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寧開國皇帝的帝陵，是這個天底下最為出名一座陵墓，之所以出名，並非只因為這座帝陵太大，足以橫斷南北的緣故。

除去因為那座帝陵的主人是那位雄主之外，還因為在這座帝陵上的諸多傳說。

歷史上湧現過很多傳說，但很有能流傳超過百年的，因為一旦某種傳說生出之後，便會有許多人想著去印證，一旦有那麼些人有這個想法之後，這個傳說往往很快便會被人證明，如果是假的，傳說自然消失，如果是真的，那被人取走東西之後，傳說也自然消失了。

所以很有傳說能夠流傳很多年，除去那些很古老的傳說之外，這數百年裏，也就只有帝陵里的傳說，一直都在，從未消失。

帝陵里有什麼，這是困擾著這些修行者數百年的問題，這數百年裏，不知道有多人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可從來沒有人打開過那座帝陵，所以便只能猜測，以及讓傳說繼續流傳。

有句話只要肯走，總歸有一天可以走到盡頭。

這世上的傳說和也是這樣，只要肯花時間去琢磨，總有一天會得到答案。

那座帝陵也是這樣。

在世間流傳著帝陵會在最近數年之開啟的同時，另外一個消息也傳了出來，說是在大祁的南郡，有一個普通獵戶，上山打獵的時候，誤某個山，在裏面找到了一本古籍，是一本前人的手札，那手札便記載著帝陵開啟的方法。

那獵戶不識字，他撿到那手札之後，便將其帶回了家中，卻沒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反倒是被他隨意用來墊在了桌子底下，要不是數日之後有兩個讀書人在他家裏借宿，無意之間發現這本手札，怕是這本手札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那獵戶直接燒了。

兩個讀書人識字，卻都翻看了這本手札的容，兩人都是讀過史書的人，一看到這手札中竟然記載著那位傳奇君王陵墓的，都坐不住了，為了不走風聲，兩個手無縛之力的讀書人竟然是提起了屠刀，在夜晚手殺了那個獵戶。

然後兩人帶著手札，想要前往咸商城，將其呈給大祁皇帝，依著他們想來，這樣的寶一旦是給了大祁皇帝，他們得到的賞賜一定不，只是兩人結伴前往咸商城途中的時候，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起了殺心，於是在半路上，這兩個讀書人又發生了一次鬥，不過雖說一人手，卻是沒能斬殺了另外那個人，只是一刀砍掉了他的一隻手臂，反而讓他逃了。

那個逃的人大難不死，被某個宗門弟子救下之後，得知了這個，那個弟子當即便稟報了宗門掌門，這樣的傳說每天都會生出幾個，一開始那個宗派掌門並不相信，可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了幾個修行者去截殺那個讀書人。

數日之後，他們找到了那個讀書人，將其斬殺之後，把手札帶了回來，在這之後，又讓幾位懂行的修行者勘驗，發現這手札存世據此已經有數百年，大概和那座帝陵的建造時間相當，這讓他們驀然一驚。

說不得這就是知道當初大祁皇帝帝陵的修行者，現如今隔著當年已經是數百年，若是還有誰站出來說自己知道關於大祁皇帝帝陵的，恐怕是沒有幾個人相信的，只有這樣的古籍，才真正的有可信度。

知道了這樁事的那個宗派掌門當天便下了嚴令，不然任何人出去，為此還殺了好幾個人，就是為了防止消息走。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消息即便如此掩蓋，也還是傳了出去，沒過多時日，那個宗門便被人滅門了。

消息就此流傳出去，整個南陵都知道了關於帝陵如何開啟，有一本手札說的十分詳細。

無數宗門在用各自的力量，探查那其中的真相，那位寧啟帝的帝陵或許說得上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寶庫，而且還不是普通百姓眼中的珍寶。

那是所有修行者都抵抗不了的。

金闕境之上的，那可是長生兩個字。

別說是一般修行者，就連四海之主和大祁皇帝，以及各大宗派掌教這樣的大人都會極其上心。

而在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那些大人，只需要做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確定有那麼一本手札，的確是數百年前的東西。

第二件事便是找到它，知道它上面記載的開啟帝陵的辦法。

所以在消息傳出的時候，不僅咸商城裏派出了好些強者，就是各大宗門，也有強者離開山門。

如果說之前所有人都還在看著孟秋池和大祁皇帝那一戰，那麼這個時候開始，現在南陵所有修行者，最想要知道的，就是那本手札究竟寫了些什麼。

所有人都在找手札。

許多大人開始行走世間，忘塵寺的幾位高僧大能，一直極為人敬仰，但還是未能忘塵，開始為了忘塵寺奔走。

明月樓的其中一位樓主，在月夜裏為了問出手札的線索，一個人屠戮了一整座宗門，雖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但有人卻看到了天邊的一明月。

