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攻略》10

阮寶玉不作聲,沿著搶銀子的路線來回走了幾遭,又問:“那你們當家的呢,是撿銀子還是殺人?”

“殺人!這不當家的領頭殺人,咱們才放心跟著他,不去管銀子的。”

兵也跟著應聲:“是!那頭目甚是驍勇,我們趕到之后,有好些兄弟喪命在他一把橫刀之下。”

“那他人呢?”

退我們兄弟之后,往那個方向跑了。”兵將手一指,對著前頭第一個被搶的作坊。

“那你們不搜?”

“怎麼不搜!”那兵恨恨:“城里挨家挨戶地搜,出城的就更不提,且不說活人,就連附近銅礦死了被趕尸的,也都一個個過,怕他裝死人。結果就是沒有,這廝真是生了翅膀,飛了!”

從礦回轉,寶公子又去尋帛錦,扭手指:“侯爺我可不可以在你這里想案子,靠著侯爺仙氣,我腦仁都不疼的。”

帛錦不說話,他就老實不客氣落座,一雙眼盯著帛錦側臉,食指“咄咄”叩著桌面。

“侯爺!”

就在這時有人發聲,在門外說話:“下段子明有事求見。”

阮寶玉于是惡狠狠前去開門。

“侯爺。”那段子明進門后立刻靠前,一張狐貍臉埋在裘皮圍脖里笑:“我查出為什麼有人要殺牛大蓋家那只狗了。”

“阮大人,你輸了。”片刻之后他又回,朝寶公子揚起他的尖下:“卿這個位子馬上就是我的了。侯爺很快就會發現,我遠遠比你聰明比你好看,牙比你白比長眼睛比你水,就連胳肢窩的都比你齊整!”

※※※※※※※※※※※※ 5月 13日 更新※※※※※※※※

面對惡毒挑釁,阮寶玉反倒從容,黏靠近帛錦側,不哼聲地仰頭看橫梁,乖乖順順擰著自己的手指。帛錦倒是把握住他幾分脾,斜斜掃了眼,淡然問道:“阮卿你呢?”

“我現在為難是,如果我兩個案子一起破了,侯爺能否有額外嘉獎?”

帛錦沒搭話,段子明已不怒反笑,無償地送他個“吹,你就吹吧”的眼神:“如此下敬請阮大人先說。”

“侯爺……”阮寶玉卻看某人。

“你先說吧。”

“為什麼有人非要殺那條狗呢?”阮寶玉于是拖長音調。

不等段子明回話他立刻又自問自答:“是因為狗是要找主人的,即使主人已經死了,它也會追著不放。”

“哼。”段子明聞言立刻冷哼。

“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您繼續。”段子明翻起一個白眼:“繼續,我看您還能不能吹出一朵大花來。”

阮寶玉于是繼續:“牛大蓋他爹已經死了,尸首卻是不見,這只狗去尋他主人的尸首,又妨礙了誰,弄得別人非要滅它的口不?除非……”

“除非這尸首有問題,牛大蓋他爹是被人害死的。”帛錦也不接了一句。

“也許。”阮寶玉點頭:“但是人已經被殺,兇手本可以逃去無蹤,又何必非要冒險將尸首弄走呢?”

“那就是這尸首有用。”帛錦慢慢抬頭:“可是……一尸首能有什麼用?”

“侯爺,湘西這里盛行趕尸,一尸首如果肚囊空了,就……”

“就可以藏不銀子!”這一句帛錦和阮寶玉是異口同聲。

“沒錯,侯爺果然一點即。”阮寶玉立時又笑得寶璀璨:“所以說,臟銀失蹤和這黃狗被追殺,本就是同一宗案子!”

“最先給我啟發的,是那天牛大蓋說的話。”阮寶玉低聲開始回述,看向段子明:“你記得嗎?那天他說,他爹是長短腳大小眼酒糟鼻。”

“是。”

“我前夜也去過礦,路上遇見過一個趕尸的,趕了五尸首,我記得很清楚,其中一個就是長短腳大小眼酒糟鼻。”

