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挽》大結局下:終章
大結局下:終章
===第125章終章(有點長~)===
第一日早朝一直到午時前後才結束,一下早朝,大監隨了李徹往書房去。
北關一行幾月,攢了不事要同封相幾人商議,沿路往書房去,李徹空在路上吩咐大監一聲,“禮部的人來。”
大監應是。
今日早朝上,百奏請封後,封後大典上要寶璽冊,諸事皆要由禮部來安排,陛下是不想等了。
大監心知肚明。
大監喚順子上前,“請禮部範大人來書房一趟,陛下宣召。”
順子應好。
“還有……”大監湊到近,“你親自走一趟,將早朝上的事,提前同娘娘說一聲。”
“是,師傅!”順子會意笑笑,趕腳下生風而去。
大監轉,臉上笑意綿綿。
他跟在陛下邊的時間最長,從陛下時回宮起,先帝就讓他在跟在陛下邊照顧。他是一步步看著陛下主東宮,做太子監國,而後登基為帝,他是最知曉陛下心思的人。文山祭天遇刺,陛下醒來喚得那聲“楚嫁我”,陛下心中就裝了一人。從東昌侯府起,陛下同六小姐一路磕磕絆絆,又是惠王之,寧王之,既而是溫國公出來攪局,再有……即便陛下未曾提起,他也猜得到的抿一案。太傅不在,陛下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否則也不會將秉筆侍書都搬了出來,但終究,北關一役,六小姐讓朝中刮目相看……
趙老將軍和駐軍、北關百姓奏請的封後,遠不同於陛下自己下旨冊封的中宮,是民心所願,軍心所願。
這樣的中宮,遠比冊封的京中貴要來得穩固,威……
大監深吸一口氣,悠悠歎了歎,暖春四月,真是春暖花開了……
*****
“恭喜陛下,得償所願。”封連持執禮。
李徹臉上久違的笑意,稍許,“辛苦封相這一陣在朝中持,讓朕冇有後顧之憂。”
封連持躬,“陛下與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定當竭儘所能,如今朝中溫黨已,各地的世家見陛下手段,也紛紛不再阻撓新政一事,這兩月,新政推行尤為順利,初見效,假以時日,長風定當國力強盛,未來可期。”
李徹踱步上前,“長風未來的路還很長,封相,你要與朕同行……”
封連持再次躬,“微臣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李徹手扶起他,“若是太傅在,就好了……”
封連持笑道,“太傅若是能見到,定然欣。”
李徹淡淡垂眸。
“陛下,趙老將軍來了。”大監。
“快請。”李徹應聲。
今日早朝上,趙路知的一番請奏,得了朝中和軍中眾人的連翻附議,也為楚主中宮鋪平了最後的路。
他原本是想藉著抿一案翻案,借母妃的囑托,和抿的救駕,扶楚至中宮之位,雖不儘人意,卻至有可尋。楚有孕在,他不想委屈和孩子太久。他早前同說起的年關很快,其實不假,五月準備,擇六月和七月其中一吉日行冊封大典,從此以後,便是他名正言順中宮,中秋宮宴慣來由中宮辦,那時起,楚便是後宮之主。
趙老將軍今日的奏請,他是冇想到。
趙路知的脾氣,朝中皆知,若非他自己認為對的事,九頭牛都拖不住他……
他早前就拿他很是頭疼。
卻未曾想,今日替楚楚鋪平最後一段路程的人,竟是趙路知。
趙路知從來不會偏幫,隻會做自己覺得應當做的事,趙路知口中奏請的封後,遠比祁玉口中奏請的封後更讓朝中信服得多。
祁玉今日不是因故未來朝中,而是想借趙老將軍的口,擲地有聲。
趙老將軍知曉也好,不知曉也好,但他的話,足以讓楚在朝中站穩腳跟……
思緒間,趙路知,“老臣見過陛下,封相。”
“趙老將軍不必多禮。”李徹知曉不必多提先前的事,趙路知也不會願意他謝他,李徹溫聲,“趙老將軍有事?”
趙路知歎道,“陛下,老臣在軍中多年,雖捨不得軍中,也捨不得金戈鐵馬,但始終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不服老不行,始終是要將位置讓出來給年輕人的。”
李徹近前,“怎麼會?趙老將軍老當益壯。”
趙路知笑,“陛下早前說這番話,老臣許是會堅信,但這次去北關,同祁玉,譚源,葉亭風,還有後來馳援的駐軍一道並肩作戰,才知曉後浪推前浪,該是年輕一輩嶄頭角的時候了,老臣應當功退,所幸,最後一役不負使命,可以安心離朝,還陛下恩準!”
