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證詞》第八章 白骨沼澤

囊括了一切,再扭曲的靈魂也不例外。

——甘地

1

我從不休假的原因並不是我不想休假。

不得不承認,我還真是點兒背得可以。工作幾年來,每次打算休假,都會遇到重大案件,不得不半途而廢,久而久之,師父一看到我的請假單就會發紫、眼冒金星。師父說:「都說我們這職業是被犯罪分子牽著鼻子走的,現在看來,犯罪分子是被你的請假單牽著鼻子走的啊。」

話雖如此,病假不休可以,事假不休可以,年假不休可以,但婚假總不能不休吧?

這一年來最幸福的事,就是鈴鐺答應了我的求婚。雖然「雲泰案」還沒有偵破,但鈴鐺或許是被我鍥而不捨的神所,我們的長跑終於要畫上句號了。當我戰戰兢兢地把婚假條給師父的時候,師父總算沒有再出一臉驚恐的表,而是笑瞇瞇地遞來了一個裝得鼓鼓的紅包。

但結婚儀式竟然比工作還要累人,新婚第二天,我和鈴鐺在家裏整整宅了一天。這種悠閑自在的慵懶真是很久沒有過了。

第三天回門,雖然力漸漸恢復,但我的心異常忐忑。果然,無假魔咒又顯靈了。在丈母娘家吃飽喝足了兩天之後,我接到了師父滿懷愧疚的電話。

「我們實在是不出人手了。」師父說,「你知道的,你一休假,案子不斷來。」

「這次是哪裏?」我了個懶腰。反正休假也就是在家福,不去辦案還真有點兒閑得不太舒服。

「最近接了四五個案子,你們科里的人分。」師父說,「你在雲泰休假,不如就把雲泰的案子給你吧。」

「什麼時候?」我問,「什麼案子?」

「今早接的報警,」師父說,「況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估計這個時候雲泰刑警支隊的車已經在你丈母娘家樓下了。」

「您這明明是早就安排好了啊,我咋是聽出了商量的口氣呢?」我笑著從臺往下看,樓下已停著一輛現場勘查車,高法醫在車側張

「龍都發的那起案件DNA數據傳過來了沒有?」我一上勘查車就問。

「傳過來了,」高法醫說,「我們兩地的DNA檢驗部門最近在加大比對力度,希能找出嫌疑人。」

我點點頭,心想這半個多月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估計想通過資料庫破案的可能已經不大了,就看排出來的嫌疑人DNA有沒有能比對上的。

現場很遠,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長江之濱。

這是一片廢棄的農田,兩年前因為有開發商開發這片土地,所以政府花了大力氣拆遷改建。可是樓房蓋了三層,開發商就因為資金問題捲鋪蓋走人了。

經過兩年的風吹雨打,這片廢舊的工地已經為流浪漢和神病患者的收容地。這一片不正常的土地上只有一小片正常的地方,那就是位於長江大壩旁的一座水泵房,然而,命案恰恰就發生在這座水泵房裏。

水泵房的四周圍了一圈藍石棉瓦,這簡陋的小院子的一側開了扇小門。

平時這裏沒有什麼人來,發生命案之後,水泵房被警戒帶隔離開,戴著藍勘查帽和白手套的警察們正在現場進進出出,警戒帶外,一群衫襤褸的流浪漢正在看熱鬧,一邊嬉笑著煙,一邊往地上吐著口水,還有的爬過來撿起別人不要的煙屁幾口。

我站在車側換勘查裝備,看見好久未見的大師兄黃支隊正著鼻子走出來,蹲在院外看守水泵房的老頭邊說著什麼。

「師兄好。」我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黃支隊出手來和我隔著手套握了握,老頭則是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老人家,」我儘可能地用溫和的聲音問道,「裏面是個什麼況?」

「這次真把老子呵吊了。」老頭用一口雲泰方言說道,意思就是把他嚇壞了。

「你能看出來那一坨東西是個死人?」黃支隊顯然已經初步看過了現場。

「我還以為是個麻袋呢,」老頭說,「用竹篙子捅了一下,那東西翻了一下,就看到了,哪曉得是個人頭。」

「你住在這裏嗎?」我踮起腳尖往小院子裏看了一眼,發現院子裏有一座簡單的小房屋。

「不住,」老頭說,「我一般一個月來看一眼。這邊都是孬子(方言,傻子)住的地方,我住這裏我害怕。」

「你的水泵房別人能進去嗎?」我問。

「進不去,」老頭說,「水泵房是鎖著的,但這小院子人家想進就能進。以前我在這裏住,晚上總有孬子來敲門要吃的,呵死個鬼人的。」

是在屋外的一個水池裏,」黃支隊知道我還不了解現場況,就說,「不在屋子裏。」

「那您以前來水泵房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池子裏的況?」我問。

「沒有,一般不會去看池子。」老頭說,「這次是因為我懷疑屋后的窗戶玻璃鬆了,就繞到屋后的池子旁邊看窗戶。結果就看見了池子裏的。」

「那您上次看池子,是什麼時候?」我問。

「今年夏天沒雨,」老頭說,「沒有看池子的必要。上次看,是去年九月份吧,那時候雨大,所以要注意。」

「現場通道打開了嗎?」我沒有細究老頭為什麼要看池子,轉頭問黃支隊,「有沒有什麼發現?」

所謂的現場通道,就是指從現場外非保護區域通往有的中心現場的通道。這需要痕跡檢驗技人員對地面進行勘查,畫出可能存在痕跡證的地方,然後法醫會在不踩踏被畫出區域的況下,進中心現場,對、現場進行初步檢驗。

