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方面的信息已經通過傳真發送給方景了。

今夜或許是個不眠之夜。

方景他只開了一盞臺燈，翻看著眼前的文檔。

有影像資料，也有紙質資料，全部都是這段日子里冬京警視廳進行的調查結論。

影像資料顯示，那天傍晚，高木冴子和田中圭介先后進了那間公園。

但是并沒有拍攝到他們離開的畫面，無論是田中圭介還是高木冴子都一樣。

據現場的調查報告，原因是公園另一端的攝像頭是壞的，管理員表示反正已經有一面的攝像頭了，無傷大雅，所以始終沒有修理。

所以只能確定他們去過公園，無法確定他們是什麼時間離開公園的。

下一份影像資料顯示田中圭介當天的部分行軌跡，的確有經過那邊的街區，但對于高木冴子卻并不完整——因為來的時候是走了一條小巷子，那條小巷子是沒有監控的。而公園的另一端，攝像頭同樣無法拍攝到全部的位置。

所以只能確定去過公園，無法確定是什麼時候被害的。

這讓方景有一種氣餒的覺。

世界第三發達的城市，攝像頭居然還如此不完善。

而哪怕是在他的老家，大街小巷的攝像頭依舊是完備的，絕不會出現因視頻證據不足無法確定軌跡的事。

真應該謝天網工程，讓國的案件一下子減了許多。

“無論如何，當日他們的確曾經出現在那里。”

方景翻看下一份報告，這卻是幾張照片和簡單的尸檢報告。

照片顯示著高木冴子曾經的一張生活照、證件照，以及從冬京灣里撈出來之后的樣子。

說實話，那不怎麼好看。不管什麼人在冬京灣深泡了那麼久都不會好看的。

但是方景并沒有什麼恐懼的樣子，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張曾經很恬靜，如今卻支離破碎的臉。

果然依稀能辨認出利切割的痕跡，在兩側形了一個好似小丑一樣的刀痕。

下手的，應該是之前那個戴墨鏡的人吧，什麼來著？名字沒記住，但的確是一個看起來就很盛氣凌人的家伙。

憾的是，那樣的罪行不足以定罪。而且保釋田中圭介的也正是。

正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背后傳來開門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寒氣。

方景不用回頭，他已經聽出來是誰了。

想不到居然會來這里。

這樣過了片刻，那寒冷的氣息停留在方景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整理那些資料。

“你倒也不必來謝我。”方景翻開下一頁文檔，說：“田中圭介是個殺人犯，我只是負責把殺人犯送進監獄，讓他得到應得的懲罰。至于那以后，自然就會理你的事。”

“謝謝。”高木冴子這樣說著：“在那之后，我想見一見田中。”

方景略略抬了抬頭。

說的見見，恐怕不只是見見吧。

那樣冷漠的語氣，方景幾乎已經可以預見那個下場了。

然而，方景只是搖了搖頭。

“我是個律師，我只對活人負責，我的職責是給罪犯定罪，至于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是這樣的嗎。

高木冴子稍微捉了一下，明白了方景話里額外的意思。

有些欣，也有些激。

雖然臉上依舊戴著那副口罩，可眼睛里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

有些時候真的好后悔，為什麼要變這個樣子。現在裂開的丑態真是讓人不爽。

如果沒有那副樣子的話，或許，也沒有那麼差勁吧。

站在后面看著方景忙碌了一會，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事可以做，漸漸將目向爐灶。

方景還在看那些文檔。

冬京警視廳絕不是影視劇里的蠢豬，事實上，他們通過高木冴子腫脹的程度，大概確定了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又逆向推斷出最有可能拋尸的地點，鎖定大致區域進行排查，并且已經找到了目標地點。

甚至通過現場的痕跡，出錄像，人際關系等鎖定了田中圭介。

目前，田中圭介就是第一嫌疑人。

唯一的問題就在于，田中圭介認識的那個人，那個盛氣凌人的人，家里似乎很有些財富，所以就這樣保釋走了田中圭介。

高木冴子已經死了，資料顯示也沒有在世的家人，為了這樣一個無底浮萍的人大干戈起訴田中圭介，實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因此冬京警視廳原本打算采用另一種方式——暫掛田中圭介在冬京兩年，兩年后撤銷案底，就當這件案子已經破了，還可以提升冬京警視廳的破案率。

何況田中圭介后有強力人保釋，總要賣人家一個面的。

“麻煩……”

方景扶著額頭，濃郁的嘆了口氣。

他不需要給田中圭介定罪，只需要證明田中圭介有罪，那樣就可以讓冬京警視廳重開調查。

有賴于現代科技的進步，只要肯調查，想要給田中圭介定罪并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前提是，冬京警視廳愿意耗費那樣的人力力在一個毫無倚靠的高木冴子上。

很久以前法律當中明文止一些事，比如法庭上不得使用導的語言，不得在未經法允許的況下發言，錄音等特殊報無法作為直接的證據等。

凡此種種，十分嚴格，但后來隨著一些案件顛倒黑白的次數實在是太多，往往要經過幾次復審幾經逆轉，因此許多規矩也都因此改變。

五大流氓牽頭，整合了部分新的法庭規矩。

比如允許辯方檢方對證人和嫌疑人隨意提問，比如提問的形式也沒有限制，如果雙方有自己特定的證據，也可以在開庭前呈給法院。

將證據分為白證據和灰證據兩種，白證據可以隨時取用，灰證據只有在必要的況下才可以使用。

事先可以進行搜查，甚至可以瞞部分關鍵證據。

整來講，這樣雖然不太符合早期的法庭規矩，但的的確確的讓破案率上升了一個臺階。

正因如此，方景才覺這件事不好辦。

對方一定會想盡辦法將田中圭介從這件事摘出去，而妄顧事的真相。

而方景只想做一件事——讓殺人犯田中圭介去蹲大牢。

至于他蹲大牢的時候是會被高木冴子殺死還是被獄友當泄的工，那不是方景要考慮的事。

正考慮著，耳旁聽高木冴子的聲音。

“冒昧用了柜子里的東西，十分抱歉，不過茶有提神的作用，或許會有些幫助。”

這樣說著，將茶盤放在方景的旁，自己則退后到一旁去。

方景略點了點頭，繼續查看手頭上的檔案。

茶杯滾燙滾燙的，里面能看到上下翻滾的茶葉。

這不是立本人慣常的茶包，而是方景從國帶過來的茶葉。

宋時，中國人將喝茶的習慣傳到了這個島嶼上的國家，讓他們也學會了喝茶這種文明的習俗。

到了近現代，他們更習慣采用茶包，而非茶葉。雖然失卻了茶葉應有的芳香，卻也多出了幾分便捷。

無所謂好壞，只是習慣不同罷了。

淺淺啜飲了一口，方景翻開下一頁文檔。

高木冴子跪坐在一旁，守著茶杯。有時見茶杯空了，就重新補上一杯，然后還是原樣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