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殺機》第三場 餐廳里

雨宮京介建議先填飽肚子,

於是六個人開始吃遲來的早餐。

本多雄一、久我和幸、元村由梨江三人已就座,即使是送咖啡上桌的田所義雄,他雖未坐下,卻站在由梨江旁,不打算回廚房。

「各位,溫子不會是自殺嗎?」元村由梨江環視男人們一圈,說,「不能認為是故意用電線勒自己的脖子嗎?」

「這該怎麼說呢?」在旁的田所義雄抱雙臂,「我記得在書上看過,是有這樣的自殺方法。」

「或許也該列考慮的必要。」本多雄一說,「不過依狀況來分析,還是視為他殺比較妥當。」

「是嗎……」由梨江似很憾,可能是因為即使是戲劇,對同伴之間發生殺人事件的設定仍舊有所排斥吧!

雨宮京介和中西貴子由廚房出來了。

「同伴死了,不應該會有食慾,所以和昨夜一樣,我們也為了準備什麼菜單而苦惱。」

雨宮京介端著兩個盛三明治的大盤,擺在桌上,說:「各位請自行取用能吃得下的分量。」

「咖啡還很多。」貴子也說。

但,開始進餐時,所有人卻皆顯旺盛的食慾,連雨宮都在眨眼間拿起第二個三明治。

大家靜靜吃著,沒多久,大概是不那麼了吧?本多雄一徵詢眾人意見似的說:「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只要考慮如果這是真實發生的該如何是好就行了。」中西貴子邊挑選三明治,邊說。

「當然是找出兇手了。」田所義雄加強語氣,「沒有別的方法。」

「怎麼找?」本多問。

「首先是各自考慮是否有懷疑的對象。」雨宮京介建議,說。

最先回答的人是元村由梨江:「很憾,我完全一無所知,連溫子沒有回房間都未注意到。」

「我也是一樣。」中西貴子也開口,「我睡得很沉。」

「通常大家都是正在睡的,清醒的人只有溫子和兇手,以及……」本多雄一向田所義雄,「你吧,你在半夜裡還在聽廣播,沒聽見兇手的腳步聲或什麼嗎?」

「你可不能說話!我說過是聽隨聽吧?當然要戴著耳機。」田所輕蔑似的回答。

「嗯,到底該如何是好呢?假定我們真的被捲這樣的事態,我們會怎麼行呢?」雨宮京介雙手拄在桌面,仰臉盯視天花板。

「如果是我……會很恐懼哩!」元村由梨江突然喃喃說著。

所有人的視線皆集中在臉上。

「這幾個人之中有會殺人的兇手,是想象就令人全發抖了,而且,更害怕的是,接下來自己是否會和溫子有相同的遭遇……一旦這樣想象,就連這些三明治也覺得不能吃了,並非食慾問題,而是擔心吃了會沒事嗎……」

「你是說我們會在三明治摻毒?」中西貴子眼尾往上吊——當然並非真的生氣。

「沒有據能肯定不會吧!」田所義雄微笑,說。

「不是懷疑負責準備食的人,而是會開始對任何人、事、都無法相信,這是很正常的反應,不是嗎?」

「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有可能。」雨宮的聲音里有著佩服的意味,「我倒沒想到這麼多。

但,看來今後的食方面也將是一大問題了,不,不管做什麼都一樣。」

「扮演兇手角之人還預定再殺人嗎?」中西貴子憂鬱般的顰眉。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兇手呀,你不能回答我們嗎?」本多雄一番看著每個人的臉孔。

「應該不會回答吧?」

「被殺害的角是什麼樣的形呢?是扮演兇手之人突然出現,說『你已經完蛋了?』」貴子問。

「怎麼可能,應該不只是那樣吧?以溫子的狀況判斷,兇手至也做出勒脖子的作,否則豈非讓兇手能夠隨心所。」

「這麼說,即使可以抵抗也沒關係?」

「應該是吧,」

「我剛剛忽然想到。」默默聽貴子和本多談的田所義雄以略顯僵的語氣,說,「就算今後殺人劇仍持續,也未特定接下來是誰被殺。」

「怎麼說?」雨宮問。

「我認為是扮演兇手角的人依不同狀況臨機應變,亦即是在能夠殺人時殺害可以被殺之人,溫子之所以最先被選中為遇害角,乃是因為最先讓兇手有機可乘。最重要的應該是這點,也就是在這兒被殺害的順序將反映於此次的劇本中,先死亡之人在實際舞臺上也將消失。」

