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者》第二案 沉睡之妻

1

對於法醫學生來說,大二大三就是噩夢。因為四年的醫學理論課程,作為法醫學生必須要在三年全部修完。雖然我學習還算刻苦,但是大二那年的生理、生化、病理、病生、寄生蟲等繁重的課程接踵而至,我沒能招架得住,生化和寄生蟲兩科雙雙掛了紅燈。於是大二的暑假我就待在家複習功課沒能再去參與實習,直到大三的暑假,我才再次來到了久違的法醫門診。

基層法醫的工作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刺激,除了要在命案偵破中打頭陣,更多的力要花在怎麼做都做不完的傷鑒定和時不時就出現的非正常死亡案(事)件上。

之所以用「非正常死亡案(事)件」這種形式來表達,是因為法醫在對這類案件做完前期工作后,結合簡單的調查況和現場勘查況,要在第一時間確定是不是命案,如果是命案則稱之為案件,需要進一步的解剖檢驗、參與偵破;如果確定不是命案,則稱之為事件,給家屬理。如果把事件錯看了案件,會浪費大量的警力和力,當偵查工作繼續不下去了,重新審視的時候發現了錯誤,法醫就會被千夫所指;而把案件錯看了事件,就會造冤案。非正常死亡案(事)件的置,我們省每年都有一萬多起,每個案件需要兩名法醫置,所以平均每個法醫每年就得看七十多起,當然,這還不包括通事故的相關檢驗鑒定。

重新回歸法醫門診的第一天就不消停,我剛踏進門診大門不到五分鐘,電話就響起了。

「新綠小區的一位住戶,昨天夜裏突然死亡,請你們過來看看。」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前期調查有什麼況嗎?」聖兵哥問道。

「沒況,封閉的現場,應該是猝死。」派出所民警打了個哈哈,顯然這樣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沒有引起多大的重視。

這個小區離法醫門診很近,很快我們便趕到了現場。

現場位於一棟樓房的五樓,是一套兩居室,住著一家三口。丈夫弱多病,是個下崗工人,隔三差五地去附近的一個小作坊打工。妻子,也就是死者,長得五大三,沒有工作,靠撿廢品賺些外快,兩個人的收得可憐,只夠勉強維持生計。家裏還有個七歲的小男孩,長得十分可

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現場並沒有採取嚴格的保護措施,痕檢員小郭正在檢查門鎖。客廳里坐著兩名派出所民警以及死者的丈夫和兒子。丈夫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念叨著:「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兒子站在一旁,臉煞白,更多的是驚恐,而不是悲傷。他太小,大概還會不到失去親人的傷痛吧。

聖兵哥不急於勘查現場,而是先將派出所民警拉到門外,開始詢問前期的調查況。

「前期調查怎麼樣?」

「很正常。上午接到報案說的死了,我們就立馬趕來了。把男的和小孩分開問的。男的說是昨晚他在小房間帶小孩睡的覺,早上洗漱完畢準備送孩子去上學,喊的起床,可是左喊右喊沒有反應,過去一看,沒氣兒了。」民警汗,接著說,「小孩也證實是他爸爸帶他睡的覺。」

「屋裏正常嗎?肯定沒有人進來過?」聖兵哥看著小郭說。

痕檢員小郭直起子,說:「肯定沒有。門是從裏面鎖住的,沒有撬門和技開鎖的痕跡。窗子我也看了,都是關著的,完好無損。可以確定是個封閉現場。」

「這夫妻倆,平時怎麼樣?」聖兵哥還是不太放心。

「他倆可是我轄區里的模範夫妻,好得沒話說。」轄區民警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這男的不好,前不久住在工人醫院,治療了幾周,經濟上支撐不住,就主要求出院。因為醫院離家有六七公里,他們又不捨得花錢打車,是妻子一路背著丈夫走回來的。多賢惠的人啊!」

「你的意思是說,可以排除這男的殺妻的可能?」聖兵哥問道。

「是的,我覺得不可能是他。鄰居都知道的,從來沒聽他們拌過。而且也沒有發現他們雙方誰有婚外的跡象。更何況,你看看這男的的板兒,再看看那的的板兒,不是一個重量級。」派出所民警信心滿滿。

聖兵哥的表輕鬆了許多,戴上手套,徑直走進中心現場——大臥室。

現場的窗簾自然地拉攏著,房間採也不好,線暗淡,只能通過模糊的廓來判斷房間里傢的擺設。傢雖然破舊,但是很整潔,品擺放都井井有條,看來死者生前是個很乾淨的人。現場沒有任何翻的痕跡,顯得很平靜。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床,床上的草席很整齊,仰面躺在草席上,蓋著一條巾毯,表很安詳。聖兵哥輕輕掀起窗簾,檢查了窗戶,發現窗戶果真都是關死了的。「大熱天的,關窗戶睡覺不嫌熱嗎?」我嘟噥了一句。聖兵哥回頭看看我,笑了笑:「很好!我們就是要帶著問題去看現場、做檢。」

