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手上拿著的，正是養魂珠。

「怎麼會在你這？」

我皺起了眉頭。

老實說，我潛意識裡不太想得罪瘋子——因為，這個人給我的覺很危險。

瘋子笑了笑，說徐曉東搶走珠子的第一天，就孝敬給他了。

我出手，說：給我。

「你先放了他。」瘋子說。「你看，他脖子流了，再不止，會死人的。」

我瞥了眼徐曉東。

他躺在地上，瞪著眼珠子，一張臉面無人，不斷地哆嗦著，顯然是驚恐到了極點。

想到這幾天的屈辱，我心頭一團火氣，再沒有一一毫的同，冷聲道：不行，他必須死。

我將徐曉東從地上拽起來，凝視著他脖子上，鮮紅的，舌頭不由自主地了。

「給你句忠告，因為仇恨而吸，你會瘋的。」瘋子淡淡地說道。

我子一，震驚地看向他。

我問瘋子，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瘋子咧一笑，對旁邊幾個呆若木的病人說：把他抬走。

病人們哪敢靠近了我，但瘋子的命令，他們似乎又不敢違抗，猶猶豫豫，不敢前進。

我知道，今天恐怕是遇到高人了，想這樣幹掉徐曉東，幾乎不可能。

我把徐曉東，扔給了他們。

等他們抱著傷的徐曉東，離開時，我看向瘋子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份？

「呵呵，這是。」瘋子盤坐了下來。

我皺了皺眉，基本上已經斷定，此人應該和曹一樣，是一個世高手。

不過，是猜測還不夠，得試試他。

想到這，我一個健步朝瘋子沖了過去，一抓拍向了他。

也不見瘋子有什麼東西，這一抓，莫名其妙就落空了。

我不甘心，繼續攻擊，但腳好像被什麼扳了一樣，頓時失去平衡，摔了一個狗吃屎。

「別試探了，我比你強，強很多。」

瘋子笑嘻嘻地拍了拍我腦殼。

「你是大師？」

我抬起頭，問道。

「份什麼的並不重要，我問你，你是被誰咬的？」瘋子忽然嚴肅地看著我。

我愣了愣，心想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是一個老太婆殭。」我說。

「老太婆殭？」瘋子臉微變。

「嗯，住在一個古宅，自稱自己是什麼老祖宗。」

我沒想到，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讓古波不驚的瘋子，瞪大了眼睛。

他的臉上一系列故意的緒。

驚駭、憤怒、不甘、沮喪……

我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這老祖宗，不會也是你的仇人吧？

「算是吧……」

瘋子喃喃自語，聲音苦，「千算萬算，沒想到事還是發生了……天意，這是天意啊！」

他的話讓我一頭霧水，什麼天意不天意的？

我被咬，難不跟他還有關係？

「那個……瘋子哥，這珠子你要也沒用，要不還給我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瘋子半天才回過神來，看向我，說：「你想要這珠子？」

「啊，想啊。」

「我不給你。」

「……」

我哭無淚，說瘋子哥不帶你這樣的，這珠子是我朋友給我的，我必須幫他留在手裡。

「朋友，什麼朋友？」

瘋子饒有興緻地看著我。

「這……恐怕不太方便說吧。」我猶豫道。

瘋子說，如果不把這顆珠子的來歷告訴他，他就不還我。

我心裡那個氣啊，這王八蛋，可偏偏又打不過人家。

無奈之下，我只好把在村中發生的事，跟他講述了一遍。

換其他人，我多會有些保留，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瘋子，我心裡總有種莫名的親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和他認識一般。

反正就是覺，他不會害我。

聽完了我的講述，瘋子的臉變得晴不定，指著眉頭，久久無話。

半晌后，他拿起手上的養魂珠，說道：那三個黑人，應該不是殭，而是道家中人——而且，還有可能是修鍊某種邪的。

「這養魂珠，裡面蘊含了一強大的氣，無論是鬼，還是修鍊邪法的，都能從中獲得收益。」

我恨不得給瘋子豎個大拇指。

果然是個高人啊。

不但看出這是養魂珠，而且這番話，說的和小翠一字不。

我問瘋子，一個人被咬了，真的就會變得十惡不赦嗎？

瘋子說：十惡不赦倒未必，但如果經常吸人，就會對生命逐漸漠視——打個比方，你從小到大都是素食主義者，看到豬啊牛啊狗啊，被宰殺，肯定會很悲傷。但如果有一天你開始吃，吃的多了，再看到的死，也許還是會不舒服，但肯定沒之前那麼難過。

「而，當有一天你變屠夫，開始主獵殺這些，並把它們烹飪下肚之後，們的死活，你自然更不會在意。」

「殭吸人，就是這種況——人吸多了，慾增加，就會主去捕食，當親手殺了人，吸了之後，人和，在殭眼裡又有何區別？」

瘋子拍了拍我肩膀，說：所以啊，不要吸，更不要輕易殺人——做一個乖孩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瘋子越說越扯淡了，我擺了擺手，道：「乖孩子是不現實的，我現在就是一頭被瘋的狼，剛才要不是你阻止，我一定會殺了徐曉東！」

瘋子嘆了口氣：冤孽啊……

「按你的意思，如果殭人吸多了，本變得暴戾之下，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我忍不住問道。

瘋子的那番話，讓我想到了程小燕，心中驀然一痛。

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就這樣墮落下去……

或許立場不同，或許是我太自私，但我——還是希回到從前那個程小燕啊。

「當然有辦法。」瘋子笑著說。

「什麼辦法？」我眼睛一亮。

「佛曰，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一個罪犯，尚且都能皈依佛門，更何況，只是一個屠夫？」

