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和宋楚臨一起吃的，要書訂了公司附近的中餐廳，包了一個小房，可以談點事。

宋楚臨喜歡吃紅燒，每次必點。

把一塊油淋淋的紅燒放在里，宋楚臨對出云說：“你的泰山大人真不簡單，醒來就已經全盤了解戰局。看來他有打算把啟迪從你這里搶回去。對了，怎麼不去探一下，刺探軍？或者作個夫妻幸福的景象，讓他覺得家財全部送給你也是值得的？”

出云笑。

全天下認為他們夫妻沒有問題的，恐怕只有慧芬一人。

人還是單純無知一點好，如慧芬，世界未到末日便不用擔心。

“他老了，能有什麼反擊？”出云挑了一小截白菜，放在里慢慢咀嚼，咽了下去，才說：“如今啟迪已經易主，我是名正言順的董事長。丈人婿，面子上維持過去就算了。”

“他手上到底還有啟迪的份。”

“他的份能有多？大部分份都已經轉了給慧芬，慧芬的份又都在我名下。”

“不要小看你丈人的功力，畢竟在啟迪幾十年，如果鼓董事會其他員，收購足夠的份，對付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出云覺得無端心煩，吃了幾筷冬筍，再無食，放下筷子。

“不要擔心，楚臨，只要你保證不轉讓手中份。我們兩人手中的權合起來，絕對可以對付董事會。”

“那倒也是。不過你無聲無息把啟迪撈到手，都沒有看見什麼激烈戰斗場面，有點不過癮。忍不住希有點奇峰突出。”宋楚臨又吞一口紅燒：“來，你不要整天吃那些青菜豆腐，這個紅燒不錯，嘗嘗。”

出云搖頭，他笑著，又夾了一點青菜吃。

錦輝喜歡素食，不喜歡過多的油膩。和他在一起，出云也漸漸不喜葷菜。錦輝常常下廚，他做的白菜蛋花湯十分好味道。出云喝了這麼多次，還是猜不其中的玄妙。

不過是白菜蛋花湯，從材料到做法，變來變去也變不出什麼花樣，為什麼錦輝偏偏可以做出如此味？

錦輝無所謂地說：“本沒有什麼特別，你這些甜言語哄孩去吧。”

出云委屈，他沒有撒謊，確實好喝。

錦輝才說：“或者是因為很用心的緣故吧。”半認真半玩笑的口氣。

出云過了半天，才發覺自己又想起錦輝。

如中毒一般，什麼時候都想起他。

他生氣地放下筷子，讓吃得高興的宋楚臨詫異他一眼。

“失陪一會，你慢慢吃。”出云站了起來，拉開門，朝洗手間走。

不能不生氣。

明明不應該想起的，記憶卻越來越不聽使喚。

如開了一個不應該開啟的閘口，現在卻怎麼用力也關不上。

思念隨時隨地淌泄一地。

晚上回家，慧芬冷冷坐在大廳，積蓄了一肚子的火氣要發。

“為何中午不到醫院來。”

“有事。”

“出云，你今天令我大失面子！”

出云疲倦地額頭。他不想吵架。

只好避到樓上。

不料慧芬得理不饒人，追到房間。

“出云，我們今天要說清楚。”

“說什麼？”

“自從你當了啟迪的董事長，對我就一直冷淡。難道工作比我還重要？”

出云很想回一句：對我而言，什麼都比你重要。

但見到慧芬開始抹眼淚，又覺得自己不能過于絕。他沒有忘記，是慧芬，挽著他的手，這金馬玉堂。

出云嘆氣：“我這麼忙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不要哭，慧芬。”

慧芬更是覺得自己有道理，了委屈，聲音立即放大：“你憑什麼要我不要哭？我什麼都給了你，我的青春，我的婚姻，我的將來。你還記得當初答應嫁給你的時候，多人在背后笑話我？當年你不過是啟迪一個二流管理者，要不是我……”

這是慧芬每次氣都要拋出來的殺手锏，把對出云的恩，完完全全如鏡頭一樣記錄下來，沒有毫。字字都讓出云覺自己的無能和低下，讓出云不止一次憤恨自己選擇了這條功的捷徑。

捷徑總有荊棘，慧芬沒有察覺，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出云萬箭穿心，讓出云渾淋淋。

出云終于忍不住。

“你閉！”

突如其來一聲怒吼，把慧芬嚇了一跳。例行的殺手锏第一次中途停止。慧芬詫異地看著出云，好像認不出眼前人是自己的丈夫。

出云與慧芬靜靜對瞪數秒。

“大家都累了，睡吧。”

