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者》第八案 融化的人

1

這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熱,但是我的心一直非常好。我很順利地通過了中國刑警學院的論文答辯,拿到了第二個學士學位,更重要的是,我順利地被省公安廳簽下,為省公安廳的法醫。

終於為一名正式的法醫,這讓我十分欣喜。上班的第一天就是去出差,複查一起信訪事項,複核原鑒定單位的鑒定結論。帶我去的,是省廳法醫科的科長,國知名的法醫專家。我敬了拜師酒,尊稱他為師父。

師父在出差的路上告訴我省廳法醫的職責。我們主要是負責全省重特大、疑難命案的現場勘查、檢驗、現場重建分析,負責死因、傷害複核鑒定,負責信訪案件的置、理,負責疑難案件的會診、技審核,負責科研,負責規範管理基層法醫的日常工作行為並提供業務指導。

原本以為省廳的法醫會比較清閑,聽師父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任重而道遠。省去了天天跑非正常死亡案(事)件現場的工作,我們面對的都是一些重大的、疑難的、久偵不破的案件。一聽疑難案件,我立即來了神,誰不喜歡挑戰呢?

第一次出差就非常順利,我們複查完信訪案件后,告知了信訪人結論,信訪人對我們的細緻工作表示信服。

出差歸來,我開始考慮在省會城市住宿的問題。由於房租昂貴,我決定臨時借住在省廳警犬隊的宿舍里。雖然每天都要在犬吠聲中睡去,但是對於狗的我來說,和警犬們朋友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和我同屋的同事,是中國刑警學院痕跡檢驗專業畢業的林濤,一個喜歡向我炫耀他健材的帥小伙。我們雖然同一年畢業,但因為專業不同,在學校里並不認識。我們相見恨晚,每天總要臥談到深夜,憧憬著將來一起出勘現場、指揮現場勘查的形。

周末,由於在刑警學院養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我和林濤早早地就醒了,商量著是否要去網吧好好地玩一天《魔世界》。這時,電話鈴不合時宜地響了。

「起床沒有?」師父說起話來,和他的行事作風一樣,雷厲風行,「有個案子,蠟化的,去不去?」

「去。」我不假思索地說。

畢竟去參與破案,比打《魔世界》更有吸引力。

「我也想去!」在一旁著急的林濤看我要掛斷電話,喊了起來。

「林濤也想去。」

「去吧,見識見識是好事。」師父欣然同意。

很快,廳里的警車風馳電掣一般駛進了警犬基地,師父走進我們的宿舍聞了聞,笑著搖了搖頭,說:「去隔壁犬舍看看,比你們這兒乾淨。」

「出發吧。」師父率先上了車。

「師父,你怎麼穿短?」我看見師父T恤加短,一休閑打扮,到不可思議。

「來不及換,帶兒去釣魚,魚兒剛咬上鈎,就來了電話。」

我懷著好奇的心,隨著車子顛簸在路上。雖然此時我已經參與過數百的檢驗工作,卻一直沒有見過蠟化的是個什麼模樣,只在教科書上讀到過,這是一種保存型現象①。

蠟化是什麼?」林濤一直很好學。

「啊,就是一種保存型現象。」我背著書上的理論,盡量用難懂的專業語來掩飾自己其實也沒見過的心虛

「臭嗎?」林濤直接問到關鍵點。

「啊……不臭吧,和乾差不多。」我想當然地說。

師父坐在前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別不懂裝懂,這一點你可比不上林濤。」

說話間,我們來到了現場,這是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場。辦案民警和龍番市公安局的法醫正圍在報案人邊,聽他述說。

