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開始下起了雨，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梁川才從衛生間裡走出來，他沒去審訊室，而是走向了吳大海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名穿著藍衛的年輕男子，神輕松，還在咀嚼著口香糖。

梁川走進辦公室時，他還特意對梁川笑了笑，沒說什麼。

推開辦公室的門，

梁川看見吳大海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穿著一件黑的外套，手裡正在把玩著一支鋼筆。

這個細節作意味著對方是在等人。

梁川後退一步，準備離開。

但對方卻站了起來，

“您就是梁顧問吧。”

中年男子主走了過來，出手。

二人握手時，梁川能知到對方手掌的細膩和彈，同時，對方指尖位置帶著一種特有的糙，這是一種很細微的覺，梁川捕捉到了。

一般來說，現代社會裡，很多從事it行業工作或者長時間需要和鍵盤打道的人，他們的指尖往往會形一層薄薄的糙隔。

“你好。”梁川回應道。

對方似乎不是在等吳大海，而是在等自己。

“能聊聊麼？哦，對了，我邢明，咱們也算是同僚。”邢明手示意梁川進來聊。

這時候，恰好吳大海走了過來，雖然忙活了一天一夜，但案有了重大突破，吳大海還是很興的，他看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梁川和邢明，笑著與梁川介紹道：

“川兒，這是網絡調查科的邢主任，邢主任，這是我們警局的顧問，梁川。”

邢明的眼神裡有一縷微閃爍，松開了手，然後指了指辦公桌上的文件道：“這是我們最新調取出來的信息資料。”

“哎呀，謝謝邢主任，麻煩你了，還親自跑一趟，你打電話過來我人去取就可以了。”吳大海趕忙地客套著，他這種僚，別的本事可能不算通，但人來人往的際幾乎是本能了。

“沒事，我正好順路。”邢明和吳大海握了握手，“這樣吧，我就不妨礙吳隊你辦案了，我們先走了。”

“好，不送啊。”

邢明走了，那個本來站在外面的穿藍唯一的年輕人應該是和他一起的。

“網絡調查科？”梁川沒去問吳大海安靜的後續進展。

“嗯，新立沒多久，但作用很大，嘿嘿，就是平時說的查水表。”吳大海故意對梁川賣弄道：“但他們的能力可不僅僅是查水表這麼簡單。

就比如手機上這麼多app件，你私人電腦裡的個人信息，以你及上網的痕跡和種種可能你自己都忘記了的細節，他們都能找出來。

現在一些app，還能記錄你去的位置，甚至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權限，尤其如今還是智能手機完全普及的時代了，他們這個科室有能力也有權限調取嫌疑人目標的一切網上痕跡，效果上，可能真不比dna線索來得差。”

吳大海說著說著忽然一拍頭，

“我怎麼忘了，你是不玩智能手機的。”

梁川的手機還是老式手機，意思就是能夠接手電話和短信，其餘的附加功能基本沒有，也不能安裝社件。

“川兒，我看你真該換部手機了。”

“沒必要了，功能多了，反而分心。”梁川走到辦公桌邊，案整理得怎麼樣了？”

“張寶軍供認的是趙青山花錢讓他和張毅強兩個人去殺人，但沒功，對了，那個趙青山買兇殺人的目標也是西村的，徐輝，我們下面會繼續調查，你知道張寶軍為什麼要殺張毅強麼？

那趙青山就是變態，那倆個人沒殺掉徐輝，結果他居然對張寶軍說他倆必須殺一個人他才會給錢。”

“嗯，那我先回去了。”梁川準備告辭。

吳大海本還有一些事兒想問問，但也不願意看自己發小為了自己的事兒這麼勞累，當下也只是點頭道：“嗯，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一直不是很好。”

從警局裡出來，梁川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前，梁川的目特意在斜側方向的一輛黑奧迪上停留了一會兒，而後才坐進車裡。

…………

“頭兒，你怎麼對他這麼興趣？”奧迪車裡，穿藍衛的青年有些不解道。

“我原來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居然還真是他。”邢明把手出窗外抖了抖煙灰，“他變了，變了很多。”

“頭兒，你以前認識他？”

