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和門，綁定在了一起？

我看向404，這個深紅的大門裏，到底藏了什麼？

曹，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人怎麼和房間能產生聯繫？

「什麼狗屁綁定，老子現在就破了它！」

賀大師突然變得很狂躁，衝到404門口，就要把門踹開。

「你給我住手！」

曹急了，一把拉住賀大師，語帶哽咽道：老賀，你現在是不是不聽我的話呢？

「我……」賀大師臉蒼白，咬著牙，一臉不甘。

「如果你還聽我的話，那就走吧……永遠，永遠也不要來這裏。」曹黯然道，「我會來到D棟，是命運的安排，除非我死，或者404消失，否則我永遠也不可能跟你回家。」

賀大師慘笑道：當年，你怪我逆天而行，企圖救活兒子——現在，我還是想逆天一次，可是，你依舊怪我。

「好，我走，不過——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賀大師深地看了一眼曹。

都說人眼裏出西施，這一刻，我在賀大師的眼裏，看到的是不舍和鍾，忽略了容貌，忽略了型……

他走後，曹的緒很不穩定，回到了護士休息室，約約，還聽到裏面傳來的哭泣聲。

如果不是賀大師的到來，我永遠不會知曉，曹還有這般脆弱的一面。

但，也是因為他的到來，讓我對D棟，對404，產生了更大的絕。

看來，這裏的邪惡力量，果然不是任何人力可以阻擋的……

把陳偉送走的時候，我還特地叮囑他，以後不要再來D棟了，好好和你的朋友生活——盡量，也不要聯繫我。

「是因為這個D棟嗎？」陳偉皺了皺眉，「我就不信，一棟房子有這麼可怕——志勇，我可以報警。」

「報警？」我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人家巡捕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回去吧。」

