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玄機》第五章 風卷王旗
聲音不疾不徐,伴隨著馬蹄聲叩落在路面上的時候,從寨門忽然拋來了無數羽箭,伴隨而至的是山寨中二當家曹猛的聲音。
“老子讓你罩!”
玄機俯一躲,躲開了這些飛來的羽箭。但在馬后的霍青魚可就吃苦了,雙手被綁著,想要躲開這些羽箭就吃力得多。
接著,玄機重踢馬肚朝著前方山寨跑去,霍青魚被這麼一拖,一路跑著一路喊:“你先把我放開啊!”
白馬跑了不了多久,前方土匪拉起繩索絆住了馬蹄,玄機便從馬上摔落下來。
白馬一停,霍青魚也跟著消停。
只是這才堪堪駐步的霍青魚,下一瞬間就迎上了玄機從馬上摔下來的蹤影,他雙手掙不開繩索只得跟著趔趄朝前,兩人被繩索絆在一起。
霍青魚吃痛,正扭著手想要掙的時候,卻意外到了的小腹黏一片,還微微帶著溫熱。霍青魚疑的低頭一看,卻見下擺被鮮染紅了。
不細看,是難以察覺到這一直堅定倨傲的模樣底下居然有傷。
“你傷了?”
霍青魚吃驚,從回來看到的時候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所有人都以為上沾滿的鮮是殺獨眼豺的時候留下的。
卻沒想到,是自己的。
玄機似乎不當回事,瞥了霍青魚一眼,而后卻忽然出手,一個手刀劈在他的頸脖將霍青魚打開。
這又酸又疼的覺從脖頸傳開,霍青魚差點就昏了過去。捂著那酸疼的脖子,霍青魚正打算罵開的時候,卻見剛才玄機那一記將他打開,替他躲開了飛來的刀刃。
接著,這個人跟不要命似的以手接住了那飛來的白刃。
起時刀晃過眼眸,這一晃倒讓忽然有些睜不開眼睛。從銀晃晃的刀鋒中,目所及時竟讓玄機的心口一,突如其來的記憶畫面噴涌而出。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鬢發衫皆的凄然子,邊還帶著,出手者玄機冰冷的,對說:“玄機啊,你可千萬別讓他們殺了!”
“你一定要活著,活到……我們重新見面的時候,你可千萬要記得是我用命換你活下來的,來救我,一定要來救我啊!”
這一剎那記憶的畫面忽至心頭,像是一盆冷水那樣當頭淋下。
這個子眼里那種將所有的希全部寄托在玄機上的懇切,就像是扎在骨里一樣,這覺……讓玄機渾泛起了一層皮疙瘩。
玄機訥訥的看著銀晃晃的刀,再沒有什麼影像,只喃喃的說著一句話,“我千萬要記得,來救你?”
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自己會在腦海中殘留這個人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等著自己去救?這的原主人,到底曾遭遇什麼樣的危機?或者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牽絆,記憶中這個人用生命救了自己?以至于現在靈魂都是玄機的了,還抹不去原本的記憶畫面。
就在玄機陷沉思的這一刻,霍青魚的聲音忽然闖,打斷了玄機的喃喃自語和沉思,“你先救救我吧!”
與話語同時而至的是山上沖下來的土匪,沖殺聲震破耳。
玄機抬眸看了一眼,霍青魚讓解開自己手上繩子的話還沒出口,玄機卻站起來將綁住霍青魚另一端的繩索拿起來。
正當霍青魚以為玄機要為自己松綁的時候,卻見玄機反倒將那繩子繞著后的樹,將他綁住了。
霍青魚大:“你,你什麼意思啊,好歹我能給你搭把手,你一個人還想剿他整個土匪窩不?”
玄機沒有理會霍青魚,兀自將他把綁在樹上之后,轉頭拎起剛才接到的那把白刃站了起來,孤一人陷前面的陣仗中。
霍青魚抬著被綁的手,撇著靠在一旁的那棵將死的老樹上,本來還在喚著,但看著前頭一個接著一個倒在玄機后的土匪,霍青魚豁然無語了。
“還真的……這麼能打!”
事實證明,想一個人干翻這整個土匪窩,不是問題!
霍青魚原本還想說兩人聯手總能應付一下,可現在看來,那人手起刀落快得很,這神擋殺神的架勢,原來出丑的竟是自己。
誰又能看得出腹部間還有傷。
可看不出來,不代表沒傷!