一個職業趕尸的,沒有人雇他差他出銀子,卻無緣無故來趕牛老爹的尸首作甚。

阮寶玉的疑問就是從這里開始。

所以他火急火燎去了現場。

萬幸,永昌氣候冬雨不歇,那些趕尸留下的足印還在。

別人的足印他不好判斷,可那死人他是圍著看了三圈的,腰細如柳不堪一握,要是上秤肯定比他寶公子要輕得多。

也因為這個,他就在原地,也學人被趕尸,僵著往前走了兩步。

不出意外,那人的腳印比他的還重,重得多。

這就說明上有東西,很重很重的東西。

“這很重的東西,就是失蹤的臟銀。”回憶到這里阮寶玉結語:“失蹤的一萬兩銀子,就是這麼被藏在尸首肚里,一批批趕了出去。”

段子明順手自己的眉:“卿,老狗找到的也可能是個地方。”

帛錦瞇眼前傾:“若是牛老頭帶狗無意中闖到了歹人的地,狗若不死也很可能再領他人前去,所以繼續殺狗。那個地方,莫非是藏銀之地?”

“如果是藏銀之地,他也可說自己連破兩案呢。”寶公子斷然否決,人又挨近帛錦一寸,“侯爺,是人。”

“阮卿,侯爺當然是人。”段子明狡詐地挑出寶公子口誤,“而老狗找到的是個地方。”

“人。”寶公子漲紅臉,竄蹦三丈高。

“地方。”

“是人。”

“狡辯無用,那地方——下已經去勘察過了。”

“那是什麼地方,找到的又是什麼?”寶公子擰起眉忙追問。

“不告訴你。”

卿昂首叉腰,兩人正僵持,一旁卻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寶公子率先反應,廳堂里了帛錦。

“侯爺。”他苦著臉跑向門前。

“你們二人慢慢吵,等確鑿有了結果,再稟明不遲。”站于門外帛錦勾起笑吩咐完后,步移游廊盡頭,人靠紅柱坐下,著冷月無語。

“侯爺笑得真好看!”寶公子著門回味,花癡得猛咽口水。

“滾!這笑容冷絕。”段知府狠踢寶公子。阮卿毫不含糊,利索轉楸扯段子明的耳朵。

“你……你回來洗過手沒?隨行的差衙早告訴我,你今天去看人趕尸了。別拿臟手我!”

“我讓你聞聞尸臭!”寶公子森森地笑。

“你有常識嗎?趕尸前都需焚香,哪里有什麼尸臭?”

“你說什麼,趕尸前要焚香?”寶公子放開段子明,豎起雙眉。

“你不懂了吧,趕尸的都要焚香,而且要帶著香料防止尸氣沾。你還想知道什麼,跪地請我賜教。”段子明發紅的耳朵。

“趕尸的要焚香?”阮寶玉眼轉寒,忽然有了正形:“段知府,本現在告訴你,我已在趕尸群里發現牛老爹的尸,兇手很可能就是那個趕尸人。而劫銀的匪徒頭子,極可能也是他!”

強盜頭子天生腳臭而且從不洗腳,趕尸前再怎麼香薰也是無法消除;銀兩不是裝在棺材里,而是裝在尸里,批量轉移出去,所以雨后路道上足印才深重。

至于劫銀當日銀子是怎麼被藏起,后來又是怎麼一一被填進尸首肚囊,阮寶玉說他要到礦才能解釋。

段知府聽完分析后愣了會,也正經回復道:“那狗發現的地方,藏的不是銀,而是炸藥。”

基本清楚了。牛老頭遛狗瞎逛發現了炸藥,被人半路上殺人滅口。又因他大,是賊人裝銀的好,所以才轉眼不見了尸。而賊人擔心狗鼻靈驗再帶人發現玄機,所以才要殺狗斬草除

“可是,既然賊人已得了銀兩,為什麼還要放炸藥呢?”兩人坐在地方一番推理后,寶公子指尖畫地,繼續挑出疑點,“難道要炸了銀礦?”

“放心!我已經命人轉移了炸藥。”

“礦場大連小,小接大,你肯定炸藥就此一?”

段子明啞然失笑:“要盡快將趕尸人收監,還要去次礦場清查下。”

寶公子點頭,奔向窗口大吼道,“侯爺快開門,段子明他踢我屁!”

“段大人,你確定是這條路嗎?”夜里又是一個趔趄,寶公子險些栽大頭蔥。

“你當我如此人明亮的眼睛是瞎?”段子明果毅反問。

“你可能夜盲。”寶公子翻眼看彎彎月牙,腳深腳淺跟著。

段知府狠別了寶公子一眼,出討好的狐笑容,“阮寶玉,侯爺為何要你我先行探查銀礦,何事纏必須遲些到?”

