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燕看到我還在發愣，急了，說：你還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是，我還沒有得到你的——沒有的，我遲早，會淪陷的……」我臉鐵青地說道。

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樣無功而返，還沒來有什麼區別？

程小燕搖了搖頭，說：沒用的，就算你拿到我的，你的毒也消除不了。

我驚訝道：為什麼？

「因為，也是被人咬的——只有自然形的殭，他的才能解你毒，也就是說，你必須找到咬我的殭，才有可能變人類。」程小燕小聲說道。

聽到這話，我徹底懵了，問：「自然形的殭？什麼是自然形的殭？」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就算你能找到他，也絕不可能從他上拿到。」程小燕認真地說道，「因為，咬我的那個人，比還要厲害得多！」

我捂著頭，絕道：那我不是完蛋了？

「志勇，和我一起做殭，真的就這麼委屈你嗎？我都已經變這樣了，為什麼，你不能為了我犧牲一點了？」程小燕看著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不，和你一起做殭，我當然心甘願——只是，不是現在的你。

「不是現在的我？」程小燕臉瞬間慘白，「你……你什麼意思？」

我沉默不語。

慘笑起來，說：是啊，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劊子手，你又怎會看得上我。

「不是這個。」

我說，「我真正在意的，是孫傲，是你的男神。」

「孫傲？」程小燕愣住了。

我點了點頭，說：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去他所在的學校找了他，並且，把你給他買的球鞋，送到了他的手上。

這一次，到程小燕沉默了。

「你就不想知道，他是什麼反應嗎？」我問。

「不想，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程小燕說。

我苦笑道：你現在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馬上要變和你一樣的同類——那麼，如果你能為正常人，你還是會選擇孫傲對嗎？

「志勇，我……」

「行了，不用說，我都明白。」我擺了擺手。

程小燕咬了咬，道：隨便你怎麼想，現在，你必須得離開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我皺眉道。

「我走不了，我本走不了……」程小燕苦笑。

「為什麼走不了？我能走，你也一樣能走，大不了，咱們找個地方躲不起來，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我激地說道。

「不可能的，無論我逃到哪，都能找到——而且，志勇你記住，不是我，是一個毒的畜生！」

程小燕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目含怨毒。

畜生？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程小燕表現出對這樣的憎恨！

「我沒有騙你，真的不是我——一個活了將近五百年的怪，怎麼可能是我？」程小燕說。

我心頭一震，覺事好像沒這麼簡單，便詢問道：那你……哦不，那這個老妖怪，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

「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非要說的話，是我的殺母殺父仇人！」

程小燕一字一句地說道，話語中，帶著滿腔怒火，殺氣騰騰。

殺母殺父仇人？

我大吃一驚。

接下來，程小燕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的。

那就是在小時候，是住在一個鎮上，和父母，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著。

記得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天回家，看到大門被撞開了，裡面狼藉一片，傢東倒西歪，父親的，被懸掛在窗臺上，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母親一隻手臂不見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到程小燕，大聲吼道：「小燕，快逃！快逃！」

年的程小燕看到這幅猶如地獄一般的慘劇，整個人都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那個披頭散髮，猶如怪一樣的東西出現。

這個人，就是老祖宗。

著程小燕，蹭蹭地笑著：「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哈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朝程小燕走來。

母的力量是偉大的，本來已經燈枯油盡的母親，力站起，一把撲在了老祖宗上，然後對著還在發獃的兒大聲道：「燕燕，快跑啊！！！」

這一聲吶喊，彷彿驚醒了程小燕。

雖然還在上小學三年級，但也明白現在該做什麼。

流著眼淚，把所有的悲傷和恐懼咽在嚨里——程小燕轉就跑。

遠遠地，還聽到了母親聲嘶力竭的慘。

是那個怪，在折磨母親！

程小燕心如刀割，但本不敢回頭。

知道，只是母親給自己爭取到的，最後逃跑機會！

要趕到巡捕局，要報警！

要讓巡捕叔叔，把這個壞人抓起來！

可是，的目的沒有達。

因為那個怪，很快就追了上來。

用程小燕的話形容，老祖宗的速度簡直比火車還快，只是轉瞬間，就追上了自己。

小的，別老祖宗像提小似的，給提了起來。

老祖宗冷冰冰地看著，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的裂紋。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孫了。」老祖宗怪笑道。

自那之後，程小燕徹底被老祖宗控制了。

無論上學，放學，和同學聚餐，出遊——後，隨時都有一個黑的影，在悄悄地跟隨。

程小燕永遠無法忘記，初中的時候，一個男生給自己表白，是如何被老祖宗擰斷脖子，吸幹了鮮。

從那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朋友。

這種況，一直到高中有所緩解。

但是，依舊是不自由的，始終能覺到，暗有一雙眼睛，在監控著。

高二那年，老祖宗把到了自己房間，著的腦袋，笑道：「周家的後人，該承報應了……想當年，那姓周的人，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非我遇到高人相助，現在恐怕還能躺在暗無天日的棺材里。」

