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鬼》第7章

第七章

在路邊遇見一隻小貓,個頭小小的,通墨黑。它仰著頭,眼睛睜得溜圓,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看著桑陌。桑陌邁步往前走,它就起跟著。

到了晉王府門前,桑陌回過頭,不見小貓的蹤影,看來是被門裡那位的尊崇氣勢嚇跑。

艷鬼笑了笑,暗地裡搖了搖頭。

第二天,一慣慵懶的艷鬼破例起了個大早,披著一熹微的晨打開門,拐角邊空空的,什麼也看不見。桑陌不死心,又站了一會兒,果然,黑茸茸的小腦袋從角落裡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看到桑陌便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昨日那般怯生生的模樣。只有小下勉強地微微仰著,一看便知是強作出來的無畏。

小貓很乖,安安靜靜的,總是躲在角落裡,想上前又不敢,心底的掙扎都寫在了小臉上,小小的軀因為膽怯而在風裡微微抖著。

一連幾天,桑陌沒事時總倚在門邊看它,小貓每每見到桑陌就睜圓了眼睛,滿懷期又楚楚可憐。終於,艷鬼歎了口氣,起站到了它跟前,蹲下,彎下腰,輕輕地它的頭。小貓地瞇起了眼睛,的舌頭親暱地著他另一手的掌心。

「喜歡就收了吧。」空華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桑陌背後。他將桑陌這些天的舉盡收眼底,也低下小貓的頭,「明明心得很,臉上就不要再僵著了。」

桑陌不做聲,見小貓因空華的靠近而抖得越發厲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害怕得快要閉起來,只得把它抱進懷中,起對空華道:「拿來吧。」

眾鬼對晉王府避之唯恐不及,這小貓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既然不是艷鬼從前的故人,那十有八九與面前笑得詐的男人有關。桑陌頭一天便猜到了這一層,才冷下臉不管不問。只是對方顯然是故意要他的肋,他裝了幾天,終是於心不忍。口頭上雖不甘願,但心中對這小貓終是喜歡的。

見計謀被拆穿,空華便乾脆地應了下來:「它是跟著你的,東西當然在你上。」一臉猾。

桑陌聞言一呆,只道是空華對貓做了手腳,卻不料他行事如此詭異,反把套下到了自己上。窩在懷中的小貓一意地長脖子,爪子不停撓,似是要往他袖子裡鑽。桑陌手往袖袋中一掏,出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小石頭,看似與普通石子無異,只是殷紅,說不出是什麼質地。

「這石頭喚作三春暉,又做慈母心。以為人母者對遠行子的思念凝結而。我原先用它來試靳家長槍中是否有靳烈的魂魄,最後便用剩下了這些。」空華對桑陌解釋道,「不過,慈母心也是鬼的。你袖中帶著它出門,應到氣息,自然會跟著你。」

世間常有嬰孩未出世或小便夭折,又苦苦追父母護而不願離開,從而鬼。慈母心正可以抵消鬼無父無母之苦,更可以到母親的慈,是鬼夢寐以求之。難怪即便明知晉王府中有巨大威脅,小貓還是日日守在此

「什麼時候的事?」桑陌臉上有些不自在,艷鬼與冥主之間修為固然相差甚巨,但是讓他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自己上放了東西,還是艷鬼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空華卻笑得得意,湊到他耳邊悄聲道:「上一次。」

見他還在思索,忍不住湊得更,快上了耳垂:「親你的時候。」低低的笑聲和曖昧的息聲混到了一起,桑陌臉上又是一陣複雜的神變換。

空華著下興致地看著艷鬼尷尬的臉,話語卻不復玩笑,「你總是孤單單一個人,我想讓你開心些,小孩子總比大人更討人歡心……這……」

他話未說完,卻見桑陌已經放下了小貓,把手中的小石頭放到了它的面前。小貓起初只是試探著用鼻子聞,又用爪子出舌頭慢慢地著。的舌尖下,只見石子越來越小,及至完全消失。

小小的黑貓也跟著起了變化,軀漸漸地長大,爪子變了手腳,細細短短的尾也不見了……桑陌的前出現了一個孩子,小小的,有著一張充滿稚氣的臉,不過四五歲的樣子。一頭黑髮,一襲黑,一雙黑的眸子,角因為怕生而抿起。

