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第三十四章

平介在浴池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哼了首小曲后才從水中鑽出來。他擰乾巾,上的水珠。出了浴室,他用浴巾再次細緻地吸了吸頭髮和上的水。接下來,他在頭上塗了生髮香水,用電吹風將頭髮吹乾后,穿上了睡。回到日式房間看了看掛鐘,自己大約洗了45分鐘。

平介看了看電話機,分機指示燈並沒有閃亮著。但是,當他從藏在組合櫃後面的錄音機中取出錄音帶后發現,上面已經有了錄音。直子大概是聽到平介從浴室里出來的聲音后才掛上電話的吧。

平介拿著錄音帶上了二樓。理所當然地,直子的房間里已經聽不見說話聲了。想必打完了電話,正趴在桌子上學習呢。

他回到自己的臥室,拿起放在書架上的隨聽,打開機蓋,將錄音帶放進去,再合上機蓋。戴上耳機后,平介開始倒帶。

聽隨了平介每天生活中的一件樂事。開始竊聽已經快一周了,平介逐漸大了解了直子在電話里和誰說些什麼容。

有一件事讓平介到很安心,在這一周里,相馬春樹一次電話都沒有打來。直子也沒給他打過電話。經常給打電話的,是直子的一個名笠原由里繪的同班同學。聽起來似乎是直子最親的朋友。直子有時往外打電話,大多數也部是打給的。

平介心想,既然是打給同班同學的,那就用不著專挑我洗澡時背著我打啊。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直子正是為了照顧自己的緒才這麼做的。盡量避免讓自己產生多餘的擔心。

直子和笠原由里繪的對話對旁人來說也非常有意思。大多數況下都是笠原由里繪在說老師和男生的壞話,而直子則邊笑邊聽著。由於笠原由里繪諷刺別人的技非常高超,因此讓人聽了非但不會覺得心裏不舒服,反倒會覺得很痛快。

通過們的對話,平介也了解到了許多發生在學校里的事。比如,一個菅原的男教導主任平時總是近乎抓狂地命令學生們遵守校規,但私下裏卻對他喜歡的生大開綠燈。再比如,一個森岡的男生好像讓另一所高中的某個生懷孕了,這事正在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平介再次會到,一個每年都有很多學生考上東京大學的高中,部也同樣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

錄音帶已經倒到頭了,平介按下了播放鍵。他對今天的容充滿了期待。

「……你好,這裏是杉田家。」

先是直子的聲音。看來電話是對方打來的。

「啊,是我,相馬。」

平介頓時渾一熱。那個男生終於打電話來了!看來他並沒有徹底不給直子打電話。

「啊,晚上好。」

「現在說話方便嗎?」

「嗯,沒事的,爸爸現在去洗澡了。」

「還真是那樣啊,藻奈說得實在是太準確了。」

「他這麼多年都已經養習慣了、雖然他自己可能意識不到。」

「啊?你是說他9點半洗澡這件事嗎?」

「嗯。你想啊,職業棒球聯賽的夜間直播一般不都是到9點半結束嗎?他每天都是看完直播就洗澡,所以不知不覺就養這個習慣了嘛。」

「啊,是這麼回事啊,聽起來真有意思。」

聽到這裏,平介想了一想,覺得還真是那麼回事。自己每天洗澡的時間確實都是在9點半左右。就像直子說的那樣,每次都是看完直播就進浴室。在沒有直播的日子裏,他也差不多是9點半進浴室。之前,他本就沒意識到這一點。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推斷,直子大概對相馬說過,如果要給打電話,就在9點半左右再打。

兩個人接下來的話題轉向了網球俱樂部,容都很平常。平介心想,每天都見面,還有什麼必要打電話呢。

直子對學長說話時沒有使用敬語,這也讓平介很是焦慮不安。他心中湧起了疑問——他們從什麼時候起關係變得這麼親了呢?

「那個,藻奈,我說的那件事你考慮過了嗎?」

「你說的是前夜的事嗎?」

「嗯。」

「倒是考慮過了……」

直子的語氣開始有些含混。平介趕堵上了沒戴耳機的那隻耳朵。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容是一句都不容聽的。他們說的前夜應該是指聖誕節前夜吧。

「你有什麼其他安排了嗎?」

「那倒不是。」

「那你還猶豫什麼呢?平時怎麼邀請你都不行,聖誕前夜總該給我一機會吧?」

怎麼聽都覺他是在向直子提出約會的要求。平介氣上沖。豈有此理!才這麼大個小人兒!他心臟的跳在加速。

「我們不是每天都能見面嗎?」

說得好,就該這麼說!——平介在心裏面嘀咕著。

「你,不喜歡和我在起一嗎?」

「不是這個問題。我之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平時家裏這邊不開。」

直接跟他說不喜歡跟他在一起不就完了嗎?平介想。

「這我知道。我知道藻奈平時有很多家務事忙不過來。可是,就一天而已,總會有辦法的吧?藻奈也有自己時間的權利啊。」

平介聽到這裏握了拳頭。——一個小孩竟敢這麼說!你懂個屁!