“四年前，網絡調查科剛籌備立時，上頭安排了一批心理學研究者來給我們做培訓，你知道的，想要從一個人的網上痕跡中分析得出有用的信息，就必須有點心理學的基礎。

他當時就是來講課的幾個講師之一。”

“那他怎麼不認識你？”

邢明白了一眼自己的助手，吐出一口煙圈，

“當時是全國組織去北京的培訓，底下大幾百號人呢，他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但當初給我們講課的所有心理學學者中，他對我的啟發最大，他的一些觀點以及他的網絡第二人格的理論，簡直就是為我們網絡調查科量定做的大綱。

我本來調查他，只是為了滿足一下好奇心，看看那個當年給我這麼大啟發的學者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結果，我發現他最近三年的時間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邢明越說越激，仿佛是自己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這兩年多的時間，我沒查到他任何的信息，哪怕是火車票，飛機票汽車票以及訂房手機號等等信息，他現在用的這個手機號也是最近幾個月剛出現在蓉城時新辦理的。

按照他的理論，也是按照我們網絡調查科的理論，他的網絡第二人格，消失了兩年之久！

孫，你知道麼，就算是一個不懂得玩智能手機的老頭老太太，他也要去醫院看病吧？他也要做社保吧？他也需要拿養老金退休金吧？

連這個群都能夠在網絡上查找到他們的存在和活痕跡，但這個人，這個現在還不滿三十歲，四年前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居然消失了這麼久的時間。

呵呵，你說奇怪不奇怪？”

………………

出租車在“冥百貨”前停下，梁川下了車，打開店門。

小店的面積不是很大，走其中時，梁川的呼吸明顯地加速了起來，他在櫃臺後坐下，拿起櫃臺上的茶杯，裡面是昨日的涼白開。

剛喝了一口水，

店門外就走進來一個駝背老者，老者的著很樸素，臉上布滿皺紋。

有人進來了，梁川到自己上的不適慢慢地消散了。

“買什麼？”梁川問道。

“壽，老伴兒快走了，現在躺家裡床上，托我先出來買壽。”老頭兒彎著腰，說完話後就是一陣的咳嗽，“我家老伴兒那個臭的勁兒喲，比現在街面上的小姑娘都厲害，人都快去了，還惦記著自己走了之後在親戚朋友來看時自己躺在冰棺裡頭好不好看。”

“這是應當的。”梁川走到掛著壽的架子面前，“這些是款，你來選吧。”

“要得，要得。”

駝背老頭抬起頭，向上看著，然後他手指了一件大紅繡著桃花的壽道：“這件，拿下來我瞅瞅。”

梁川將那件服取了下來。

“喵………………”

這時候，普洱站在樓梯口發出了一聲貓。

“你家養的貓？”老頭問道。

“嗯，一個人守鋪子，寂寞。”

“呵呵。”老頭又笑了笑，隨後又是一陣咳嗽，“我喜歡是喜歡，但我不知道老伴兒是不是喜歡這一件，唉，都是我疏忽，以前沒想著置辦好，現在事兒到頭了，弄了個手忙腳。”

“誰會預料到自己什麼時候走呢。”梁川說道。

“對，誰會願意去想這一茬呢。”

“你帶回去看看，如果老太太不滿意，可以再拿來換。”

“不了，不了，老頭子我腳不好，來回走太麻煩，我跟我老伴兒形差不多，我就先穿著試試看，你這裡有鏡子麼？”

試壽是一件很晦氣的事兒，一般人別說穿了，看一眼壽都覺得有些心慌慌，但人老了之後，一些事兒也就看淡了，在老頭看來，這是在給自己老伴兒選服。

“鏡子在這裡。”梁川指著側門位置。

“好。”

老頭走到鏡子前，下外套，將壽套在了上。

梁川站在老頭後，幫他穿服。

穿好服，老頭整理了一下，將前面扣子系起來，然後開始打理自己的頭發，一邊打理一邊仔細看著前面的鏡子，

同時問還在幫其整理領子的梁川道：

“小夥子，老太婆子我穿這服下去好看麼？”

鏡子裡，

一個年歲頗大的老太婆正在將自己耳鬢邊的白發梳理回去，

同時微微側，打量著剛剛穿上新的自己，

像是一個試穿服滋滋照鏡子的小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