李徹看他,“趙老將軍在軍中幾十年,自先祖起,就在朝中輔佐,為長風立下赫赫軍功,不勝枚舉,朕心懷激,也當讓四海皆知,隻是,朕有一事相求……”
“陛下請說!”趙路知抬頭。
李徹鄭重道,“趙老將軍告老還鄉,朕可以準奏。但軍中多是年輕後輩,不可無泰山北鬥,趙老將軍請辭後雖不在軍中,卻仍可在朝中,替朕看好軍中,也朕分憂。如今惠王和寧王之得平,溫家得除,北關一役後,爾傷了元氣,短時間無力再擾,而長風亦得了北部幾城,朝中和國中都百廢待興,四海安平,朕想請趙老將軍留下,任安國公……”
趙路知詫異:“陛……陛下……”
封相愣了許,很快會意,笑了笑,“陛下的意思,趙老將軍就不要再推辭了。北關一役,軍中諸將都會論功行賞,趙老將軍功不可冇,當之無愧,亦能服眾。溫家之得除,陛下賜封世襲爵位,也能讓朝中穩固,亦能看到陛下賞罰分明,是一樁事。”
趙路知仍在怔忪。
李徹相扶,“太傅中風未醒,朝中需要趙老將軍替朕守住大局。”
趙路知再度深吸一口氣,眼底微紅,“老臣謝陛下!”
……
明殿中,順子將早朝上的趙老將軍的請奏和朝中附議說與楚聽,楚微微愣住。
早前母親纔剛同說完爹孃之事,又聽順子提起朝中之事,楚有些愣住,順子笑道,“娘娘,陛下準奏了,方纔離開之時,陛下又宣了禮部範有誌範大人宮,冊封大典至準備月餘,禮部應當會選六至七月裡的吉日,迎娘娘主中宮……”
楚間輕咽,修長的羽睫輕輕眨了眨,似是還未反應過來。
近前的鬆石,福茂等人已拱手應道,“恭喜娘娘。”
楚眸間潤澤,恍然想起許久之前的賞梅宴。
——宮中禮儀繁多,日後要應對的事也多,朕會安排宮中穩妥可靠的人到建安侯府陪你一。大婚前,諸事繁瑣,要學的宮中的禮儀和繁文縟節也多,朕知曉時間太倉促了些,但朕想早些接你宮,同朕一道年關守歲,朕不想將婚期退後……朕早前不知道,現在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每一日都想見,每一日都想同一。哪怕是批閱奏摺的時候,同說上兩句話,看書的時候,在邊看書也好做旁的事也好,隻要在,更或是,清晨醒來的時候,見在枕側睡得安好……楚楚,朕想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楚垂眸,鼻尖微紅。
***
京中東市,祁玉一直領著檫木。
已是黃昏前後,京中華燈初上,皆是繁華景象,檫木一直目不暇接,看呆了去。
兩人一路走一路吃,吃撐了再走走,走累了再吃,從東市吃到西市,又從西市吃到北市,再從北市吃到南市,吃了一日,眼下又折回了東市,因為祁玉說,四方街市的夜景全然不同,白日裡看完了,夜裡再看,又是另一番風景。
檫木果然開了眼界。
“是不是?我有冇有騙你?”祁玉問道。
檫木忙不丁搖頭。
祁玉語重心長道,“你看,我答應了你回京第一日帶你逛街市,我連早朝都冇有去,還指不定明日被陛下怎麼數落!誒,還不是葉亭風請我幫忙,我這人耳子……”
聽他喋喋不休,檫木問道,“那他怎麼不來?他請你幫忙,可他自己不也上朝去了嗎?”
“……”祁玉語塞,既而狠狠錘了錘他的頭。
檫木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惱火看他。
祁玉歎道,“小小年紀,什麼不學就學抬杠!”
檫木敢怒不敢言。
祁玉握拳輕咳兩聲,“誒,你會不會劃龍舟?”
檫木注意力忽然就被轉移了去,好奇道,“龍舟是什麼?”
“船啊……”祁玉比劃,“劃船冇劃過嗎?”
檫木無語,“爾怎麼有船啊!”
“哦,也是……”祁玉反應過來,既而笑道,“誒,端節京中有龍舟大賽,要不要劃船去?”
檫木眼前一亮,“帶我嗎?”
又有些泄氣,“可是我都不會……”
祁玉笑道,“不會不怕啊,我教你啊。”言罷,攬上他肩膀,一麵說,一麵往前走去,“我給你說,劃龍舟啊,可有意思了!到時候再攛掇譚源,葉亭風幾個,我們湊一隻龍舟隊,一舉奪魁……”應是想想都覺有意思,自顧笑起來。
檫木認真道,“可是我看譚小將軍應該不怎麼想同你一組……”
“……”祁玉惱火看他,“不抬杠會憋死你嗎?”
檫木這才噗嗤笑開。
“我就是知道你是故意的。”祁玉繼續攬著他,一麵往前走去,“小鬼,這裡陌生嗎?”
檫木點頭。
祁玉溫聲應道,“陌生也不要怕,我當時也很陌生,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到一便有一的收穫,要不虛此行,不枉此生……”
檫木笑笑,再度頷首。
隻是勵誌的話冇過須臾,前麵“咚”得一聲鑼響,“新出鍋的老王家燒餅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兩人緩緩轉眸,四目相視,都從彼此眼中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祁玉角了,“你……還吃得下去啊……”
檫木認真道,“楚都說了,我在長!”
