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證詞》第十五章 金屋殘

嫉妒是來自地獄的一塊嘶嘶作響的灼煤。

——歌德

1

晶晶和海萍是省城天正律師事務所最年輕、最漂亮的兩名律師。

為了擴充事務所的規模,提升事務所的形象,王天正用不低的薪酬從政法大學招來了這兩名在學校就通過了司法考試的律政佳人。

兩位才雖然都是人氣校花,格卻截然不同。晶晶格外向,善於際,周旋於事務所眾多帥哥之間,給他們一種看能看得到、不著的覺,像只小貓一樣不停地撓著他們的心。海萍則是個向的崇尚「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上床都是耍流氓」,每天下班后,就用一對耳塞塞住耳朵,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之中。

們的老闆王天正是個顧家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言聽計從。尤其是此時,妻子已經有了幾個月的孕,他更是每天準點回家,就連事務所奪了今年律師界的大獎的慶功宴,他也想缺席。同事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過老闆,強行將他留了下來。

晶晶喝得多了些,勾著王天正的脖子,要他送回家,然後給了海萍一個眼

海萍就是省城人,但為了上班更近一些,所以和晶晶一起住在公司為倆租的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裏。可是因為晶晶偶爾會帶個帥哥回來,海萍覺得自己了個燈泡,而且實在無法在晶晶整夜的浪聲中眠。於是們心照不宣地達了協議,晶晶若要帶人回來,會提前告知海萍,而這一晚,海萍就會回到十幾公裏外的自己家裏住。與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海萍一直這樣覺得。

夏日的周末晚上最熱鬧。海萍下了公車,漫步在熱鬧的街道,看著熙熙攘攘的夜市裏勾肩搭背的男,浮起一自憐。二十四歲了,還從未有一個男人能走進的心扉。想著剛才晚宴上晶晶的奔放表現,心想若是自己也能像晶晶這樣沒心沒肺就好了。

海萍不願意回家,因為一回家,父親、母親和哥哥就會分別來刺探現狀,生怕嫁不掉一樣。所以,周六一早,趁著父母還沒有起床,海萍就拎起包準備回宿捨去。,和晶晶一起逛一整天街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海萍開門走進宿舍的剎那,彷彿聞見了一異味。晶晶的房門是關著的,估計昨晚折騰得晚,到現在還沒有起床。海萍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拿出手機刷微博。可是越來越覺得那種異味很不正常。是律師,實習時也會去案發現場,那種異味聞上去就像是腥的味道。海萍越想越害怕,跳起來敲了敲晶晶的房門,一片死寂。

海萍找到備用鑰匙,抖著手打開了晶晶的房門。門剛推開一道,濃烈的腥味就撲鼻而來,往後退了一步,幾乎不敢往房裏看去……

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海萍還沒有緩過神來,坐在派出所的警車裏,雙手抱膝、瑟瑟發抖,臉上滿是淚痕,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有頭緒嗎?胡老師。」我看眼前這個報案的孩肯定是嚇得說不出話了,於是轉頭問邊剛從現場出來的胡科長,「什麼況?」

「估計是變態殺人,」胡科長說,「很有頭緒,嫌疑人已經被控制了。」

「又是一個鋪墊基礎的案例啊。」因為單位也位於省城,所以省城市公安局管轄的命案,即便不是疑難、重大案件,師父也會要求我盡量參加偵破,從而掌握大量的基礎案例作為提升自己業務素質的鋪墊,讓自己迅速長。

「不過手段是蠻殘忍的,」胡科長說,「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姑娘,現在追悼會都沒法開了。」

現場有明顯的打掃痕跡,痕跡檢驗部門也確認了兇手殺人後用拖把拖了地,抹除了可能留下的痕跡證。

「打掃現場,」胡科長說,「通常是人所為。」

我點點頭,問:「運走了嗎?原始狀況是什麼樣的?」

胡科長走到位於現場側臥室的床邊,指著床沿說:「當時死者就躺在這裏,全、四仰八叉,四肢被尼龍繩綁在床沿四角,被膠帶粘住,服被撕碎,扔在床邊。死者上、臉上估計加起來有兩百多刀,都是深達皮下。」

