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愣住，不敢相信地看向兒子。

他的確是在計劃著給寧青雪換安的命格，就在兩日后了。

不過。

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他明明已經做得很蔽了。

“為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張天師端起了父親的架子，開始裝傻。

“聽不懂？”

張麒的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諷的弧度，“的命格太特殊了，是玄門中人都不能的忌，你再執迷不悟，會死的。”

“一個命，是尊貴，但怎麼就了玄門忌呢？”

張天師覺得兒子是在危言聳聽，瞇起了眼睛，神不悅，“為父的事，你管。”

張麒冷笑：“你以為我在意你的死活？我是為了母親，才好心提醒你。你這些日子，幾乎不沾家，幾乎住到寧老太太家里去了，可真有你的，年紀越大，越不知恥……”

“夠了！閉！”

張天師被到了痛點，厲聲呵斥，“長輩的事，還不到你來管！”

林嫵就是他心頭的白月、朱砂痣。

他從不許張家人提。

張麒眉梢眼角盡是嘲弄，“該說的話，我可都說了。你也別整日裝得跟多癡似的，你若當真那麼喜歡，為何又不娶，反而娶了我娘？無非是我娘與你八字最為契合，能保你。”

張天師老了，但是脾氣還在，他雙目充，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逆子！你大逆不道！”

張麒聳了聳肩，大笑著離開。

逆子又如何。

就逆了！

張天師氣得不住地咳嗽，膛劇烈地起伏著，扶著回廊的木柵欄，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想起了年時候的事兒。

為什麼不娶林嫵？

因為那個時候，林嫵還沒換命，算出來的結果，是半生潦倒，夫離子散。

他怕了。

唯恐被波及。

所以選擇了張麒的親娘，一個并不怎麼漂亮，但是滿眼都是他，八字與自己契合，能帶來夫妻運的人。

張天師這一生，在外人眼里，都是和善的好先生，一輩子只娶了一個妻子，生一個兒子，不曾納妾，是個人人艷羨的好夫君形象。

可只有他和妻兒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偽裝出來的。

是蓄意包裝出來的形象。

他的妻子對他到絕，他的兒子恨毒了他，他的人嫁給了別人，他的私生子在別人家中不重視，他的私生孫……哎

緩過勁來之后，他步履蹣跚地往臥房的方向走。

一個十分瘦削蒼老的人，白發蒼蒼，因為瘦得像干柴一樣，臉上沒有什麼，掛不住，皺紋堆疊，一雙渾濁的眼睛仿佛死水一樣，正是張夫人：“你還知道回來，這一去寧府，去了五日。”

張天師皺眉：“老夫是在辦正事兒。”

張夫人皮笑不笑：“那個人是不是又求你辦事了？每次想利用你去做什麼，都會把你留在寧府好幾日。”

張天師被老妻破，面難堪之。

拳頭又了。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老妻總是喜歡撕破臉，把什麼都撕爛了說破，不知道做夫妻要留一線。

“寧家的白鉛，差點害死皇長孫，這趟渾水你還敢去趟？能不能不要把張家也給連累進去？麒兒三十五才親，四十媳婦兒才懷孕，還有半年生產，老頭子，你就為張家子孫后代積點德……啊！”

一聲慘。

張老夫人被一掌，打腫了側臉，腦袋都被打偏到了一邊去，角流出鮮來。

張天師瞳孔皺，低吼道：“一個二個的，都來對老夫說教，閉！你以為你是誰？我才是張家的主人！”

張老夫人低垂下頭，像個死人。

張天師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

第二日。

張麒進宮面圣。

在書房，他行匍匐跪地大禮：“微臣有一要事，需稟告陛下！家父曾在兩年前，算錯了一個子的命格，微臣近日又重新卜算了一次，發現蹊蹺。”

泰和帝看了過去：“你父親是君臨國第一天師，怎麼會算錯？確定麼？”

他對張麒印象也不錯。

張家是玄門世家，這張麒又是張天師唯一的傳人，盡得其父真傳，是欽天監的下一任首席。

皇家這邊，也比較重視張麒，畢竟張天師年紀已經很大了，日后為君氏皇族服務的，還得是張麒。

“微臣確定！家父算錯的，是鎮國公家嫡長，安的命格！”

張麒直起了子，嚴肅道，“微臣已經查明，安呈上來的八字有誤，有一個時辰的誤差。”

泰和帝皺眉：“命有誤？”

他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給岑王賜婚的圣旨，明日七夕，就會頒布宣讀。

命子，就會為君慕塵的岑王妃！

“是，一個時辰的誤差，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啊，陛下！”張麒緒激，朗聲道，“正確的八字，測算之后，院使乃是大兇命格，刑夫、克親，與共度一生的夫君，會不得善終，死于非命；的至親，要麼早亡，要麼生不如死，孤寡無嗣。”

“怎麼可能？刑夫克親？！”

泰和帝一拍桌子，面大變，“可有憑證？”

張麒正道：“陛下，您仔細回憶一下，院使昔日嫁給太子的時候，太子殿下還是胤王，并不得寵，被岑王殿下制，是和離了之后，才逐漸轉運的；院使的母親，很早就被克死了，院使的三叔，癱瘓殘疾，無子嗣；院使的生父，一輩子潦倒不得志，這還不明顯麼？”

泰和帝的臉一變再變。

張麒繼續勸道：“陛下！若真是凰于飛的命格，為何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時候，沒能旺夫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陛下！”

泰和帝一開始只是震驚、覺得張麒是胡言語。

但是，漸漸地，帝心開始搖。

因為他在乎岑王這個兒子，他不能把一個有可能是“刑夫、克親”命格的人，安排到岑王邊。

萬一是真的呢？塵兒豈不是要被安害死？

還有，安做了岑王妃，又了他的兒媳婦，他這個皇帝也了安的親人，會不會也變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