「大家都以為我們在往呢。經常有人問我『去哪裏約會了』,『兩個人都玩什麼了』這樣的問題。我回答說我們沒有約會,他們就用那種異樣的眼看著我。那種時候我覺得好難堪啊。」

那你就繼續難堪吧!平介心狠狠地說。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如果你想要那種往,請找別的生去吧。」

「你看你!又這麼說了!你覺得我是那種『這個不行馬上就換另一個』的人嗎?我對藻奈可是很認真的!」

直子沉默了。的沉默讓平介到焦急。聽了對方的話,直子的心似乎被打了。

「聖誕節前夜的計劃我都已經定好了,去哪裏玩、在哪裏吃飯,我都想好了,因為我想提前預訂。」

「我真的很為難……」

「我不到最後是絕不會放棄的。請藻奈也好好考慮一下吧,朝積極的方向考慮一下。」

「啊……」

為什麼不斬釘截鐵地拒絕。平介咬牙切齒地想:「跟他說以後別打電話了不就行了嗎!」

「啊,對了,我剛才在電視上看到一種特別奇怪的……」

大概是不想就這麼尷尬地結束對話,相馬換了個話題。直子也隨聲應和著。這樣的話題又持續了幾分鐘。之後,直子說了句「爸爸從浴室里出來了」這樣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平安夜來臨前的一周里,平介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在公司時也本進不了工作狀態。幸好是年底,公司上下部一派輕鬆,否則,像現在這樣就發獃,上司小坂定會埋怨他的。

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一件事——直子到底有什麼打算?自從那晚之後,相馬一直沒有再打電話來,所以現在這兩個人的商量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平介心裏完全沒底。是不是兩個人在學校里又談起了這件事?但平介覺得這種可能不大。通過之前的竊聽平介了解到,網球俱樂部練習時是不允許隨便說話的。

好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似的,直子在這一周里的表現也很不正常。很多次在那裏發獃,喊也不答應。估計正為如何理相馬的邀請事苦惱吧。

平介想像到,現在,以前的直子那一部分和15歲那部分正微妙地相互作用著。大人的部分能夠理解現實,冷靜地判斷該怎麼做,但是的部分和其他的普通一樣,於一種非常不安穩的狀態。這也定是讓的主要原因吧。

相馬的電話終於在12月23日——平安夜的前一天打來了。平介還是像以前那樣,用臥室里的隨聽聽了他們的對話。

「明天下午4點,在新宿紀伊國屋書店前見面,沒問題吧?」

相馬的聲音有一種強迫

「你先等一下。我,還是去不了。」

「為什麼,是因為你爸爸不同意嗎?那我去求他。」

「你去求他也沒用的。」

「我什麼啊?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總之我明天不能去。」

「你不是沒什麼事嗎?」

「我有事,家裏有事不開。對不起。」

「你撒謊!藻奈在撒謊!你撒謊也沒有用!」

直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聽到這裏,平介再次繃了神經。

「我等著你。4點,在新宿紀伊國屋書店前等著你!你要是不想來的話可以不來,但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你別這麼說啊,我很為難的。」

「為難的是我!我完全搞不懂藻奈心裏想的是什麼,所以我現在不想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無所謂啊。不過我還是會去的。記住是4點!」

不給直子還口的機會,相馬直接掛斷了電話。想到直子之後可能會給相馬打過去。平介又繼續往下聽了一會兒,但是之後就再也沒有錄音了。

平介收起隨聽,出了臥室。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敲了敲直子的房門。直子在裏面答應了一聲,不過聲音聽起來很消沉。