表檢驗的程序是從上到下,從外到。聖兵哥開始了仔細的表檢驗。

「死者眼瞼有明顯的出點,口青紫,指甲青紫。窒息徵象明顯。」聖兵哥一邊說,我一邊筆疾書做記錄。

「窒息?」站在一旁的民警很驚訝,神一下子張起來。

「很多疾病導致猝死的也可以看到窒息徵象,因為如果疾病導致呼吸、循環功能的衰竭,死亡也通常是因為缺氧窒息。」在此之前,我已經看過幾個猝死的非正常死亡現場,所以雖然還沒有進行專業課的學習,也基本掌握了猝死的一般徵象。

「口鼻腔未見損傷,頸部皮未見損傷、瘀。」聖兵哥繼續檢查

「看到了吧,口鼻和頸部都沒損傷,為什麼會窒息?說明這種窒息徵象來自疾病。看來你們前期的調查沒有錯,的確是猝死。」我得意地對民警說道。

聖兵哥朝我擺擺手,意思讓我多記說。我不好意思地閉了

聖兵哥隨即掀起了死者的服:「腹腔未見致命損傷……」說到一半,他突然怔住,盯著死者許久,又用手指按了幾下死者的骨,陷了沉思。

我也看出了聖兵哥的反常,趕探頭去看,死者的骨部位有一大塊明顯的蒼白區。雖然看到了這一塊不太正常的皮改變,但我不明白這能說明什麼。我茫然地看著聖兵哥。

沒想到,聖兵哥卻轉頭開始收拾他的檢驗械。我這才長舒一口氣,暗想:就是嘛,這能說明什麼,學校老師跟我們都說過的,要學會抓大放小。徵象都是因人而異的,不盡相同,所以法醫不能因為一些小的問題影響整的判斷。死者頸部和口鼻腔都沒有損傷,基本可以排除機械窒息,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猝死。想到這裏,我為自己的推斷到十分自豪。

這時聖兵哥已經收拾好械,了手套,拎著法醫勘查箱走到客廳。死者的丈夫抬起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我們,又低下頭繼續哭泣。

「結束了?要不要通知殯儀館來拉人?」民警問道。

聖兵哥盯著死者的丈夫,冷冷地說了一句:「拉去殯儀館,我們要進一步解剖檢驗。」

2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愣住了。

「不是……猝死嗎?還需要解剖?」派出所民警也有些意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行!我不同意解剖!我不忍心讓死了以後還被千刀萬剮!」死者丈夫突然暴跳如雷,把旁邊的孩子嚇了一跳。

「這個,家屬不同意的話,我們好像還不能解剖吧?」派出所民警把聖兵哥拉到一旁悄悄問,「有什麼問題嗎?要我們做家屬的工作嗎?」

「刑訴法有規定,我們懷疑是刑事案件,對於死因不明的,我們公安機關有權決定是否解剖。」聖兵哥斬釘截鐵地說。

「那這男的怎麼辦?」民警追問道。

「先控制吧。」

我們轉離去,背後還傳來死者丈夫的咆哮:「我看看誰敢解剖!我要告你們!」

去殯儀館的路上,我戰戰兢兢地問:「我說錯了?不是猝死?」

「當一個法醫,最忌諱的就是先為主。」聖兵哥緩緩說道,「這會很大程度地影響我們的判斷。先為主會蒙住我們的眼睛。」

我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不管我對死者死因的判斷對不對,我承認自己確實先為主了。沒有任何人敢說夫妻好就一定不會出現殺親案。

「另外,在我們沒有做完檢的況下,不能輕易表態。」聖兵哥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說了,別人就會認為那是我們的結論。沒有充分依據的支持,結論很容易出錯。所以,在以後的工作中,一定要管好自己的。」

「可是,確實符合猝死的徵象啊,難道就是因為口的那一片蒼白區嗎?」我仍然不太服氣。

「一會兒就知道了,別著急。」

我們回法醫門診拿了解剖械,接著驅車趕往殯儀館。到達解剖室的時候,也運到了。

「男的已經帶到所里去問話了,小孩給他們一個親戚照看。」派出所民警說。派出所的辦事效率很高。

聖兵哥遞給我一套解剖服和一雙手套:「按照計劃,今天該你出手了。」

儘管心裏十分張,但我還是故作鎮靜地接過了那淡青的解剖服。我笨拙地穿上解剖服,在戴上手套的那一刻頓時到無比神聖。

作為助手的我,努力不讓人發現我拿著手刀和止鉗的手一直在微微抖。

我們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口腔、牙齒,甚至用手刀劃開有可疑的牙齦,但是都沒有發現出的痕跡。接著我們又仔細地檢查了死者的頸部皮,完全沒有外傷的痕跡。「這應該不是機械窒息。」我搖搖頭。