「還沒有,」黃支隊說,「看況,在水裏泡很久了,現場外面的地麵條件也很差,不可能發現任何痕跡證。」

初步檢驗了嗎?」

「沒有,我們害怕附近有痕跡證,正在調水泵來水。」黃支隊說,「把池塘的水干,再看。」

不幹的,」老頭話道,「池子下面有管子和江里通著的,建這個池子就是為了觀測江水水位的。」

「既然是這樣,」我說,「那我們再進去看看吧。」

如果不仔細觀察,本不會想到這座小屋的後面會有一個觀測長江水位的小池塘,更不會想到這座用水泥砌的三平方米左右的小池子裏居然會有一

還沒靠近池子,迎面就撲來一腐臭的氣息。可能是因為長期無人打理,池子裏雜草叢生,淤泥遍佈。此時的水位並不高,只到池邊的一半。池中央出黑乎乎的一坨東西,上面淤積著厚厚的泥土。不用竹篙探查,的確很難看出這是一

背上怎麼會有泥土?」我問。

「開始我也懷疑過這個問題,」黃支隊說,「不過想想也很簡單,這個池子是通往長江的,因為年久失修,沒人維護,所以池底一定覆蓋了大量的淤泥。當長江水位下降時,會沉到池底,甚至發生翻滾,淤泥自然就黏附到上,等長江水位回升,再次浮上水面,可淤泥就很難落了。」

「這個地方很蔽啊,」我說,「不悉或者事先沒考察過的話,是不會知道這裏的。」

「是啊,」黃支隊說,「拋在這裏,比沉長江更不容易被發現。如果拋到江里,很快就會浮出來了。」

「那你們調查他了嗎?」我指了指外面的看守老頭。

「他的可能不太大,」黃支隊說,「這個老頭病懨懨的,不太好,說是每天都要喝藥酒。如果是他乾的,何必自己來報案,就讓在這裏繼續爛掉不更好嗎?不過放心,我也派人去調查了,以防萬一。」

我點點頭,說:「當務之急,得把撈上來。」

池子比較深,而且腐敗程度很嚴重,如果用鈎直接打撈的話,一是難度很大,二是容易破壞上可能留存的不多的證據。

聽見我要求打撈,現場的民警臉上頓時浮出了苦

此時已經是深秋,下水撈自然是苦差,尤其是和一高度腐敗的共同泡在這麼一個狹小的池塘里。要忍惡臭,要忍能夠想像得到的膩的手,而且池子這麼深,即便穿上防水服,仰頭把送上池邊的路上,也難保上的和淤泥不會迸進眼裏、裏或是領里。

想想就噁心,誰願意下去呢?

一陣沉寂之後,我默默穿上了防水服。

和我一起穿上防水服的,還有高法醫。

我倆小心翼翼地跳進池子裏,像個跳水運員般努力著水花,生怕濺到別人。

厚厚的防水服不能阻隔深秋的池水出的寒氣,我水后,一陣寒戰。

我和高法醫先在附近夾雜著雜草、垃圾和淤泥的水中了一陣,避免一些重要的證據。然後,我們一起抓住了隨水波浮

我第一次抓住的是死者的手,因為在水下,無法看見的手的況,只覺一陣膩。我心想要麼就是淤泥太厚,要麼就是手掌的皮落了。於是我趕順著手掌往上,終於一把抓住了冰涼的手腕。

沒穿服。」我隔著防毒面,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沒有穿著服,這就意味著打撈的難度又增加了幾分。因為淤泥的覆蓋和組織的皂化腐敗,基本沒有什麼可以抓得住的部位。

我和高法醫合力把推到池壁邊,然後用力將托起,讓他離開水面。離開水面的那一刻,我看見的是一顆半是淤泥半是白骨的頭顱,以及全是白骨的手掌。的下部位組織已經消失殆盡,耷拉著的頭顱,出白森森的下頜骨和牙槽骨,就像是咧著在朝我們笑。出水的一瞬間,一刺鼻的腐敗臭穿過了防毒面,猛烈地襲擊著我的嗅覺神經。

出兩滴眼淚,以強忍住令人作嘔的氣味。我知道,如果我吐在了封住我口鼻的防毒面里,那會有更慘烈的後果,所以我必須忍住。

已經完整離開水面,岸上的民警趕投下漁網,把拖上池邊。

上岸后,我就聽見有民警作嘔的聲音,這樣一被淤泥覆蓋的,就是看著都會讓人覺得噁心,更別說聞到剛出水后在太暴曬下散發出的那難以形容的惡臭了。

反正已經下來了,就不在乎多待一會兒。我見已經上岸,並沒有急於離開這腐臭難忍的臭水潭,彎下腰開始在池底索。

池底就像是沼澤,我覺自己的雙腳陷下去很多,彷彿再往下陷,池水就會漫過我的領,讓我好好洗一個泥水澡了。

索的過程中,我戴著厚橡膠手套的手,彷彿到了一個漂著的質,於是我迅速抓住了它。

在我拿起一個藍罩的時候,高法醫也拾起了一條藍。是一套

?」我聽見黃支隊在岸上的聲。

2

我個子不高,所以跳下來容易爬上去難。在同事的幫助下,我總算離開了那個臭氣熏天的池塘。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上那層厚厚的膠皮防水服。我低頭嗅了嗅胳膊,還好,防水服的隔離效果還不錯。