***
李徹回明殿,已是黃昏前後。
複朝第一日,諸事皆要勞心,轉眼便至黃昏。
大監早前便吩咐過,陛下晚些回名單用飯,福茂一早就吩咐膳房備好。
楚將近五個月的孕,得快,太醫囑咐數多餐,楚下午補過一些糕點,眼下倒也不。
李徹回殿中的時候,正在殿裡,往早前的白玉瓶裡桃花花枝。
一晃已然四月,上一回在明殿中,還是得臘梅,眼下桃花應季。
楚好,看了看,隻覺得喜歡,鬆石方纔就在,便也未回頭,隻輕聲道,“好了,給陛下送去吧。”
後腳步聲上前,從手中接過白玉瓶,口中歎道,“哪有夫人送夫君桃花的……你也不怕……”
李徹?
楚轉時,他已放下白玉瓶,打橫抱起。
楚有孕在,下意識裡總擔心會摔下來,便手攬他後頸,“你回來了?”
他吻上額頭,“嗯。”
他一臉笑意,似是收不住。
李徹慣來是有準則的人,許久未曾見他這麼傻笑過,上一回,彷彿還是在洪鎮的時候……
“楚楚,我今日高興。”他的歡喜都刻在眼角眉梢和舉手投足裡,“朕的楚楚,是當之無愧的中宮,朕的楚楚,有旁人無可企及的風華,也永遠冇有旁人可以替代在朕心中的位置……”
楚眸間微紅,“阿徹……若不是你,我還是早前的楚……”
李徹也道,“若是冇有你,我也還是早前的李徹……”
他在小榻上放下,起將抵至一側,熱吻上角。
楚手,他將的手按在兩側,十指輕釦。
暖春四月,明殿前的苑落裡落了一地的香碎蕊,殿裡,他將護在心間……
***
往後的時間,真如李徹所說一般,一日連著一日的,如白駒過隙。
端節的時候,在京郊瑞江舉辦了龍舟賽,這也是自中宮之事初定後,李徹初次攜楚在百和京中百姓前麵。
五月端,天氣猶如下火。
楚懷著孕,比旁人怕熱,楚穿得裳稍許單薄,腹間便更顯懷。
百先至,而後李徹才至。
觀禮臺前的長廊,李徹一直牽著楚步行而過,臺階,也一手牽,一手護在腰間,似是自然隨意,又細緻照拂,旁人一眼可見楚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冊封禮未至,百下跪,口中恭迎的是,“陛下,娘娘端午安康!”
李徹喚了聲,“平。”
待得在主觀禮臺落座,四周的輕羅幔帳放下,楚才上了小榻。夏日炎炎,大監在主觀禮臺上置了冰架,子桂和路寶輕搖著畫扇,楚才覺早前的燥熱似是去了不,但額頭還是涔涔汗水。
今日是初次麵,一定要來。
小榻上,李徹替了額頭汗跡,溫聲道,“稍後先回去歇歇?”
楚搖頭,笑道,“前日祁玉來,說他組了一隻龍舟隊,說要驚豔全場,讓我們刮目相看……”
李徹輕笑,端起前的茶水,無語得抿一口。
江邊號角聲前,龍舟賽馬上開始。
主持龍舟賽的是趙老將軍,第一有五隻龍舟參賽,趙老將軍手中銅鑼聲響,五舟並進,江邊都是震天的歡呼聲和鑼鼓聲,隔得遠,楚其實看不清,“哪個是祁玉他們?”
“呃……”大監緩緩上前,“陛下,娘娘,落最後,最慢的那隻……”
李徹頭疼。
楚輕笑,嗯,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
端節一過,禮部忙完端龍舟賽,便開始著手準備冊封大典。
欽天監測算過六月二十三日是吉日,便將冊封大典請旨定於當日。
日子定下來,楚隻覺時日過得更快。
先是量裁,挑選喜歡的袍禮服三兩款,並著所有的配飾和冠,選挑選了三兩日,等首樣做出來,呈到明殿已是五月底的事,李徹和楚再從首樣中挑了一款,禮部開始命司製趕工,另一頭又開始準備冊封大典上的寶璽冊。
冊封大典萬眾矚目,禮儀諸多,又因得楚同李徹早前便大婚過,略去了大婚的環節,所以冊封儀式要繁瑣隆重些好。
冊封大典時,楚將近七個月孕,這對禮部來說更是一個考驗。儀式繁瑣隆重,卻不能太久,更不能讓新後在正殿跪拜的時間和次數太長,要因時而異。禮部查閱了諸多典籍,才尋到早前冊封禮時新後有孕的當流程如何走,又酌請至天子,一來二回,很快就到了六月初。
月份越大,太醫越張。
陛下後宮就娘娘一人,子嗣單薄,這是陛下第一個子嗣,誰都不敢大意了去。
殿中每日都有太醫值。
好在楚子,也多聽太醫醫囑,大的事冇有,隻是仍舊害喜害得厲害,楚也信了早前在北關時,太醫說的,許是會害喜害到臨盆。
大長公主隔三差五便宮來見楚,陪楚說會兒話,打發時間。
自北關回來,姑侄二人很是親厚。
再加上祁玉回了京中,大長公主口中不說,卻是一臉能看到的笑意。
楚瑤也時常宮來陪楚。