陳偉張了張，還想說點什麼，但我已經轉離去了。

*

賀大師走了，陳偉走了，但工作還是得繼續。

我看了看手機，午夜十二點三十三分。

照例在所有樓層巡邏了一遍，確認沒有意外后，這才去公共廁所，打算小便一個睡覺。

上廁所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似乎有人躲在一旁，正在窺視。

在D棟，時常會有這種警惕，風吹草之下，草木皆兵。

我沒有當回事，吹著口哨上廁所。

滴答！

水滴，流在小便池上，從裏面可以看到，有個人影，似乎就躲在門外。

我定了定神，確信沒有看錯，故意裝作還在小便的樣子，深呼吸了幾秒，來不及拉拉鏈，猛地轉，一個健步沖向了門口。

果然，一個人影驚一般，掉頭就跑，我三兩下衝過去，一把掐住了它的後頸，將它按在了地上。

「還跑？」我怒喝道。

「啊——」

那影發出一聲慘，竟是個人的聲音。

我愣了愣，拿手機一照，居然是劉俊。

「是你？」我皺眉道。

劉俊驚恐地看著我，一雙麗的眸子，滿是慌張，聲道：你……你想把我怎麼樣？

我特麼氣笑了，說我不想把你怎麼樣，但你得解釋一下，窺我是幾個意思？

「我才沒有窺……」劉俊說這話的時候，表明顯很心虛。

「還不承認？」我哼了一聲，瞥了眼手上握的照相機，「相機還拿在手上呢，剛才我上廁所的時候，你不就在旁邊窺？你這個變態！」

劉俊急了，沖我嚷嚷：我才不是變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我盯著，說道。

「我只是看到你之前帶著兩個人進了D棟，和曹吵吵鬧鬧的，不知道在幹嘛，所以有些好奇，想記錄一下你的謀。」劉俊。

「我的謀？」我笑了，「你這倒打一耙的能力很不錯嘛，明明是你窺我，現在反倒了我有謀了？」

「我告訴你，那兩個人，都是我朋友，他們現在已經走了——而我剛才，是在上廁所，你呢，卻用相機，正在拍攝一個男人上廁所的樣子？」

「你覺得，你這樣正常嗎？」

劉俊臉有些發白，似乎也沒辦法辯解了。

站起，道：對不起哈，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吧。

我歪著腦袋看，說：你還有這方面癖好？不行，相機我得檢查一下。

說罷，我直接把手上的相機一把搶走。

「不要——」

劉俊嚇了一跳，想過來搶，但我沒給這個機會、

撥弄了一下相機，卻發現已經上了鎖，打不開。

我讓把相機打開，劉俊鬆了口氣，板著臉道：不開。

「不開是吧？那我給巡捕局，讓巡捕局的人給我開。」我冷笑出聲。

「田志勇，你不要我好不好？」劉俊氣急敗壞道，「是，我承認，我是個變態！」

我驚訝地看著。

這就承認了？

劉俊咬著，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我的確是個變態……從來到D棟第一天起，我就想記錄所有病人，包括田醫生你的一舉一。

「吃、喝、拉、撒，睡覺，你們所有的生活作息，一舉一——我都不自地想記錄進來。」

我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像你說的，這或許，是我一個特殊的癖好吧……」劉俊苦笑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居然是個變態！

「我說了，我不是變態！」劉俊很生氣，「嚴格來說，這只是一種心理疾病！」

說自己小時候，發現了父親一個——他出軌了。

可惜，沒有人相信，就連母親，也不信，苦於沒有證據，便利用放學時間，開始跟蹤父親，進行一系列調查——最後，再次發現了父親出軌的證據，用MP4的錄像功能，記錄了整個出軌的過程，給了母親，

母親看到后然大怒，跟父親吵了一架，雖然沒有離婚，但他們的，卻從此變得很淡——直到有一天，劉俊髮現母親的舉止，也開始變得奇怪，四十齣頭的，開始熱衷於打扮，接電話的次數變多，且語氣十分曖昧。

於是，劉俊又開始調查母親，終於，發現了母親也出軌了。

父親拿到劉俊遞給他的「證據」時，渾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劉俊怎麼也想不到，先犯錯的父親，會如此憤怒。

他衝進了母親的房間，在一番質問和爭吵下，活生生掐死了母親。

最後的結局，是母親死了，父親進了監獄……而劉俊，則被孤兒院收養。

是的，沒有親戚願意收養一個喜歡窺探別人私，把自己父母的一生斷送掉的侄。

哪怕的機，並沒有錯——但親戚們，依舊厭惡，恐懼。

劉俊說到這，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聲。

說，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定不會這麼做——那時候的，只是單純地不想讓父母被對方所欺騙，哪知道會釀這樣的悲劇？

在這之後，彷彿是養了一種習慣，哪怕是在孤兒院，劉俊也喜歡觀察同學老師的一舉一，不僅用MP4記錄他們的一切，還會寫在本子裏。

「這種習慣，我知道很不好……可是，我真的改不了了。」

「反正我活著的日子也不多了，改不改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這最後的時間裏，我保證，不會再做這種事了……田醫生，希你能原諒我，我不想，帶著別人的指責和謾罵進棺材。」

劉俊祈求地看著我，淚眼婆娑。

我嘆了口氣，終究有些不忍。

雖然的行為是不對的，但必須得承認，的經歷讓我多了幾分同。

弗伊德說過，人們對別人私的窺探，來自於年、來自對自己世和來歷的好奇心。

對於一個突然從娘胎里降生出來、對一切都渾然不知的孩子來講，他/對於這個陌生的世界，會有很多疑問，或者說，對於孩子來說，世界的所有事，都屬於疑問和私，而這些疑問和私中，最令他迷不解的，恐怕就是「我是從哪裏來的？」這個既古老、又新鮮的問題了。

而父母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又莫衷一是，有的父母說：「你是從媽媽肚子裏鑽出來的」，有的說「你是被撿來的」，還有的說：「你是被媽媽大便的時候，拉出來的」，有些父母乾脆對此不予回答，甚至橫加訓斥：「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許打聽！」。

正是這些五花八門的答案和神氣氛，加強了孩子對這個問題的好奇心和，反而促使孩子進一步探索和詢問。

劉俊，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將窺探私心裏，放大了數倍的人罷了。

可恨，卻也可憐。

「行，我可以不把這件事說出去，也可以不去看你的相機——但是，你必須保證，以後絕不能再犯，否則萬一被我抓到，就別怪我無了。」我嚴肅地說道。

「知道了，謝謝你。」劉俊連連謝。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劉俊不是人，而是一個男人的話，那麼的過錯是否就會顯得更醜陋，更不可原諒？