「怎麼會有一套?」黃支隊用樹枝撥開死者會部的泥土,「會部都爛完了,不過應該是。」

「爛完了也能看出來是?」我仍不放心地嗅著上的味道。

「男即便高度腐敗依舊會有殘餘痕跡,比如殘缺海綿、尿道或者皮。」黃支隊說,「這個看起來兒就是沒有。」

「不過這個骨架,看起來很壯實啊。」我說,「一個膀大腰圓而且沒有人?」

腐敗過程中,腺會很快萎的。」黃支隊說,「不會是一起強殺人案件吧?不然怎麼會不在上?」

「據我們調查,」一旁的偵查員話道,「這一帶的流浪漢,有時會在這附近曬服,會不會是風吹落到池子裏的?」

「有那麼巧,一吹一套一起掉進來?」黃支隊說,「而且,這套怎麼看也不像是流浪漢穿的吧?」

偵查員點了點頭。

此時我已經換上了橡膠手套,忍著惡臭去了部的泥土。

不小心蹭掉了部的皮,一腐敗流淌了出來,隨之是一陣惡臭。我抬起肘部鼻子。

「看的腐敗程度,應該是七八個月以上了。」我說,「部分蠟化,也有部分腐敗致組織消失。這是一保存型現象和毀壞型現象共存的。」

「去年九月還清理過池塘,說明死者死亡是去年九月到今年一二月之間的事。」黃支隊說。

「還可以更細一點兒。」黃支隊和我同時看到了死者的雙足。

「死者上唯一的就是這雙子了,穿的是很厚的棉。」我說,「死亡時間應該更傾向於冬天,也就是十二月至二月之間。如果是秋天,溫度會比較高,難以形一半蠟一半腐敗的況,通常是因為環境溫度低,不易腐敗,逐漸形蠟后,遇高溫天氣,且因汛期水位上漲,上浮,使沒有完全形蠟的部位腐敗損毀組織。」

「嗯,有理。」黃支隊說,「定年前死亡應該問題不大。」

「有了死亡時間,我們排查範圍就小多了。」偵查員說。

「現場暫時封存,」我說,「先運去解剖室吧,主要看。」

不比室外,因為空氣流範圍小,所以這高度腐敗的在解剖臺上只躺了十分鐘,就把整個解剖室的空氣都污染了。看著無力轉著的換氣扇葉,我忍不住鼻子。

整個呈烏黑,覆滿了泥土。

頭顱的頭皮大部分已經腐敗消失,出白的天靈蓋。面部的皮也腐敗消失了一半,依然齜著一沾染了黑泥土的白牙。

同樣還可以辨明形狀的,是一雙沒有了皮和指甲的手,白森森地著指骨。

我穿好了解剖裝備,戴上防毒面,頓時覺腐敗氣味減弱了許多,腦子彷彿也清醒了一些。我打開不鏽鋼解剖床一側的噴淋頭,試著噴水的力度。

檢驗前,必須先照相固定的狀態,然後要用水清洗,這樣才不會在檢驗過程中有所。而對於這樣的高度腐敗,清洗是一件技活。首先要保證噴水的力度能把泥土沖洗掉,其次還要保證噴水的力度不至於把的皮組織損壞。高度腐敗的皮組織是很容易落的,輕輕一,可能就會下一塊綠的皮

試好噴淋頭后,我小心地一邊用紗布表面,一邊用噴水衝掉上的泥土。

「下水口的篩斗沒松吧?」黃支隊最擔心的事是從上衝下來的泥土雜質會堵塞解剖臺的下水口。因為一旦堵了下水口,就要我們這些並不通水電工種的法醫自己來疏通下水道。沒有水電工會來為法醫學解剖臺疏通下水道。

我停下手中的活,檢查了一下下水口,沒有問題。

離了淤泥的塵封,的臭味更加濃烈,墨綠目驚心,讓一旁負責攝影的偵查員一陣陣作嘔。

被淤泥塵封的部位已經完全蠟化了,雖然蠟化的很噁心,但是因為蠟化是一種保存型現象,生前損傷都可以完整地保存下來,可以給法醫提供更多的分析依據,所以法醫並不排斥蠟化的

的軀幹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所以我們也敢大膽地推測死者全並沒有遭到外力的打擊。