「我進來了。」說著平介推開了門。

直子正面向書桌坐著,面前擺滿了筆記和參考書,是不是在學習就不一定了。

「今天還有很多容要複習嗎?要不要下去喝杯茶?」

「啊……現在還不想喝。聽你這麼說倒是很見啊。」

「啊,是麼,我也是突然才想起來的。」

「微波爐上有別人給的蛋糕,了你就吃點吧。」

「啊,行,那我去吃了。」平介說完向走廊走去。出門前他又回過頭來:「明天是聖誕節前夜了吧?」

「是啊。」直子已經把子轉回書桌的方向了。

「你有什麼安排嗎?」

「唔……沒什麼特別的安排。」

「是嗎。那我們晚上去什麼地方吃食吧?」

「可是明天估計什麼地方都會滿員的。因為是平安夜,又是周六。」

「那我們就買壽司吧,來一個日本式的平安夜。」說完,他正要出門,直子住了他:「等一下。」

「怎麼了?」平介問道。

「我明天有可能會出去一下。」直子有些顧忌地說。

「你要去哪兒?」平介能覺到自己的表變僵了。

「一個朋友讓我陪一起買東西,不過我還沒和商量好呢……」

「是嗎。」

平介非常清楚直子在考慮什麼。自己大概還沒有下定決心該怎麼辦。為了在萬一的況下能夠找到出去的理由,今晚先做了個鋪墊。

「出去的話會回來很晚嗎?」

「我想應該不會太晚的。我打算馬上……也就兩個小時就回來。」

「哦。」平介點點頭出了房間。

聽說是一兩個小時,平介稍稍安心了一些。看來就算是決定去和相馬見面,也只是去咖啡店那樣的地方說會兒話就回來吧。

即便如此,這天夜裏平介還是沒睡好。他覺得讓直子去見相馬春樹會伴隨著很大的風險。他害怕直子在心底的那些緒會突然在表面發。

說他這一夜沒睡好還不合適,因為他本沒怎麼睡就迎來了聖誕節前夜的早晨。

天公好像是有意要為這天約會的們獻上一份禮一樣,一大早天空就一片晴朗。著院子裏耀眼的,平介吃著直子做的炒飯。這既是早飯,也是午飯。一夜沒睡,到天亮時平介才開始迷糊起來,結果從被窩裏爬出來時已經1O點多了。

「我今天想把庫房收拾一下,」平介一邊喝著飯後茶一邊說,「那裏面應該有很多沒用的東西,扔不可燃垃圾的日子年底之前只剩下一次了吧,還是先把裏面拾掇一下比較好。」

「可是堆在庫房裏的不都是大件廢品嗎?即使是扔不可燃垃圾的日子,也不能往外扔啊。」

「那也無所謂吧,現在收拾一下,將來扔的時候就省事了。」

「你把不能馬上扔掉的東西都鼓搗出來,看著多鬧心呀。再說了,馬上就到正月了,年底大掃除本就沒必要。」說著直子端起小茶壺向平介的茶杯里加了一些茶水。

「是嗎。」平介喝了一小口茶。其實他也並不是很想掃除,只是想找一個可以把直子拴在家裏的理由。

圍繞著積品,他又想到了另一個主意。

「啊,對了,那個什麼東西放在哪兒了?聖誕樹。藻奈小時候不是買過一棵的嗎?」

「啊,那個呀,不是在壁櫥里嗎?」

「是這裏嗎,」平介說著站起,拉開了壁櫥的拉門。

「你想幹什麼?不用把那種東西也拿出來吧?」

「為什麼不用呢?好不容易趕上個平安夜,還是拿出來吧。」壁櫥里雜無章地堆滿了紙箱、服裝套和紙袋子。平介將裏面的東西一樣樣地倒出來,放在草席上,直子則在一旁皺著眉頭注視著他的行

裏面出了一個長長的紙箱子,箱子口還出了一些閃閃發的塑料紙。

「找到了!」平介將紙箱子打開,裏面裝著聖誕樹和裝飾品。

「你真要把它裝點起來嗎?」

「當然了。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

「那倒沒有」

平介注意到,直子在時不時地看牆上的掛鐘。已經過正午了。

平介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將聖誕樹組合起來了,隨後立在了客廳里。

「這下子有點兒聖誕節的覺了。」

「是啊。」正在洗碗池洗碗的直子向這邊看了一眼。

「喂,我們下午出去一趟吧。」

聽到平介這句話,直子一子起了上

「出去?去哪裏?」

「去買點東西吧。你最近也沒買過什麼新服,我給你買一件,作為聖誕禮。順便再去買點蛋糕吧。好不容易把聖誕樹也弄好了,就正兒八經地過一次節吧。」

直子沒有馬上回答。站在那裏,兩眼一地凝視著洗碗池。之後,緩緩地轉過來,來到了日式房間。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一次嗎,我今天得出去一趟。」