「豈有這種事,」中西貴子雙手十指前,雙眉眉端往下垂。

「是有此可能,畢竟東鄉先生一向就不按牌理出牌。」雨宮京介神凝重。

「如此一來就不可以先死了,不,最重要的是在被殺害之前查明誰是兇手……如果想扮演名偵探角的話。」田所義雄說。

所有人皆輕輕頜首。

吃過早餐,眾人在休息室坐下時,久我和幸提及之事。

「可以將就那樣放置嗎?」突然,他開口了。

半晌之後,其它五個人才對這個問題有所反應,似乎大家都已忘記在那個房間存在。

「應該沒關係吧,」沉片刻,雨宮京介說,「我總覺得不該隨便,至在警方派人來調查之前。」

「這麼說,今後就不能隨意進那間遊戲室了?」

「應該是吧,但,假如實際上真的在裡面發生殺人事件,就算你進,你也不會想進去吧?」

「話是這樣沒錯。」久我和幸似在思索什麼,不久下定決心般的站起,「我去遊戲室看看。」

所有人都抬頭著他。

「你想幹麼?」田所義雄問。

「沒什麼,只是想再看一遍現場,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

田所漫哼:「你馬上就想搶佔偵探角?」

「田所先生如果不介意,何不一起去?」

「好呀,我陪你,不過,我認為別奢會有什麼收穫。」

兩人上樓,走向遊戲室。

目送他倆上樓后,雨宮京介問其餘三人:「我們要做什麼好呢?」

「玩撲克牌好嗎?」元村由梨江當場回答。從牆邊的櫥架上拿來一副撲克牌,「以前我曾看過一篇的作品,其中也有玩撲克牌的場景。」

「是萬達因的作品吧!」本多雄一說,「我也讀過,是偵探為了找出兇手而玩撲克牌。據行兇手法,偵探判斷兇手的個大膽,所以打算借著玩撲克牌來識穿每個人的個。」

「哇,真有意思,我們快玩吧!」中西貴子雀躍的說。

「以小說而言,或許是很有趣也不一定。」雨宮京介好像不太熱衷,「不過若考慮真實,很難認為那是解明真相的有效方法,最主要是,憑玩撲克牌來判斷個乃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沒有那樣的期待。」元村由梨江的口氣似有些不高興,「可是獃獃的什麼事都不做,也不可能會有進展吧!玩撲克牌和聊天之間,扮演兇手角之人說不定會忽然出馬腳呢,所以,即使不是玩撲克牌也無所謂。」

「我不認為兇手角會是那樣輕易出狐貍尾的人,何況又經你說出目的,效果更減半了,不過反正我無事可做,就當作打發時間也好。」雨宮京介做出把套頭衫袖管拉高的作,走向元村由梨江面前。

另外兩人也跟著。

我不只是忽然想到而提及存在之事,最主要是想再看一遍遊戲室。

吃早餐時我腦海中掠過這個念頭,是田所義雄說起戴耳機聽隨聽的收音機廣播給於我靈

笠原溫子是被人以耳機的電線勒斃——不,是被勒斃的設定。

兇手為何選擇那種東西作為兇呢?這也並非無法說明。扮演兇手的角之人最初是打算扼殺,亦即用手將溫子勒死,可是到達現場時一看,正好有適用的耳機電線,遂予以利用。

問題是該電線的狀態。

依我的記憶,發現時,耳機的電線應該是在電子鋼琴的端子孔,而,這有什麼樣的意義呢?不能認為是兇手故意將電線端子孔,那麼,即是意味著當時笠原溫子正在使用耳機。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呢?因為遊戲室有隔音設備,而中西貴子彈奏時也未使用那種東西。

既然如此,笠原溫子為何使用耳機呢?

或許沒有很重要的意義,卻不能夠忽視,畢竟這若是重要的線索,因而查明兇手的真正分,獲得這次戲劇的主角角絕非作夢!

我已找下借口來確認耳機的電線狀態,雖然田所義雄跟來了,但他不可能猜我的目的吧!

田所先進遊戲室,即便是這種時候,他也要表現自己的前輩地位!我跟在他背後進,馬上向鋼琴,同時不自一口冷氣。

耳機的電線已經拔出來了!