「只要有心改變，那就一定能改變，哪怕是毒，也阻止不了人類真正的。」瘋子認真地說道。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震，一瞬間重新燃起了希。

是啊，沒有什麼，是無法改變的。

但凡程小燕，對我還有一誼，我就不能放棄。

「瘋子哥，把珠子給我吧，我必須離開這裡。」我認真地說道。

瘋子哥搖了搖頭，說：不給，這珠子是徐曉東孝敬給我的，現在就是我的了……

「你……」我又氣又急，卻偏偏拿他沒辦法。

「你真的很想要這顆珠子？」瘋子笑著說道。

我說當然啊，這養魂珠是朋友的親人給我的——而且，隨攜帶，還能抑制我的毒，你要給我拿走了，以後我想咬人怎麼辦？

「切，不就是毒嗎？」瘋子撇了撇，說道：「這樣吧，咱們做個易。」

「什麼易？」我愣了愣，問道。

「你把這珠子送給我，我教你控制毒的辦法。」瘋子說。

我頓時心了，說：毒……真的可以控制？

「當然，不然我……」

瘋子說到一半，嘿嘿一笑道：「不然我這個大師，豈非太浪得虛名了？」

我想了想，說還是不行，這是人家託付給我的，到時候還得歸原主。

瘋子氣得給了我一腳，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人真的好煩啊——罷了罷了，算老子跟你借的行了吧？

「那你什麼時候還？」我問。

「等我心好的時候！」瘋子沒好氣地說道。

我一陣無語，也知道這養魂珠到他手裡，八是拿不回去了。

不過這傢伙看起不是十惡不赦之徒，當初小翠給我，就是害怕被壞人拿走，現在放在瘋子這保管，可能還更安全一點。

瘋子見我不吭聲，以為我還是不滿意，哼道：「媽的，得寸進尺的傢伙……行了，大不了老子再送你兩個好。」

「什麼好？」我心想這瘋子還好說話的，跟徐曉東之流完全不同，就是不知道他之前為啥見死不救。

瘋子呵呵一笑，道：你好歹也是一個殭，卻被一群普通人打得跟狗一樣，簡直就是殭界的恥辱——從明天開始，我會訓練你，如何運用殭的力量。

我皺了皺眉，說：要不還是算了吧，我還是想做個正常人。

啪！

瘋子直接給了我一掌，罵道：本大師免費訓練你，你還不樂意？什麼正常人？一點實力都沒有，連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這難道也正常人？這他媽窩囊廢！

「擁有力量怎麼了？你把力量，用在除暴安良，張正義的地方，不就是英雄了？」

「你這蠢貨，簡直迂腐之極，狗屁不通！」

被瘋子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我心裡委屈極了……他娘的，長這麼大，我還沒被人這麼罵過，最重要的是，這王八蛋罵我，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真是怪了哉了。

我說，我跟你訓練還不行嗎？另外一個好是什麼？

瘋子笑了笑：你想離開這裡嗎？

聽到這話，我的心臟驟然飛快跳起來。

離開這裡？

想啊，當然想。

蔡老師還在逍遙法外，母親還在醫院裡，病人們還於水深火熱之中，我當然想離開這裡，我當然想回到D棟！

「如果想，從明天早上六點開始，我會把你訓練一個鋼鐵殭。」瘋子笑呵呵地說道。

我忙道：那抑制毒的辦法？

「放心吧，我會教你的。」瘋子淡淡地說道，轉離開了。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緒。

表面上，他是一個強盜，一個搶走了我養魂珠的強盜。

但，他給我的回報和好，卻是遠遠超過了養魂珠……

他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一見如故？

呵，這恐怕只有小孩子才會相信。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

瘋子走後沒多久，渾疲憊的我一躺下就睡著了。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做噩夢的事……

所以，我又做夢了……

這一次，我夢到自己變了屠夫，整日在屠宰場，宰殺牛羊豬狗。

這個夢有點複雜，因為我不是一個屠夫，我還有一個妻子和兒。

我賺錢，一夜暴富。

於是，我白天上班，晚上去賭場賭博，最終導致傾家產，一貧如洗。

禍不單行，破產後，妻子和兒決定和我離婚，就在們離開家中的時候，一輛車子呼嘯而過，把們給撞死了。

我悲痛絕，來到了一個寺廟，一個老和尚告訴我，說我當屠夫的那些年，殺了太多生命，導致孽障纏，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並且，以後的日子，乃至下一世，我的命運都是極其悲慘。

我問老和尚，要如何改變？

他說，皈依佛門，從此在寺誦經念佛，敲木魚。

當木魚敲斷的那一刻，你的罪孽，就還清了。

於是，我遁空門，開始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和尚生涯。

每日木魚聲不斷，佛經常伴耳邊……

不知不覺，一年過去。

我有些不耐，問老和尚，為何木魚還不斷？

老和尚笑曰：心不誠，則不斷，誠心贖罪，拋棄怨念，其義自見。

我無奈，繼續敲木魚，念誦佛法。

一年過去，三年過去，六年過去，九年過去……

我足足在廟，敲了十年木魚。

心已麻木，已忘了當初，因何而來，為何而去？

咔嚓！

終於，木魚斷了。

但我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手，依舊麻木地敲打著……

寺廟逐漸消失，眼前的畫面開始旋轉……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臉。

一張滿是絡腮鬍，披頭散髮，猶如乞丐的臉。

「小子，你做夢了？」

那乞丐問我。

夢？

什麼是夢？

這五年的寺廟生活，我就像是一個機人，從未停止過敲打木魚，更別提做夢。

我茫然地看著他，說：施主，請問你是誰？來本寺有何貴幹？

「臥槽！」

那乞丐氣得渾直哆嗦，裡罵了句髒話，一把將我拽起來，就是一拳打在了我的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