“我和他的多呢,你這個路人怎可會?”

“放心!”段子明不地瞥了后幾個隨從一眼,磨齒低語威脅,“只要你一落單,我會再送你記窩心腳的。”

“來吧,千萬要踹得我嘔三里,侯爺會更疼我!”勁敵當前,寶公子威風凜凜。

冷月里,段子明繼續邊送笑邊磨牙。

兩位相輕文人一路兌到了原先安置炸彈礦前,段知府微皺眉納悶,此明明已派兵把守,卻連只鬼影都沒瞧見,莫非自己手下懶又發作了。

沒走出七步。段子明倏地臉大變,食指指路:“阮……阮寶玉……前面……”

后他一步的寶公子也不含糊,撇笑諷道:“食指也沒我家侯爺來得修長,出來就兩個字——丟人!”

“是……尸變了!”

啟明星落。

“侯爺。”縣領著衛隊頭目疾步趕到帛錦跟前躬

“被當人質的段知府和阮卿,就是被囚在這間木屋?”帛錦瞇細了眼,指著銀礦地圖的某點問。縣與兵頭連連點頭。

“還在和那賊人涉嗎?”

“是,按侯爺的意思已經在盡量拖延時間了!而且下已經照侯爺吩咐,尋來悉礦礦民,據他們說此屋下面便有礦隧道。可是……與地面距離甚遠,短短幾個時辰是決計挖不上去的。”

帛錦表依舊森冷:“我記得段知府繳到一批炸藥。”

“是。”

帛錦冷笑一聲:“那就將他們炸下來。”

“這,這是……”

“沒明白嗎?派人進隧道,估著在這屋下的四角埋上許炸藥,炸塌小屋。”

“侯爺……”

“橫豎是死,不如一試。有什麼意外我擔著就是,更況且我堅信一句話。”

眾人好奇,卻遲遲不敢問是哪句話。帛錦倒大方,“禍害千年,我就不信炸得死他們。”

第十四章

不久有人稟明,一切準備妥當。

帛錦點頭,紫眸微微瞇起,目犀利,如寒雪冰刀。

稍遠屋里兩位大人倒安分,乖乖地背靠背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結實地捆著。

寶公子再次認定這地方與自己犯沖,環視四周圍困他們的尸,除了個大脯的外沒個好看的。

而跟前那位滿臉麻子的趕尸人更不用說了,上好布料的裳穿在他上,也遮擋不住滿土氣。如今這廝還大大咧咧地坐在長凳上,用手一會摳自己的腳丫,一會湊進自己鼻子聞聞那腳臭味兒。寶公子當場臉變得慘綠,別過頭干惡心。

“你不會懷上了吧?”段知府眉眼彎彎,冷嘲著。還好他們被捆著,他可不想見這個沒出息的,抱著自己發抖。

寶公子繼續青綠著臉,用肘捅捅段子明,低聲建議:“他一直在這里趕尸,和你肯定有幾分,不如你去勾引他,引開他的注意,我若出逃功,絕對會替你報仇的。”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段子明表面依舊笑得很,悄聲回道,聲音卻聽起來似在磨牙。

“因為我位比你高上那麼一點點。”

段子明橫了他眼,眼神跟冰刀似的,活像要刮了寶公子,“阮大人,卑職清楚地記得——你我是捆在一起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寶公子在覺悟中深深嘆息:“我忘記了。如此一來,只能走這條路了。”

“什麼?”

“和難看的人談判!”寶公子說完,突地咋呼起來,“趕尸的,你就是那個劫銀的頭目吧?你把銀子藏在哪里,藏得穩妥不?還余下多沒運?搬運人手夠不?要不……我幫你搬,段大人愿意留下做人質!”

段子明頸上青筋暴跳,被縛的手卻只能在寶公子后腰這狠狠擰上一把。

“他和我是本家,都姓阮。”阮寶玉歡欣地解釋,又樸實無華地補充上一句,“雖然長相云泥有別。”

段子明翻眼,運氣真背!自己上輩子怎麼積德的,這輩子要和這號人捆扎在一起?

“這位大人,您弄錯了。趕尸的確實姓阮,而我不是!”趕尸的瞄了眼屋外境況,回牙一笑。

阮寶玉與段子明換了個眼神,異口同聲問道:“你到底什麼?”