我想像了一下原始現場的原貌,不後背發涼:「那死者是被疼死的?」

「現場有大量跡,初步考慮是失休克,也就是慢慢失、慢慢死去的,死者死前承了一般人不可能承的痛苦。」

「尼龍繩和膠帶是哪裏來的?」我問。

「問了報案的小孩,說是之前們搬家用剩下的,都放在死者臥室的床頭櫃里,」胡科長說,「所以說,肯定是人嘍。」

「還有個人的依據,」胡科長想了想,補充道,「就是通過初步勘查,我們沒有在死者相關部位發現威傷和抵抗傷。說明兇手是在死者不備的況下,突然發難的。能進一個單孩家裏且能夠尋找機會突然發難,一定是人。當然,也可能這種捆綁就是兇手和死者之間的一種協議。」

我點頭認可。要控制被害人,又要有充分時間尋找繩索,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所以我更願意相信是兇手和死者在玩SM()遊戲,只是死者沒有想到兇手會變態到要刀。

「嫌疑人是什麼人呢?」我問。

「死者的老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王天正。」胡科長說,「昨晚正是這個王天正送死者回家的。」

「有證據嗎?」

「小區的監控,記錄車的況沒問題,只是晚上看不清人臉。」胡科長說,「但是在現場,我們提取到了一枚避孕套。」

「會打掃現場的兇手,怎麼可能在現場留下避孕套?」我很質疑這個證據。

「避孕套是在床裏發現的,」胡科長說,「可能是兇手用完后,不慎將它掉落,想再找到卻找不到了。如果這個避孕套里的是王天正的,那就是直接證據。」

「可是,」邊的偵查員話道,「目前王天正否認和死者有過關係。他說當晚只送死者到樓下,樓都沒上。通過對王天正妻子的詢問,王天正回家的時間也很正常。王天正的同事都說王天正特別『妻管嚴』,這種事兒肯定不敢幹。」

「那可不一定,」胡科長說,「如果真的是王天正乾的,他的妻子很有可能在給他打掩護。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有可能心理變態。他的妻子不是懷孕了嗎?他這時候出去作案完全有可能。」

被胡科長這麼一說,我的心頭閃過了「雲泰案」的影子。

「如果避孕套里的是王天正的,那麼他所有的供述都不立了。」我皺皺眉頭,說,「先去檢驗一下吧。」

死者的死狀很悲慘,僅面部就被銳劃了數十刀,看不清眉目,一副猙獰的面孔。的特徵部位也被不同程度劃傷,黃的脂肪組織翻出了皮外,創口森森地滴著

「看,」胡科長切開死者的四肢關節,說,「沒有發現任何約束傷和抵抗傷,兇手不約束、威死者,是怎麼做到找繩子、捆綁人呢?」

「會不會是把死者弄暈了以後,利用死者昏迷的時間,尋找繩索呢?」我問。

「昏迷無外乎藥、顱腦損傷和窒息才可以形,」胡科長說,「沒有發現相應的損傷啊。毒檢驗也正在進行,應該不會有什麼發現的。」

上能看出窒息徵象的口、眼瞼、手指都被兇手用刀破壞了,」我說,「但是剛才我看了顱底,發現有顳骨巖部的出。」

胡科長說:「不錯,機械窒息死亡的,確實常見顳骨巖部出。但是這不是機械窒息的一種非特異指標。不是說有顳骨巖部出,就一定是窒息死亡,必須要有導致窒息的原因存在。」

我點點頭,用紗布拭著死者頸部已經被我們逐層分離的,說:「頸部被劃了好幾刀,雖然沒有傷到大管,但是污染了頸部的,我們看不出的頸部生前有沒有遭過暴力。但是給我的覺是,死者的舌骨大角活度右側大於左側,不知道能不能作為有被扼頸的依據。」

長沉思了一下,說:「不好說。另外,你看,死者的生道里有片狀的黏,這是生前進行行為的依據,可是我們在死者的生沒有發現斑,這說明我們在現場提取的避孕套就很有價值了。」