很高興看到這些悉的市局法醫,打過招呼,我們也加了聽故事的隊伍。

「前天下的暴雨,把這一大堆垃圾沖刷了下來。」報案人是一個靠撿垃圾為生的中年婦指著一座堆一層樓高的垃圾山說,「昨天這裏稀爛,我就沒有過來。今天天放晴了,我起個早來這裏找找看有什麼能賣錢的東西,老遠就看見一個大的編織袋,鼓鼓囊囊的。我還說在這麼大袋子裏肯定能找出點兒什麼呢。袋子大概有兩個行李箱那麼大,很沉,我拖了半天才從垃圾堆里拖出來。」

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100米遠放著的那個白編織袋。

「拖出來就覺得臭氣熏天,我們天天在垃圾場都不覺得多麼臭,沒想到這個編織袋這麼臭。我不敢打開看,就報了警。」

這麼一說,我彷彿也覺到邊夾雜的那種異於生活垃圾的氣味。

不自地向那個白編織袋走去。

「幹什麼去?」師父問道。

「去看看是什麼。」

「廢話,你說是什麼?」

2

我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回答實在很傻,但我仍然對師父之前所說的蠟化充滿了好奇。

師父又簡單詢問了報案人幾個問題,走到正在和保護現場的民警說話的市公安局法醫李華面前問:「什麼況?」

「沒仔細看,打開袋子,能看見一雙腳,軀幹和頭有東西包裹,沒打開看。從腳掌看,應該部分蠟化了。」

師父左右看看周邊的環境,搖了搖頭。野外現場,加之是每天都會有變的垃圾場,這樣的現場很難發現線索。而且裝在編織袋裏,基本可以判斷是一起兇殺案件了,無須判斷質。

「連編織袋一起拉到殯儀館吧,我們去仔細檢驗。」師父揮揮手。畢竟是全省法醫的頭兒,他的話就是命令。

我們又重新坐回車上。的真面目依舊沒有展現,我的心裏充滿了忐忑。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林濤,臉和我一樣。

我們很快到了殯儀館的解剖室門口,師父打開後備廂,拿了三個防毒面,遞給我們倆。

「不用,以前沒戴過。」我故作瀟灑地說道。

「你以為不戴口罩不戴防毒面很牛嗎?」師父說,「法醫不會保護自己,誰來保護你?」

「上學的時候,老師說不能帶這個,會影響嗅覺,我們不是要靠嗅覺識別中毒徵象嗎?」我很會紙上談兵。

「20年前是這樣,現在可不是。狗鼻子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現在我們有先進的毒檢驗儀設備,還需要你聞?」

看見林濤在一旁鄙視我的眼神,我悻悻地接過防毒面

「高度腐敗的會散發出有毒的氣,對法醫的極大的危害。這種防毒面可以過濾掉大部分的有毒氣,但是,別指它能擋住臭味。臭的穿力和黏附力都是很強的,這種防毒面沒有去臭的功能,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想吐,就出去吐,沒人笑話你們,別撐著,小心吐在防毒面里。」師父壞笑著和我們說。

不一會兒,殯儀館去現場拉的車風馳電掣般開了過來,突然一個急剎,接著車門打開,副駕駛上的一個殯儀館工作人員跳將下來。整個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他是下來吐的。

駕駛員是一個經驗老到的殯儀館工作人員,他開門走下來:「你們自己搬吧,這個確實臭,車估計得曬兩天。」

我鄙夷地走過去,掀起麵包車的後門,看見了那個白花花、鼓囊囊的編織袋,一臭氣撲面而來,看來戴著的防毒面確實沒啥除臭效果。剛在垃圾場,離得又比較遠,所以沒有到這種異於高度腐敗的臭味,惡臭中夾雜著酸臭,讓人的腸胃迅速翻騰起來。

我定了定神,和李華一起將編織袋拖下了車,還好袋子不太沉。

我們把編織袋拎到解剖臺上,師父已經穿戴完畢走了過來,說:「去戴兩層手套。」

我看了眼在一旁觀的痕檢員林濤,生怕他又嘲笑我,梗了下脖子,裝作經驗富的樣子,說:「沒事,兩層手套沒手線打結都覺不到線頭。」

師父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們打開白編織袋的拉鏈,臭味迅速加強了幾倍,在一旁負責攝像的年輕民警立即摘下了防毒面,跑到門口乾嘔起來。我勉強忍住了噁心。