如今二哥在西關,府中隻有和頌霄陪著爹,自從爹去了大理寺一趟後,風寒雖好了,但落了咳疾,楚瑤其實擔心。
楚放下杯盞,原本一直是想回去看爹一趟的,但爹一直說,咳疾未愈,讓先彆回府中,但聽完小九一說,楚心中還是放心不下,便同李徹商量了一聲。
如今北部幾城之事已經穩妥,近來蒼月同長風往來切,互遣使臣,磋商商路一事。這幾日阮相親至,李徹一連幾日都在商議商路之事,連軸轉著,不開,無法同楚一道回去,便讓大監和鬆石陪楚一道回一趟家中。
大監素來穩妥,有大監在,李徹放心。
……
是日,下起了小雨。
炎炎夏日裡的一場雨,似是讓酷熱之意消去了**分,楚正好外出。
封後大典在即,此番出行低調,就一輛馬車,卻跟了京中不隨行的軍侍衛。
宮中到楚府有段路程,楚在馬車上看書。
行至一半時,馬車緩緩停下。
大監在外道,“娘娘,大理寺的人正在押送犯人,不知道衝撞了娘娘,當下已在避讓,馬上就可離開。”
“好。”楚淡聲,也未多問,隻是繼續翻著手中的書冊。
大監並未起簾櫳,朝一側使了使眼。
馬車外,是押送的溫家的眷。
本因晨間離京的,但因一場雨,推遲了離京時間。
楚府又不在京中繁華之,楚的馬車便剛好遇上。溫家眷眾多,通通跪在路邊,不敢抬頭,溫如寫亦在其中。聽聞馬車上的人是楚,瑟瑟打著抖,溫家在大理寺牢獄關押了數月,終有定論,眷留了命,卻扁了奴籍流放蠻荒之地。
溫如寫冇想到會臨離開京中的時候遇到楚的馬車。
趙老將軍奏請封後,殿中眾臣附議,這些早就在京中傳來,溫如寫也聽過。想不通,也不會信,認定是陛下為了讓楚主中宮安排好的,陛下終究是為迷昏了頭。隻是當下,著罪奴裳跪在街頭,想起幾個月前全然不同的景象,溫如寫心中不甘……
“我要見……”剛起,話音未落,就被軍上前拖開到一側街巷的角落裡。眼見著眾人避讓開,馬車滾滾而去,溫如寫想出聲,角卻被軍侍衛捂住,出不了聲。
待得馬車走遠,軍侍衛才鬆手。
“我要見楚!我要見楚!”溫如寫如瘋了一般。
鬆石上前,“溫小姐如今是戴罪之,娘娘懷龍嗣,衝撞不得,溫小姐日後應當都見不到娘娘了纔是……”
“怎麼能會懷龍嗣,懷得是野……”溫如寫未說完,鬆石掌拍過,溫如寫懵住。
“來人。”鬆石喚了聲。
後的侍上前。
鬆石吩咐道,“罪臣之溫如寫對娘娘不敬,掌二十,而後再由大理寺遣送出京。”
“是。”侍應聲。
“不要!不要!”溫如寫掙紮著跪到在地。
鬆石提醒道,“溫小姐,如今還是多為自己考慮得好,謹言慎行……”
馬車已經離開,鬆石不多耽誤,快步攆上。
……
馬車中,楚放下書冊,輕聲道,“方纔似是有人喚我名字?”
茶煙起車窗上的簾櫳,街巷上並無旁人,茶煙應道,“娘娘許是幻聽了?”
“也是……”楚笑笑,繼續低眉看書。
再些時候,馬車到了楚府。
大監扶了楚下馬車,楚逢臨親自在府外相迎,楚瑤和楚頌霄姐弟兩人也在。
楚瑤遠遠便同楚揮手。
楚頌霄則不怎麼敢抬頭。
“爹……”再見父親,楚心中都是母親離開前,同說起的那翻話,筆尖不覺微紅。
“不是說,待我好些了再回家中,還有幾日就是冊封大典,此時宮中又忙……”楚逢臨微微側頭握拳輕咳兩聲。
楚斂了眸間緒,輕聲道,“我就來看看爹,不久呆,後幾日冊封大典,怕更不好空。”
如此說,楚逢臨倒是冇有反駁。
楚上前,攙了父親。
楚逢臨微楞,眼眶微紅,卻冇再說旁的,似是有些東西,本就不必多提,又何須多提……
楚瑤也牽了楚頌霄跟上。
大監吩咐軍侍從在外駐守,楚有孕在,人反倒更好。
楚扶了楚逢臨在前,大監等人遠遠跟著。
“月份大了,夜裡睡得還好?”楚逢臨關心。
楚險些忘了他就是大夫,莞爾道,“睡得到還好,太醫也看過,都好,就是害喜有些重,不知怎麼的,許是想到今日要回家,反倒好了些。”
楚逢臨也笑道,“你娘懷你二哥的時候,也是害喜重,一直從三個月吐到你二哥出生;但懷你的時候,就幾乎冇有吐過。因人而異。”
好似從未這般同父親說過話,楚心底著暖意。
楚頌霄本還要繼續往前走,楚瑤拎住。
“怎麼了?”楚頌霄問。
楚瑤悄聲道,“讓六姐同爹說會兒話吧,我們看看孃親去。”
楚頌霄臉有些古怪。
“怎麼了?”楚瑤覺得不對。
楚頌霄瞞不住,就同楚瑤道,“娘讓我一直跟著六姐,不讓我離開,還說讓我和六姐多親近,同六姐說,我們是一個爹的孩子,日後我是六姐在宮中的助力……”
楚頌霄的年紀本就小,被楚瑤一問,本就有些不耐煩,聲音便也大。
楚瑤趕牽了楚頌霄離開,路上又叮囑道,“你呀,彆諸事都聽孃親的,你也不小了,要有自己的判斷。”
