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瑤沒想到事會變這樣，也顧不得周圍太臟，一邊挪著子往后退，一邊佯裝鎮定道：“你別殺我，我、我給你銀子，我回去之后也一定不會把你們供出去的，到時候你們拿了銀子，還不用背上命案，想去哪兒都能去，豈不更好……”

但無論說什麼，黑臉大漢都毫不為所，繼續一步步地近。

沈云瑤一點點蹭到墻角，退無可退，終于崩潰大哭道：“你、你們怎麼能這樣，拿了錢也該講講信用吧？再說了，你想想看，我若是把你供出去，那我花錢雇人作假的事兒不也都暴了麼？你說我會那麼傻麼？”

沈云瑤這幾句話出來的信息量實在太大，把沈云蕙和幾個丫鬟都聽傻了。

明玉雖然早就有所懷疑，但此時聽到沈云瑤自己說出來，也還是忍不住瞠目結舌。

“二姑娘，您、您這是圖的什麼？”

沈云蕙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此時聽到明玉這樣問，才漸漸明白過來，激得差點兒站起來，又被捆縛手腳的繩子絆住，整個人摔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哭著質問道：“二姐，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沈云瑤此時卻心一橫，給黑臉大漢出主意道：“要不這樣，你把們幾個人都殺了，只留我一個。這件事我既然也參與其中，自然就不會把你們供出去，等回家后，我再人出來給你們送錢，你們拿了錢遠走高飛，咱們今后橋歸橋，路歸路，山水不相逢，你們覺得如何？”

“二、二姐？”沈云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黑臉大漢扭頭看向自己，嚇得尖聲驚，“啊——你不要過來，我、我也不會把你供出去的，你別殺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沈云瑤跟沈云蕙的丫鬟都已經被嚇傻了，只知道跟著沈云蕙一起。

只有明玉撲通一聲跪在黑臉大漢面前道：“這位大哥，既然您如今已經知道我們的份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兩位姑娘都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我們老爺出太原沈氏，祖上都是跟著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倆若是有個好歹，不敢說會驚整個兒大齊，至也得有半個，湖廣更是肯定要被翻個底兒朝天的。

“我剛才聽著，兩位大哥也是被人蒙騙，才落得如今的田地，肯定只是想賺點兒銀子，并非當真是窮兇極惡之人，兩位姑娘上的金銀首飾，玉佩玉環，拿去也能賣不錢，我們幾個丫鬟上雖說沒什麼值錢東西，但湊湊也能有十幾兩銀子。

“兩位大哥拿了銀子，我們回去之后閉，咱們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您覺得如何？”

黑臉大漢聽了這話，微微有些猶豫。

明玉剛才有句話直接說到他心坎兒里了。

殺了知府家的千金，今后的日子想也知道，肯定是不會好過了。

若是有機會能過正常日子，誰愿意背著好幾條人命過活？

明玉眼見黑臉大漢有些意，正準備趁熱打鐵再說幾句。

一直站在門口的車夫卻道：“大、大哥！你、你別讓、們糊弄了，世、世上沒有不、不風的墻，、們這麼多、多人，早、早晚有說的、的一天！”

就在黑臉大漢還猶豫不定的時候，車夫突然被人了出去，片刻后回來就變了臉。

“大、大哥，快手，沒、沒時間了，有、有人找到這兒來了！”

黑臉大漢聞言心里一凜，不再廢話，握手中的刀，徑直朝沈云瑤心口扎去……

永州城的西南角，是一大片貧民窟，各種模樣的窩棚、土房，全都地堆在一起，

府還有城中的一些員、富商、高門大戶，年年冬天都要來這里施粥、送藥。

今年永州府雪災，被大雪塌的房子，也都集中在西北角這里。

而且這里不僅是窮人們聚集的場所，也是城里治安最差的地方。

什麼小小、搶劫傷人、掠婦……永州府每年差不多一半的案子，最后都會追查到西北角這一片地方。

沈仲磊任知府的這幾年，雖然已經盡量想辦法解決這些人的生計問題，但也僅僅只能做到緩解矛盾，沒辦法在短時間將其徹底改頭換貌。

西北角的道路十分狹窄，七拐八繞，車駕很難通過，眾人只得下車下馬，準備步行。

范昱如原本想說，自己帶人進去追查即可，沈天舒只需在車上等候。

卻見沈天舒卻戴好帷帽，毫不猶豫地下車，沒有毫拖泥帶水地就往里面走。

前世曾多次跟隨祖父去給各個城中的窮人看病問診，這樣的地方不知去過多個，現在心里牽掛明玉，更是沒有什麼可嫌棄的。

范昱如不過一個愣神，沈天舒已經帶著明卉徑直走進巷子，他趕招呼侍衛跟上。

這樣一行人走在這樣的地方，本就已經足夠引人注意。

驚訝、貪婪、疑、審視、算計……各種各樣的目，或赤，或遮遮掩掩，最后全都落在他們上。

若非范昱如帶著幾名護衛，此時怕是已經有人過來找事兒了。

西北角這里地形復雜，房子有泥坯房，也有木板房，非但沒有按照橫平豎直的規劃蓋，蓋好之后還要東接半間、西搭一間地來。

若不是悉地形的人，本找不到什麼第三排還是第幾排在哪里。

一行人只能邊走邊打聽，散出去不銅板，最后終于問清楚磕小六子的住。

沈天舒此時已經是心急如焚，心里最是清楚，西北角這種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消息傳得格外之快。

剛才一行人一番打聽，很有可能已經打草驚蛇，必須要盡快趕過去才行。

“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一直在前面辨別方向為眾人開路的侍衛出聲提醒。

沈天舒已經走得酸腳，但還是咬牙繼續跟上眾人的腳步，朝著磕小六子的家跑去。

小六子家連個大門都沒有，院子里堆了許多破爛東西。

“啊——”

沈天舒的腳還沒邁進院子，就聽到屋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

接著，尖聲和哭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