「可是你昨天不是說還沒定下來嗎,何況你的朋友好像也一直沒有給你打電話。」

「是我打給。我這就該給打了。」

「推掉吧,就說你有事去不了了。」

「可是非常希我能和一起去。」

「不就是找人陪買東西嗎?讓找其他朋友好了。」

「可是……還是先打個電話再說吧。」直子說完出了日式房間。看來要上二樓去打電話。

「就在這裏打吧。」平介說道。但直子還是徑直上了樓梯。不可能沒有聽到平介的話。

平介盯著電話機。分機指示燈亮起來了。看來確實是在給誰打電話。有可能是相馬的家吧?平介想到。

電話沒過幾分鐘就結束了。隨後直子下了樓。

還是堅持說讓我去。我去一下吧,馬上就回來。」

「是誰啊?你說的那個朋友?」

「由里繪,笠原由里繪。」

「你們去哪兒?」

「新宿。我們約好3點見面。」

「3點?」

「對啊。所以我得開始準備了。」直子說完再次上樓去了。

平介歪起頭來。沒記錯的話,昨天相馬在電話里說的是4點,在新宿紀伊國屋書店的前面頭。難道是剛才給相馬打電話,改變見面時間了?

剛才的電話應該也被錄下來了。平介產生了馬上想聽的衝。拿出錄音機時萬一被直子發現就不好辦了,平介按住自己的衝,等待著。

直子兩點剛過時出了家門。穿了一件紅,外面套了一件帶風帽的黑大。此外,還化了淡妝,這讓平介十分在意。

出去有一會兒工夫后,平介確認真的走遠了,便放出錄音機。他直接用那臺錄音機倒了帶,之後按下了播放鍵。

「你好,我是笠原。」

「啊,是由里繪嗎?是我。」

「啊,藻奈。怎麼了?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我有事找你幫忙,能聽我說嗎?」

「什麼事?有什麼糟糕的事嗎?」

「也談不上糟糕。不過弄不好以後可能會糟糕的。」

「是嗎。到底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我跟爸爸撒謊說是陪你去買東西了,所以希你能配合我一下。」

「哈哈,原來你是想自製造現場證明啊!」

「不好意思。雖然爸爸應該不會找你確認的,但我想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我懂了。那我今天就一天都不去接電話。我再跟媽媽說一聲,告訴你爸爸打電話來時該怎麼說。媽媽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好說語的。」

「對不起,給你找麻煩了。」

「下次請我吃東西就行啦!不說這個了,你要加油啊!」

「啊,什麼意思?」

「別跟我裝糊塗了。聖誕節前夜找我幫你製造證據,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是我要慘了。」

「真的很對不起。」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啦。再磨蹭一會兒約會就要遲到了噢。」

「那就再見了。」

到這裏,電話就被掛斷了。

直子已經猜到今天出去會引起平介的懷疑,但還是出去了。平介不知道是真的想見相馬,還是擔心相馬會像說的那樣一直等下去。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今天相馬在心中所佔的分量比自己重。

平介盤坐在草席上,抱起了雙臂。他的目對著掛鐘。

一種不祥的念頭侵蝕了他的心。害怕失去直子的恐懼像一個巨大的影將他團團包圍了。

在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平介一直那樣坐著。房間里沒開暖氣,但他覺不到冷,額頭甚至滲出了汗珠。

他猛地站起來,衝上樓梯,迅速回到臥室換上了服。

到達新宿車站時已經3點50分了。平介急匆匆地向紀伊國屋書店方向趕去。雖然還沒到4點,但他無法安心。只要他倆一見面,就會馬上離開那裏的。

趕到紀伊國屋書店前面時是3點55分。平介在稍遠的一個地方向書店前面了過去。這家有名的書店門前站了很多等候約會的人,並且今天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在一個四方形的柱子旁邊,站著一個平介腦中有些印象的男青年。他穿著合的深藍呢料起絨大,手裏提著一個紙袋子,裏面裝的應該是禮吧。他微微低著頭,看上去不是很神,大概是因為心裏想著對方可能不會來吧。

男青年稍稍抬起頭,細長清秀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表也眼看著明朗起來。

平介順著男青年的視線去,只見直子的影正向這邊走來。看起來有些害地走近了男青年。那是15歲高生的表

平介也邁開大步徑直朝相馬春樹走去。

相馬春樹向前走了一步,直子則開始小跑起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5米了。接著,4米、3米……

直子張開口剛要說話,大概是想說「等很久了嗎?」但是沒有發出聲音,因為看到了平介。

直子停下了腳步,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的全、臉還有表都僵在了那裏。

平介默默不語地向地們走近。相馬也意識到了況的異常,像木偶一樣將頭轉向平介這邊。

像水紋擴散一般,他臉上漸漸出了吃驚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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