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玄機》第六章 歪瓜裂棗

整個山寨,從哄哄的一片到這會雀無聲,就連被玄機干翻在地的二當家也醒了過來,捂著口呸了一口就提刀往山上走。

霍青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覺得大事不妙,殺氣騰騰,但就此時看來,也是他逃走的最好時機。

他使勁的扭著被反綁在背后的手,可玄機打的是對勾死扣,霍青魚不但沒有如愿掙,反而越解越,急出一汗來。

正當此時,老白晃晃悠悠的鐵蹄在霍青魚前面走來走去。

霍青魚見狀,沖著白馬大喊:“喂,老白你過來,幫我把繩子給咬斷,快!”

霍青魚這麼說著的時候,卻見那原本還在那信步閑庭的白馬,此刻卻停住了鐵蹄。

馬頭側過來看著霍青魚,那碩大雙眼上覆蓋著纖長的羽睫十分人。

霍青魚就這麼和白馬四目相對,愣住了。

此刻白馬這麼乜斜著自己的時候,風吹起它的鬃,讓霍青魚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白馬居然也眉清目秀,約還著點風度翩翩、狂不羈的錯覺。

霍青魚魔怔似的晃了下頭,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連看一匹馬都眉清目秀了?而且霍青魚發現,老白又不肯了,就站在那里看著自己,偶爾哼哼一下,脾氣大得

“老白,你別犟了,平時村子里的繩子不都是你咬斷的。”霍青魚說著,神驟然停了下來,忽然就顯得很激了,“你不會真被那人收服了吧?我告訴你,你生是我們村的馬,死也是我們村的,你這樣背叛,懂嗎?”

老白依舊哼哼了兩聲,甩著自己的馬尾繼續來回踱步,悠哉悠哉。

霍青魚無奈,這年頭連頭畜生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人綁繩子的手法獨特,他掙不開,那就干脆用磨的。后這老樹書皮糙,指不定能將這繩子磨斷呢!

就在霍青魚專心致志的磋磨著背后的繩索時,卻沒有發現有人靠近,直到照影籠罩在他上時,霍青魚才抬起頭來。

卻見,幾個彪形大漢膛將霍青魚圍住,道:“我們大當家請你上山。”

說著,其中一個壯漢下來,直接將和霍青魚綁在一起的那棵樹抱住,“嘿啊”的一聲大吼,連人帶樹直接扛了起來。

“別別這樣好漢,我能自己走,我不會逃跑的,真的!”

在一片呼喊聲中,霍青魚直接被扛上了山。

到了寨子外時,就直接被扔在那片空地上。霍青魚痛呼著扭好姿勢,歪斜著靠著那棵樹干的時候,卻被眼前的陣仗給給凝住了。

原本山寨里的那幾個頭頭,此刻全部聚在聚義堂外邊,一臉為難與憂愁,鄙和邋遢一,兇相與丑態齊飛。

但看眼前這些個人,不是叉開蹲著,就是歪斜著上半倚著,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一個個賊眉鼠眼著兇,一看就不是個正經東西。

唯一一個還算素凈的紅衫子在瞥見霍青魚的時候,也沖他喊了句,“看什麼看,挖你雙眼啊!”

霍青魚被噎了一口!

好漢不吃眼前虧,霍青魚只好暫時閉,默默的將手上的繩子和樹皮磨蹭著。

“五妹,孩子要溫點。”那個假裝殘廢葫蘆似的男子拉了拉白花花,看也不看霍青魚一眼。

曹猛在寨門前吃了虧,此刻正忿忿著,“那現在怎麼著?老大被宰了,這個仇不報了?軍師也被扣在里面,生死未卜。”

尤葫蘆點點頭,皺著眉頭扣牙的姿勢,更添一抹猥瑣的覺,“指不定軍師已經被先后殺,或者先殺后。”

話才說完,一記暴栗忽然敲在他腦殼上。葫蘆吃痛,蹦起來大喊,“誰,誰打我?”

“你就不能整些清醒的玩意!”

說話的是曹猛,他心頭那口哽在那正不舒服呢!

瞅著聚義堂閉的大門,只覺得嚨口越發的腥甜,曹猛狠狠的唾了句‘媽了個吧唧’,站起來抹了把臉,“舍得一剮,老子就不信殺不了。”

正當曹猛站起來時,正好聚義堂的大門開了,眾人的目齊刷刷的往那邊看去。

崔探花抱著他的書,目呆滯的站在前方,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了他的邊界。更甚至,像是失魂落魄的模樣,稍稍一抬腳起來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朝前撲倒,懷里的書摔了滿地,崔探花也渾然不顧了。

只呆呆的坐在原地,也不起來,連平日里視作生命的書也沒去收拾起來了。

眾人看他這樣,不免面面相覷。

尤葫蘆更是口無遮攔,“被那人嚇傻了?”