「避孕套是新鮮的吧?」我的腦海里又閃過了一「雲泰案」的影子,但是我心裏很清楚,這起案件和「雲泰案」的諸案無任何關聯,顯然不是一個人所做。

胡科長點了點頭,說:「肯定是這兩天用的。而且,和死者同屋的那個孩海萍證實,這些天,死者都不曾有過行為。所以,這個避孕套只有可能是昨晚用的!」

覺得有一些邏輯,卻又無法挑出來病。

「那這損傷是怎麼形的?」大寶有了新發現。

2

大寶發現的,是位於死者右手手掌心的表皮挫傷,很輕微,但是因為皮瓣的存在,所以方向很明顯。形這樣的損傷是一種較銳的的刮力,力的方向從掌到指尖。

「這是什麼的?」大寶質疑道,「而且力的方向和打擊形的方向正好相反。」

「抓大放小吧。」我說,「死亡時間是凌晨兩點,可以確定嗎?」

大家一起點頭。

分析現場不能面面俱到,不能因為一些小的不符合而更改大的推斷方向,這就是專家們經常會說的「抓大放小」。法醫是人不是神,不可能解釋所有現場現象,所以對於案件的分析,只需要能解釋清楚大的方向即可。

我拿起死者的手腕和腳踝,白皙的皮上被繩索勒得痕累累,可以看得出來,死者死前有過痛苦的掙扎。

「你說,」我轉頭看著胡科長,「既然是人,玩SM,為什麼要用膠帶封?」

胡科長知道我的意思。膠帶下方沒有沾染跡,膠帶上面卻浸染了跡,膠帶覆蓋的皮並沒有被劃傷。這說明是先用膠帶封了,然後才刀子的。

兇手顯然不是因為劃疼了死者,怕死者喊才封的。

「會不會是有刀的準備,所以提前封了?」胡科長說。

我低頭不語。

胡科長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現場發現的避孕套斑,確實是王天正所留。

「哈哈,」胡科長興起來,「案子破了。新鮮的避孕套,還是王天正所留,之前王天正一直否認到過死者家裏,這次看他怎麼狡辯。」

既然有了鐵證,我也沒再說些什麼,仔細合了,然後收隊。

這個漂亮的孩,死後也應該不願意太難看吧。我們儘力細了解剖創口,然後用酒棉球乾淨臉上創口跡。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胡科長的電話。

「王天正這小子得很,」胡科長說,「突審了一夜,他就是不代。在鐵證面前,還是一味地哭喊著冤枉。」

「那偵查部門怎麼說?」我問。

偵查員在長期的審訊、偵查過程中,會因為經驗的積累而出現一種「直覺」。事實證明,這種直覺往往很準確。偵查員的直覺,對現場勘查員的勘查方向也是個重要參考。

「這就是我們想你過來繼續參與偵查的原因。」胡科長說,「據主辦偵查員說,王天正在整個審訊過程中,一直強調自己沒有去過晶晶家裏,在聽到避孕套的證據時,先是愣住了,然後大喊冤枉。主辦偵查員說自己對最近比較流行的姜振宇的微反應學說很興趣,聽過姜老師的課,用微反應的理論來判斷,這個人不像是在說謊。」

我沉了一下。

「另外,」胡科長接著說,「視頻偵查部門又對小區的監控進行了研究,雖然小區進出的人非常多,而且監控看不清特徵,但據王天正的同事們反映,他當晚穿的是紅的夾克,視頻偵查的同志發現一對男晚九點半進小區,男的九點四十齣了小區。這個男的穿紅著也和晶晶相似。」

「如果是他們,王天正就沒有作案時間了?」我問。

「他連上樓的時間都沒有。」胡科長說,「那他的避孕套怎麼會留在晶晶家?這一點解釋不通。另外,因為前天是周末,所以凌晨兩點晶晶死亡的時間點也有很多人進出小區,也有穿類似紅服的人,所以,監控證明不了什麼。」

