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用？”

“溫度降下來了！”

“眠爺也不會渾搐了。”

房間里的兩位族醫，對于眼前的這一幕，十分震驚。

安很淡定地，繼續幫弟弟眠，清除胳膊上，被竹葉青毒蛇咬的那個傷口，毒牙的很深，那一塊毒最強，需要切除。

取出柳葉刀，把壞死的部分，小心地刮掉。

上了局部麻醉。

唯也完全被震住了：“這……”

有一種臉疼的覺。

他剛才拼命地阻止安給眠治療，看不起，罵，甚至對手，剛才有多兇，這會兒就有多尷尬，“你到底給你弟弟用的什麼解藥？是哪位高人給你的？”

安一邊幫眠理傷口，一邊道：“我自己配的。”

唯才不相信，大兒能自己配出解藥來：“胡說八道！你哪里有那個本事，對你親生父親還藏私，真是不孝！”

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有本事，你來救。”

和原主不一樣。

原主對唯還算尊敬，不能說唯命是從，也大多不會反抗。

可并不把唯當親生父親看待，對唯，沒有那種濃于水的親，只有冷漠。別人對不仁，那就不義，強反擊回去。

而這個時候，沈氏也來了。

看到這對父劍拔弩張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暗喜，并暗自添了一把火：“安啊，你也不能怪老爺，他只是太過于憂心眠，關心則罷了。”

唯：“沒錯。”

剛剛掉的面子，稍微撿回來了些。

沈月得他喜歡，就是因為特別會給他留面兒，總是順著他、會討歡心。

安沒理會這對夫妻。

一個渣爹，一個賤，曾經聯手氣死了原主的親娘青儀婉，還好意思在這里對指指點點。

沈氏臉上掛著面一樣的假笑，繼續道：“老爺您有所不知，安的確是會醫的，太上皇的心疾都治得了，還得到了太上皇的嘉獎呢。所以這眠的毒，的臉，肯定也是能治的。”

夸安是假。

把自己兒捎帶上，才是真。

唯一聽，果真提起了興趣：“的臉，也能治好麼？”

大兒和離了，算是廢了。

他只有二兒可以指了，二兒嫁給岑王了岑王妃，他一樣是岑王的老丈人，風無限。

沈氏用力地點了點頭：“上次還去瘋人塔找安，請幫忙，安還說可以治呢。”

唯大喜。

他立刻走到病床邊上，對著安命令道：“你現在去給你二妹把臉上的傷疤給治好。”

安頭都沒抬，繼續端著溫水，一勺一勺地給眠喂：“沒空。”

弟弟高燒好幾天，嚴重失水。

族醫和下人照顧不周到，也沒給他補水，干裂地可怕。

唯皺眉：“眠不是已經離危險了麼？讓婢幫忙照看著就好。”

安眸如古井無波：“們照顧得不好，我不放心。阿眠是我親弟弟，我要親自照顧到他蘇醒過來。”

唯不悅：“眠是你親弟弟，就不是你親妹妹了麼？都是濃于水的兄弟姐妹，你為長姐，也不能厚此薄彼了。”

安又給眠喂了一勺溫水，幫他去角流出來的：“是沈月的兒，我和阿眠，是青儀婉的孩子。我只和阿眠濃于水，我和有什麼可言？現在住著的，還是我出嫁前的嫡長的院子，鳩占鵲巢罷了。”

又不是圣母。

上桿子給仇人治療。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們三個，都是為父的孩子，安你太計較了，一點親不講。”唯面一凜，又擺出了父親教訓兒的姿態來。

“哎，安你若是怨占了你的院子，那本夫人就讓搬出去吧。”

沈氏做出一副委屈弱的姿態來，“不是故意占你的院子的，原本那個院子，下雨水了，在修葺，才搬過去暫住的。誰曾想你還會和胤王和離呢。”

安看著這一對夫妻，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真是惡心頂。

“下雨水？”

這種蹩腳的借口，也想得出啦。

堂堂鎮國公府，一個嫡次的住，又不是茅草屋危房，下雨還能真沖塌了？

“對啊。”

沈氏一副我們也很無奈的模樣，“已經在修了。現在既然安你和離搬回來了，我們就讓把地方給你騰出來，不怕委屈，住差點沒關系，你看可好？”

唯：“安，你是嫡長姐，要懂事。”