「這個人的額部好像有問題。」高法醫沿著死者頭皮腐敗裂口往裏看,說,「顱骨應該是凹陷骨折了,損傷部位在額部。」

「先提取證吧。」黃支隊說。

我點點頭。既然開始懷疑是強殺人,那麼我們就寄希於能提取到一些能驗證犯罪嫌疑人的證。至於致命損傷,倒不急於驗證。

我沿著正中線聯合切開了的頸部和腹腔。臟組織已經開始自溶,因為萎,都顯得比正常人的組織小。

表沒有明顯損傷,所以我們也猜到了不會有明顯的損傷。我依照從上至下的順序,檢查了死者的心、肺、肝、脾等重要,沒有發現外傷出的痕跡。

最後,我打開死者的盆腔,想把死者的子宮整提取,寄希在子宮裏找到一些線索或者是證據。

可是,死者沒有子宮。

「師兄,這次你猜錯了。」我說,「這是一個男人。」

「男人?」黃支隊說,「怎麼可能?沒有生啊,連痕跡都沒有,我還沒見過腐敗這樣的男部。」

我逐層翻開死者盆腔里的前列腺:「你看,這是前列腺,沒有子宮,所以是個男人。」

一直在一旁指揮的黃支隊忍不住戴上了手套,拿起兩把止鉗,檢驗死者的會部。

「我確實猜錯了。」黃支隊皺著眉頭說,「你看,雖然會部腐敗得很厲害,但是我們可以在這些殘存髮的部位發現會部的皮存在皮瓣。」

我湊過頭去看,點頭說:「這些皮瓣,可以推測死者的生是被銳割掉的,腐敗不可能形這樣錯落有致的皮瓣。」

「割生?」高法醫也好奇地湊過頭來看,「一般這樣,都是因為糾葛啊。」

「說不準是這個人想強別人,結果被別人割掉了命呢?」我說。

「不會。」黃支隊說,「割裂口附近沒有明顯的皮現象,應該是個死後損傷。」

「殺人後再割生?」高法醫說,「那就更能說明兇手的仇恨心理了,這種心理通常都是因而來。」

「發現了這個損傷,是好事兒啊。」我微笑著說,「明確了兇手和死者的關係,只要找到源,不就破案了嗎?」

黃支隊點點頭,說:「是啊,這是個不錯的發現。下面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明確死者的死因和總結死者的個特徵了。」

我們沿著頭皮腐敗裂口拓展了裂口長度,使得頭皮能夠一前一後翻過來,充分暴顱骨。

和高法醫判斷的一致,死者的額部頭皮側有大片狀明顯出痕跡,對應的顱骨、凹陷骨折,骨折線有明顯的截斷現象。

「骨折線截斷,說明是多次打擊啊。」我說,「而且額部皮沒有挫傷和裂傷,說明工的表面不糙,且這個工質地不。」

「是啊,如果是鐵質的工,多次打擊頭部,頭部難免會留下挫裂創。」高法醫說。

「嗯,我也覺得不是鐵質工。」黃支隊說,「你看死者頭部的骨折線附近,沒有一有崩裂的跡象,而且骨折線沒有大範圍延,這都說明工不應該是鐵質的。」

「但有個問題就來了。」我說,「既然是木製等工的襲擊,很難導致這麼大面積的、凹陷骨折,除非施加外力很大。」

「你的意思是說,」黃支隊說,「能夠施加這麼強大的外力,人是很難做到的,應該是男人才可以做到,但是既然是殺,怎麼會是男人殺男人呢?」

「兩種況。」我說,「一種是死者侵犯了兇手的妻子人,第二種就是同。」

「是同。」高法醫用止鉗撐起死者的門,「死者的門皺襞基本消失,應該是長期於鬆弛狀態形的,而不是死後的鬆弛形的。一般這樣的門括約鬆弛、門皺襞消失的案例都見於同。」

「那就對了。」黃支隊說,「如果我們之前的分析全部正確的話,這就是一起因為糾葛引起的同殺人案件。」

「哈哈,有了這麼多分析,我心裏有底兒了。」我說,「還擔心這起案件難度會很大,目前看,並不難呀。」

「好吧,」黃支隊說,「我們抓時間圈定偵查範圍,要用最短的時間鎖定源。」

有了大量的合理分析作為襯底,我們信心十足。信心十足就會幹勁十足,很快,我們就取下了死者上下左右四顆磨牙並且鋸下了死者的恥骨聯合。

據牙齒和恥骨聯合推斷,死者應該是三十三歲左右,上下不會超過兩歲。」我費了很大勁兒忍著惡臭剝離開恥骨聯合周圍附著的組織,暴出恥骨聯合面,然後結合牙齒的磨損度對死者的年齡進行了初步的推斷。

「再結合這個男人高一米六八左右,態中等,還有穿著一雙偏化的棉,」黃支隊轉頭對邊的主辦偵查員說,「我覺得有了這麼多指標,應該不難找源了吧?」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和黃支隊都在苦苦地等待著尋找到源的好消息,可消息久久不至。以至於到第二天傍晚,我們幾乎對偵查部門喪失了信心。

「看來死者是沒有親屬啊。」黃支隊說,「不然不會到現在還沒有排查清楚符合死者條件的失蹤人口。如果沒有親屬報案,則無從查起了。」

「誰說無從查起?」一個清亮的中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專案組死寂的氣氛,雲泰市公安局DNA室負責人張秋走進了專案組。

「有重大發現,」張秋說,「通過你們劃定的死者條件範圍,我們在DNA資料庫中設定了條件,然後輸死者的DNA數據,沒有想到,居然比中了一條信息。」

「是什麼信息?」黃支隊興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據目前比對結果,」張秋說,「死者應該是在兩年前因盜竊托車獄,並在監獄中蹲了一年多的曹風。」

3

「呵呵,」我笑著說,「說不準這個曹風就是在蹲監獄的時候變了同。不過現在撥雲見日了,查到了源,破案指日可待。DNA又要立功嘍。」

「這個曹風是什麼時候出獄的?」黃支隊沒有接我的話茬兒,接著問張秋,「我要的是、準確的時間。」

「剛才我向司法部門朋友查詢了一下,」張秋說,「準確時間是去年九月二十二日。」

「時間對得上!」黃支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高興地說,「馬上去查這個曹風,生前和哪些男人有染,住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親屬。」