手起刀落時,牽扯到腹部間傷口的時候,唯有玄機自己知道那種被利刃扎穿的痛楚。回想起在馬車上和獨眼豺的手,那家伙……下手可真是不眨眼。
玄機握了握手里的刀,將刀背向外,心想速戰速決。
這一路打下來,玄機也基本清楚了,殺了獨眼豺,這里能打的也不過是一開始在寨門口時那個虬髯漢子罷了。
來的路上,玄機聽他們喚這漢子二當家,名曹猛,確如其名,下手兇猛。
其余人等就跟一塊來的那些小嘍啰一樣,烏合之眾,戰斗力基本為零。所以,這一路沖進了寨門,即便玄機上負傷,即便那二當家抵擋兇狠,玄機也不當一回事。
當曹猛一蠻力沖將前來的時候,玄機握刀的手一轉將刀尖收在后,反倒是用另一只手揪住沖來的曹猛。
這廝虬髯大漢,打架仗著一力氣而已,真遇到行家走不過一招。
曹猛被玄機這一揪腳下失了穩,還想回旋過來強行對敵。卻在回的這一剎那,被玄機收起的刀柄豁然撞上他口。
猛然吃了一憋,曹猛只覺得心口像是快要被砸穿了似的,一口鮮猛地吐了出來,隨后整個人癱著倒在地上了。
寨門把守的,能戰的只有曹猛。
二當家戰斗力可是寨子里數一數二的,可現在二當家在這人面前走不過一招。
其他小嘍啰看到了之后差點把膽都嚇破了,連滾帶爬的往寨子里跑去,鬼哭狼嚎的,“二當家被干翻了……”
“二當家也被殺了!”
聲音傳整個寨子,玄機所過之,那些土匪們沖上來,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鋪倒在腳下。
當的玄機打上他們寨子的時候,那里是另一番天地。
這相當于立于半山腰的一個村落了。
正面是他們聚義堂,后頭是先前大當家獨眼豺的居住之所,旁邊房屋錯落挨著山壁而建,并排往后好幾行,可見這寨子規模不算小。
中間唯余一塊偌大的空地。
空地上高高的旗桿豎起,直聳而上,幾與山巔齊平。抬頭看去,高高的立著一番玄大旗,旗迎著熱浪狂風招展。
從旁邊還有土匪持著刀朝玄機沖了過來,但在將目收回瞥了一眼的時候,嚇得那小土匪連刀都丟在地上,直朝著前方喊:“三當家、四當家的,太可怕了!”
“居然還有三當家、四當家呢,”玄機細喃著,看了一眼這不大不小的寨子,輕哼了一下,“池淺王八多。”
說著,將手中的刀順手一掄,扛在肩上往里頭走去。
山寨中許多房屋牽連一,玄機朝著一窸窸窣窣聲響傳來的方向走去。在臨近房子跟前的時候,忽然從里頭一個青衫儒雅的影踉蹌著從里面跌了出來,懷里還抱著一堆書。
是個書生打扮模樣的男子,面容倒是十分的白凈儒雅,和這寨子里其他喊打喊殺的土匪倒是不一樣,只是看到玄機扛著刀走來時的模樣,嚇得兩打哆嗦。
“我乃乃乃乃……乃前朝探花,你不可殺我,不可辱我,不可……”
玄機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從這自稱前朝探花的書生旁走過去,打這種手無縛之力的書生,玄機嫌丟自己的臉。
書生逃過一劫,愣了一愣之后,趕抱著他的書繼續往前跑去。
玄機走進那屋子里去,暗一片,還糟糟的。外頭的日過破爛的窗臺折進來,更加顯映得這里狼藉一片。
很顯然,樹倒猢猻散,這里明顯被人翻騰過了,該帶走的也帶了。
玄機再往前踏進一步的時候,轉里面的小房子,在踏進門檻一步的時候,忽然一道糙的聲音喊了起來。
“別,再我和你同歸于盡。”
這聲音帶著悲壯,也帶著無所畏懼的鏗鏘。
玄機張眼去,卻見是一個而立的男子,臉圓圓的頗為喜,但此刻如臨大敵的模樣,將這僅有的喜也給懾去了。
這男子收往頭上的發髻簪起來斜了幾片枯葉,整個頭下鼓上細的,渾然像是一個長歪了的葫蘆瓜似的。
這葫蘆似的男子見玄機踏進來,倉皇不已,左右打著轉的時候,是一步也挪不了。心里一著急子挪得狠了,竟是整個人從椅子上倒了下來,在那里痛苦的嗷著。
“你殺了我吧,給我一個痛快!”
“你們這些天殺的土匪,搶我妻兒殺我全家,留著我這個廢人有什麼用,我是不會為你們造出任何武的,你們給我個痛快吧!”
玄機細看才發現,這人是個殘廢。
他摔在地上的雙全然暴了出來,兩條反著朝后面扭,應該是被人生生扭斷沒有給接回去。而且聽這人的話,是因為會鑄造武,所以才被留著命到現在。
玄機原本心里還有幾分的戒備,聽到此的時候則全然消散了。
走進去,在這屋子里轉了一圈。
屋子里的確也到是一些制造弓弩的圖紙,足以證明這人剛才說的話應該不假。
最后玄機腳步停在這殘廢的男子邊,道:“別吵了,不想待著就滾,回頭我讓人放你下山。”
那男子震驚的看著玄機,一臉難以置信,“你不殺我?”