歸劍閣的幾位長老聯袂而出，一邊找尋手札，一邊磨礪劍道。

劍庭的那位掌律，甚至親自出山，便是為了找尋那本手札。

咸商城裏，據說還有皇族跟著出城，那位大祁皇帝的意志無比清楚，帶回手札，不管是誰攔著，都可殺。

這便是大祁的意志，一位南陵之主的宣告。

所有的修行者，不管是主和被都被這事牽扯，唯有柢山，彷彿置事外。

柢山只有四個人。

掌教常真人這些日子做的最多的便是烤魚，一到傍晚，他在山頂的茅屋前烤魚，香氣會傳出去很遠，這頻繁的烤魚，讓山上那些河流里的鯥魚數量銳減。

大師姐阿桑傷勢很重，尚未復原，回山之後，潛心養傷，最多每日清晨日落出來看看，別的時間，都躺在床上。

小師姐雪，子活潑，小師弟顧泯回山之後，這位小師姐便重新開始研究起了菜肴，為了讓自己的小師弟吃到最為好吃的菜肴，每日忙得昏天黑地。

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在顧泯眼前了。

至於顧泯，寫信到歸劍閣是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除去這件事之外，他每日都會和在竹樓里的書蟲下棋，書蟲的棋力已經比起之前好了很多，顧泯現在想要每局都勝過他，其實已經不容易了。

不同於山下的紛，山上的氣氛顯得很是祥和。

直到某天傍晚，顧泯收到了一封信，是古道真人的回信，在回答他的問題之餘，他順便提了提那個流傳多日的消息。

顧泯站在窗前，看完這封信之後，然後靠著窗，在窗前坐了下來。

書蟲問道：「何事？」

顧泯沒有說話，只是把信遞了過去，他們早已就為很不錯的朋友，這些事自然不會瞞著。

書蟲拿起信看了幾眼，然後放下，有些沉默。

寧啟帝和大祁皇帝都是一代雄主，可真要比起來，不管是修行境界還是就，寧啟帝都要遠遠勝過大祁皇帝。

這樣的人，死後的陵墓里，即便沒有金闕境之上的，也會有很多修行者都心的東西。

「那座帝陵存世差不多已經有一千年了，到了如今，終於要打開了？」書蟲有些慨，他也清楚，沒有任何都夠永遠封存，只要有一人知道了，很快便會有更多的人知道。

顧泯想起在大能府里看到的那座照天城，以及城裏發生的事。

「那位，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了帝陵的傳說，自然也有很多人對那位寧啟帝也有了很多好奇。

書蟲活得久遠，看了無數多的書，知道的辛更是不，問他寧啟帝，應該也算是問對人了。

「晚雲真人是大寧皇族，說起來，他上流淌著的，便是大寧皇族的，他能夠為一代劍仙，未嘗和上流淌著的沒有關係。」

修行者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出現一定變化，誕下的後代便極有可能在修行上極有天資，這並非是百分之百，但概率很大。

至會比普通百姓的孩子概率大很多。

晚雲真人有如此天賦，說不定便是因為這個。

「千年之前，整個世間也是諸國林立，無數大國小國都存在於世間，大寧那會兒應該做寧國，位於南陵的偏遠之地，數代國君志在天下，厲兵秣馬，幾代人為之努力，終於在兩百年後，一個年輕天才為了寧國的國君，那個人便是寧啟帝。」