「他……」空華看著他,突然說不出話來。這個孩子穿著打扮實在是……活一個小空華。

說他像空華,卻又不似空華。桑陌去他白的小臉,他起初想躲,眼睛裡水汪汪的,隨後卻又主湊了回來,撒般的蹭著桑陌。這般表空華做不出來。

「呵……」牙尖利的艷鬼著那張酷似的臉,笑看得歡欣。

張口結舌的空華忽然有一種得不償失的覺,與其說是費盡心機給桑陌找了個伴,不如說是搬起石頭狠狠地砸上了自己的腳。

小貓。艷鬼疏懶,著孩子的小臉計較了半天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好名字,仍舊小貓、小貓地喚著。孩子似乎也不討厭,一聽桑陌這麼他,便摟著桑陌的脖子拿臉來蹭,的舌頭來他的下。艷鬼被他得發,臉上難得一派大好晴

被晾在一邊的空華看了,心裡暗想,原來他是真的喜歡孩子的,太過喜歡了,所以連取個名字都會如此躊躇。

桑陌的緒似乎淡定了許多,不再如之前那般激烈,空華半蹲下出手慢慢地挲著他的臉頰:「我總覺得你背著我想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呢?」艷鬼勾起角,笑容花一般綻放,灰的眸子平靜如夜晚的明湖。

空華便跟著他一起笑,把他連同小貓一起攏進自己懷裡:「真是失策,我該找個同你相像的鬼來。」

「暖床?」

艷鬼總能找到話來嘔他,空華咬著他的耳垂緩緩磨牙:「暖心。」

小貓似乎一刻都離不開桑陌,不管桑陌到哪兒,他都揪著桑陌的袖子一心一意地想要跟著。桑陌總是不了他微微仰起的小臉,睜得大大的眼睛和不自覺抿起的角,那種害怕被拋棄的可憐神可以一路抵達艷鬼心中最的地方。於是打算出門的桑陌只能在門檻邊低歎一口氣,俯抱起跑得蹣蹣跚跚又堅忍不拔的小娃兒:「等等見了人,可不許害怕。」

乖巧的孩子忙不迭地用力點頭,抓著桑陌的襟,生怕他改了主意。桑陌無聲地笑了笑,抱著他走出冷清的巷子,趁人一個不注意,飛飄上了酒樓的屋頂。

早有一位紅麗人等在了屋簷邊,聽得聲響回過頭,鬢邊的金步搖被風吹得「叮叮」細響:「有些日子沒見你了。」

走近幾步,桑陌也同客套:「妝妃娘娘安好。」

卻不應,笑意盈盈的臉轉瞬沉下,一雙眼死死地看著桑陌懷中的孩子:「這是誰?」

紅影一閃,飄落到桑陌跟前,彎下腰,幾乎同小貓臉臉,眸中厲閃爍,塗著鮮紅蔻丹的長長指甲徐徐劃過他的眉梢:「他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桑陌神,抱著微微抖的小貓後退一步。愣愣怔怔的孩子這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一轉,小壁虎般向桑陌,再不敢

「你說呢?」子低頭看著似被染過的指甲,復又抬頭向桑陌,「還能有誰?」

「晉王則昀。」桑陌平靜地開口。

似乎不曾預料到他會答得如此直白,聽到這個稱呼,妝妃臉上快速地閃過一,卻逃不開桑陌的雙眼:「你恨他。」依舊直白得不留半分餘地。

妝妃張口言,桑陌又道:「當年宮中無人不恨他,你又遮掩這些幹什麼?」卻是在替解圍。

張口結舌時,見他一頭黑髮黑瀑般垂在背後襯得一襲白皎皎如雪,風拂過,髮衫飛揚,似是能隨風而去。妝妃站在桑陌前將他細細打量,似乎三百年來今朝方是頭一次見他:「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我見過你,在陛下的寢殿前。那時候也是冬天,下著大雪……雪都沒到了膝頭,我的鞋了……你……我見過你的……你在那邊,你看不到我,但是我看到你了……那次是因為陛下他……」