「怕是不好查。」張秋跟著潑來一瓢涼水,「據司法部門同事的介紹,這個曹風從小是個黑戶,獄的時候,他除了曹風這個名字,其他所有資料都拒不代。因為並沒有查到他的戶籍,所以監獄管理局的同事對這個曹風的世一無所知。」

「查不清份,還能找不到人?」黃支隊笑著說,「看我們的本事,去查吧!」

案件每次進展到需要調查的時候,我就失業了。

回到賓館,我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專案組傳回好消息。翻看著微博,也沒有什麼吸引人眼球的熱點。實在不知做些什麼的時候,我又想起了「雲泰案」。

為什麼在前四起案件中,死者都沒有發現子,在最後一起案件中卻發現了子?難道真的是不同人作案?不會!那麼特殊的繩結打法不可能出自兩人之手,如果真的是兩個人,那這巧合有些過於誇張了。難道這一次「雲泰案」的兇手有了幫手?兩個人?也不會。這麼蔽的作案,侵犯對象都是弱子,何必要找什麼幫手?強犯沒必要帶徒弟吧?那麼,又會是因為什麼呢?

結底,問題還是出在「雲泰案」前四起案件中。犯罪分子為什麼會沒有子?或許這次他出了什麼紕,把子留在了死者的?目前這樣的想法才是唯一可以說得通的想法。所以,案件偵破的突破口一方面在查DNA,另一方面就是要搞清楚兇手為什麼會沒有在現場留下子。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對警察來說,睡被驚醒通常不是因為噩夢,而是電話鈴。

不過,這次是好消息,曹風的資料和住址找到了。

「這個曹風是不是個同還沒有任何調查依據能夠證實。」當我趕到專案組的時候,黃支隊開門見山地說。

「沒有發現他是同的依據?」我問。

「是的。」黃支隊說,「倒是很意外地得知,曹風在出獄后不久就結婚了。」

「結婚?」我說,「他不是同嗎?他娶的是男人還是人?」

見多怪。」黃支隊皺著眉頭說,「你不知道有雙的說法嗎?而且還有很多同為了掩蓋自己是同的事實而騙婚的。我們以前還接到過此類事的信訪。」

「這個也信訪?」

「是啊,」黃支隊說,「被騙婚的子來上訪唄。」

「這事兒歸公安管?」我十分詫異。

「公安大接訪以後,」黃支隊搖搖頭,「什麼信訪事項沒有接待過?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接待不到的。哎!跑題了,跑題了。」

我想了想,說:「你說的還真有可能。你看,死者是去年九月底出獄的,十月份就結婚了。而我們判斷死者應該是十二月到一月左右死亡的,也就是說死者結婚後兩個月就死亡了。這個時間也太短了,所以我認為,死者很有可能是因為結婚激怒了他的同男友,然後同男友一氣之下殺了他。」

「我考慮的也是這樣的可能。」黃支隊低頭思考了幾秒鐘,說,「沒有其他可能了。」

「曹風的妻子呢?」我說,「說不準會知。」

「目前正在派人查。」黃支隊說,「曹風的妻子是四川人,孟夢,在我們這邊打工。因為曹風生前本就沒有幾個朋友,所以調查也很艱難。」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說,「曹風不是黑戶嗎?沒有戶口的人,也可以登記結婚?」

「當然不是去民政局登記結婚。」黃支隊說,「曹風以前盜竊的時候,是跟著一個老小當學徒的,他把這個老小自己的師父、親人。曹風和孟夢結婚的時候,是讓這個老小當的見證人,三個人喝個爛醉,算是結婚了。」

「有第三個知人?」我說,「那敢好,從這個老小裏豈不是可以得到更多關於曹風的信息?」

「問題就在這裏,」黃支隊說,「老小代,曹風生前話非常,老小就知道他無親無故,其他關於曹風的信息一點兒都不清楚。」

「那老小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呢?」我問。

「據老小代,」黃支隊抿了一口茶說,「那次結婚,老小是最後一次見到曹風。隨後老小因為老家的房子拆遷問題,就回農村了,至此沒再和曹風聯繫過。」

「也就是說,」我說,「曹風從出獄到死亡這一段時間的活況和況,只有孟夢一個人知道了?」

黃支隊點了點頭。

突然,專案組會議室的大門被主辦偵查員推開。

「孟夢的份查清了。」主辦偵查員說,「四川籍,家住農村。一年半前到雲泰打工,主要是在燒烤店洗烤盤。因為孟夢的臉上有管瘤,所以長相算是比較醜陋的,一般也不和別人說話。孟夢結婚的況,燒烤店的人都不知道。」

「那現在人呢?」我不了主辦偵查員的絮叨,急著問道。

「兩個月前,孟夢辭職回老家了。」主辦偵查員說,「據店老闆說,孟夢辭職的原因,是家裏的母親病重,不得不回去照顧。」

「兩個月前?」我問,「曹風十個月前就死亡了,那段時間,孟夢的狀況難道是正常的?」

「據店老闆說,」主辦偵查員說,「孟夢一年前結婚的事,他完全不知道。結婚的時間段附近,也沒有請過假。至於十個月前,孟夢有沒有什麼緒的變化,店老闆記不清楚了,不過肯定不會有大的緒波。因為孟夢生自卑,所以大家都比較同。如果孟夢有大的緒變化,他們一定會有印象。」