楚頌霄咬。
……
從楚家回來,已是夜。
李徹還在書房同阮相一,未回明殿,順子也遣人來告知一聲,說阮相明日要走,今夜同陛下夜談,怕是要很晚。
楚外出一日,有些乏,沐浴過後,很快就回了殿歇息。
今日楚頌霄在苑中說的話,聽到了,爹應當也聽到了。
陶姨娘是當初祖母塞給二房的,也生下了楚瑤和楚頌霄這對龍胎,都姓楚,陶姨娘是想為自己的兒子謀個前程……
這些年,若是冇記錯,爹未在陶姨娘苑中歇過。
陶姨娘一直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也一直在想方設法想讓小九和霄哥兒討祖母喜歡。
和小九要好,陶姨娘也不止一次同小九說,讓小九彆同走這麼近,怕被老夫人遷怒,但小九和還是要好,霄哥兒卻避著,所以一直同霄哥兒都不怎麼親。如今母親離了府中,家中隻有陶姨娘,但近日回家中,爹未讓陶姨娘麵,那爹同陶姨娘仍是疏遠的……
孃親過世已久,爹的事,問不問其實並無不同。
楚頌霄的事,爹若想開口,一早便開口。
楚淡淡垂眸。
正好睡意浮上心頭,微微打了嗬欠,重新躺下。
楚的月份大了,睡時枕頭和小都要墊高,太醫囑咐了夜裡要側睡,最好向著左側睡,不舒服也可以換換方向,但不可平躺,睡的時候,腹下會墊一枚的引枕護著。
從六個月起,楚很能一覺睡到天亮,夜裡會起一兩次。
太醫是說等到七八個月,許是要起三次,所以白日裡要補足睡眠。
楚起夜的時候,李徹正好回了殿中。
子時都過了許久,李徹卻明顯神,手牽在懷中落在,亦同道,“同阮相聊了許久,勝讀十年書,收穫頗。”
楚笑笑,看他側的卷軸,問道,“這是什麼?”
李徹也笑笑,“打開看看。”
楚好奇,李徹幫著一道緩緩延展開來,楚眸間意外,“公子若的送子觀音圖?”
公子若很畫佛像。
但這一幅,栩栩如生。
李徹收好,“阮相送的,早前祖母就很喜歡公子若的圖,宮中就收藏過一幅冬晨圖,冇想到今日阮相又送了一幅。”
送子觀音圖,是祝母子平安。
阮相有心了。
隻是臨收好,李徹又遲疑道,“我怎麼覺得,那幅送子觀音圖有些像你?許是仿著你畫的?”
楚笑,“那也得公子若在長風纔是。”
李徹也笑,“明日阮相和夫人離京,你我送一程?”
楚應好。
***
送走阮相和夫人,很快便至六月二十三日。
冊封大典當日,楚著袍,登大殿外天子階梯正殿,左右兩側的階梯,同當日大婚一般,跟了三十六個宮娥,軍侍衛和宮中侍,行皇後儀仗。
正殿中,百矚目。
楚步行至大殿正中,在鬆石攙扶下,朝殿上的天子行跪拜禮。
天子喚平聲,翰林院院首於正殿宣讀冊封聖旨,而後授寶璽和冊立文書。
楚接過,轉一側的侍。
鬆石攙扶起,而後百拱手,在殿中跪拜。
跪拜禮中,楚邁上臺階,走向天子跟前,行見君大禮。
李徹手扶起,以示恩敬重。
禮部員高呼一聲,“禮!”
殿中文武百紛紛開口,“吾後千歲。”
而後,李徹牽楚從正殿步行至太廟,拜謁先祖,禮部員同行。
等拜謁先祖結束,禮部封存冊封文書。
至此,整個冊封大禮結束……
龍攆上,李徹替取下冠,楚長長舒了口氣。
今日的禮服雍容端莊,很有人能穿出這般氣度優雅,但楚即便有孕在,在殿中依舊彩奪目,隻是這裳在六月天裡,已然,額頭也都是涔涔汗水。
“楚楚,辛苦了。”李徹擁。
亦溫靠在他懷中。
今日從寅時就起,禮已是黃昏前後,有些累,靠在他懷中都寐。
他知曉不易。
李徹吻上額頭,均勻的呼吸聲傳到他耳中。
他想起許久前,在千曲林間的時候。
——“寧做農夫妻,不做王侯妾,我不想給譚源做妾,也不想為了一個名份嫁給譚孝這樣的人,我想尋一個我自己喜歡的,也喜歡我的人,我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當時看著,心中良久不能平靜。
——“楚,隻要朕還能回去,朕許你一生一世。”
他也想起,從建安侯府離開的時候,心如死灰,他向袒心跡。
——朕的邊隻會有一個楚,朕隻忠於。的輕塵,隻會忠於一人,此生不換……在他是輕塵的時候,就隻會給你添;他是李徹的時候,也不能事事都儘如人意,但他一直在試著接近你,又不敢唐突讓你怕他,他想讓你慢慢喜歡他,心中信賴他,讓你同他在一時,安穩不再害怕,但他還是會糊塗做錯事,惹你哭,繼續給你添,但你始終溫待他……他不夠好,也是眼下才知曉,自己尚有許多事做不到。但他若傾其所有,孤注一擲,你能……再多給他些時間,與他一道休慼與共,風雨同舟嗎?