「不如這樣,」我嘆了口氣,「十五分鐘后,我們在晶晶家樓下集合,再去看看現場。」

現場封存,因為不氣,所以依舊腥味兒十足,海萍也已經搬離了現場。據說這房子的房東天天在天正律師事務所吵著鬧著要賠錢,可是王天正現在正在被刑事拘留中,也沒人能出來做主,房東就轉戰轄區派出所,在派出所門口堵門。

大寶和林濤滿房間尋找新的痕跡證,我卻被現場大門銳利的白門框吸引了過去。

現場的大門是鐵質的大門,側有個白的木頭門框。可見這個房子是在重新裝潢的時候,把老式的木門換了鐵質的保險門,只是留下了那一圈白的門框。

用四甲基聯苯胺進行了化學理,門框上意外地出現了翠藍反應,而且這個反應出現在門框的銳利緣。

「這個門框的銳利緣朝向是大門的門框,蹭是不可能到這裏的。」我用放大鏡看了看跡形態,說,「那麼,這裏的是哪裏來的?」

胡科長蹲在邊,看了會兒,瞪大眼睛,說:「死者的手!」

「對,」我笑著說,「就是大寶發現的那損傷,門框的銳利緣可以形。」

大寶聽見自己的名字,趕跑過來參加了討論:「再結合損傷的方向,那麼死者應該是用手抓住門框,向後,手掌在銳利緣形損傷。」

我點點頭,說:「這損傷說明了兩個問題。一、結合死者頸部可能存在的損傷分析,死者是在門口突然遭襲擊,下意識地用手抓住門框,但是力量不及兇手的力量,被推進門去。說明兇手是在門口進攻,而不是和平屋。二、大門上有貓眼,如果不是人,死者不可能半夜給一個陌生人開大門。」

胡科長說:「很有道理。簡單歸納你的意見,兇手應該是晶晶的人,但不是王天正。因為晶晶給海萍的信號,就是要把王天正納為下之了,那麼王天正應該可以和平進屋。」

「傾向意見是這樣,」我說,「但是不能完全排除王天正子急,在門口就開始施暴的可能。通過這個跡象,基本可以認定兇手是在門口突然襲擊,然後掐暈了晶晶,在晶晶昏迷的狀態下,找到繩索和膠帶,捆住的四肢,然後強、切割的。」

「可是避孕套怎麼解釋?」大寶說,「事實證明,晶晶遭侵害,而沒有都在床的避孕套里。」

「這個我也解釋不清楚。」我垂著眼皮,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公開搜查一次王天正的家。別忘記了,我們知道王天正當天晚上穿的什麼服,而死者大量失,兇手的服即便被清洗過,也應該有微量痕反應。」

王天正的家裏。

一個艷的婦人著大肚子,正在哭泣。一個民警坐在邊,輕拍的肩膀,聲安著。

我的心裏不有一擔心。這次突發事件,給這個懷著孕的人帶來的心理創傷可想而知,如果我們抓錯了人,實在是對不起人啊。

越是擔心的事,越是會發生。王天正前天晚上穿的服扔在洗機里,還沒有清洗。我們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對角進行了顯實驗,可是未果。

「我們可能真的抓錯人了。」我不口而出。

一旁的婦人停止了哭泣,瞪著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們。

我滿心疚,走到婦人邊,說:「因為現場有鐵證,所以我們抓了你的丈夫。但是從目前況看,他很有可能不是兇手,應該是個好男人、好丈夫。」

婦人張了張,驚得沒說出話。

王天正不可能在門口就施暴,如果施暴的話服上不可能不黏附跡,唯一無法解釋的就是那一枚新鮮的避孕套。

突然,我的腦子裏靈一現。

「胡科長,你說那枚避孕套有多新鮮?」我問。

「兩天之用的吧。」

我又轉頭問邊的婦人:「你和你丈夫最近有過生活嗎?」

婦人臉頰染上一層紅霞。

懷著孕啊。」胡科長做了個制止我說下去的作。

婦人知道我是在幫王天正,於是小聲說道:「前一天晚上,我們有過。」

「既然這樣,」我看著胡科長,大膽地說,「會不會是有人用王天正用過的避孕套栽贓陷害?」

胡科長明白了我的意思,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DNA實驗室的電話:「現在需要對這一起命案的重要證——避孕套進行補充檢驗,對避孕套的外側進行檢驗,看看它的外側DNA是屬於哪個人的。」