我快步走近,從地板上拾起電線,不可能會這樣的,剛剛確實是和鋼琴連結著。

「怎麼回事?」正在調查壁櫥的田所義雄走過來,問。壁櫥部約為半張榻榻米大小,裡面空無一

我雖很想問他方才這條電線呈何種狀態,卻又不甘因此提供線索給對方,於是站起

「不,沒什麼。」

「看樣子並沒有可能為線索之了。」只約略往四周看了一圈,田所就已放棄,「其實又非真正發生殺人事件,不應該會留有什麼形跡的。」

我極力忍住想口而出的「就算有留下,沒有發現的眼力也無用」,回頭著他,問:「你已猜出到底誰是扮演兇手角的人嗎?」

田所一手扶在撞球檯,裝腔作勢般的輕嘆一口氣:「差不多知道了。」

「是誰?」

「首先,」他看著我,「不是你!東鄉先生不可能會讓剛加劇團之人擔任如此重要角。」

「不錯!」我故作佩服狀,但,中西貴子早已講過同樣的話了。

「貴子也不可能,雖是演員,卻沒辦法心的。」

我對此也有同

「本多應該也不是吧,他不夠耀眼,扮演推理劇的兇手角,必須能夠吸引觀眾。」

我再度咽下「這點你也一樣」之語,故作不知的開口問:「如此一來,就只剩下元村小姐和雨宮先生兩人?」

「是他倆其中之一應該不會錯。」田所義雄獨自點點頭,回答。

「但,看他倆的似乎很好,他們兩人正在相嗎?」我半嘲諷、半基於搜集報的問。

剎那問,田所的臉驟變了:「我沒聽說過這種事,如果有人迷,應該也是雨宮吧,他一定千方百計想和由梨江結婚,抱持和財富兼得的幻想。由於由梨江對任何人皆很親切,導致很多人誤會對自己有意,實在是很困擾的事。」

——這與你又有何關?

「雨宮先生在劇團很久了?」

「這是他唯一的優點。」田所恨恨的說,「而且不知他暗中用了什麼手段,深東鄉先生信任。你聽說留學倫敦的事嗎?」

「留學?不,沒有。」

「亦即劇團里選派一人至那邊的戲劇學校留學,為期一年。而,雨宮似乎就是既定人選,真不知是怎麼搞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真的有這種事?」

「我猜測雨宮絕對是走後門。啊,對了,這件事說過就算,你千萬不能傳出去。」田所以食指指著我。

「我知道。不過,雨宮被選上豈非理所當然?」

「別開玩笑了,像他那種水準,我同樣能夠做到。」說著,他掀開撞球檯上的罩子,擺上球,開始用球桿打球,姿勢雖不錯,技巧卻算不上好。

「你昨天問過麻倉雅的事,對不?」田所握住球桿,問。

「是的。」我回答。

「坦白說,本來是選定去留學的。」

「嘿……」

「可是最近出了一點事,再也無法演齣戲劇,所以才到雨宮。」

他撞出的白球很漂亮的擊中二號球袋。

「出了一點事,是雪發生意外嗎?」我問。

田所停止手的作,驚訝似的著我:「誰告訴你的?」

「中西小姐。」我回答,「還說因此變不遂。」

「嗯。」田所把球桿丟在撞球檯上,坐在臺緣,「是雪沒錯,卻並非出了意外。那是自殺,大家都知道了,只有中西貴子不知。」

「自殺……是麻倉雅自己說的?」

本人什麼也沒說,但我明白。會有人故意在降的地點直線降嗎?」

機是什麼?」

「大概是試演的事吧!」田所的聲音平淡,「試演時未合格對應該是相當大的打擊。不過,依我的看法,那種結果很正確……雖然你對似有不錯的評價。」

「我覺得的演技很好哩!是出了什麼錯嗎?」

「最重要當然是容貌了。」田所義雄以指尖敲了敲自己臉頰,「憑的長相,除非是到相當變態的評審,否則不可能會過關的,何況又演茱麗葉,和由梨江同樣演茱麗葉。如果演麥克白夫人,評價可能會有所不同,可是我從未聽說過有會令視覺產生不快的主角。」

他的話讓人聽起來就到刺耳。

「可是,的演技實力也獲得公認,對不?所以才會被選派出國留學。」

「可以這樣說沒錯,但是站到舞臺上就不能只靠演技了。」田所義雄站起,「我們該走了吧!」

「你說是去倫敦留學?」

「是的。」

「這麼說……」我想起昨夜元村由梨江所講過的話,亦即去倫敦或百老匯學習戲劇,那是意味著要陪雨宮京介前住嗎?

「怎麼啦?」田所回頭,問。

我想到可以利用這個男人,他應該能替我確定由梨江的真正心意,因此我說出所說的話。

果然不出所料,田所臉孔脹紅了,暴的開門,走出遊戲室。

休息室里有四個人在玩撲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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