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縣地兆寧府最西，距京城相隔千里。

山多水多，路不通，多雨季節易發生洪澇。

地廣人稀，是個窮得響叮當的大縣。

山間嵌人影，黃草伴。

看夠了枯敗，再見綠樹蔭時分外養眼。

這座山資源尚可，低矮的山坳還能找到一水源，也算天無絕人之路。

水源附近的草木長得很旺盛，還能找到一些小足跡和糞便。

“嚯～這棵芋頭長得最好！”

半人高的苗，三把小鋤頭把扎在水洼旁邊泥地里的塊刨出來時，幾個小姑娘高興得連聲驚嘆。

十幾個拳頭大的小芋頭抱著一顆大芋頭被連拔出，帶著土塊約有木盆大小。

空地上已經擺了一排芋苗，收獲頗。

“我已經很久不知道菜是什麼味道了，今天終于能吃上菜了！”

慧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額頭，被汗水打的睫掩不住滿眼歡喜。

秋雁坐在一邊，麻利地扯去芋頭上的須，里喃喃自語。

“這麼多芋苗，可惜沒鹽。慧茹，你腌酸芋梗最厲害了，一點也不會嚨。真想吃啊。”

“腌吧。”舒映桐拽著芋苗抖干凈土，平靜開口，“有鹽。”

“真的嗎？那太好了！”

“嗯。把這些收拾完下山吧。”

幾個背簍都裝滿了，在空地上擺一排。芋苗打理干凈之后碼幾堆，沒有筐子也難不倒們。

在附近灌木叢扯了幾藤蔓把芋苗一捆一扎，每人拎一把。

一群年輕姑娘帶著各種采集果下山，留下一路歡聲笑語。

下到山腳，舒映桐了一眼河邊聚集地，村民們忙得熱火朝天。

角不由得微微勾起，朝那邊加快腳步。

“姑娘回來啦～喲，這芋頭長得真好。”

姚氏放下手里的石塊，抬頭笑著跟舒映桐打招呼。驚奇的發現姑娘居然朝頷首微笑，突然有些寵若驚。

見過姑娘最多的就是表無表和眉頭鎖，這眉目舒展笑意清淺的模樣，也說不上來，就覺看著舒心。

“姑娘！嘿嘿！你看這是什麼！”

坐在木墩子上的朱萸一見舒映桐回來，蹭的一下站起來，捧著一個陶盆像一陣風一樣沖過去。

舒映桐笑意僵在角，默默退后了一步，“你是什麼鬼。”

眼前這個裹了一泥，泥漿濺了一頭一臉，臉上抹得東一道西一塊，一笑起來角邊那風干的泥塊笑裂了的是個什麼玩意？

多大人了還去滾泥潭？

“哈哈哈，朱萸，你果然是屬牛的，哈哈哈。”

還沒等朱萸開口，春芽指著笑得前仰后合。

連雪梅都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朱萸，姑娘你帶著小子們做飯，你帶著他們去泥地里打滾去了？”

朱萸混不在意的跺跺腳，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比天上的太還熱烈，“那些都不重要，看看我們逮到什麼了？！”

沾滿泥的手抱著陶盆得筆直，就差懟舒映桐臉上了。

陶盆里盛著一只墨綠橢圓形的甲魚，看樣子得有個六七斤左右，年人一個掌放在背殼上半邊都占不了。

“哇～團魚～這得長多年才能長這麼大！”

春芽從背簍里揪了一草藥到甲魚頭上逗它，甲魚一張兇狠地把草藥桿子叼住，脖子一往回拽。

“呀，還兇的。”

“那可不，你的手指過去，能給你咬斷。我問過鄭大叔了，這團魚年歲比我還大！”

“姑娘，你是不知道，萸丫頭抱著盆坐在那等你，等得脖子都長啦～”姚氏一看朱萸泥猴樣就忍不住就想笑。

舒映桐抬手把角邊的泥塊揭下來，看一臉你快夸我的表，彎起角目贊賞：“托你的福，今天大伙都補補子。”

“嗐～有點不好意思是怎麼回事…”朱萸笑嘿嘿的抱著陶盆轉嚷嚷：“今天吃！小的們，把刀給我抬上來！”

夕余暉撒在這片荒地上，給每個人上鍍上了一層瑰麗的彩。

幾個婦人圍一個大圈，圈分門別類碼放著火麻、葛藤、苧麻。

每人前擺著一個嶄新的木墩，石塊砸在植桿上，篤篤聲此起彼伏，染綠了新木，白纖維慢慢顯現。

婦人們一邊干活，一邊看著幾個姑娘拿來簸箕把背簍里的東西清理出來。

“栓兒，來～”

一旁坐著一排老爺們正在做篾匠活。

一棵竹子只需把另一端抵著固定住，人前這端砍個十字刀口，塞進一個專用卡子楔進去。

握著柴刀背捶打卡子到第一個竹節，兩手一掰竹筒，使巧勁一抖，整竹子應聲而破。

剖蔑的、燎彎的、刨竹節的、編竹片的，栓兒蹲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舒映桐喊了兩聲才反應過來。

見手上拿著一串橢圓形的黃果子，立刻起飛奔過去，“嗷～是黃狗腰！”

舒映桐眉梢微揚，晃了晃手上的果子，鈍藥野木瓜的小名真多。還形象，可不是就是黃皮狗腎形狀麼。

“這有一筐子，給每個人都分一個吧。”

笑著了栓兒的小腦袋，舒映桐開始整理背簍里的草藥。

“好！等我分完了大家一起吃！”說完高興地拎著一串果子往最遠跑。

大伙都有活干的時候，栓兒也眼饞，只要給他派個小活就能讓他期待的眼神立刻亮起來。

舒映桐秉持寵而不慣的態度，讓原本怕生的栓兒漸漸變得大方有禮貌。

為此，珍娘不知抹了多眼淚。

“珍娘，你這肚子都往下墜了，這幾天怕是快生了吧？”

姚氏一句話，讓正在和小姐妹擇揀野菜的舒映桐愣了一下。

不懂婦人生產之事，也沒了解過。不過發現最近半個月，珍娘晚上都睡不好。

輾轉反側，起夜的次數越來越多。

雙腫得連路都不好走，尾椎疼，骨疼，經常背著人哭。

起初舒映桐很擔心是不是因為缺鈣缺營養導致的問題，珍娘安沒事，又不敢全信，問過姚氏們之后才稍稍放心下來。

都說只要生完就好了。

“大概是吧，這兩天肚子開始墜墜的。”

舒映桐立刻丟下手里的東西，表有些慌，“是不是要生了？我去準備東西！”

珍娘連忙拉住的手，溫和笑笑，“別急，哪有這麼快，還得五六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