看吧，有時候男，也未必是平等的。

劉俊抹乾眼淚，出一笑容道：「田醫生，我把我的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能一點你的給我啊？」

我翻了個白眼，說你這習慣還沒改，你現在，就是在窺探私！

「不，不一樣，這提問，你可以選擇告訴我或者不告訴我。」劉俊說。

我發現這人口才好的，如果不是住在D棟，我都懷疑是不是某個名牌大學畢業的。

「抱歉，我沒有什麼——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D棟。」我說道。

D棟？劉俊愣了愣。

「是的，我自從來到這裏后，發生了很多離奇詭異的事……所以我必須給你一個忠告，以後過了凌晨，不要到跑，盡量待在自己的房間。」我認真地說道。

「哦。」劉俊有些失，「可是，你這本不算。」

「我說過，我沒有什麼，你回房間吧。」我下了逐客令。

一直看著劉俊離開，我這才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無奈。

說真的，每天被一雙眼睛在暗的窺視，這種覺真不好……的相機里，還不知道藏了多病人，或者我的私。

可是，我卻狠不下心去揭發。

本以為劉俊的事會就此告一段落，但沒想到第二天，一個更讓我震驚的事出現了！

一般來說，次日都是劉富強接班的時候把我醒，但昨晚可能水喝多了，還不到六點我就起來，準備去廁所釋放一番的時候，看到劉俊穿的整整齊齊，正往門外走。

昨晚睡得這麼晚，今天卻起這麼早？

有古怪！

我悄悄跟在後面，一直跟著走出了醫院。

劉俊很警惕，基本上是走一段距離，就要往後看一眼，就跟特務似的，幸虧哥們反偵查能力強，覺要回頭就立刻避開。

接著，劉俊攔了一輛出租，進去后，車子揚長而去。我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出租出現，只好攔了一輛托，對司機說：「師傅，跟著那輛出租。」

托司機愣了愣，說：你要幹嘛？

「是我朋友，我懷疑出軌——你跟好了，我給你雙倍錢。」我說。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托司機二話不說，發了油門。

為了避免被劉俊髮現，我特地把頭低下。

就這樣，我和劉俊，一前一後，大概開了二十來分鐘，最後計程車停在了一個報社門前。

報社的名字很氣派，「騰龍報社」，我看到劉俊下車后，就徑直走了進去。

我頓時驚住了。

劉俊去報社幹嘛？

把D棟的照片，信息，賣給記者換錢？

不，與其說是在跟記者易，倒不如說本就是個記者！

是的，這麼一想，我越發覺得合理，因為劉俊平日裏的舉止行為，本就不像普通人，就是一個記者！

我握了拳頭，心裏有種被欺騙的憤怒，想立刻衝進去質問，但門口的保安不讓，說必須有電話預約才行，無奈之下，我只好在門口守株待兔，大概等了半個多鐘頭，劉俊終於出來了。

劉俊一看到我，臉噔時就變了，震驚道：「你……你怎麼在這？」

「是不是很意外？」

我冷笑一聲，走到的面前，說道：「真是厲害啊，堂堂一名記者，居然買通了醫院的關係，潛D棟當病人，厲害厲害！」

「劉俊，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劉俊皺了皺眉，並沒有反駁。

看這種表，我幾乎徹底確信——就是記者。

「替我保守這個好嗎？」

劉俊很快冷靜下來，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意味深長地笑道：「只要你替我保守，我可以給你任何好……」

「什麼好？錢？還是你？」我譏諷地著。

「都可以。」說。

「滾開！」我憤怒地推開，指著吼道：「你欺騙了我，但這不是讓我真正生氣的原因——就算是記者，也不該這樣肆意妄為地暴大家的私！」

劉俊淡淡地笑道：沒辦法啊，這是我的工作，請你理解。

我咬牙道：你打算怎麼做？

「那還用說？」劉俊得意地說道，「當然是——曝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