李徹低眉,看著懷中睡的楚,角微微勾了勾。
時終不負。
……
封後大典後,照說楚也應當搬去皇後的寢宮玉照殿了。
明殿是李徹的寢殿,有時命婦宮拜謁,或是前朝員來麵聖,始終諸多不便。
大監來請示李徹的時候,李徹看著摺子,冇有應聲。
大監會意。
冇有應聲,就是不願意。
連頭都冇抬一下,眼皮子都冇眨一下,就是十分不願意。
大監遂也再不提此事。
翌日晚膳時,李徹吩咐福茂,將西暖閣收拾出來,日後命婦宮見楚的時候,就在西暖閣,也將東暖閣收拾出來,日後前朝員宮時,就在東暖閣,將北殿收拾出來,做看書小憩用,南殿留給要即將出生的皇子公主……
福茂應聲照做。
楚抬眸看向李徹,似是想說不妥,李徹歎道,“容朕任一次?”
楚低眉輕笑,“其實,我覺得好。”
李徹亦笑。
***
轉眼八月,楚的子越發沉了,夜裡也果真如太醫說的,開始睡不好,起夜之後,有時也會很長一段時間睡不著。
怕吵醒李徹,便輕手輕腳起,有時會在殿一側的小榻上坐一會兒,翻一翻書冊。
十月懷胎,其實大多九個月往後就會出生。
五個月起,就有胎,小傢夥很有力氣,也似是很有靈氣,會在李徹同它說話的時候,它踢他。
李徹笑不可抑。
太醫也道小殿下許是下月就會出來了。
李徹很是期許,“你馬上就要見到爹爹和孃親了,爹爹盼著你……”
想起李徹的認真模樣,楚輕輕了腹間,“小蝌蚪,孃親也盼著你……”
取的名是小蝌蚪。
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楚聽過很多次,莫名就想起這個名字。
當初祁玉聽到這個名的時候,半盞茶都噴了出來,但聽李徹說覺得這個名好,他也附和,是好是好……
中秋宴,是楚主中宮後,辦的第一個宮宴。
隻是中秋時,已有八個多月孕,不能太過勞。
好在京中有大長公主諸事幫襯。
中秋宴當天,卯時便醒。
京中吏攜家眷,辰時就開始宮拜謁。自辰時起,楚就在明殿外殿見吏家眷。
有一些楚有印象,在端龍舟賽的時候,在跟前拜謁過,還有一些楚其實並未見過,今日在楚跟前留了印象。
有大長公主在,諸事順遂。
中秋夜宴賞月時,楚吃了小半個蛋黃蓮蓉月餅,腹中的孩子興得踢。
“是個貪吃的。”李徹歎道。
楚笑不可抑。
……
中秋團圓,楚逢臨亦帶了楚瑤和楚頌霄去大房。
大房削了爵,門庭蕭條。
早前,楚頌平便同譚雲一道,帶了楚繁星離京,老夫人當時堅決反對,但楚頌平堅持,老夫人亦說了許多氣話,但這一次,是楚逢時(建安侯)開口同意了,老夫人怔住,全然不敢相信。
楚逢時是道,孩子大了,就讓孩子們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老夫人當時慪了一月的氣冇同楚逢時說話。
楚頌平和楚繁星一走,府邸隻剩了楚頌懷和楚眠。
但楚家被削爵,大房楚嫣和三房楚靈兩個嫡的婚事都生了變數,後來都嫁了早前建安侯府的心腹,算是保全。兩個都是老夫人捧在掌心的嫡,老夫人心裡窩火,但時局比人強,不嫁到這樣的人家做正妻,難道要楚家的嫡……嫁去旁人家做妾?
老夫人拉不下這個麵,隻能低嫁,卻忘了早前興盛的建安侯府,已經一朝跌泥沼,早就算不得低嫁。
老夫人泣不聲,但又朝楚逢時道,不怕,楚家還能東山再起,陛下是鐵了心思要楚要做中宮的,連哥兒還小,要到能撐起一箇中宮,冇有十餘年是不會事,但陛下等不了十餘年,陛下最後還會轉回頭,尋個由頭,將爵位還給建安侯府。
楚逢時低頭不語。
等到北關大捷,陛下攜了楚回京,趙老將軍在殿中請奏封後,朝中雲集響應的訊息傳到宮外,老夫人砸了好幾個茶盞,“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冇有建安侯府,楚憑什麼做中宮!憑什麼!”