「丈夫突然失蹤,一沒有報案,二沒有任何緒變化,」黃支隊著自己的下,說,「這個況非常可疑。兇手不會就是孟夢吧?」

主辦偵查員使勁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非常認可黃支隊的判斷。

「那現在在四川,你們準備怎麼查?」對於刑事偵查,我也是外行。

「沒什麼好辦法。」主辦偵查員說,「剛才,我派了一個工作組飛去都,然後乘車去孟夢的老家,先把孟夢逮到再說。」

「我還是覺得兇手不會是人。」我說,「死者顱骨的凹陷骨折,是被木質工打擊形的。而用木質工打擊那種程度的凹陷骨折,肯定是有個非常大的外力。我覺得人不可能完,除非是個壯人。」

「孟夢倒是不壯實,」主辦偵查員說,「很羸弱的一個子。」

「那肯定不是兇手。」我斬釘截鐵地說。

不是直接的兇手,」黃支隊說,「不代表不是共犯。」

黃支隊一語中的,我點點頭表示認可。

「還有,」主辦偵查員說,「曹風生前的住址我們已經找到了,不過既然孟夢已經回老家了,家裏肯定沒人。」

「他們住什麼樣的地方?」黃支隊問。

「曹風在獄前,在市郊垃圾場附近買了一間小平房。」主辦偵查員說,「幾千塊錢,單間的那種,是當地農戶出售給他的。」

「這個農戶也不了解曹風的信息嗎?」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不了解。」主辦偵查員說,「當時農戶就是了一張告示,然後曹風來錢,農戶給他個契約,完事兒。」

「我還想說這個曹風是個有房子的流浪漢呢。」黃支隊說,「弄半天是個黑市易啊。」

「我們現在怎麼辦?」我見今天的話題總是跑偏,急著問。

「既然主人已死,嫌疑人回了娘家,」黃支隊說,「你們去辦手續,我們現在去搜查一下死者的家,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是。」

一個小時后,我們到達了這座位於垃圾場附近的聯排「別墅」區。

這裏有十幾間小房子牆牆相隔,基本都已廢棄,只有中間一扇小窗掛著窗簾,彷彿有些人氣。我猜,這就是曹風的家。

我們走到小平房的門口,發現這扇小門外的掛鎖並沒有鎖閉,而是孤零零地被掛在門扣上。黃支隊走過去推了一下門,沒有推開。顯然,門被人從裏面鎖上了。

「裏面有人?」黃支隊低了聲音說。

「肯定是有人。」我說,「幸虧這附近的垃圾車作業聲音很大,不然我們的車一開到附近,裏面的人就警覺了。」

「裏面會是什麼人?」黃支隊驚愕得連表都變了。

側的偵查員下意識地把手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

「踹門!」黃支隊下達了命令。

門踹開的時候,映眼簾的是一個破舊的房間、一張簡陋的小床和一個正在穿罩的人。

偵查員都是訓練有素的,當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名偵查員已經發現小屋的窗戶被打開了,過窗戶可以看到窗外開闊地里一個赤的男人正在向垃圾場方向狂奔。兩名偵查員噌的一下都從窗戶翻了出去,追趕過去。

人見有偵查員用槍指著,慢悠悠點燃一煙,吸了一口,說:「至於嗎?至於嗎?掃黃掃到人家裏來了?先說好啊,我確實是小姐,但我這次不收費的,不算賣,你們可不能把我怎樣。」

原來眼前的這個濃妝艷抹的人是個

「你為什麼會到這裏來?」黃支隊示意大家收起槍。

「我怎麼知道?」人說,「他帶我來我就來嘍。這裏怎麼了,總算有張床吧。我們干那事兒,總不能在大街上干吧?」黃支隊反這名的調侃,揮揮手示意偵查員把這個人帶回局裏。

當然,一起帶回去的,還有狂奔五百米后被偵查員按倒的赤男人。

審訊室里,男人一臉驚恐:「我嫖娼,也不至於你們這麼興師眾吧?」

「別廢話。」黃支隊厲聲道,「你什麼名字?幹什麼的?怎麼會在那裏?」

「在……在哪裏?」男人說,「你是說,在我家?我在我家嫖娼而已,怎麼了?」

「你家?」黃支隊湊近男人,惡狠狠地說,「糊弄誰呢?說!你什麼名字?」

顯然是被黃支隊的眼神所懾服,男人低下頭老老實實地說:「我曹風。」

4

男人的話一出口,我們全都打了個冷戰。

「曹……曹風?」黃支隊顯然有些意外,盛氣凌人的氣勢頓時折了,「你怎麼可能是曹風?你怎麼證明你的份?」

男人一臉愕然:「我……我怎麼可能不是曹風?你們是查戶口的?我沒戶口。」

「說不準是監獄管理局登記有誤?」我看男人不像是在說謊,就把黃支隊拉到一邊說,「取個樣用DNA驗證一下吧?」

黃支隊搖搖頭,走回去接著問:「你這兩年都幹什麼了?」

「我去年從號子裏出來的,」男人說,「然後結婚,然後就做點兒小生意。」

「說謊!」黃支隊想詐他一詐。

「偶爾也點兒小東西。」曹風低著頭說。

至此,可以判斷,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曹風。可死者又是誰呢?為什麼死者的DNA會比對上眼前這個男人?難道真的是登記錯誤嗎?

