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夢中驚坐起，阮蓁是嚇醒的。

顧淮之聽到靜，大步而來，待瞧見床榻上癱坐的阮蓁，驀然心下一沉。

他上前，用繡著芙蓉花樣式的帕子，仔細去阮蓁額間細細的汗。

“夢魘了？”

阮蓁搖了搖頭，整個人都蔫蔫的，顯得十分無力。

抬頭覷了顧淮之一眼，盡顯幽怨。

顧淮之：？？？

正疑間，就聽阮蓁抿著，幽幽出聲。

“適才我做了個夢。”

一聽到夢，顧淮之下頜線繃。

很會挑重點，更會避重揚輕。

“你說我不好看。”

顧淮之：？

“還要對我使威脅手段。”

顧淮之：？？

吐出三個字：“負心漢。”

顧淮之：？？？

他瞇了瞇眼，心下有了些許猜測。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都能怪到我頭上？”

阮蓁垂眸，用鼻音哼了哼：“嗯。”

顧淮之：“你講點道理。旁人家的娘子可不是這樣的。”

阮蓁不想，甚至覺著，心臟都是疼的。

“所以，夫君現在都認為我胡攪蠻纏了嗎？”

說著，小聲嘀咕一聲。

“旁人家的夫君喚子還都心肝。”

顧淮之氣笑了。

“你倒是說說，如此輕浮的言辭是出自誰之口。”

出自！小尼姑里面的屠夫！

可阮蓁沒說。

顧淮之黑眸沉沉，直直盯著，阮蓁不甘示弱的看過去，雙雙僵持著。半響，顧淮之敗下陣來。

“阮蓁，我看你是不夠累。”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小廝恭敬的聲音。嗓音很悉聽著像是顧赫邊伺候的。

“公子。”

顧淮之神化為平靜，他指尖一勾，指關節在阮蓁頭上敲了敲。做好這些，這才轉出去開門。

“奴才見公子屋燈正亮，便斗膽想過來取幾壇酒。夫人說，夫人釀的芙蓉醉，念了許久了，這次走還想著帶些回去。”

他來取，自然顧赫也是答應了的。

是了，上次搬家時，的確運了一車酒過來。

還不等他回復，就聽后輕緩的腳步聲。

阮蓁披著一件厚重的外衫，將手中酒窖的鑰匙遞了過去。

笑容，毫不見適才面對顧淮之時的倔強和刁難。

“奴告退。”那人恭敬的退下。

阮蓁也便往回走，可步子沒邁幾步，就被人扣住腰肢。

“你還會釀酒？”顧淮之低頭睨著，了的臉，細白如瓷。

“我會釀的可不。”阮蓁輕聲道。

當年，刑部侍郎府上金孫百日宴，阮蓁得了一壇酒，有孕在，到底還是不敢多飲。

最后，也便給了盛挽。

“你當時走的急，芙蓉花開也只陪我看過一回，我在府上閑來無事也便想著，待君歸后，定要飲一杯。”

可顧淮之回來時，早產。也喝不得。

后，從國公府搬新府邸，下人搬酒窖后，阮蓁也忘了。

“長肅。”男人沉默片刻，突然出聲。在寂靜的夜下，嗓音閑的極為低沉。

“去取幾壇。”

阮蓁張了張瓣：“夫君這是邀我同飲？”

“看不出來嗎？”

阮蓁：？

“我在討好你。”

他扯了扯阮蓁的臉：“免得，你又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上。”

長肅的作很快，顧淮之從他手里接過，落閂后，拉著阮蓁回了屋子。

兩人在茶幾前坐下。茶幾前放著在燈下流溢彩的琉璃盞。

打開瓶塞，只聞酒香醇厚陣陣，勾人至極。呈淡。在琉璃盞下不勝收。

說是瓊漿玉也不為過。

男子慢條斯理，作不急不緩的倒了兩杯，他的手修長如玉，端著琉璃盞時，竟不知是琉璃盞好看，還是他的手更甚一籌。

阮蓁接過，沒急著喝。

只是側著頭看向顧淮之。

顧淮之端起來，輕輕一嗅。清香馥郁。

他慣不喝酒，可酒量是極好的。

潤潤過，他淺嘗一口。

“不錯。”

顧淮之并未想過讓阮蓁多喝，意思意思也便了。可就在這時，長風在外輕喚。有要事相告。

一般這個時間，長風是不會來的。可顯而易見，事有輕重緩急，這次，是重。

他低聲和阮蓁說了幾句，轉出去。

阮蓁看著顧淮之的背影，帶著蔻丹的玉手，捧起了那杯琉璃盞。

等顧淮之再回來后，便是半個時辰后。

阮蓁正趴在茶幾前，三千墨發垂至腰間。茶幾上倒著空了的兩壇酒。

呼吸沉沉，帶著些許急促。面艷，帶著暈暈。

也不知是嚇到了，還是顧淮之的那一句‘不錯’，顯然這次罪了。

阮蓁一直是有分寸之人。從不貪杯。

這次稍稍微醺后便沒再喝上一口。

可這酒存放時間過長，以至于后勁大的厲害。倏然間涌了上來，導致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顧淮之腳步不知覺加快。

“阮蓁。”

阮蓁迷迷糊糊，紅帶著水澤，模模糊糊好似再說什麼，吳儂語，可聽不真切。

“真是能耐。”

顧淮之無奈的按了按眉心。

微微俯下子，臂間纏繞腰和肩，稍稍一用力，將阮蓁騰空抱起。

腳步沉穩，朝床榻而去。

阮蓁那張芙蓉面靠在他前，許是離得近了，顧淮之辯出所言。

“夫~君。”

他腳步一滯。剎那間眉眼含笑。

“夫君。”

“在呢。”

“顧淮之，淮之，淮郎。”碎碎念

“那是誰？”

阮蓁紅著一張臉，費力的抬了抬眼皮。含糊不清道，但很謹慎：“我憑什麼告訴你！”

顧淮之：……

他以為阮蓁不會說話了，卻不想，勾上顧淮之的脖頸。

“你誰啊？”

“別讓我夫君瞧見，他得生氣。”

顧淮之：……

不好意思！你這話他已經開始生氣了。

“他實在太難搞了。”

顧淮之：……

“可……”

小娘子吃吃的笑。

“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

顧淮之抱著的力道收再收。

他聽見自己輕笑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將上子白皙的額間。

用這輩子最溫的語氣。

“知道了。”

他頓了頓，有些別扭，嗓音也跟著輕了一分，顯得萬分繾綣。

“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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