「你是周家和曾家的孽種，他們害得我這麼慘，你就得替你父母承報應！」

老祖宗哈哈狂笑，聲音刺耳。

程小燕嚇得蜷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懂，自己的父親明明姓程，母親是馬，為什麼這個老妖婆，會說是周家和曾家的後人？

不過，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老祖宗鋒利的牙齒，咬在了的脖子上……

從那以後，程小燕變了，變了一個小太妹。

或許，也只有在放縱，瘋狂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像個人類。

每隔七天，就會被老祖宗派出去，在偏僻的地方勾引男人，然後把他們帶到家中，為老祖宗的食。

程曉燕流著眼淚說，這是的罪孽，當初在琉璃山，那老和尚說，萬事可以回頭——但，很清楚，從把那些無辜之人帶回家，變老祖宗食的那一刻，就沒辦法回頭了。

被咬后的程小燕，並沒有立刻變殭，同時，也不畏懼——除了偶爾會犯癮，大部分時候，都和正常人差不多。

這一點，就連老祖宗也覺得奇怪。

程小燕說，第一次帶我回家的時候，其實老祖宗就已經在呼喚，讓把我帶進去。

但是，沒有這麼做。

所以回到家后，被老祖宗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當時在程小燕家門口，聽到哭聲的原因。

這些年來，程小燕一直想盡辦法，想離老妖婆的魔爪，但，始終是徒勞無功。

玉佛，符籙，十字架，糯米，黑狗，都試過了。

最多也就對老祖宗造一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傷害，想要殺死，本是癡人說夢。

每次暗殺失敗，程小燕就會遭到老祖宗無的毒打，但奇怪的是，老祖宗無論多麼憤怒，卻從來不殺。

「不殺我，只因為這種方式，可以讓我比死還痛苦！」程小燕慘笑道，「是啊，我就是復仇的對象——我不知道那個姓周的人到底對做了什麼，讓這麼痛恨我，但這輩子，我註定是逃不掉這個古宅了。」

「志勇，你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我著，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何曾想過，程小燕會有這樣的經歷。

年失去雙親，被仇人養大，終日飽折磨。

到了現在，變了徹徹底底的殭，卻依舊被老祖宗掌控著。

包括，變小太妹，真正的原因，也並不是孫傲，而是老祖宗！

這個殺千刀的怪，毀了程小燕一生！

「不，我們一起走！」

我抓著程小燕的肩膀，大聲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逃不掉呢？這世上，還是有很多高人的，我就不信沒一個能對付得了那老妖怪？」

「沒用的志勇，老祖宗，現在已經變了紫眼殭，哪怕是天師，都懼他三分，更何況這些江湖士。」程小燕搖了搖頭，角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志勇，我只希你相信我，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害你。」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你。」

我聲說道，鼻子忽然一陣酸酸的，我知道，是不打算和我走了……

或者說，也知道，自己走不出這個地方。

程小燕把那的油，淋在了我上，然後牽著我的手，往外面走去。

我握著弱無骨的小手，心裡泛起了一久違的溫暖。

好像又回到了那晚，我和手牽手，走進校園，在場上，漫步……

我突然憤怒自己的無能，憤怒自己的無力。

如果我能幹掉老祖宗，我就能幫程小燕解，我就能帶離開！！

「小燕，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高人，來救你的！」我開口道。

「謝謝你志勇，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你永遠都別再來了。」程小燕的聲音著落寞，「因為，沒有人，可以對付老祖宗，沒有人……」

這是多麼絕的心境，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年，程小燕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絕？

我咬了咬牙，正開口，程小燕道：「快，屏住呼吸！」

一陣寒風吹來。

我立刻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牽著我的手，在幽長古宅中，穿梭……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十幾秒，也許是一分鐘，但我卻希這樣走一輩子……

嘎吱——

程小燕推開了一扇木門，外面一熱空氣撲面而來，蟲鳴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著。

「好了，可以呼吸了。」說。

我們手牽手，走到了外面。

天空，星辰遍布，它們那麼亮，那麼璀璨，整個山谷的天幕上，放著令人注目的輝，像一盞盞懸掛在高空的明燈，幽靜而浪漫。

輕輕地吻了我一下。

「再見了志勇，或者說——永別了。」

我還來不及上的余香，已經推開了我。

風中，淚水紛飛，長發飄，好，好……

我一時之間，看癡了。

直到，轉，往大宅走去時，我才知道，夢該醒了。

我深吸一口氣，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會回來找的。

就在我準備離開之際，一個蹭蹭的聲音，如炸雷一般，驟然響起：

「小燕，你膽子不小，居然敢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