慧芬對他給的下臺階沒有激，詫異過后，取而代之的是被騙的屈辱。霍然站了起來，指著出云：“好啊，曹出云，你翅膀今天終于了，開始大聲說話了！”

“慧芬，不要無理取鬧。”出云冷冷看著他。

如今，他已經可以直腰桿。

不明白事的是慧芬。游戲規則，金錢到了誰的手中，誰就有權大聲說話。

“曹出云！”慧芬大，憤恨不平：“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認定丈夫一直對如深海，一言一行甘之如飴必定奉行。

“慧芬，冷靜一點。我不過是不想和你吵架。”

解釋已經沒有用。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慧芬握著拳頭，潑婦一樣沖了上來。

拳頭打在上并不如何痛，令出云難的，是“忘恩負義”這幾個字。出云自認為自己算有意，否則早對慧芬棄之如敝。

他抓住慧芬肆意廝打的手，將推倒在彈簧床上。

“我今晚不在這里睡，你安靜一下吧。”他從沙發上把西裝拿起，打算出去。

慧芬卻比他更快，從床上霍然起來，凌的頭發，配上蔑視的目。

“你不用走。”站起來，回復三分大小姐的尊嚴：“我今晚不在這里睡。”

手把頭發理順一點，不看出云一眼，走出房間，邊下樓梯邊仆人：“備車，我要出去。”

這種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態度，也是出云的最恨。

很想沖出去告訴這藐視的行為對自己不能造任何影響，出云最終還是決定保持一點風度。

他扔下手里的西裝，不再理會慧芬。

洗個熱水澡，躺上床，安安穩穩睡了。

早上七點，床頭電話就響了。

出云睜開，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接起電話，果然是陳父。

陳父的態度，比起慧芬來實在平易近人很多：“出云，今天可有時間？過來一下，讓我們話話家常。”

“爸爸，慧芬在你那里？”

“昨晚陪我住了一晚醫院，這個傻孩。”陳父說：“我今天出院，會暫住大嶼山的別墅，那個地方夠清靜。”

“我來接你出院。”

“不用了，你也很忙。到別墅來吃晚飯吧。”

“好。”

晚上，出云如約而來。

進到大廳，陳父和慧芬正在沙發上談話。慧芬抬頭一見出云，滿腔委屈泛上心頭，眼圈一紅，繼而斗志昂揚，站了起來把下一挑，冷漠走開。

陳父笑笑：“慣壞了。出云，到花園走一下。”

他未完全康復，出云把他抱到椅上，推著他出到花園。

盛夏時分，花朵也爭奇斗艷，惹來不蝴蝶蜂飛舞。

出云選著蔭涼的地方，緩緩推著椅，等陳父開口。

“昨晚吵架了？”

“嗯。”

“為什麼？”

出云溫和地笑：“爸爸，你難道不知道慧芬的脾氣？”

陳父沒有作聲，過了一會，他問：“慧芬把所有份都轉到你的名下了？”

聞到淡淡的硝煙氣味，出云立即警惕。

“是的。”他對自己說大事已定，再也不必害怕這個坐椅的老頭。

當日唯恐片言只字說錯的惶恐，已不復在。

陳父指指遠的涼亭：“我們到那里休息一下。”

出云把他推到涼亭，才坐下來。

“出云，我一向很看重你。不僅僅因為你是我的婿，也因為你很有本事。我知道，沒有慧芬，你終有一日也能飛黃騰達。”

“謝謝你的肯定，爸爸。”

“但你也不能否定，沒有慧芬，你要到今天的地位，最要多用二十年時間。”這一句無而又無可辯駁。

慧芬之所以敢囂張至此，也是憑借這個事實。

出云靜靜看了陳父一眼：“爸爸，你想和我說什麼？”

“老實說，慧芬在我病中把權全數移給你，實在出了我的意料。”

“爸爸，你擔心啟迪在我手中不能發展？”

“我擔心的不是啟迪，是慧芬。”陳父終于攤牌：“出云，我只有一個兒，我希快樂。錢，不過是用來買快樂的東西，有時候，它還未必可以買到快樂。我想你保證，會一生護慧芬，不對有毫背棄。”

出云站了起來，極端憤怒。

沒有料到，到這個時候，居然還要這樣的侮辱。

他所缺的，只不過是天生沒有一個好的起點，讓他施展鴻圖大志。是的，他用婚姻換來的就，可是為什麼到今天，還有人覺得可以用錢來買他的一切。

“爸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想要的已經到手，那對我這樣快死的人已不重要。但我要慧芬一生都是曹太太，而且是丈夫對專一護的曹太太。”

一生？怎麼可能？

即使有人有資格獲得出云一生護，這個人也絕對不是慧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