編織袋裏的是蜷曲狀的,頭朝下,腳朝上。一雙著的腳抵在袋口,黃油油、皺的。

師父探過頭看了看,說:「嗯,確實是蠟化了。拉出來看看吧。」

我和李華還有市局的實習法醫一同將拉出了編織袋,僵已經完全緩解,我們把平攤著放在了解剖臺上。

的小以上是用閉、套筒狀的塑料包裹的,這樣的塑料有兩層。塑料套筒的直徑只有50厘米,套在上,我們不敢隨意剪短塑料,只有從下往上想把塑料褪下來。原本以為會很難,沒想到輕輕一拽,塑料就剝落下來了。我沒有想到如此輕鬆,用力過猛,塑料上黏附的油狀拋灑開來。周圍圍觀的、沒有穿解剖服的民警嚇了一跳,紛紛檢查自己的服有沒有被污染。

師父皺了皺眉頭:「輕點兒!不知道蠟是怎麼回事嗎?是脂肪組織的皂化,皂化了自然是很的。」

完全暴在我們眼前,雖然穿著長袖T恤和單,但由於蠟化,皂化了的組織浸服黏附在服外面,整個黃油油的,皮都皺起來,看起來十分噁心。

死者是一個,因為面部蠟化,無法看清面容,更無法推斷年齡。死者的雙手手腕是被一看似還比較新的綠電線捆綁的,捆綁的雙手又被一的電話線纏繞固定在後腰的部位。我們切開死者手腕部位的皮,皮下沒有出,看來是死後捆綁的。

真正接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不僅視覺,就連覺也可以挑嘔吐的神經。真的就像皂一樣,戴著膠手套的手本就抓不住的胳膊,用力一抓,周圍的組織就會滲出黃的黏稠

死者的著很整齊,沒有撕扯、損壞的跡象。從的樣式來看,應該是個年輕。照相錄像完畢后,我們開始褪去

表檢驗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的眼球已經完全萎塌陷了,口鼻腔已經腐敗得只剩一層皮,指甲也全部落,無法檢查是否存在窒息徵象。

解剖檢驗開始的時候,負責攝像的年輕民警又忍不住掀開防毒面向一旁的垃圾桶里嘔吐。沒有嘔吐的林濤走上前拿過攝像機,說:「我來吧。」我看著林濤笑了笑,心想這個傢伙也是個干法醫的料。

的皮下組織全部皂化了,但是組織清晰可辨。同樣,通過解剖,我們沒有發現致命的外傷。頸部的腐敗得比較厲害,無法明確是否有出,但是很快,師父就找到了死者最有可能的死因。

的甲狀骨(就是結附近的骨)上角有骨折,骨折斷段發現了出。這是生前骨折。

真正打開腹腔的時候,一方面我們已經基本適應了臭味,一方面臟並沒有蠟化,所以噁心的覺消失了不。通過對髒的檢驗,我們確定,死者是機械窒息死亡的。

是被掐死的。」我說。

3

師父認可地點點頭:「死因問題不大了。現在關鍵是找出死者的特徵,找到源。另外你們覺得死了多久?」

「全大部分蠟化,應該要四五個月的時間吧?」我的理論基礎還是很紮實的。

「現在是七月,五個月前是二月,二月份那麼冷的天,你就穿長袖T恤和單了?」

我恍然大悟。所有通過現象判斷死亡時間都是統計學的意義,由於環境、季節和個差異等,有時候誤差會很大,結合進行判斷是個不錯的辦法。

「死者是被閉的塑料套筒包裹的,沒有完全閉,加之周圍環境是、多菌的垃圾場,又正值炎熱的夏天,所以蠟化的速度會相應增快。像這樣蠟僅限於皮下,還沒有完全侵及組織,我估計在這樣的環境下最多兩個月。也就是說死者應該是天氣暖和的五月份左右死亡的。」