皺起眉頭,像是要從雜無章的記憶裡將那轉瞬即逝的一瞥仔細想起,又像是在苦惱著該怎麼敘述,紅幾次開闔,均是無言。

小貓從桑陌的懷裡探出頭,好奇地看著這個方纔還一臉猙獰此時卻迷茫得好似在迷宮中迷了路的子。桑陌他的臉,一臉鎮靜:「妝妃娘娘,那時你在殿中伴著殿下。」

他聲調微高,一語震醒兀自陷子。

「真的?」

「你說呢?」學著反問的口氣,桑陌一手抱著小貓,一手為將艷紅的大氅攏。當年楚氏當道時,天下子以,今人卻以削肩細腰為俏麗,迫得這前朝麗人也消瘦了不,「不要總說我不恤自己,你自己也多多小心。再瘦下去,陛下他就要不認得你了。」

說到的三郎,這才略略有了些笑意,被修飾得細長的黛青的眉愉悅地彎起:「我就快找到他了,很快。」

「恭喜。」小貓不耐煩地扯著桑陌的發,桑陌捉著他的小手不讓他,小娃兒就有些不高興地撅起了

妝妃見狀,也忍不住來逗他,長長的指尖再度自小貓的眉眼間劃過:「雖說是同父不同母的,但終究是有些像的。不過三郎的眼睛不似他那麼細長,臉也更紅潤些……」口氣中滿是追憶。

桑陌想要將小貓讓給抱,小貓卻掙扎著如何都不肯,無奈只得作罷。好在妝妃不以為意,逗弄了一陣便收了手,只在一邊看著桑陌與小貓逗趣:「你這次又來尋我做什麼呢?」

桑陌道:「許久不見,有些牽掛。」

便揚起頭來「咯咯」地笑,笑得不過氣了方道:「那現下你放心了?」

「放心了。」

妝妃說:「我的恨你最明瞭。」

桑陌不說話,帶著小貓默默地轉下樓。

樓下,早有人兩手環靜靜地立在人群裡,一泯滅了殺意與冷,只將臉上淡淡綻開的笑意映襯得更顯鮮明:「事辦完了?」

桑陌道:「辦完了。」口氣冷淡。

空華又說:「我來接你。」他自桑陌手裡接過小貓,兩張酷似的臉在一起,一同闖進桑陌的眼簾裡,只是一個是和煦地笑著的,一個卻皺著臉想哭又不敢。

上回還是等在晉王府附近的巷子口,這回已經迫不及待到跑來酒樓下……桑陌不理會他的好意,甩開了空華逕自往前走。

空華卻不急,強自過小貓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臉:「怎麼辦?你爹不要我們了。」

音調倒也太高,足夠能讓前頭的桑陌聽見。空華的手指還著小貓的臉,站在原地閒閒地看著那道驟然停下的影,暗地裡數著數等著他回

果然,不消一刻,眼見艷鬼形一晃,袖帶勁風直取自己懷中而來,空華眼明手快,一手攬小貓,一手扣住襲來的手腕,將桑陌牢牢鎖懷裡。桑陌待要掙,卻被他制住了先機:「現在是在街上,你想如何?」著耳廓,語氣說不出的玩味。

他雙眼往四週一瞟,示意桑陌已有不人向這邊來,艷鬼臉更加難看,卻又發作不得,只得狠狠剜他一眼,把尖尖的指尖都嵌進他的手背裡,默不作聲地被他牽著往前走。

「我們回家。」抱著小的,牽著大的,冥主心大好,不朗聲大笑,引得眾人側目。

一路行到晉王府,兩人的手居然就這麼一直牽著,桑陌頭看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一時間,覺得自己才是陷裡的那一個。

