下意識說：“趕進來啊。”

喬站在升降梯口，一手搭著門，抬眼看了看周正一，目很靜很沉。

周正一和他對視了兩秒，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探頭就要出來。

喬另一手過去，鉗著周正一下頦，把他了回去。接著他上稍稍探進去，對著周正一的很用力的親了一下。

那作很兇，幾乎是撞上來的，周正一疼了一下，他抬手抓住喬領口，啞著聲音說：“你他媽別……”

這升降梯本不是周正一想的那種，不是連人帶貨一起走的貨梯，它就是個單純的運貨平臺。

這種類型的升降臺，手搖裝置本不可能安在部。

喬猛地把他手扯開了，兩人拉扯間把什麼東西塞進周正一手心里。

他把人強行推進去，然后在外頭迅速的落下門，打開手裝置，直了腰。

喬臉上被煙熏得七八糟的，一貫講究的襯衫也是臟兮兮，皺皺的在上。他這輩子可能都沒這麼狼狽過，但眼睛是亮的。

“周正一，我……”他最后看了眼周正一，沒說完的話掐斷了，他說：“對不起。”

說完沒留給周正一什麼時間，作手裝置，把他送了下去。

四樓到一樓，不算太高，周正一在一片漆黑里緩緩下落的時候，覺自己余生剩下幾十年的都在這短短幾分鐘的黑暗里消磨完了。

升降梯穩穩降到一樓，他被人從狹窄的空間里拽出去，外面有驚恐的人群，有驚慌的哭聲，穿著救援服的消防員扶著他胳膊問他有沒有事，他反抓住消防員的手啞著嗓子喊：“上頭還有人，還他媽有人！！”

樓下洶涌的火勢已經被四面八方的高水炮制住了，燃燒產生的黑濃煙跟滅火產生的白蒸汽混雜在一起，散在空中。

周正一狠狠閉上眼，再睜開，雙眼赤紅的跟消防員提供況：“四樓，樓道最東邊，還有個男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