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璟王戰場殺敵厲害不說，竟然還這麼能杠！

最致命的，是他毒又份尊貴，你爭辯不過也不敢發怒。

璟王殿下白瞎了一副好樣貌，卻滿臉都寫著“看誰都不順眼”，什麼話都能被他挑出刺來。

這樣一來，弄得其他想上來套的人紛紛退避三舍，都不敢自討沒趣了。

靖千江的周圍很清靜，他自己亦不在意，冷冷一笑，自飲著杯中苦茶。

滿殿繁華中，斯人獨坐，周蕭索。

*

見到這一幕，沈鶴實在忍不住了，悄聲跟李彥說道：“哎，老李，你說這璟王是遇上什麼事了嗎？還是說他天生就是這麼個人？這脾氣壞的，簡直跟剛沒了老婆一樣。”

李彥還記著這個小賤人剛才撇下自己跟曲長負賣好的事，沒好氣地說：

“沈世子，你說話可小心著點吧，這是在宮里，也不怕晦氣……”

他話音尚未落下，忽聽殿門附近的席位上一陣杯盤之聲響，有個子驚恐地尖起來：“快來人，這里怎麼還有蛇？！”

那邊是賓席，這一嗓子傳來，不管有沒有看到蛇的都紛紛離座，驚恐尖。

竹歌舞之聲立止，剛剛說完晦氣的李彥驚的張開，連后面的話都忘了。

守在門口的侍衛們連忙幫著抓蛇，很快竟然真的捉到了兩條。

人們的混躲避當中，不知是誰將殿門口一側的青玉燈推翻在了地上，“嘩啦”一聲，半邊大殿陷黑暗。

這青玉燈本是番邦貢品，構思巧，嵌在大殿左右的墻壁之上，一共兩排，燈芯相連。

點燃頭燈則所有的燈便會亮起，而燈頭砸碎，其他支燈上的火苗晃了晃，掙扎片刻同時熄滅。

男賓這一側有不人驚慌離座，曲長負把最后一口杯中殘酒飲盡，這才在黑暗中穩穩放下酒杯。

嗬，瞌睡送枕頭，剛想著要出風頭，沒用他做手腳，立功的機會自己來了。

眼下皇上不在場，曲長負在心里默默盼著刺客爭點氣，搞個大事。

最好刺殺個把太子親王，這樣他再沖上去勇救皇室子弟，功勞大些。

可惜齊徽被侍衛保護的滴水不，可能是沒這個機會了。

曲長負在暗中辨別著周圍驚慌的聲音，向殿門的方向走了兩步，瞬間微妙到側風聲一閃。

那個剎那，他拂袖在旁邊的席位上一震，桌上盤子直飛而出，將對方去勢一阻。

同時，曲長負形瞬移，手向后一拂一捺，果然在黑暗中到了尚且來不及徹底退開的人影。

這一連串的作既狠又準，迅疾無倫，完全不似他之外表。

對方大概也十分震驚，用力一掙，飛速后退。

曲長負袖帶風，直接向著側的一扇屏風后面拍去。

他沒聽錯，那里果然有人。

此時大殿中本來就線弱，這個暗的小角落里更是什麼都看不清，曲長負與屏風后面的人飛快地幾下手，立刻覺出不對。

——對方手腕的袖口綴著玉片，這種服飾，分明是皇族規制。

這個人一定也是追著刺客來的，結果要抓的人跑了，他們兩個抓人的撞在了一起。

曲長負反應極快，想明白這件事之后，他第一時間松手，同時一甩一推，也掙對方的鉗制，急速轉出屏風。

著嗓子咳嗽兩聲，他混的人群。

*

時間只相差了片刻，周圍燈火大亮。

一隊林軍驗明份，提著燈籠奔進殿來。

大殿里再度恢復了明，侍衛們忙的不可開，趕著向太子請罪、詢問各位宗親大臣有無傷，調查事發原因，清除殘蛇。

外面紛紛的，唯有靖千江還站在屏風的后面著自己的手腕，好像被夢魘住了似的。

剛才、剛才跟他手的那個人，是……

回憶轉眼掠上心頭，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殿下，你看，站在這個位置，抬頭可見天上明月，而你之所以覺得月清，是因為那從來就不曾屬于你。”