小貓什麼都好,就是不會開口說話。

空華說:「許是生前就因為是啞子,所以才會被父母拋棄,一個人流落街頭,最後夭折。」

桑陌並不在意:「現在安安靜靜的也好。要不要說話,待他大了讓他自己選。」

夜深了,小娃兒有些昏昏睡,又不甘心就此睡去,正揪著艷鬼的裳,翻來覆去的。

最近太寵他了,事事都縱著他,每晚臨睡前說個故事已了慣例,不說他就不肯睡。不僅面容相似,這執拗的子也和邊那個有些相像。

極力忽略那道繞著自己的臉打轉的熾熱視線,桑陌安著小貓,垂下眼,默默思索。

說什麼好?想起一則許久許久之前的傳奇,久遠離奇得如今不會再有人相信,只能當作一則笑談,在夜半時分哄小娃兒睡。

說是很久很久之前,世間曾有一名神醫,醫湛,妙手回春。他自言已修道百年悟通人間萬事,更曾經駕舟出海尋得化外仙境,識得一清修上人,有幸獲賜鮮棗一枚,至此返老還,修為更上一層。他說得頭頭是道,更施展神通治癒無數古怪病癥,世人驚駭,爭相將他稱作老神仙,在他清修的山腳下供奉三牲五畜,日日焚香祈祝。

「原來有這種事。」小貓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奇,連空華都聽得興趣盎然,捧著茶坐到桑陌跟前。

桑陌看了他一眼,男人對他齒一笑,熒熒燭下,五得炫目。艷鬼卻斂了眼瞼,只專心將傳奇細訴,彷彿承不住他的深:「世間種種皆有源,有神通廣大的神仙,必有來歷莫名的病癥。老神仙聲日盛時,當朝天子病了……」

天子的病來得莫名,病癥也是古怪,好好的就這麼倒下了,週上下一無傷口,二無異狀,呼吸平穩,脈相強健。只是沉沉昏睡,無論如何都喚不醒。

「一天又一天,除了越來越蒼白的臉,皇帝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似的。醫說,再找不到解救的方法,恐怕不出七天他就會死去。」小貓把臉在了桑陌的口,桑陌著他的發,把視線轉向了屋外墨藍的天空。

空華追隨著他的目看到遙遠的天邊,依稀有幾顆閃爍的星子,微弱地散發著芒:「後來?」

「後來……」

桑陌側過頭苦苦回憶,空華放下茶碗,握住了他的雙手:「他們派人去找哪個老神仙?」

「是。」他的掌心還帶著茶水的餘溫,偎著手背,像是要將艷鬼從奇異的故事中拉回來,又像是一種安,催促著他繼續講述,「醫都沒有法子了,也算是疾病投醫。」

老神仙遠在京城之外,天子的使臣馬不停蹄地趕在第三天一早到達了他修行的居所。那是一座位於山巒頂峰的道觀,匿在茫茫雲海之中。山道狹窄陡峭,馬兒上不去,只得靠人力徒手攀爬。使臣用籐蔓纏住了手掌,一圈又一圈,生長在籐上的細刺沒進了掌心裡,鬆開時能看到鮮紅的順著綠蔓一路蜿蜒。就這樣一路拖著沉重的軀走在漫長沒有盡頭的山道上,當看到遠疑似幻象的庭院時,膝頭頓時一,幾乎就要雙膝跪地。

艷鬼彎起了角輕輕嘲笑,語氣中夾雜一縷淒然。空華心疼地想要將他的手握得更,才一放鬆,卻被他走。

小貓閉著眼睛,小烏似地趴在他懷裡,已經睡著了。桑陌溺他的臉,神倏忽一變:「後來,他進了道觀,找到了老神仙,皇帝得救了。」

前頭的重重鋪墊渲染換來一個輕巧又俗套的結局,能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臉上明顯的一挫,桑陌暗暗地在心裡笑,故意低下頭迴避他難看的臉,抱著小貓起準備回房。

走出沒兩步,空華就攔在了前:「真的是這樣?」

他的臉果然黑得好似外面的夜,桑陌終於笑了,連眼角邊都是漫開的笑意:「既然是故事,哪兒來的真的假的?」臉上不見一悲慘,狡黠得如一隻壞心眼的貓。

「騙你的。」

說了半天,還故意仿著先前回憶往事的調子,卻不過是設了套在戲弄他,白費他一腔關切。狼狽的冥府之主惱恨地去攬他的腰,一口森森的白牙重重咬上他的脖子。艷鬼「呀——」地一聲,連同懷裡的小貓一起跌進他的膛。