老夫人似是魔怔一般。
再往後,就有些神誌不清,有時候會捶頓足,有時候會認不得人,也有時候會一整日不說話。
中秋當日,楚逢臨亦帶了楚瑤和楚頌霄去大房。
老夫人這一日似是清醒,隻是見了楚逢臨仍舊不怎麼說話。
但許是經曆了諸多變故,兒孫都一個個遠去,老夫人對楚瑤和楚頌霄卻似比早前好了不,隻是冇好多久,就開始朝著楚瑤怒道,滾出去,誰讓你來我們侯府的,彆以為生得這幅模樣,勾了聖心就回來氣我這個老婆子!
楚瑤嚇倒,大夫人連忙扶了老夫人回屋休息。
家宴也不歡而散。
孩子們尚好,仍能一同玩耍。
楚逢時則同楚逢臨一道,在苑中踱步。
“前幾日收到平哥兒的信,說到蒼月了,說早前隻聽說蒼月是上國,覺得隻是臨近諸國對蒼月的尊崇,但其實真正去到,才知曉差距,心中頗多,也益良多,對許多事的看法也有了變化。這一趟出去,是好的。”楚逢時雖歎氣,眸間卻是笑意。
楚逢臨也道,“頌平是個聰明孩子,如今更有主見。”
楚逢時歎道,“連哥兒呢?”
楚逢臨道,“在西關,聽說年關也回不來,要到明年開出去了。”
楚逢時笑,“孩子們都有孩子們的事,你我也老了。不破不立,或許對楚家來說是好事。”
楚逢臨頷首。
“有時間多來看看母親,大夫是說,可能……”楚逢時言又止。
楚逢臨也斂了笑意。
……
回到府中,陶姨娘在苑外等他們回來。
“娘!”楚瑤和楚頌霄見了陶姨娘,都撲了過去。
陶姨娘讓邊的管事媽媽帶了兩個孩子下去,戰戰兢兢,鼓起勇氣道,“老爺,妾伺候老爺歇息吧……”
若是夫人在,定然不敢。
但如今夫人已經離開,這府中,就是主人……
今日中秋是個契機。
楚逢臨看了看,淡聲道,“你同我來。”
陶姨娘心花怒放。
隻是行至書房中,陶姨娘又覺何不對,“老爺……”
楚逢臨從廚房中的櫃匣中,取出一份契遞於。
陶姨娘接過,整個人臉都變了,“老爺要趕我走!”
陶姨娘連忙跪下,心知肚明,應當是早前讓楚頌霄去找楚的事,怒了楚逢臨,連忙道,“老爺,我日後再也不做這些蠢事了。”
楚逢臨卻上前,扶起,“我不是同你說這件事。”
陶姨娘愣住,他扶著,便緩緩起。
楚逢臨道,“拿著,這是你契,還有這些銀子,夠你養大小九和頌霄,你可以尋人再嫁,也可以留在楚家,楚瑤和頌霄我會讓姐兒照看,你不必擔心,隻是萬事皆有度,有時會適得其反。”
陶姨娘怔住,“老爺……你是要……”
楚逢臨道,“連哥兒在西關,姐兒在宮中,等姐兒的孩子出生,我就離京,四行醫,做早前想做的事,應當很會再回京。”
“老爺,我不要這契,我和楚瑤,頌霄同你一起走。”陶姨娘話是如此說,但手中的契和銀票卻攥。
楚逢臨看,許久,才淡聲道,“我是大夫,楚瑤和頌霄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一清二楚。”
陶姨娘僵住,瞬間臉煞白。
楚逢臨溫聲道,“好了,出去吧。”
陶姨娘嚇住,抖著子離開,而後又折回,“你既然知曉,為什麼不穿……”
楚逢臨看,輕聲道,“人都有走投無路的時候,你是想保住孩子。”
忽得瞬間,陶姨娘淚如雨下。
這些年,在後宅的伎倆,眼下看來,隻不過小醜一般。
陶姨娘跌跌撞撞離了苑中。
楚逢臨打開另一個匣子,裡麵是一疊書信,楚逢臨每年中秋都會拆開一封,如今,已是十一個年頭。
“逢臨,見字如人,又是一年中秋,連哥兒和姐兒可好?連哥兒貪,月餅吃多容易積食,不要慣著他,不過,眼下孩子們應當都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見了,許是,連哥兒也不在你邊了。姐兒的婚事可有定下?我知道,你從小疼,但我還是想說,婚事彆這麼早,給兒尋個可靠的,值得托付的人,晚些親更好。這些年,你不易,你記掛我比我記掛你多,但若是可以,我希是我記掛你更多……逢臨,這是最後一封信了,中秋快樂,萬事如意……”
楚逢臨泣不聲。
***
日後很快到了九月,天氣轉涼。
楚夜間都會多穿兩件裳,避免著涼,隻是有時一整夜都不怎麼能睡好。
李徹會起,同一道說話。
“那你明日早朝怎麼辦?”楚擔心。
“早朝後,我在書房寐一會兒就是,等小蝌蚪出來就好了,辛苦的是你……”他吻上額頭。
楚靠在他前,記憶中的李徹一慣溫,予尊重,亦予溫暖。
“我昨日在書房的時候,給孩子想了名字,要不要聽?”他笑著看。
楚頷首,眼中盈盈期許。
他手輕的墨發,溫聲道,“李簡。”
李簡?楚好奇,“兒子的名字?”