「今天我們先看頭吧。」聖兵哥決定改變解剖的順序,「你來。」聖兵哥往後欠了一下,意思是讓我刀。

刮頭髮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我颳了很久才將死者的頭髮剔除乾淨。隨即我學著上次解剖的式,從死者左側耳後開始下刀,用抖的刀一刀劃至右側耳後。刀子劃開頭皮哧哧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刺耳。將頭皮上下翻開暴顱骨后,聖兵哥用新買進的電開顱鋸輕鬆地取下了顱蓋骨。和想像的一樣,死者的腦組織並沒有損傷。取下大腦、清除了顱底的后,完整的顱底便暴在眼前。

聖兵哥細細檢查了顱底:「果然是這樣。你來看看,顱底有什麼異常?」聽聖兵哥這麼說,我探頭去看:「沒……沒有異常啊,沒有骨折。」

「顱底這兩側突起顳骨巖部。」聖兵哥用止鉗指著顳骨巖部說,「這裏顱骨的下面對應著耳。如果是被捂死或者溺死,耳的氣就會發生改變,從而導致顳骨巖部的出。如果是疾病導致猝死,耳氣不會有改變,顳骨巖部也不會出。」

我點點頭,局部解剖學我可是全班第一,這個顳骨巖部出的理論也很容易理解。看著死者發黑的顳骨巖部,我說:「是了,這人的顳骨巖部有明顯的出,不然這裏應該是白的,而不是黑的。」

聖兵哥讚許地點點頭:「對,是被捂死的。」

「可是的口腔沒有損傷啊。」我也知道,用手捂口鼻腔,勢必會造牙齦附近口腔黏的損傷。

「如果有襯墊呢?」聖兵哥說,「床上可是有很多東西的。」

我恍然大悟:「枕頭!但是,這樣就判斷是被捂死的,是不是武斷了點兒?」

「別急,我們來看看口的這塊蒼白區。」

按照解剖的正規式,我們打開死者的腹腔,刀口橫斷了那一塊蒼白區。從橫斷面上看,這一塊皮蒼白,皮下的也沒有一點兒跡,甚至皮下的都表現出缺

「這樣的蒼白區,說明什麼?」聖兵哥問道。

我茫然地搖搖頭。

「人活著的時候,充斥了管,並不斷流。」聖兵哥解釋道,「如果的一部分組織被重迫,皮和皮下組織的管中的就會被到旁邊,的這部分組織就會缺。如果人在這種況下死去,不再流,那麼即使釋放了這種力,也不會再流回這部分組織的管中,對吧?」

我點點頭:「流不回來,這裏的就是蒼白的,和周圍自然不一樣了。」

「是的。這說明死者死亡的過程當中,一直有重迫在口。大夏天的,會有什麼能口呢?只有人。」聖兵哥用手指沿著蒼白區的周圍遊走了一圈,說:「看看,像不像人的膝蓋?」不說不像,一說越看越像。我問:「你是說,是被人用膝蓋頂住口,然後用枕頭作為襯墊捂死的?」

「是的,用膝蓋頂住部,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被害人,而且可以騰出雙手捂口鼻。」

我們繼續解剖。死者的臟瘀況非常嚴重,更加印證了不是猝死,而是機械外力導致的窒息。

「既然肯定是個封閉現場,那麼犯罪嫌疑人只可能是丈夫了。」聖兵哥對轄區民警說道,「你也不會相信七歲的小男孩有這個能力殺人吧?」

轄區民警應聲道:「看來要移刑警隊去審訊了。」

3

回來的路上,我依舊在思索案件的來龍去脈,可是腦中一片麻,怎麼也理不清楚。

聖兵哥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其實沒什麼問題,通過解剖,死因應該是鐵板釘釘了。但是,結合案,我有很多疑。」

「法醫辦案當然要結合案,但是不能依靠調查。我還是那句話,是不會說謊的。」

「可是既然他們夫妻關係這麼好,又沒有。那男的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妻子?」

「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看,犯罪分子作案,不一定就必須要備什麼特定的犯罪機。雖然大部分的命案都無外乎仇財,但也有數的命案,犯罪分子本就沒有機,或者說只是一時的衝。這種衝,我們稱之為激殺人。」

「你是說,這個案子就是個激殺人?」

「目前看,應該是這樣。」

「可是我們沒有依據啊?」

「在現場的時候,你也注意到了,現場是封閉的,門窗閉,窗簾都是拉好的。現場沒有空調,我注意看了一下,電風扇也沒有開。這麼炎熱的天氣,不開電風扇就罷了,為什麼要關窗戶呢?難道住在五樓的他們是為了防盜?他們條件這麼差,有什麼東西擔心被呢?而且小房間和客廳的窗戶都是開著的,僅僅關上大房間的窗戶能起到防盜的效果嗎?」