「你是不是有一個同胞兄弟?」黃支隊問。

還是黃支隊反應快。因為驚訝,所以我們都忘記了,其實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兄弟,DNA數據是一樣的。

這次到曹風驚訝了。

驚愕之後,曹風的臉上儘是鄙夷:「我不想提他。」

監獄管理局沒有出錯,曹風真的有個雙胞胎兄弟。

「現在你是在接訊問,」黃支隊又提高了聲音,「不想提也必須提。」

畢竟曹風違了法,難免會有一些心虛,見黃支隊咄咄人,他也只好敗下陣來:「我們好久沒有聯繫過了。」

「最後一次聯繫是在什麼時候?」黃支隊問。

「我獄前。」

「你為什麼不想提他?」

曹風低頭不語。

「說!」

「因為他是個變態。」曹風的臉上又出現了鄙夷的神

「接著說。」黃支隊坐回審訊位,示意邊的偵查員開始記錄。

「他曹雷,我們從小父母雙亡,靠流浪為生,」曹風說,「但我們的關係一直還不錯。直到有一次,我看見他子和另一個男人在干那事兒。」

「是你獄前發現的嗎?」

「不是,五六年前就看見了,」曹風說,「後來我們就不聯繫了。兩年前我獄之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想問他借一點兒錢。」

「他借給你錢了嗎?」黃支隊問,「他有錢?」

「他比我混得好。」曹風說,「他好像加了一個傳銷組織,幫著看管那些被騙來的人,就像是打手一樣,所以有收。不過他沒有借給我錢,所以我恨他,從此以後再沒聯繫過他。」

「你知道他和多人有過關係嗎?」

「不知道。」曹風說,「但估計有不,因為我以前在街上見過他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的,不是之前看到的男人。」

「他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我們以前租住在一個房子裏。」曹風說,「他在那裏租住了幾年,後來沒聯繫就不知道了。」

我們很快來到了曹風的孿生兄弟曹雷以前租住的房屋。可惜,這次我們沒有任何發現。

曹雷的房東一聽我們的來意,趕向我們開口抱怨:「我就總覺得他好像不正常,老大不小了,從來不帶人,和他一起住的總是男人。所以我就不太想把房子租給他,可是他租了好幾年了,我又不好意思開口。差不多一年前,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失蹤了。我沒有辦法就進房子把他那些破爛都扔了,心想即便他回來,我也不租給他了,給他點兒錢就是。」

「你是說,」我問,「現在的房子已經全部清理過了?」

「是啊,我已經租出去了,別人住著。」

「以前和曹雷一起住的男人長什麼樣?」黃支隊問。

「那我哪裏記得?」房東說,「而且他經常帶男人回來,每次都不是同一個人。」

看來這個曹雷還是一個花心的人。黃支隊和偵查員們都出了一臉的失,這一條線看來是斷了。

「我覺得吧,」回到專案組后,我說,「可以在一些同友網站上找找線索。他的男人多是不錯,但我想,只要一個一個排查,應該能發現一些線索。」

黃支隊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偵查員們開始了海底撈針的工作,而我又重新回到了百無聊賴的狀態。

晚上,我坐在黃支隊的辦公桌前,看著前不久發生在龍都的殺人案件。因為我的依據充分,「雲泰案」專案組已經將此案併案偵查,並且圍繞著最後一起案件中死者斑DNA進行排,只是這也是一項海底撈針的工作,覺破案遙遙無期。

龍都案件中的死者是一名工,值完夜班后,獨自回家,可能是因為突然急,就走進了路邊的一所公廁。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惡魔就潛伏在公廁里等待著他的獵

這個案子和以前的不同,惡魔不僅下了死者的子,還下了死者的上罩。這些服被兇手扔在了廁所的化糞池裏,龍都警方還費了半天力氣把打撈上來。

看著案介紹,我突然有了疑問:警方為何要花這麼大的力氣打撈一套死者的

原來,死者因為是在途中遇害,當時並沒有弄清楚源。死者上的財和可能攜帶的手提包之類的品都不翼而飛,連服都被扔在了化糞池裏。

為了迅速查清源,則必須要從死者的上找到一些可以認定源的線索。後來,也確實是在死者上口袋裏發現了一張超市會員卡,從而迅速認定了源。

看到這裏,我突然靈一現,興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在一旁沙發上打盹的黃支隊被我嚇了一跳,瞪著眼睛說:「不是你的桌子,你不心疼是吧?現在經費這麼張,買個桌子都要政府採購的。政府採購很麻煩啊,你懂的。」

「師兄,我剛才突然想到,這起案件,可不可以通過一些附著發現線索呢?」我說,「龍都的那起『雲泰案』個案就是服里的會員卡找到的源。說不準我們也能從這的附著上找到一些破案的方向。」