崔探花踉蹌著起,兀自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口中呢噥有聲,不斷喃喃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如玉,這世上竟真的有如玉!”

崔探花的眼里仿佛再的容不下其他人,也不管別人過問詢他什麼,兀自麻木的往前走,口中已然雜無章。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在水中央,在水中央!”念著念著,這崔探花竟然止不住心里一陣愴然,仰天時潸然涕下,一時忍耐不住竟蹲在那里掩面而哭。

崔探花在寨子里排第四,曹猛見他這樣問了一句,“老四瘋了?”

這陣仗曹猛也沒見過,頓時也無了主張。

“這個人不簡單哪!”

白花花看到崔探花這樣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慨,深擰的娥眉間多了一抹堅定的恨意,“四哥是個讀書人,打死他忒沒意思了。所以用的是攻心之,企圖摧毀他的心智,徹底潰敗咱們的智囊。”

被白花花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有道理。

“老四沒了,咱們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相當于……咔嚓!”曹猛出拇指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做出兇狠的作。

說完,曹猛心一翻騰,又按捺不住怒意,呼哧呼哧著提刀要上,“老子這就去砍死!”

“不不不,二哥稍安勿躁,這的手段不一般,你去也無濟于事。”

白花花拉住了曹猛,自己步上前去,“我去!”瞅了一眼眾當家的,大義凜然的道:“只有人,才最了解人。”

眾當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無比驚訝。幾顆腦袋湊在一起,一致目送著紅衫的子朝聚義堂里走進去。

白花花一甩發,抬頭,在眾人的目下走路帶風,向著聚義堂而去。原本短短的幾步腳程,竟活生生的走出萬水千山的悲壯來。

過門檻進去,順手將兩扇門一關,背靠在那門上,盯著坐在高堂正中央椅子上的子,冷冽道:“我來跟你談!”

高坐上,玄機側坐在那張大椅上,手里拿著剛才崔探花畫好的那張畫在仔細的端詳著。因著坐斜姿的原因,一頭長發直直的吹覆在側肩

在白花花開口的時候,玄機微微勾起齒,“哦”了一句,隨后側首看了白花花一眼。

玄機此刻的影被從屋頂上投下的日所罩,半籠姿,便是這一眼,如同刻于壁畫上的飛天使者,沐著神而臨,撒在白花花上。

白花花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止不住“砰砰砰”的直跳,說話的時候舌頭都開始打結了起來,“我,我來……來跟你談!”

對,是該好好談談!

談談!

閉的門外,幾顆腦袋一直湊在一塊,目死死的盯著那扇門沒有移開。

“里面到底什麼況了?”尤葫蘆最為好奇,悄咪咪的將頭往前湊,企圖從門里窺出點什麼來。

曹猛也還沒來得及湊上去,關著的門忽然打開了,紅衫子悄然從里面走出來,咬著下、歪斜著頭在認真思量著什麼。

曹猛一把將拉到一旁,低了聲音問:“怎樣?殺了沒?”

“殺,為什麼要殺?”白花花反問。

曹猛愣住了,“殺……殺報仇啊!不是老五,你去里面都做了什麼,把你打服了?”

白花花搖了搖頭,“什麼都沒做。”

的確是什麼都沒做。

一進去,開口說要談談。

但玄機就這麼端坐在高坐上,手里拿著畫卷,那居高臨下的氣魄,那舉手投足間的嫵,剛并濟之,直擊白花花心與靈魂的深

玄機目就這麼投到白花花上的時候,那人仿佛天生一般的魅力,齒啟之時,僅僅說了一句,“你想怎麼談?”

白花花便愣住了!

忽然懂得了崔探花掛在邊那些七八糟的話了。

一個人秋水凝眸,如凝脂,在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讓人小鹿撞,大失方寸了。

甚至還能讓白花花自慚形穢,看看自己,這一大大咧咧的,比外面那群爺們還爺們……不行,得改變自己。

曹猛說了一大堆都沒聽進去,白花花干脆推開眾人,開始焦躁了起來。

“你不懂,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人,我……我的胭脂水呢?”白花花說著,急吼吼的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倒騰去了。

“什,什麼胭脂水?”葫蘆不懂,“人殺人,還用得著這些東西?”

曹猛被走路時不慎一帶,踉蹌了好幾步,沒醒過神來呢,后尤葫蘆憤憤不平,“讓我去會會。”

葫蘆本事沒多,但躁,一個氣急大步朝著那里邊沖了進去,“臭娘們,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打死你!”