“正如你我，彼此利用最是互惠，可千萬，不能靠的太近。”

記憶中對方站在月下，人也如那一片清輝，那麼無涼薄，那麼麗脆弱。

樂有瑕。

他們兩人是因為利用而相識，但實際上自己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去利用。

他曾經以為哪怕不能靠近，相守的時間也會很長，他從未想過樂有瑕會死。

從今往后，世上再無他影，所有思念只能寄托在回憶與想象之中。

不能忍耐，不能接，所以自刎于崖前，希天上黃泉，總能有相見之期。

靖千江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重生，但他已經重生數日，卻發現在這個世上，竟然怎麼也找不到樂有瑕這個人。

心中的期冀隨著等待和找尋一點點冰冷下去，幻夢落空的滋味如同剖心剔骨。

可剛才的黑暗中，那個人……那個人到底是……？

如此悉的招式和覺，到底是真的，還是又是他思念過度的臆想？

*

“殿下？殿下？”

小心翼翼的呼喚打斷了靖千江的思緒，他轉眼見東宮總管太監王榮正賠笑瞧著自己，沖他說：“殿下，太子爺問您可是發現了什麼異常呢。”

靖千江瞧了齊徽一眼，覺得對方著自己的目似乎分外幽深。

他下百般心緒，說道：“方才在暗中，臣弟仿佛發現了可疑逃竄之人，但沒追到。”

此刻，侍衛們早已將周圍團團圍住，一聽殿中還是混進了可疑人員，大家均覺如臨大敵，連忙開始排查。

萬幸的是，皇上沒有前來，這些尊貴的客人們也并未傷，讓人不清刺客究竟想做什麼。

有侍衛在檢查時將方才靖千江與曲長負手的屏風挪開，出了后面的一尊金像，是照著先太子的畫像雕出來的。

因為今晚的宴會是靖千江作為先太子留下的唯一子嗣頭回進京，皇上為了表示尊重懷念，便按照習俗在屏風后面放置了這尊金像。

此刻屏風挪開，金像好端端地擺在那里。

兩名侍衛的作很小心，正想把屏風抬回去，靖千江忽然說了聲：“慢著。”

齊徽道：“璟王弟，你可有發現？”

靖千江直接把金像拿起來端詳，心中念頭飛轉。

方才他是察覺到刺客才會到屏風后面的，但剛才手的顯然已經換了人，應該也是與他一樣，追著刺客過來的邀賓客。

他說道：“金像被掉包了。”

他一眼便看出，之前那尊金像面頰寬度不過一指，眉間距離與雙上下同寬，發髻高半寸，發帶長至后頸下一指。

而這一尊臉太寬，太厚，雙眼更是一大一小。

——極丑。

偏生就這麼明顯，被他點破之后，旁邊還有好幾個人在問他是如何看出來的。

這要擱在方才，靖千江怎麼也得說句“若是瞎了，及早去看”，要不然就“在你眼中，齊氏脈就是這幅模樣？”

但眼下他心中作一團，毫無廢話的，直接抬手。

“”的一聲輕響和銀刀同時揚起，那尊太子的金像被他毫不避諱地劈兩半。

隨即刀花一挽，刀刃再次回到刀鞘之中。

靖千江后站著的侍衛愕然低頭，這才發現，璟王方才拿了自己的佩刀。

只在瞳孔的一個瞬間，他就完了出鞘還鞘的作，自己竟然都未能察覺。

靖千江負手看著面前的被劈兩半的金像，淡淡道：“若是真品，金像腹中空，刻有經文。”

但這一個，沒有。

大殿中陷短暫的沉默。

侍衛統領腦門上冒了汗。

這事不好查，因為破案的速度越慢，真正金像找回來的可能就越小。

但大殿之中人多，又有很多都是達貴人，想要查明白，只能一個個排查審問，又豈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了的？

*

“你說這可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