耳際「砰砰」作響,是誰的心跳,如此慌

今夜無月,黑夜以一襲墨黑長袍將所有事都攏進懷裡,不肯洩影。漆黑不辨方向的暗裡,旁邊傳來小貓淺淺的呼吸聲,躺在床上的艷鬼睜大眼睛盯著上方高不可及的房頂,不自覺地默默將樑上的彩畫一遍又一遍描繪,山河汪洋、花鳥蟲草、寫意的錦鯉與工筆的牡丹……所有東西都凋落在了三百年的漫長裡,只餘下黑沉沉的大樑柱還忠誠如一的架守在那裡,守著一室晝夜替星辰斗轉。

「叩叩」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靜寂,沉浸在怪異思緒裡的桑陌驀然回神。門被推開了,室洩進些許亮,倚靠在床頭的艷鬼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的肩頭落著幾粒星芒。

冥府之主空華,他墨擺鋪開在已經古老發脆綻開了裂痕的青石板磚上,一瞬間彷彿又看到了房樑上繪就的祥雲,就飄在他的腳下,卻也是黑的,縷縷,隨著他的袖擺而層層漾開。

「今晚是月晦。」他的面孔已經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梢,墨的眼瞳比任何寶石都要晶亮,桑陌甚至能從那裡面看到自己的臉,與他的悠閒截然相反的僵繃。

空華眼中含笑,角彎起的弧度如初升的月牙。

「我不想再讓你疼。」他說,低頭含了一口碗中的清水來吻他的,搶在噬心發作前。靠得那麼近,眨眨眼睫都似乎要上他的,鼻尖對著鼻尖,,舌頭纏到一起,總是覺得心冰涼的解藥居然不覺得涼了,帶著他口中的溫熱一路傳到心底。沿著角流了下來,他就著舌頭來,舌尖從角的這邊劃到另一邊,啄下個輕吻,又轉回到上,撬開了已然麻木的牙關肆意在口中遊走,堵得讓人不過氣。好不容易他鬆開了,來不及吸口氣,轉瞬又含著水渡來,舌相依,糾纏不休,像是要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桑陌半坐而起,一手撐著床榻,背脊抵著床頭,承他不依不饒的吻。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碎開,他終於騰出手來將他攬起。軀相,總是將冷漠藏在笑臉背後的男人上熱得發燙,像是要抱著艷鬼一同燃燒。

空華將桑陌倒在床榻之上,細碎的吻從角延到耳際。因氣虛弱而異常敏的艷鬼被他挑起了慾火,忍不住手勾著他的脖子索要親吻。他便笑,抵著桑陌的,舌頭一下下引般的輕輕刷過:「不疼的時候是不是更有覺?」

不願作答的桑陌扯落了他束髮的高冠,拉下他的臉來吻,他的笑聲沒在了相纏的舌間,只將桑陌抱得更,散落於旁的黑髮織到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桑陌、桑陌……」他把臉埋在桑陌的頸窩裡,著他的耳喃喃念他的名,相的下隔著衫緩緩廝磨。

「唔……」自口中逸出,桑陌忙抬起手臂狠狠咬住。小貓就睡在一旁,像只小青蛙似的趴在床上發出輕輕的鼾聲。

隨時會把孩子吵醒的境地為燃得正旺的慾更添了一把柴,腹下火熱得似能燒起。已經接近到了無限嚴的程度,可是慾依舊囂著。即使覺得恥,腰卻不自地扭著去他。下已經了,灼熱而的慾頂著黏膩的到一起,著借由,又因為而生出更多的

「桑陌、桑陌……」空華埋首在桑陌的頸間,汗水不斷落,滲進相互纏的軀裡,「我不會把噬心的解藥給你。」

他將艷鬼狠狠下恨不得碎了就此烙進骨子裡再剜割不去,下腫大的慾著桑陌的。

「我不會給你……」著桑陌的耳朵,男人的暗啞的聲音混雜著重的息,「給了你,我拿什麼來留住你?」

不通過進,只靠著彼此的廝磨就衝上了巔峰,他的話語還迴盪在耳際,一陣頭暈目眩蒙住了所有,桑陌睜大眼睛盯著房頂,似乎又看到了往昔濃艷繁麗的彩繪。得不想挪一分一毫,男人還著他,頭擱在他肩上,呼吸都落進了耳朵裡。頸而眠的姿勢,親暱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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