這真是學了一招,我點了點頭。

源尋找應該不難。知道了死者大概的死亡、失蹤的時間,有明顯特徵的著,再加之我們通過死者牙齒、恥骨聯合的觀察計算,明確了這是一名27歲左右的子,長發,未生育,高162厘米,材偏瘦。有了尋找源的條件,刑警部門很快就把死者的著照片和基本信息發到各派出所,從報失蹤人員中查找比對。

檢驗工作進行了5個多小時才結束,僅合這一項,就整整做了一個小時。了,止鉗都夾不住皮,大家生怕針會扎到自己的手,格外仔細。

因為天氣炎熱,檢工作進行完畢后,我上的服都汗了。最糟的是,我反覆用洗手洗手,雙手仍有一臭。

我很煩惱,又先後換用了皂、洗、洗潔來洗,依舊無法去除那氣味。我一邊聞著自己的手,一邊不停地乾嘔。

一旁的師父笑了:「是吧,讓你戴兩層手套,還,就讓你嘗試一下,看你以後還聽不聽話。」

「戴兩層手套就不臭嗎?」我像警犬一樣探過鼻子去聞師父的手掌心。果然沒有聞到什麼臭味。看來,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晚上,參加現場勘查的民警們一起吃飯,大家都飢腸轆轆,端起飯碗就開始往。只有我坐在一旁,藏著自己的手,雖然我也一樣飢腸轆轆,但是手上的氣味太濃重,實在無法端起飯碗。

師父看到我這樣,笑了笑,出門拿了一把香菜來:「還好,廚房還有幾棵這個。」

我疑地看著師父,不知他是何用意。

手啊,愣著幹嗎?」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香菜,使勁兒地了起來,直到把香菜都了碎末。再一聞,真的好神奇,兩隻手一香菜味。顧不了那麼多,我也趕吃了個飽,就和林濤回到了宿舍。因為上也有點兒味道,我們到澡堂洗了澡、洗了服。當林濤一輕鬆地睡的時候,我發現我手上的臭味又回來了。就這樣,第二天一早,我去市場買了幾斤香菜隨帶著、隨時手,兩天後,手上的味道才慢慢消散了。

正當我為擺了手上的臭味而到慶幸的時候,一天上午,我接到了師父的電話:「跟我去派出所,源找到了。」

很快,我跟隨師父驅車趕到了五街派出所。接待室里,一個年輕男人耷拉著頭,無力地坐在凳子上。

「今年5月8號,這個男子來我們派出所報案,稱他的妻子可能遭襲,而後失蹤。今天我們找到了他,給他看了照片、核對了死者的基本信息,非常符合。相關的同一認定檢驗正在檢驗。這個源問題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同在派出所的刑警隊長向師父介紹道。

「小夥子,和我們說說事的經過吧。」師父向男子發問。

「兩個多月前,我和張月到城東的樹林里說話。」男子喃喃地說道。

「你說的是垃圾場東邊500米的那片小樹林?」師父問道。

「是的。」

「那裏荒無人煙,附近幾里路都沒有人家,你們去那裏幹什麼?」

「我……我們有點兒糾葛,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通一下。」

「那也不用到那麼偏遠、沒有人煙的地方吧?」

「我們談的時候喜歡去那裏,所以……所以習慣了。」男子的臉上閃過一慌張的神

「好吧,那你接著說。」

「我們過去談了幾句,就談崩了。我一氣之下開車就走了。」

「你是說,你把一個人丟在了荒無人煙的垃圾場旁邊?」

「是的,我對不起!」男人突然大哭了起來,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你覺得是怎麼死的?」師父繼續問道。