“哦?”

玄機還在看著那畫卷,看到這葫蘆氣沖沖進來的模樣,倒是饒有意思的將手中畫卷給卷起來。拿在手里負于后,慢悠悠的,一步步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跟我提這種要求的,你還是第一個。”

玄機說著,赤白的腳踝踏上糙黯黑的木階上時,素在打斗的時候撕開了一道,走的時候那擺就一晃一晃的,約約能看到那出來的大長

早先剛見到玄機的時候是在屋子里,里面線不行,他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娘們……他娘的,長得這麼標致!

隨著玄機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時候,尤葫蘆沒能忍住,眼一直隨著那兩條大長,從腳踝到小,再從小往上……那白花花的一片,看得他整個腦袋嗡嗡直響。

在玄機還沒走到最后一階的時候,尤葫蘆忽然覺得一道腥甜熱辣直沖上腦門,鮮驟然從兩個鼻孔噴了出來。

他下意識的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副氣不上的模樣,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掉頭就往外跑去。

玄機雙手正擰拳之際,卻見那葫蘆飛也似的朝外頭狂奔出去。

愣住了,“還打不打了?”

外頭獨剩一個曹猛了,見到尤葫蘆捂著口鼻滿臉是的跑出去,他大喝了一句,“老子砍死你。”便提著刀沖進來。

殺氣陡至,來的是這山寨里的二當家,在進寨子的時候就已經過手了,比起其他幾個歪瓜裂棗,這個曹猛算是頗有手的,故而玄機不敢大意。

在長刀朝劈砍過來的時候,一讓,又一個旋將曹猛拿刀的手腕一踢。曹猛持刀的手往后仰的時候,玄機寸步朝前,一記勾拳朝他下顎揮去,直將他幾顆門牙打得飛了出去。

一時之間,聚義堂里打斗的影來回不斷。

遠在外頭空地上的霍青魚加快了磨繩子的速度,這個時候他們窩里哄,得趕逃離。

直到在聚義堂里面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曹猛整個人飛了出來的時候,這才驚了所有的人,他們紛紛朝曹猛那邊而去。

霍青魚也不敢了,保持僵作不,瞠大了雙眼看著前方。

卻聽得里面玄機的聲音傳來,“都給我進來。”

幾個當家的面面相覷,打又打不過,跑也沒地跑,最后大家心一橫牙一咬,干脆并行走了進去。

玄機重新走回那長椅上去,轉過來看著并行站在下頭的四個人,但見下邊的這幾個傻不拉唧的土匪,不眉心一皺。

曹猛被打掉了幾顆門牙,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尤葫蘆滿臉糊糊的,既猥瑣又猙獰。

崔探花還算正常,但就是一副丟了魂的模樣,拉著雙肩歪著頭,如同喪尸一般站著。

還有那白花花,但凡是胭脂水、珠花釵鈿的,全往臉上和頭上堆了。

偌大一個山寨,幾個當家的一個比一個難以眼,一個比一個邋遢猥瑣。

玄機一副掩藏不住的嫌棄模樣,忍不住諷道:“你們一個個的,還真是烏煙瘴氣、面目猙獰,還真是天生當土匪的料。”

說著,坐回了椅子上,“都報上名來。”

“二當家,曹猛!”

“老三,尤葫蘆!”

“小生行四,都我崔探花!”

“五妹,白花花!”

玄機點點頭,“想必來的時候你們都聽清楚了,從今往后我來當你們大當家,有不服的可以打到服,想走的我也不強留,轉就可下山。”

四個人紛紛看了其他伙伴一眼,尤葫蘆訥訥的舉起了手,發言:“大,大當家的,我們也沒地方可去,再說這不荒山也沒人走得出去。況且我們大當家已經被你宰了,現在你是大當家,你再趕我們走也不合適,這樣我們大當家九泉之下……”

玄機聽得迷糊,怒而大喝了一聲,“別我大當家。”

尤葫蘆被嚇得整個人一肅,‘砰’的一聲跪倒在地,機智地改了稱呼,“機姐!”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齊刷刷的跪了下去,異口同聲,“機姐!”

機、姐?!

玄機的角忍不住想開口,卻又看到這幾個人的模樣,頓時連說話心思都沒了。忍不住捂了捂痛的頭,指了指白花花,“給我準備套換洗的服。”

上這套衫破了,也沾染了許多跡,必須換洗下來了。

然后,玄機目又瞟向下面的人。

“把外面那人帶進來,我有事要問他。”說著的時候,了手中那張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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