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林媽坐在床上沒，聽到大哥講別罵他。臉上連個不自然的表都沒有，連聲說，“那哪能，那哪能！”看著關上的門，亓林媽心里糟糟的。

想著這幾年，把方攥在自己的手心里。高興時給個笑臉，不高興時罵上幾句，順手打上幾下。這以后就看不到這個人啦，心里生出不舍的怨念。又在心里咒幾句，讓方不得好死。又想想要死，也等和自己家劃清界線再死。

再想現在待在醫院里，生死不知，可能變傻子，心里才好些。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知道變傻子會怎麼樣。

唉！我可憐的兒子啊。當初兒子對也是真心實意的好，自己看不得整天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向兒子說壞話，從不辯解，有今天全是活該……

村長走出門后，就覺著整個人都輕松了。面上帶著慣有的笑，掏出電話撥號。

電話接通了，村長回頭看了一下關著的病房門，“事妥了，明天拿和解書過來，先讓他媽按個手印，省的到時候反悔。”

村長掛了電話，心里竟有點小小的就。亓林媽就是一鬼不纏，家里的事就是一麻團，這眼看著有自己出面斬出個頭，就不怕理不順了。村長想著，心大好的回去了。

醫院另一

王小葉到了方病房門外，這會才發現方的這間病房是單獨分出來的。

整個樓層，一整溜兒房間，只有方這間房亮著燈。

從門上的小玻璃窗進去，方如男正在用牙簽，喂方吃切小塊的蘋果。

輕輕的敲了敲門，看到方如男放下蘋果走過來開門。看到是王小葉愣了一下，隨即讓進去。

方看到了王小葉，面驚訝，“小葉。”喊了一聲，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王小葉忙上前扶著，“不要了，別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方重新半躺著，打量著王小葉，“這幾年沒見過你了，越來越漂亮了。”

王小葉貌似對別人的稱贊，十分不習慣。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是幾年沒見了，一直有回來，每次只能待幾天就得走了！”

“你上班的公司大嗎？”方問道，“那麼忙？累不累？”

“公司大，有不同的部門，各司其職。累到是不怎麼累，就是熬時間，特別是加班的時候。”王小葉原本想著開導，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此時問什麼，就多答了幾句，不妨多說點，“不過上司同事人都好，完工作任務，會有獎勵。大家可以一起聚餐，樂呵樂呵。”

“難得能找到一個自己干的開心地工作，你可得好好干？”方著王小葉，臉上閃過一落寞。隨口問道，“你先前的大學，學校環境怎樣？”

“大學環境還好，學校里面什麼都有……我的覺還好，不過我也沒去過其它學校，沒有對比。”王小葉發現，方的眼神略過坐在一邊削蘋果的方如男。

“是如男要去上大學嗎？”

“是，”方臉上出欣的笑意，“我們姐妹三個，也就最出息！想想我妹妹考上了不錯的大學，我也心里高興。從小到大，我只記得盡是欺負，現在也沒有能力幫做點啥，能進一所好學校，我只能陪高興高興！”

方如男聽到方的話，抬頭看了眼方。自己從沒和二姐講過上大學的事，二姐知道？二姐還是關心自己的，二姐心里還是念著自己的娘家吧？再想想自己的家，心里沉甸甸的，鼻子不知不覺酸了起來。

“如男放心好了，學校里現在的各種設施什麼的，比我上學那會兒還好。上次我去逛了一下，看到宿舍都裝了空調了。

哎，對了，方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和如男一起。上學，你找份工作。你倆可以經常見面，可以相互照顧多好！”王小葉說這話不是突發奇想，是每次回來聽到的事就有這種想法。就想方能離開這兒，過的一定比現在好。先前只是想想，沒機會開口，現在正好借機說出來。

“是啊，二姐，要不等你傷好些，咱們一塊兒走吧？你要是留在這兒，我也不放心。剛好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新學校好不好？想想新去一個地方上學，我心里也有點怕，你陪我壯壯膽好不好？”方如男有些期待的著方。

方明白小葉和自己妹妹的好意，再想想自己若是能擺了亓家。以自己現在的樣子，自己的娘家門也是不好邁進去的。可是離開……自己能離的開嗎？先不說自己離不離得開，就想到自己從沒出過門去外面，又什麼都不懂，心生怯意。

“有什麼擔心的？”王小葉看著猶豫不決的方，生怕拒絕，急急的道，“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別想太多，就抱著豁出去的心態，什麼都別怕，一定行！”說完后，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激了，看了方一眼沒有異常才松了口氣。

“我……”方面難，看著面前兩人迫切的目，方心如一團麻。

怎麼會不想離開這兒呢？可是能活著離的開嗎？如果能離的開，三年前就離開了。

沉默了半晌，方神沮喪的說：“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會做什麼。別到時候什麼都做不了，幫不了忙，反而連累了如男。”