“這我不能說。雖然你們都要死,但是萬里總有一。小的覺得二位到閻王那里報道時,做糊涂鬼比較好。”假阮方十分狡猾。

“那真的阮方呢,被你殺了?”段子明將自認頂頂好看的雙眉一擰,正問道。

“正是。他就是坑坑洼洼麻子臉,純粹‘痣多星’一個,麻子多塊粒沒人會注意的;易容起來十分容易。”

“我記得差役說過,案發當時阮方是在西面礦休息……”

“差役來查的時候,就已經是我了。銀子其實就藏在那個礦里,差役只過尸防人假冒,當然不會懷疑我。”

“你和真阮方原本是一伙的吧?”阮寶玉推測,“否則你藏銀,怎會如此順當?”

強盜頭目怔了會,尋思說這些并沒什麼大礙,便笑回道:“原先是這麼商量好的,可惜五五分贓對我而言太多了。何況,趕尸就那麼幾招,容易學會的,所以我一個人足夠了。”

“你領群傻子闖進作坊搶銀子,一路人就往前沖殺人,一路抬銀子。負責殺人的見兵就砍,管銀子的后跟,這樣一作坊一作坊挨著砍,砍了七八個作坊,到了第四個作坊,也就是離阮方休息那個礦最近的地方。殺人的繼續向前殺人,而你則命令抬銀子的不用跟了,把銀子抬進礦,藏好。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都是你事先就計劃好的,這個礦其實就是安排阮方趕尸休息的地方。當他們把銀子埋好后,阮方便殺了埋銀子的,滅了他們的口;而這時你已經殺到了最前面的作坊,估時間差不多了趁折回,到了礦殺了阮方,化妝了他。

原來搶銀子手下早就殺紅了眼,心眼本也直,哪里知道后面的勾當;所以被抓后一問三不知。”阮寶玉開始仔細分析。

“阮方”沉默了好一會,終于點頭承認道:“也算我運氣好,鄰地銅礦那地死了多人,我藏尸分批運銀,比預計的次數要很多,這次已經是最后一批了。”

永昌銀礦出名,開采錢自然分派也多;相比之下鄰地銅礦開采條件就要差許多。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不流外人田”,本地人當然都到了銀礦做活,誰還去銅礦?所以那礦里的礦工一般都不是當地人。

“既然你已經得逞,為何還要埋炸藥?”段子明打斷了強盜頭目的得意,只問自己關心的,“如果不是你殺了牛老爹,說不定你早遠走高飛了。”

“阮方”眼珠一轉,又遲疑了下:“拿人錢財,于人消災。如果我說有人出大價錢要我埋炸藥才是正經事兒,劫銀只是我臨時起的貪念,二位信不?”

“本府不要銀子,你把藏炸藥的地方告訴我。我放你走!”段子明有點著急了,區區萬兩銀子算什麼。

“江湖道義在先,改不得的。”“阮方”連連搖首。

“那人出多,我加倍。”

“段大人,這不行……”行字剛滾出,只聽得一聲轟鳴,地山搖的震撼后,房子整塊地陷下去……

“阮寶玉……”

耳朵在轟鳴,太要下山了。

阮寶玉睜開眼皮,第一眼就瞧到不遠有個很好看的人,好像在和人說話,可惜那個人不是自己。

那自己是誰呢?他努力想了想,肯定自己不知道了。在他邊居然還躺了個人,昏迷著,看景估計傷得重,而這廝天生慘白狐貍臉,令他作嘔!于是,寶公子很自覺地將眼睛整,繼續盯這個好看的人猛瞧。

好看的人應該注意到他醒了,走過與他說話了,耳朵還在轟隆隆地響。

“我是誰?”阮寶玉伺機癱進那人懷里,霜打茄子般虛弱地問。

下那人帶紫的瞳仁略微,狐疑地盯他看了會,出手指,前一塊牌子。

寶公子煞住了,只看那人,沒看牌子。

只覺得自己被他得心跳,賊的,而且還是夠不著、撓不到的那種,接著他到耳朵也跟著的,這他撓得到,于是他順手一到熱熱黏黏的潤,手眼前一瞧:“我流了。”

一個寶璀璨的笑后,依舊后跟那句:“你長得真好看……”

接著頭一歪,又昏過去了。

初春,皇宮西海池邊,春花倒映碧波,同樣嫣紅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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