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蔡坤的眼珠子不見了！

他傻兮兮地笑著，空的眼眶，沒有一神采，就像是個麻木的機人。

「吃飯……吃飯……」

蔡坤流下了口水，雙手開始用力拍打玻璃門。

我驚駭不已，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把揪住馮主任的領，憤然吼道：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眼睛沒了？

「你……你先冷靜一下。」馮主任苦道。

「我冷靜不了！」我握了拳頭，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從膛里燃燒出來。

蔡坤是為了D棟，為了我，為了病人，為了責任，才被兇靈弄得瘋瘋癲癲！

可現在，他連唯一的明也失去了！

憑什麼？

這到底憑什麼？

「出現這種事，確實是我們神科的失職，但是，這也是我們沒想到的……」

馮主任苦笑道，一臉無奈。

他告訴我，蔡坤剛進來的時候，因為瞎了一個醫生的眼睛，被列為重點看護對象——幾乎每天24小時，都有醫護人員盯著他的一舉一。

而且，蔡坤的雙手還被醫用帶綁住，平時除了吃飯，也會被海綿塞住，避免他咬舌——所有鋒利的，有一丁點殺傷的，都會遠離他。

可是說，各種防護措施都做的很好了——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馮主任說，意外發生的時候是凌晨一點，當時蔡坤大小便失，嚨里發出無聲的慘，上到都是屎尿這些穢——值班的護理小張，給他解掉醫用帶，準備給他換服，沒想到蔡坤突然衝過來，一拳打在了小張的腦袋上。

小張是個男生，長得強壯的，要換平時，兩個蔡坤都不是他的對手，但當時蔡坤那一拳剛好打中了他的太，而且力氣特別大，小張子晃悠了幾下，暈了過去。

蔡坤衝出病房后，哈哈狂笑著跑到了前臺。

前臺小護士當時在吃夜宵，看到蔡坤嚇了一跳，放下碗，就要打電話人，沒想到蔡坤忽然抓起用過的鐵勺，照著自己的眼眶，捅了上去。

就這樣，蔡坤生生地挖掉了自己的眼珠子，變了現在這幅模樣……

聽完了馮主任的講述，我再次看先蔡坤，他沒心沒肺地對著外面傻笑，見沒人搭理他，又回到了自己床上，開始「游泳」。

「真的，我們真的已經夠小心了，但沒想到，蔡坤還是出現了意外……」馮主任一臉嘆了口氣，黯然道，「當然，我不是在推卸責任，沒錯，這件事的確是我們的過錯……而且，我也到了醫院分，過了今年，差不多我也該收拾包袱回家了。」

我拍了拍馮主任的肩膀，說道：「對不起馮主任，之前我太激了。」

馮主任搖了搖頭，沒說話。

這種意外，確實是很難避免——最主要的是，我總覺，蔡坤似乎一心想挖掉自己的眼睛，不然，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很難做出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行為。

「對了，蔡坤的眼睛，你們還留著嗎？」我說。

「哦，他的眼睛啊，被孫主管拿走了，說是有醫學用途。」馮主任說道。

孫姐拿走了？

我心中一驚，孫姐拿蔡坤的眼睛幹嘛？

這一瞬間，我覺得，事似乎很不尋常……

要知道，蔡坤的眼睛可是眼，死後是否能發揮作用我不知道，但這孫姐，為什麼要拿走蔡坤的眼睛？

到底有什麼目的？

「爸爸，我肚子，我要吃花！」

我的領被扯了一下，馬強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說：「爸爸，吃！吃！」

「他就是新送來的神病人吧？」馮主任開口道，「放心，雖然我就快離職了，但在這最後的時間，我一定會做好本職工作，照顧好他。」

「謝謝你馮主任。」我激地說道，心裡不對他肅然起敬。

「爸爸，肚子……」馬強又扯了一下我的領。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強子，我是你哥。」

「哥？」馬強一臉茫然。

「對，哥。」我認真地說道。

「哥……」馬強獃獃地了一聲，

我出了笑容，看向馮主任，道：「馮主任，他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馮主任道。

我準備離開，但馬強，還在拉著我，說：哥，你要去哪，我肚子了！要吃花！

「哥去工作了，以後，會來看你的。」

我對馬強笑著說道。

「不，不要去，我要和哥一起，我們一起去玩，一起玩！」馬強忽然很著急，拉著我不放。

「強子乖，放手。」我說。

「不，不走，哥你別丟下我……」馬強說著說著，忽然哭了。

我鼻子一酸，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從一開始和馬強的不打不相識，到後來生死之，我們早就是兄弟了。

如今看到他變真這樣，這種滋味，難以言喻……

「哥，給你球玩，你別走！」

馬強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通黑的珠子，塞到了我手上。

「這是？」

我愣了愣，接過來把玩了一下，發現這珠子十分，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行，強子，這珠子我收下了，放心，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我咬了咬牙，不敢再去看馬強祈求的眼睛，叮囑了馮主任幾句后，甩開他的手，逃也似的離開。

「哥——」

後，還傳來馬強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口氣跑了很遠，就像在逃避什麼似的。

終於，我回過了頭，看到馬強站在神科的二樓，隔著窗戶，眼地看著我，裡彷彿在對我說著什麼。

這一刻，我的眼眶潤了。

對不起兄弟，如果可以的話，我又怎會把你留在這裡？

可是，D棟終歸太危險了……

*

回到D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念了一句「D棟，我來了。」

正準備回休息室，這時候，我的後傳來一聲厲喝：

「你站住！」

只見曹正從二樓，一臉嚴肅地走了下來。

我一愣，說：咋了？

沒吭聲，一個健步，衝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領，怒聲道：小子，你把什麼東西帶進來了？

「什……什麼意思？」我驚訝道。

「還他媽裝？」曹冷笑出聲，手裡多了一張黃符，「你把髒東西帶回D棟，以為老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