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承形似乎微微一頓，很快說道：「他是我的養父……繼父。」他淡淡說道，眸中有什麼緒很快劃過，輕輕說道，「我母親嫁給了他。」

葉臻抬眸看向他。他不提他的生父，猶豫了一下，沒問出口。

想起坊間關於張家四兄妹的傳言，心頭一時恍惚不定，既為大致能猜到他是在如何環境中長大而痛，又為他在眼中忽然遙遠起來而郁。

驀地從他掌中出了自己的袖子。

其實從看到他在寧壽宮時就該想到的。不是不相信他的份，也知道他的不易，但心知他跟寧壽宮有關係，到底是隔應了。

玄天承似乎皺了皺眉，又似乎沒有，慢慢將手背到後，目仍舊平靜無波：「到了。」彷彿本沒有察覺邊人緒的變化，溫聲道，「若要找人問話，我人上來。」

「哦，好。」葉臻有些獃滯，片刻才應道。邁出一步，又回過頭來，仰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目一寸寸刻畫著他的眉眼，心中莫名湧起沉痛，就像是歲月盡頭忽然萌生出了芽，開啟了久遠的記憶，讓錯愕不已。

慢慢審視著自己的心神，覺得這不太像是自己正常的反應。雖然理智上已經相信這件事不是張燁做的，但張燁的嫌疑並沒有洗。而在看來不管三清堂還是知本堂跟寧壽宮都是一的，陳氏狼子野心，寧壽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張燁是玄天承的繼父，按理應該即刻離玄天承遠一點。

但總覺得他們之間的覺很奇怪，就像是很久之前就有的羈絆，也好像一直都知道他的世，所以驟然聽聞時沒有太驚訝。雖然，好像的確只是第一次聽聞。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錯位的記憶彷彿將帶了一個不知今夕何夕的幻境。

不著看不見辨不清的似乎在上一點點結起了薄薄的繭，恍惚察覺之時已經全然陷在了裡面，掙無門。

葉臻手了太，開紛的思緒，緩了口氣，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如陳霖所言，他們已經來理過了，但包廂刺鼻的腥味還是提醒著昨日發生的一切。

葉臻知道查不出什麼了，但還是仔細地四看了看。良久才出來，看見玄天承半倚在牆上，雙目微闔，單手按著劍鞘。

心頭又湧起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覺，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寬厚的手掌，在他睜開眼還來不及收起錯愕的眼神之時，微微別開頭去，遞給他早已握在掌心的糖。

掌心傳來的，他呼吸微微一滯，接過糖含在裡，半晌才慢慢直起來，仍舊是一言不發。

葉臻說：「走吧。」

又鬆開了他的手，徑自下樓去。

「昨日傍晚，刺殺發生前，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問那老闆。

老闆眸閃了閃，歉意一笑：「沒有――便是有，客人那麼多，我也聽不見啊。」

葉臻想起來，既然這間酒樓跟陳家頗有淵源，陳霖又已經跟這老闆聊過，這麼問便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來了。

腦中思緒紛，一時倒也不急著問，只四下隨意查看。

目忽然一變，飛來到大堂中央的舞臺之上，捻了一把塵灰，在指尖輕輕。

「喲，小姐這是做什麼？」老闆連忙走過來。雖然他是陳家人，為寧壽宮做事，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這是林舒安頗為尊敬的小姐。

葉臻攤開手，指尖沾了些金燦燦的：「這是什麼？」

「這個？」老闆看了看，笑起來，「不是什麼值錢的，就是舞上的金。」

「是嗎？」葉臻眸漸冷。

魏平不知為何變了臉，又想起昨晚的可怖樣子來，後背不由沁出了冷汗，點頭道：「是……是。」

葉臻不看他，目投向慢慢下樓來的玄天承，略微複雜。但終究微微笑了起來，三兩步竄到他邊，把手掌攤開來給他看：「喏。」

玄天承瞥了一眼，微微點頭。

葉臻說：「走吧。」

二人出瞭川樓，玄天承問：「準備去哪？」

「嗯？」葉臻心頭想著事，不想他如此問，便說，「在臨川呆兩日。」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也好。」

葉臻被他越來越頻繁的沉默攪得一陣心慌，仰起臉看他：「陪我走一會兒？」

他似乎也不曾拒絕過，很快道：「好。」

午後的照耀著這座靜謐幽的小縣城，初春的微風拂過，帶起心頭一陣陣蘇蘇的甜。

葉臻說：「怪不得那天我在陳崇緒面前用潛香殿的法時，他那麼驚訝呢。」又看了眼指尖塵土裡夾雜的金，下金格外閃耀，「原來我不經意還擺了他們一道。」

「別高興得太早。」玄天承語氣仍舊淡淡，「一不留神又給人套進去了。」

葉臻撇了撇，想要反駁竟發現自己無話可說。而且這話是他說的，也生不起氣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張燁……聖寧國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問題想知道答案很久了，尤其是見了張燁的真人之後。總覺得他很奇怪，整個人像籠著一團迷霧，怎麼都看不清。其實更想問問玄天承他小時候過得怎麼樣，坊間傳言他們兄妹四人小時被當做luántóng玩弄不知道真不真……可這些就不好問出口了，也不想揭開他的傷疤。

「他？」似乎不料會問這個問題，玄天承滯默一會兒，說道，「不好，也不壞。」

這回答等於沒說，卻很認真。

葉臻不由看了他一眼。片刻笑起來：「他很奇怪。」

玄天承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葉臻覺到他心頭埋著很多事和，在提到張燁的時候出現了明顯的緒波。只是他一貫善於藏，所有的緒都穩穩收在了眼底，即便是明顯的緒波，也只是的一種覺罷了。

又低下頭去看指尖的金，兩個人就這麼詭異地沉默下去。

小縣城生活安逸，此刻大家幾乎都在午歇，街上沒有行人。微風也很安靜，將二人的長發吹起，發尾纏到一，又很快各自分開。

良久，葉臻開口道：「我去看林叔和阿戌，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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