安笑了：“好啊，你讓搬出去。”

還真是茶味濃郁地嗆人，一開口就是老綠茶了。

明明是你們先搶占了我的院子，還反過來做出一副害者的模樣，仿佛是我囂張跋扈不懂事一樣。

沈氏傻了，原本以為，自己這麼一翻示弱，安會礙于面子，不好意思真讓搬出來，客氣一下子。

誰曾想。

安竟然半點都不帶客氣的！

“這，真搬啊。”

“難不假的？”安角的弧度加深，“我這個人向來直來直去的。”

沈氏：“……”

袖子里的拳頭都了，指甲刺了掌心。

失算了！

唯看不下去：“你都不知道讓著你妹妹一點！”

安立刻反相譏：“從小到大，父親總讓我讓著，服料子先挑，時令糕點先吃，甚至連晚飯的面，碗里臥兩個荷包蛋，我和眠碗里只有一個。我就奇了怪了啊，我有什麼義務，為讓位？”

唯臉一沉：“你怎麼這樣刻薄計較！難怪胤王跟你和離，有你這樣的人當正妃，那肯定要家宅不寧的！”

安覺得好笑：“我在訴說不公平，父親就指責我計較。你的這顆心啊，都從君臨國，偏到隔壁熾羽國去了！”

唯眼角了，心里那個窩火啊。

三人還在爭執中。

毫沒有意識到，躺在病榻上的眠，已經悠然轉醒，睫微，眼皮緩緩睜開。

這個人，是他的長姐麼？

怎麼，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以前的長姐，和父親、繼母也有矛盾，但從不會這樣針鋒相對，正面剛，大多是忍下去，事后又和自己抱怨。

他中毒昏迷，也不是全無意識的。

眠很清楚，給自己治療解毒的，就是長姐！

“安，不能這麼說。你父親不是偏心，只是憐惜和小崎年時，在府外了太多苦，所以才想著補償一二。他們兄妹倆，不比你和眠，年時就在鎮國公府錦玉食的，他們倆五六歲的時候，得面黃瘦，看見賣包子的都走不路。”

沈氏又開始賣慘，“你父親是心善。”

“沒錯，為父只是想一碗水端平罷了，都是嫡系。”

“一碗水端平？父親向陛下上奏章，讓崎代替嫡長子襲爵。這水端得可真平呢。”安立刻開嘲諷，“襲爵自古以來，都是嫡長子才能襲。父親廢長立次，真是好大的威風，也不怕被其他人笑話了去，說我們鎮國公府不懂規矩。”

“放肆！為父是立賢，眠他不好好讀書，在國子監打架鬧事被開除了，他這樣紈绔，怎麼配襲爵？為父也是為了鎮國公府的未來著想！”

“立賢？連當今陛下，都不敢妄言廢嫡長子立次子，父親果真是不一般，敢為陛下之所不敢為，真乃勇士！”

吵架這方面，安自問還從沒輸過。

果真，唯一聽陛下都搬出來了，他頓時有些慌了神。

陛下偏岑王，這麼多年，都不敢明目張膽地立岑王為太子，廢黜最有資格的胤王，只是一味拖著。

“父親啊父親，你是真糊涂了，陛下都不敢做的事你敢做，你讓朝野上下怎麼想你？你讓胤黨和岑黨的員怎麼看你？大家會認為你在站隊，你只要讓崎襲爵，就是明目張膽地在你自己的腦門兒上了標簽——你支持岑王繼承大統！”

安目凌厲，聲音陡然提高，氣勢迫人。

而唯已經潰不軍，面慌張之，往后退了一步：“為父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迫不及待地為皇后和胤王的眼中釘中刺？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被蘇丞相打？亦或者是，被最討厭黨爭的太上皇厭棄？”

唯臉慘白，徹底敗下陣來：“為父之前沒想那麼多。”

后果太嚴重了。

他只是日日被沈氏吹耳邊風，覺得眠在國子監打架不統，繼承人讓崎來做更合適。

不止唯臉白了，沈氏也臉白了，只是想為兒子謀一個好前程，沒曾想安幾句話，就營造出一副鎮國公府大廈將傾的危局。

“再說一句父親不聽的，如果鎮國公府襲爵是立賢，不立嫡長子，那麼現在這個公爵之位也不到父親您來做，而應該是三叔繼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