「肯定是有歹徒貪圖,強殺了。」

「你怎麼知道沒有強?」

「我……我……我猜的,我看服沒有撕破。」

師父盯著男子的眼睛,足足盯了幾分鐘。男子逃避了師父犀利的眼神,低下頭眼淚。

「走吧,問完了。」師父轉走出接待室。

問話突然結束,我和刑警隊長都很意外,趕小跑著追出接待室。

「您看,我們現在怎麼辦?」刑警隊長面,「要不要到那邊去蹲點守候?」

「不用了,把這個男的控制起來吧。」師父斬釘截鐵地說。

「啊?控制他?」別說刑警隊長,就連我也很意外,抓錯人被投訴會很麻煩的。

「他很可疑嗎?」刑警隊長問道。

「非常可疑!」師父依舊斬釘截鐵,「他說謊。」

4

「就是因為他知道沒有侵害嗎?」我和刑警隊長都比較詫異,師父一向謹慎,不應該如此武斷。再回頭想一想,剛才的對話,也就侵害這個問題有些破綻。

「樓上有會議室嗎?」師父答非所問。

「有的。」派出所所長說道。

「讓專案組來這裏開會。」師父說道,「把投影儀架起來。」

半個小時后,派出所會議室坐得滿滿的。師父縱著投影儀,介紹我們檢的所見。

一張張照片翻過,偵查員們皺了眉頭。估計這次的專案會開完,刑警們會更諒法醫工作的艱苦。

「按照況,今天找到了源。死者是住在慶新村的張月。」師父說道,「剛才我和張月的丈夫談了次話,覺得他疑點很多。」

刑警們神態各異地聽著師父說。兩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大家疲力竭。

「首先,當時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了這個疑點。他斷言張月沒有被強,這一點他不可能知道。」師父說,「其次,他說張月最後是在荒無人煙的垃圾場附近地區被害的。這顯然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殺完人,包裹以後直接拋,看樣子很合邏輯。」

「第一,如果是偶遇歹徒被害,歹徒不會花那麼多心思去包裹,有什麼意義呢?」師父切換到了被包裹的原始狀態的幻燈片,接著說,「第二,如果是在垃圾場附近偶遇人,人作完案,要藏匿,應該拋去更遠的地方,不會拋在離殺人現場那麼近的垃圾場。而且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人,概率太低了吧。」

我們都獃獃地聽著,總覺得這樣的懷疑理由並不充分。

「我認為張月不可能在野外遇害的依據不僅僅是這些。」師父看出了我們的質疑,「我有充分的依據支持張月是在室被害的。」

師父打開原始的照片:「大家看。包裹、捆綁件有:編織袋、塑料、嶄新的電線和電話線。尤其是塑料,是兩層,兩層外形、規格完全一致的這麼長的套筒狀塑料。你們覺得如果在野外作案,會有這麼充分的時間、會花這麼多心思來包裹嗎?這人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現場即便是空曠的野外,偶爾也會有人路過。」

我們覺得非常有道理,都頻頻點頭。師父喝了口茶,接著說:「另外,在野外作案,能夠在短時間找到這麼多捆綁、包裹件嗎?」

「附近不是有垃圾場嗎?那裏什麼都有。」

「如果是在垃圾場尋找捆綁的工,最有可能找來的是垃圾場里很常見的、更易於捆綁的質繩索,而不應該是不易捆綁的質的電線。而且電線和電話線上都有新鮮的剪斷的痕跡,犯罪分子何必舍易取難呢?一般人家裏可能沒有繩索,但肯定有一些電線和電話線。」

「那為什麼說是短時間捆綁包裹呢?可能是殺了人,然後幾個人分頭回家去找包裹件,回來再包裹呢?」我提出一種可能。

「你是法醫,不應該問這個問題。我們知道,死亡后一兩個小時就會出現僵,僵形以後就很難屈曲了。而我們看到的於完全的屈曲狀。而且在被屈曲之前,已經套了兩層塑料。也就是說,兇手是在僵形之前,完了捆綁、包裹、屈曲裝袋的程序。在荒無人煙的野外,在一兩個小時之找到這麼多件,完捆綁包裹然後裝袋,可能很低。所以,我覺得張月被殺的第一現場是在室。」