我一時沒了主意:「難道是那個男人偽裝?也不對啊,他如果偽裝也應該打開窗戶,說是別人從窗戶進來捂死了他老婆啊。」

「再想想。」

「難道是這個的怕冷?有關節炎?」我都覺得自己的推斷越來越不靠譜兒了。

「夏天關窗拉窗簾,小兩口會不會是想過夫妻生活呢?」聖兵哥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方面?生活不和諧,於是男的一怒之下捂死了的。」我開始臆想猜測了。

「目前,這都只是猜測,還要進一步提取證據。」聖兵哥審慎地說。

僅僅靠猜測是不行的,目前的證據還不能定案,解剖的時候我們提取了死者的十指指甲,又重新去現場提取了大房間所有能夠捂口鼻的,立即送往省公安廳進行了相關的DNA檢驗。

第二天上午,省廳就有消息反饋回來:死者的指甲發現了新鮮的皮屑,送去的證中,在一個絨玩上發現了死者的口腔上皮細胞。

「看來這個男的了傷啊。」聖兵哥聽到這些消息,神大振,「走,我們旁聽審訊去。」

按照專案組的統一安排,孩子已經被帶到了刑警隊的辦公室,和孩子一起來的,是孩子的小姨。據法律規定,對未年人的詢問工作應有孩子的監護人在場。孩子的母親死了,父親又是犯罪嫌疑人,監護人的重擔就落在孩子唯一的親人——他小姨的肩上了。

負責詢問的是一個穿便刑警,通過幾次的通,才取得了孩子的信任。孩子很快就說出了實:「那天晚上不是爸爸帶我睡的,我很早就開始自己睡覺了,但是早上睡醒,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我旁邊了。後來就發現媽媽死了,媽媽死了以後,爸爸讓我一定要跟你們說是他帶著我睡覺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肯定不是我爸爸害死我媽媽的,我媽媽是病死的。」

「你爸爸媽媽吵過架嗎?」

「有時候會吵兩句。」

逐漸清晰了,男人的作案時間和機也有了。

男人坐在審訊椅上,負隅頑抗:「你們公安在幹什麼?我老婆死了破不了案就抓我?」

聖兵哥徑直走到男人的旁邊,淡淡地說:「把上了。」

男人愣了一下:「……服?你們想幹什麼?想刑嗎?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敢……」

了!」聖兵哥罕見地大聲吼道。

男人立即噤聲,緩緩地了上口赫然有幾道鮮紅的指印。

聖兵哥說:「這麼新鮮的傷痕,只能是48小時之的,你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撓撓的。」

男人低下了頭,估計是在想對策。

「說吧,你是怎麼用你們家那個絨玩捂死你老婆的?」

男人猛然一震,接著開始瑟瑟發抖。

「想過夫妻生活遭拒就殺人,你可真是冠禽啊!」偵查員顯然已經掌握了我們前期的分析結論,於是開始窮追猛打。

不料這個男人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哭了好長一會兒,他才開始慢慢說道:「其實從來就看不起我!在別人看來我們很好,但是我知道從來就看不起我!」

原來,兇案的背後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是,是我殺了……那天晚上,我們看完電視,正準備睡覺,我估著孩子已經先睡了,就去關窗拉窗簾,打算和親熱一下的。」男人抹了抹鼻涕,繼續說道,「結果大聲說,大熱天的關窗幹嗎?神經病啊?我本來得的就是神經系統疾病,看了很多家醫院都沒看好,平時還會管不住自己發抖,在別人面前已經覺得夠丟臉的了,哪裏得了老婆罵自己神經病。所以我二話沒說就騎到上,想用力把服給了。可沒想到那天不知吃錯了什麼葯,一見我手就暴跳如雷,一腳把我踢下了床,還說什麼天天就想這些事兒,天天靠糊紙盒子賺點兒青菜錢,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嫁給了我之類的話。我越聽越來氣,哪有當老婆的這麼罵自己老公的!一氣之下,我跳到床上,用膝蓋頂住,繼續去扯服。可能是我住了不能彈,居然大起來,還抓破了我口,我當時氣過頭了,隨手拿了床頭柜上的絨娃娃就去捂。沒想到捂了一會兒居然就沒靜了……」

說到這裏,男人顯得很害怕:「後來我探了探,真的是沒氣了。我趕把被子鋪好,就跑到兒子床上去睡覺,當時就想你們或許會以為是病死的……」

走出了審訊室,外面燦爛,可是我的心卻很沉重,不知道那個可的小男孩在知道這些殘酷的真相之後,還能不能堅強地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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