李徹笑道,“兒子和兒在我心中都一樣,他\/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日後要肩負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大道至簡,心若琉璃,這樣的孩子不會差。”
李簡……
楚笑笑,“我也喜歡。”
李徹也笑笑,既而問上角,亦手擁上他。
……
九月初十,早朝時,侍慌忙從後殿了殿中,“陛下,娘娘要生了……”
李徹從早朝一路跑回。
明殿是天子寢殿,不能見,眼下,楚是在玉照殿。
玉照殿外,太醫,宮,穩婆皆在。
皇後臨盆是大事,殿中一切都有鬆石照看著,早前太醫都叮囑過,一切儘然有序。
李徹趕來的時候,殿中是進進出出的宮。
鬆石守在殿外,見了李徹,快步迎上來,“陛下,穩婆和太醫都在殿中,太醫查過了,娘孃胎位正。”
這句話,似是一枚定心丸,讓此時心中慌張不已的李徹彷彿有了底。
殿外,亦能聽到殿中的聲音傳來,李徹攥雙手,雙目通紅。
李徹在外殿來回踱步,心一刻不能平靜,而聽得越久,早前的喜悅越被殿中聲嘶力竭的聲音沖淡。從來子生產就不是容易的事,都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他不敢想楚遭了多罪……
直至破曉時候,殿中才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聲。
生了……
李徹不由起,穩婆出來,隻說了一句,“恭喜陛下……”
還來不及說下一句,李徹已衝殿中。
“陛下,是小皇子!母子平安。”穩婆正好行至他跟前,他愣愣接過,看了一眼,而後朝床榻上看去。
已有旁的穩婆在幫忙清理,前穩婆道,“陛下稍後。”
李徹頷首,在殿中抱著小蝌蚪看了好些時候,等穩婆喚他,當即抱了孩子上前,“楚楚……”
楚疲憊睜眼,“阿徹……”
李徹上前,“看過小蝌蚪了嗎?”
楚點頭,“長得好像你……”
李徹眸間氤氳,“分明像你多些……”
兩人都莫名笑笑。
李徹將孩子抱得更低些,好讓看清。
楚輕聲喚道,“小阿簡……”
小蝌蚪果然睜了睜眼,雖然就這麼一瞥,但楚和李徹還是笑開。
“他剛剛睜眼睛了!”楚激。
“看到了!”李徹篤定。
楚手,了他眉間,“好漂亮的眼睛……”
“像你一樣。”李徹吻上額頭。
楚看他,輕聲道,“阿徹,我有些累了。”
李徹綰過耳發,“休息一會兒,我和兒子就在這裡陪你。”
他似是總能猜到的心意,予暖意。
角微微勾了勾,緩緩睡了過去,似是疲憊裡亦有踏實安穩……
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晨間。
小蝌蚪還在邊,李徹也在一側守著。
似是怕吵醒,裳都未寬,一側就是小蝌蚪。
父子二人睡時候的模樣,近乎一模一樣,楚想笑。
楚似是許久未曾這般仔細打量過李徹了,他五生得很緻,不由想起初見他的時候,月清幽,月華鋪滿前方的路,他手中拎著燈籠,緩緩走向,燈籠的亮映出的影子,正好投在上。抬眸看向他,靛青的龍袍,玉冠束髮,五緻,上著帝王的氣度,亦有年輕俊逸和淡然和,風華絕倫……
撐手起,親了親小阿簡的額頭,小阿簡晃了晃頭,微微打了打嗬欠。
楚又湊近些,吻上李徹額頭。
***
小李簡的到來,讓整個宮中都全然不同。
楚更覺日子彷彿過得更快了些,分明才九月,一晃便已是年關。
年關時候,午時要在明殿鳴鞭。
去年的時候,是李徹同楚一道,楚點的鞭炮;今年又多了小李簡,隻是李簡尚小,近會怕,也怕鞭炮傷到他。
楚抱著李簡站在稍遠些,今年換作李徹點鞭炮,一氣嗬,諸事順遂。
昨日下了一場大雪,依舊是瑞雪兆年。
鞭炮聲陣陣,又著濃濃的年意和喜慶……
年關夜裡,睡得最早的是小李簡,路寶和子桂抱下去照看,李徹和楚在一守歲。
去年便是下五子棋,了楚滿滿一頭。
今年,了他一頭。
撥開他一臉紙條,眸間都是笑意。
忽得,窗外菸花綻放,是子時守歲了……
他吻上額頭,“楚楚,守歲了,平安如意。”
亦擁他,“國泰民安。”
李徹笑笑,扯掉額頭上的紙條,抱起在小榻擁吻……
窗外菸花綻放,有你的地方,都有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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