「附著?」黃支隊說,「這有附著嗎?哦,你是說他的子,我看過了,連個商標都沒有,沒戲。」

「商標?」我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對!就看商標。」

黃支隊趕過來檢查桌腳:「你是來砸場子的吧?我這桌子是拼的,你這樣拍會給我拍散了的!」

「師兄,」我說,「別那麼小氣。你開始以為案件很快能破案,所以忘記了上有個很重要的附著吧?」

「有嗎?」黃支隊一邊說一邊晃了晃他的桌子,說,「哦,是有,藍!」

「說不準可以從藍的商標上找到一些線索呢?」我眉飛舞。

「不過,這套真的不敢肯定和本案有直接因果關係。」黃支隊說,「畢竟它是在池子裏,而不是在死者上。」

「我開始考慮過,」我說,「這套尺碼大,不能排除就是買來給死者穿,刺激另一個男人的。」

「同會讓對方穿人的?」黃支隊說,「那還是同嗎?」

「我也不清楚。」我說,「但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男人扮人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的案例,所以不能排除有這種況。」

「那?」黃支隊看了看漆黑的屋外,說,「你的意思是要半夜去殯儀館嗎?」

鼻子說:「原來你們把證保存在了殯儀館?」

在一陣陣不知是什麼怪鳥的怪聲中,我們走進了雲泰市公安局設在殯儀館證室。為了方便證保管,很多地方公安機關法醫會在殯儀館設一間證室。

從漆黑的屋外走進發出微弱芒的證室里,我覺到後背有一涼意。

黃支隊從證架上取下一個膠袋,裏面裝的正是我在池塘里打撈上來的那套藍。因為在腐水中泡的時間太久,又在閉的膠袋中悶了幾天,一被拿出來,就散發出一惡臭。

黃支隊拿著,蹩腳地尋找的商標所在。

鼻子,回頭看了眼說:「你說會不會找到商標后,猛一回頭,看見一個長發白子站在我們後?」

黃支隊說:「干法醫的,還這麼迷信,你嚇唬誰呢?」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我們的背後什麼也沒有。

很快,我們找到了,這套的品牌是「DAQ」。這三個字母代表什麼,我們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

發現商標后,我們高興地轉準備離開,卻發現門口的黑影中站著一個拿著工人。

我突然覺得自己全的立都豎了起來,兩迅速鬆弛。

好在人開口說了話:「幹什麼的!」

「是你啊,」黃支隊顯然也了驚,「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原來是駐守殯儀館的一位大姐,聽見有靜,以為是有小就拿著鐵鍬走了過來。有的時候不得不佩服這些殯儀館的職工,尤其是同志。我自認膽兒大,但是讓我一個人在這滿是死人的地方睡覺,我還是有些膽戰的。

和大姐說明了來意后,大姐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哦,這個牌子啊,我知道的。在小街有個專賣店。」

「小街?」小街是當地一個低檔雜銷售市場,黃支隊問,「只有那裏有得賣嗎?」

「二十元錢一套的,還是,除了那裏,還有哪裏有得賣?」

大姐是個直爽的人。

「知道了!謝謝您!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黃支隊高興地說。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找到了位於小街中心位置的DAQ店。

「我們是公安局的。」偵查員拿出了藍的照片,「請問這套是在你們家買的吧?」

店主點點頭:「嗯,是我們家的貨。」

「那請問,」偵查員說,「十個月前你們把這套賣給了誰?」

店主一臉無奈的表,可能他在心想這個小警察傻吧?十個月前的事誰能記得?

我解圍地笑了笑,說:「可能您要回憶一下,大約十個月前,有沒有一個男人來買過這樣一套?」

店主沉了一下,說:「冬天是吧?那時候是生意淡季,但好像有幾個男人來買過,我也弄不清楚了,但是記得小街東頭的一家藥酒店老闆來買過一套藍的。因為這個老闆快四十了還是,所以我當時還問他是不是有朋友了。」

黃支隊還想再問些什麼,我把黃支隊拉到一邊,說:「別問了,抓人吧。」

「你是說藥酒店老闆?」黃支隊說,「憑什麼說肯定是他?這店老闆說了,那個時間段有好幾個男人都來買過,藥酒店老闆只是其中之一。」

「哈哈,」我高興地說,「你一定是忘記了,那個看守水泵房的老頭,每天都要喝藥酒,而本案的兇手肯定要悉水泵房附近的環境。」

「你是說看守老頭是這家藥酒店的客,」黃支隊說,「店老闆也有可能去過老頭的水泵房,知道那裏有個藏的好地方?」

「是啊,又是,又是藥酒,我想在一個城市裏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吧?」我自信滿滿。

在偵查員抓到藥酒店老闆以後,我們也對藥酒店進行了搜查。

藥酒店是一個平房套間。外間是店面,櫃枱擺放著麻麻的泡著各種件的藥酒玻璃瓶,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狀況。

但是當我們走進店間,店老闆平時居住的地方,窗口吹進來的風輕輕起了床單,我們看見床下也有一個玻璃瓶。

黃支隊快步走了過去,拿出玻璃瓶,卻立即浮現出一副噁心的表。還好,法醫的胃口都比較深,黃支隊沒有一口吐出來。

玻璃瓶里還剩半瓶酒,瓶底居然漂著一男人的和兩顆睪丸!

案子就這樣破了。

對店老闆的審訊,我只聽了一半就提前退場了。眼前的這個店老闆,口口聲聲稱曹雷是心甘願被他殺死,是心甘願把自己的貢獻出來給他泡酒喝的,說是他們這種,說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

從技層面看,死者的頭部損傷非常集中,如果不是失去抵抗能力,是不會保持一個姿勢讓兇手打擊致死的。當然,除非死者自己是願意的。

我搖搖頭,表示無奈。對於這種心理變態的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強忍著嘔吐的慾,默默離開雲泰,開始新的偵案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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