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在乎什麼功績不功績的。

若非要說功績，他父皇的功績了嗎？

王盧兩家之所以能被逐出朝堂，世家權柄進一步被削弱，看似是他之功，可實際上卻是他父皇籌謀數十年才有的結果。

均田制得以順利實施，也是一樣。

秦驁曾說他父皇才是最擅把握人心的，并非虛言。

他了解每一位宗室和朝臣，能使王尚書放下戒心，行事愈發張狂。

能利用六王爺好大喜功，攬下其余諸王封地實施均田制的差事。

還利用景王和益王牽制謝氏和崔氏……

凡此種種，深謀遠慮。

最后，皇帝還是嘆了口氣：

“此事朕再想想。”

誰不想做個名垂青史的帝王？

但開鑿運河之事事關重大，他還需要再想一想。

“是，那兒臣先告退了。”

秦驁恭敬的行禮退下。

他也只是見了陳二，對江南的收獲太過欣喜，故而便將此事和父皇提了提。

也并非當場就要個答案，開鑿運河一事確實事關重大，不是他父子二人拍拍腦袋就能決定的。

＊＊

絳福軒里，

母子三人著肚子眼穿。

明明半個時辰前就聽說太子殿下從書房出來了，到現在也不見人影。

陳福林問道：“確定殿下不是去了永壽宮？”

景懷連忙答道：“回主子話，太子殿下確實是往東宮來了。”

永壽宮和東宮是兩個方向，他們不可能看錯。

而且以他對太子殿下的了解，對方也絕不可能去永壽宮的。

“那你去瞧瞧，殿下是不是被什麼事兒絆著了。”

陳福林了肚子，這會兒早就過了膳點。

要不是碧蘿說昨兒個惹了殿下生氣，今日便溫小意一些賠個不是，所以才等殿下回來一起用晚膳，怎麼會著肚子呢！

看著坐在一旁抓著米糕吃得香噴噴的兩個小人兒，陳福林心里極其不平衡。

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好啊！

就在陳福林繼續一臉羨慕看著雉奴和阿兕子吃著手中的糕點時，景公公去而復返，且臉十分的……不好看。

陳福林轉頭見了，問道：“怎麼了？”

景懷角嚅了兩下，似乎有些不敢說話。

陳福林想到了什麼，目微沉：“殿下去了哪里？”

景公公垂著頭，道：“殿下一回東宮，就待在長信殿里了，那邊傳話，說是已經用過晚膳……”

陳福林聞言舒了一口氣。

看景公公這樣子，還以為太子去別人那里了。

這狗男人要是因為和賭氣去寵幸別的人，呵呵……

“既然太子殿下已經用過晚膳了，那咱們就不等了。”

然后面如常的拿起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死了死了。

白等半天。

陳福林在心底罵了太子一通，隨后便被桌上因為要給太子殿下賠禮道歉心準備的味佳肴征服了。

景公公有些擔憂的和素云對視了一眼。

后者搖了搖頭，景公公心下嘆了口氣，便退到門口去了。

這不是主子頭一回和太子殿下鬧別扭了，但卻是殿下頭一回直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回了長信殿。

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和陳良娣鬧矛盾，還有兩個小主子呢！

次日，

不論是李良娣被趕出東宮，還是陳良娣“失寵”了的消息甚囂塵上。

甭管別人怎麼想的，楊璇卻是一大早就抱著賬本來絳福軒接了。

陳福林聽見楊側妃到訪的消息還有些驚訝，直到聽素云說對方還帶著幾個人抱著一堆的賬本，這才反應過來。

好像那日太子置李鳶兒之后，還奪了楊側妃的打理東宮之權……

“請進來吧！”

陳福林神怏怏。

對打理東宮什麼的是真的沒半點興趣，幫著管膳房也是為了安全還有滿足自己和孩子的口腹之。

在家中時陳母也曾讓陳福林學過這些，再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了。

陳福林覺得做這些事，簡直比讓背幾十本晦難懂的古書還要難。

但也不是傻子，權力都送到手里了還往外推。

二哥從江南回來了。

這一年多他和柳家在江南已經站穩了腳跟，此次回京陪家中父母過年是假，為太子殿下帶回財富才是真。

而朝中也有不人開始參太子殿下與民爭利，大肆斂財，暗地里更有聲音說太子有不臣之心。

聽說其中為首的就有吳家。

而吳家背靠李氏……

太子殿下對李良娣如此置，想來是不管這事兒和李氏有沒有關系，都是有關系的意思了。

“陳妹妹。”

楊璇走了進來，率先給打了個招呼。

陳福林趕忙福了福，“見過楊側妃。”

楊璇笑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

兩人相攜坐下，楊璇就揮了揮手。

長秋殿的小太監抬著一口箱子，兩個宮手中也各自抱著一摞賬本。

“殿下有命，讓陳妹妹打理東宮，這是東宮的賬冊，本該昨日就拿來的，只是清點的時候費了些時間，便拖到了今日。”

陳福林素來知道楊側妃是個直來直往的子，只是沒想到一坐下就開門見山。

“楊姐姐客氣了。”

也不是扭的人，轉頭對素云道：

“你帶著人去清點一下賬冊。”

果然，楊璇見轉變了稱呼，面上的笑容更深。

陳良娣要是和別人一樣跟虛與委蛇，說什麼“楊側妃拿來的賬本不必清點”之類的屁話，反而看不起。

“便讓們在這兒接吧，有什麼問題來尋我便是，我有些時日沒見著雉奴和小丫頭了，怪想他們的！”

陳福林聽這麼說，站了起來笑著道：“現在外邊冷，我平日里都不讓他們出門，連給太后娘娘請安都沒去了，楊姐姐隨我進去吧！”

“合該如此，小孩子弱，請安倒是其次，千萬不能了寒……”

兩人相談甚歡，楊側妃還陪著兩個孩子玩了半日，直到用完午膳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

邊的大宮小聲道：“今兒沒見著太子殿下，那傳言莫非是……”真的？

楊璇攏了攏披風，面上的笑意微頓，神不明地側頭看了眼大宮。

“以后莫要說些不著調的胡話，太子殿下的行蹤豈是你我能窺探的？”

宮聞言垂下了頭：“奴婢知錯。”

楊璇這才恢復了笑意，這兩個孩子真真是可人的！

小小年紀卻聰慧過人，能教出這樣兩個孩子，果然沒看錯這位陳良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