寧啟帝接過祖宗的基業，開始了一統天下的征程，他重用謀士，培養修行者，改革政，最重要的還是和當時的柢山結為盟友。

在那一段歷史里，寧國採用遠近戰的策略，和離著寧國很遠的國家結，而對寧國周邊的國家進行戰爭。

戰爭打了十數年之後，寧國的實力大漲，疆域擴大了無數倍，這個時候，整個世間便只剩下六個國家。

六個國家結盟，以一人領軍，一人為相，這便是合縱。

合眾勢以攻一強。

一人佩著六國相印，一人佩著六國虎符。

這讓寧國最開始很難招架，疆域在這個時候幾乎是丟失三分之一。

但在柢山的幫助下，寧國過了最初的階段，並且派出謀士，遊說各國，讓盟約瓦解，讓這場聯合伐寧宣告失敗。

過來的寧國，之後聯合一些稍大的國家開始攻伐小國，這便是連橫。

事一強以攻眾弱。

最後歷經三十多年，這場國戰落下帷幕，寧國一統天下，建立了一座王朝，便是大寧。

大寧不是第一座統一世間的王朝，但卻是迄今為止的最後一座。

那位寧啟帝完如此偉業，自然也可以說千古一帝。

「那位皇帝若是只統一世間，自然不值得如此推崇。」

寧啟帝建立大寧王朝之後，雖說是一統世間了，但在四海之外，仍有來犯者。

四方蠻夷，在過往的許多年裏，一直都在侵擾這片土地，之前不管是哪位統治者都對其十分頭痛，可是蠻夷強橫，不能滅絕，而且他們輒便是結盟，讓這些皇帝們頭大如牛。

一統天下之時，百廢待興，正是大寧王朝最為虛弱的時候，就在這個時候，四方蠻夷聯袂而至，看起來就像是要顛覆大寧，讓神州陸沉。

「柢山三萬劍修盡出，無數修行者浴沙場，寧啟帝更是先士卒，連殺數位金闕境強者。」

如果說晚雲真人是這數百年來最大的殺胚，那麼寧啟帝便是真正的殺神，一切侵擾他土地的敵手都被其斬殺。

「四方蠻夷大敗，無數強者被斬殺，他們退到四海之外，再無蹤跡。」

書蟲眼中滿是芒，「史書記載，寧啟帝並不打算放過他們，甚至還想要將其滅族，命令工匠打造戰船，說不定之後便還有一戰。」

顧泯沒說話，但也心神搖曳，要做帝王，最低的就是保境安民，最遠大的理想，便一定得放在開疆擴土上。

「可惜，或許是因為寧啟帝殺人無數的緣故，他死得很早，不到三百歲便亡故了，死之前他征民夫為他打造陵墓，那座陵墓將整片大陸都隔斷，從此世間才有了南陵北陵的說法。」

在寧啟帝離開人間之後，大寧的國力便開始衰弱，短短數百年之後便就此到了最後的景。

各地割據，混戰開始，大寧王朝岌岌可危。

聽到這裏，顧泯想起府里的那個人，他一直堅信大寧王朝的北軍會回援照天城。

可他一輩子都等不來了。

「他們居然相信一個死去的人有長生的辦法。」

顧泯微嘲說道。

金闕境之上是什麼境界，那個境界能不能長生？

這恐怕在很多人心裏是一個肯定的答案，可如果寧啟帝真的是金闕境之上的修行者，舉世無敵，誰又能殺他，既然沒人能殺他，他為何沒有長生，就這樣死去了？

既然他都死去了，金闕境之上，哪裏來的有長生？

「有長生法門，不代表自己就能長生，即便金闕境之上並非長生之法，可那個境界也是修行者們從未過的境界，是更強大的所在，自然沒有人能夠抗拒這個。」

書蟲慨道：「長生或許還有很多路要走，可下一站都沒人看見，怎麼走？」

顧泯懂了，這個世上唯有寧啟帝這一個人看見過下一站，他哪怕沒有真正的及長生，也會比這些人看得更遠，所以修行者們想要進帝陵，那是為了站到寧啟帝曾經的位子，去看看前路如何。

「修行無止境。」顧泯慨道：「不過很多人的修行，一直都有止境。」

書蟲笑道：「這句話說得有些道理。」

「如今帝陵要開，對所有人都是機緣，本來柢山最該出現，可惜如今的柢山沒有那份實力站在最前面，不知道能不能在後面跟著。」

書蟲慨道：「要是晚雲真人在，只怕所有試圖進帝陵的修行者都要被他刺上幾劍。」

顧泯苦笑道：「晚雲祖師殺胚的名頭，真的抹不去了。」

書蟲擺手笑道：「他不在乎這些東西的。」

顧泯有些慨的說道：「想來要是和晚雲祖師同生於一個時代，應該是件極好的事。」

書蟲愣了愣，他竟然是開始思索顧泯說的這話了，晚雲真人當然是絕對的天才，而顧泯也不差，兩人要是生於同時代的柢山，又有幸同時長到了最後，那麼柢山，便要讓整個世間都忌憚。

「可惜了。」

顧泯說道：「那本手札會到誰手裏？」

書蟲說道：「我不知道，但不管在手裏，也絕對不可能是只有一家知道真相。」

顧泯皺眉道：「掀起腥風雨了。」

……

……

月迷人，濃霧沒有擋住那明月。

劍庭的那座涼亭下，藍臨真人在賞月。

後很快出現一人，那人風塵僕僕，看起來是趕著歸來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掌律留覓道。

藍臨真人沒有轉頭，只是說道：「真相誰都想知道，可付出的代價卻有些大，急著知道，我覺得沒有必要。」

留覓道一震，將風塵盡數震落，他看著藍臨真人說道：「此事已經驚整個南陵，可還是驚不了掌教的心？」

藍臨真人微笑說道：「這個道理你還沒明白，任何大事，都不是先下場便能有益的，真正的大人都在後面，為何？那是因為他們要判斷這件事的真偽，要做出決斷，要謀，要佈局，現在出手的，都是替死鬼。」

留覓道皺眉道：「若是這個時候，那本手札就落了大祁手裏呢？」

「當然有人搶。」

留覓道皺眉，他沒想到還有人敢搶大祁的東西。

藍臨真人微笑道：「那是看見長生的第一眼，在這個面前，誰還管大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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