「那有沒有可能是張月和丈夫分開以後,被人劫持到有這些件的室,殺害以後再拋棄到垃圾場呢?」有偵查員問。

「這個可以排除。因為我們通過檢驗,沒有發現死者有約束傷和抵抗傷。也就是說死者死前沒有被控制的跡象,也沒有明顯的抵抗作。應該是在沒有防備的況下被掐死的。」

「如果是有兩三個人控制呢?一個弱子,被兩三個人控制,也不敢反抗啊?」又有偵查員提出設想。

「是一個人包裹的。」師父斬釘截鐵地說。

「一個人包裹都能看出來?」連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大家看一看。的雙手是先被捆綁在一起,然後再和軀幹捆綁在一起的。對吧?而且捆綁的地方,沒有生活反應。也就是說,人死了以後才捆綁雙手,再把雙手捆在腰上。」師父神一笑。

大家恍然大悟。是啊,死後再捆綁的目的只有一個,把的雙手和軀幹固定在一起,才方便用一個直徑不大的塑料套筒套住。如果是兩個人,完全可以一個人包裹,另一個人固定雙手,就沒有必要花這麼多工夫找各種繩索捆綁了。

「綜上所述,死者應該是在室,在沒有防備的況下被人掐死,然後迅速被捆綁、包裹、摺疊、裝進編織袋。既然是趁其不備殺人,而且殺人後又要藏匿,應該是人作案。」

這就是最簡單的現場重建。

大家紛紛點頭認可。「但是,即便明確了是一個人、室作案,也不能確證就是張月的丈夫乾的。」沒有拿到證據,刑警隊長很不放心。

「我沒有說一定是丈夫乾的,只是很懷疑他。」師父說,「他總是強調他們是在垃圾場附近談話,張月是在垃圾場附近失蹤的,對垃圾場這個地方很是敏,給人的覺就是蓋彌彰,製造張月是在垃圾場附近遇襲的假象。」

「接下來怎麼辦?」

「辦手續,搜查張月的家。」

很快,我們到達了張月的家,用從張月丈夫上扣押下來的鑰匙打開了房門。搜查工作進展得很順利,很快我們就從他家的工櫃里找到了形態一致的綠電線和被剪短的、剩下的電話線頭。

等我們重新返回派出所,刑警隊的審訊工作依舊阻力很大,張月的丈夫囂著要投訴民警,他完全沒有低頭認罪的態度。

「看看這個再喊。」師父把裝在證袋裏的電線和電話線扔在男人的面前。

「這個能說明什麼?你家沒有電線?你家沒有電話線?」

「別犟了。」師父說,「你不知道電線的斷頭能夠鑒定出是否為同一電線嗎?」

男人突然沉默了。

案件就這樣偵破了。原來張月的丈夫有了外遇,小三不依不饒,要求他離婚。他拗不過小三的要求,提出離婚又遭拒,於是下狠手殺死自己的妻子並拋棄了,以為就這樣永不會被發現,他也就能夠矇混過關。

「可是,他不報案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去派出所報失蹤?」我問道。

「你問他們吧。」師父指了指邊的派出所民警。

「哦,不是他報的失蹤。他只是和張月的父母說張月下班后就沒有回家,找了兩天沒找到。張月的父母來派出所報了案。接到你們尋找源的命令后,我們也是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到張月的丈夫。現在看來,當時他是想故意躲避審查的。」派出所民警說。

「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深深地慨道。

註釋:

①保存型現象:的變化,分為保存型現象和毀壞型現象。保存型現象是指在特定的環境下逐漸變化,但是整外形依舊保存。如木乃伊、霉蠟、泥炭鞣。毀壞型現象如白骨化、巨人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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