玄機連瞥都沒瞥他一眼,只看了看這周圍而后便退了出去。
及近門口的時候,忽然出現一個紅衫的子,素凈干練,眉目帶著殺意,一看就是個練過的。帶著一幫小嘍啰沖到門口,正好與玄機撞了個正著。
那紅衫子忽然怔住了,咽了下口水竟呆呆的站在門口。這個騎著白馬信步而來砸他們寨子的,聽說名喚玄機。
玄機在寨門前那自報家門的氣勢誰見了誰犯怵,況且玄機的戰斗力如何,一瞬間就傳遍整個寨子了。這會撞了個正著,任憑紅衫子再兇,也是的不敢進來了。
玄機歪頭看著,挑了挑下問,“你又是幾當家的?”這小破窄的山寨,幺蛾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多了。
那紅衫子再度咽了下口水,“五……五妹!”
“報上名來!”
紅衫子愣了下,“白,白花花!”
白花花!
玄機瞅了一眼,這周上下紅彤彤一片,和名字不怎麼對稱。
白花花斜瞅了一眼玄機后那個男子,瞠大了雙眼,大吼了一句,“尤葫蘆,你起來打呀,癱在那裝什麼死?”
白花花說著的時候,后那個葫蘆似的男子拼命的朝眉弄眼,眼見悲慘人生裝不下去了,他干脆出邊的一支強弩,作勢要發。
可還沒等他的弩箭出,玄機甚至連都沒轉過去,將手中的刀背朝著那顆葫蘆似的頭拍去,“砰”的一聲鈍響,尤葫蘆的半邊臉被拍得幾乎變形,趴倒在地上。
玄機往外走出去,白花花也不敢阻攔,只得進來扶起被刀背拍得變形的尤葫蘆。
玄機走出了這外頭,兀自站在那片空地上,清開嗓子道:“沒死的都滾出來,不然我真會你們寨子上下,犬不留。”
此言一出,不管是那些躲在里面的,還是被打變形的,或者抱著書逃竄的……都紛紛躡著步朝著這片空地小心戒備的圍了過來。
唯有此刻,玄機最為矚目。
玄機掃視了這周圍的人一眼,目逐漸冷淡下去,略微沉之后,聲音低低的傳來,“我不管你們之前欺男也好,霸也罷,在這山上是幾當家的,多能話事多能打。”
“從今往后在我這里只有一條規矩,那就是……服從!”說著,抬起拿刀的手,隨后卻重重的將手上的刀在了地上面上。
刀口刺那厚實的土地上,沒到了刀柄,力道之強,看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同時,玄機目停在那個抱著一堆書的書生上,指了指他,道:“那個前朝探花,你出來!”
所謂前朝探花,也不知真假。
但此人的確有些才識,是山上的軍師人,眾人皆稱他為“崔探花”!
此刻崔探花被玄機一點名,整個人猶如天崩地裂一般,“書生祭旗!你要拿書生祭旗!你竟要拿我這手無縛之力的書生祭旗!”
這崔探花哭喊著不愿意過去,但后卻有人推搡著他往前走,直到末了,崔探花自己雙打將自己一絆,又再度跌撞在地上,書散了一地。
書生在那哭嚎,“真想不到我書生薄弱,也有飲的一日,可恨天公不公,這輩子沒能有命活著走出不荒山,再占鰲頭!”
玄機聽著這大老爺們卻哭哭啼啼的,不皺了皺眉頭,道:“書生,可會畫畫?”
玄機這話一問,崔探花自命不凡,一臉孤傲的看了一眼,頗為悲壯的開口,“小生自讀四書五經,自詡滿腹經綸,生有鴻鵠之志……”
玄機看著這書生時不瞇了下眼,心里的耐也被這酸腐氣息給磨沒了,干脆一轉將在土里的刀狠的一拔。
一個轉來,在書生前頭的地面上,書生嚇得臉慘白,抬起頭來咬著,差點就哭出來了。
這子,生得這麼好皮囊,偏生這般兇狠,還冷冷的吼了他一句,“說人話!”
崔探花拼命的點著頭,“會畫,會畫!”
“會畫自然一切好說。”玄機邊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站了起來,迎上了這日頭烈烈,心里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刻在記憶中的子,那個哭著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并且回來救的子。
抬起頭看了看天上,日的余暉有五彩,穿過這茫茫風沙映在玄機的眼簾里,心中始終浮現著那個子的面容。
一定得找到。
有風吹過,但見日影下,玄機站在了這片偌大的空地上,站在了這面與山巔齊平的那旗桿邊上。
從半空俯瞰而下,只見正好在那面獵獵翻飛的旗幟下,只于蒼莽黃沙之間孑孑而立。
玄機抬眼去時,只見云穹,風卷大王旗!
“那就……幫我畫一個子圖像出來!”喃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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