“要不這樣，”王小葉毫不猶豫，“你先去我那兒住，全當作散散心。反正平時我也就一個人，咱倆作個伴。我那兒離學校坐公車也就兩塊錢，你和如男可以經常見面……”

門這個時候被打開，楊香走了進來。“小葉來了，坐坐，不用起來。吃過飯了嗎？”說著話，把一個塑料購袋子放下。

“吃過了。”王小葉應道，“妗子，你從家里來的？”

“嗯，吃了飯過來的。”楊香坐下，示意指了指自己帶來的袋子。“今天回去時順道在街上買的，來的時候在洗機里過了遍水，還沒干。如男你拿樓頂晾晾，明天就能給你姐替換了穿。客氣話就別說了，聽話快去吧。”

方如男提著袋子出去了。

楊香在王小葉旁邊坐下，看了看方的神比剛醒時好了許多，“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得勁兒？醫生有沒有過來看過？”

“有個醫生來過，只是說要輸，皮外傷要養一段時間。”方神黯然，“給你們添麻煩了。”

“咱們誰也別說客氣話啦。”楊香看著神略顯不安的方，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有事想給你商量商量，明天我去問問醫生。看能不能出院養著，我和你五叔想的是這醫院里人多，多有不便。想把你接出去……你看，你覺得呢？”

“我就傷的重了點也還能走，其它都是皮外傷不重。”方說著臉變了變，怯懦的說，“嬸子，我不知道到……我能去哪兒。”

“我和你五叔商量一下，原本想把你接家里去，可家里這幾年發生的事，讓我們心里不安生。不敢把你接回家……想來想去，還是我陪你一起，到花兒爺的苗圃林住一段時間等你傷好。你看可好？”

“也是，”王小葉附和說:“花兒爺那里空氣好，看著那些花花草草換換心，有益與健康。現在離如男上學還有一段時間，趁這個時間把傷養好，到時候你們可以一塊兒，路上有個照應。”

“和如男一塊兒去哪里？省城嗎？”楊香聽到王小葉的話吃了一驚，不敢相信。

方看到楊香神，也覺得自己把去省城想的太簡單了，現在還在麻煩著別人，自己卻還在不自量力的胡思想。如此想著臉上顯出一抹愧，不知如何回答楊香的問題。更何況自己走不走的出鎮子……

“剛才我和如男正說呢，”王小葉怕方多想改變主意，“等方傷好了就離開這里，去外面走走看看，開開眼界。順帶著找份活做，既能養活自己又能陪著如男上學。”

“這主意好啊！”楊香眼神一亮，“離開也好，這里也沒什麼好待的了。”

原本還在為方的以后擔憂，也是想著讓離開這生活，又不好開口說。現在既然自己也想離開，這樣最好。“不過還是要養好傷才好走。”

三人愉快的聊了會兒，如男回來說快九點了，這才想著王小葉該回去了。

王小葉站起來，制止了要起的方。心里還有事要說，沒有阻止方如男和楊香隨著自己。

離開病房一段距離，王小葉從口袋拿出亓小來給的錢，遞給楊香，“妗子，你點點數。”

楊香疑著接過，數了一下，“兩千整。”說著還給王小葉，王小葉把錢推向方如男，“這錢不是我的，是亓小來給你的。說這是借給你的，你是要還的。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還，不急著用。”

看著方如男低著頭未接過錢，“關心你的，話都講到這里了，你們又是好朋友……要不，你寫個借條，下次我來帶給。”

方如男點點頭接過錢。想著兩個人從學就認識，十幾年了。除了葉喬銳也就亓小來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只是這三年自己去縣里念書，沒念了，往來了些。

楊香讓方如男先回病房里，自己送送王小葉。

倆人走到樓下，分別時楊香突然拉著王小葉，“小葉，妗子想問你個事。”

小葉心里也一直在悶著：楊香說的家里不安生是怎麼回事，也想問問楊香，只是想著這猛然開口，不知道妗子會不會說。要是涉及家里的私，妗子也不會說，反而會對自己心生不喜。

“妗子，有啥話你盡管講。”昏暗的燈下，楊香的表看不分明，“你實話告訴我，雷信誠的兒子來我們這里干啥？小梅都不在了……他是不是來遷墳的？唉，現在人都不在了，說什麼都晚了。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吧，這小地方也沒啥可待的。”

王小葉看不清楊香的表，還是聽出了似乎很不想雷啟云來。也明白了楊香早就知道雷啟云和雷梅的關系，就實話實說:“雷總原本是打算接我大媽他們回去的……可現在，他就想見見堂哥，不過我們找不到他。”

“他一天到晚神出鬼沒的，是不好找。”楊香抱怨了一句道，“不過這就快到七月十五了，去雷梅墳頭守著，總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