婦人不解地看著我們,又是張又是困

其實道理很簡單。現場發現的避孕套是王天正的,如果是王天正和晶晶用的避孕套,那麼避孕套外側的DNA應該是晶晶的。如果外側的DNA是王天正老婆的,那麼他們倆用的避孕套怎麼會跑去現場呢?只有可能是栽贓陷害!

「另外,我覺得能做出這樣事的人,肯定是心理變態的人。」我在回去的路上,說,「心理變態多發在一些有功能障礙的男人上。比如這個案子,如果真的是栽贓陷害,那麼這個實施侵害的男人沒有在死者,很有可能在功能方面有些問題。說到這個,我一直在跟的『雲泰案』,前四起案件都有斑,卻無子,無法檢出DNA,最後一起案件卻有、有子,能做出DNA。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我們省有位生科學的醫學臨床專家,」胡科長說,「我給你引薦一下,你不妨去請教請教。可能我們覺得很頭疼的事,到專科專家那裏就不算什麼問題了。」

我點點頭,認為胡科長說的不無道理。

3

在法醫眼裏,每都會說話,他們的證詞雖然無聲,卻能被法醫們聽見。

這起案件便是如此。

現場提取的避孕套外側,檢出的是王天正妻子的DNA。這個證據,充分證實了這是一起心預謀的栽贓案件。

「如果是這樣,」我微笑著說,「案件就好破了。」

胡科長點點頭,對著專案組的偵查員們說:「我們可以肯定,兇手是王天正和晶晶的人,不然晶晶不會半夜給他開門。還有,兇手很可能是功能障礙的患者,比如有一種障礙作不。」

晶晶的會部損傷明確,可以肯定兇手和發生了行為,但是沒有留下。胡科長說的這種病,是指患者有慾,也可以正常起,但是在進行行為時,不會獲得、不會,所以這樣的患者很痛苦,且無法生育。

「你是說,」主辦偵查員說,「天正律師事務所的職工,沒有結婚或者結婚了沒孩子的?」

王天正和晶晶唯一的關係匯點,就是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同事了,他們共同的人,自然也是同事的可能最大。

胡科長點點頭:「我覺得這個不難查吧?」

「前期,我們對律師事務所的人員也進行過調查、排。」一名偵查員翻出筆記本,說,「這個事務所一共有二十七個人,除了八個和王天正本人以外,還有十八個人。這十八個人……」

偵查員翻了翻逐條記錄的相關人員信息,數了數,說:「結婚了,有孩子的,是十個人。剩下的八個人,五個是去年和晶晶、海萍一起被招錄進來的。這五個人中,有四個人和晶晶保持不正當男關係,剩下的一個住郊區,每晚回家,案發當晚也不例外。」

「也就是說,要從另三個人中甄別了?」我問。

偵查員點點頭:「這三個人中有一個已經結婚兩年,沒孩子,其餘兩個談著,沒結婚。目前,沒法確證哪個嫌疑最大。」

眉頭,說:「這三個人有沒有誰和王天正有矛盾呢?」

偵查員搖搖頭,說:「王天正雖然是『妻管嚴』,但是在事務所里有著絕對的權威,沒人敢和他對抗。當然,王天正也可能因為工作問題得罪了人,落下禍。」

「我純屬瞎猜哈,」我笑了一下,說,「這個人針對王天正的意圖非常明顯,而且有心預謀,能夠獲得王天正使用過的避孕套,那麼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住得不遠。你們想,兇手總不能總是待在王天正樓下,等著他扔垃圾、找他的避孕套吧?如果住得近的話,可能無意中看到王天正的避孕套,就順手收集了。」

大家一起點頭。

「還有一點,」我說,「個人覺得從目前掌握的況看,那個結了婚沒孩子的最可疑。因為這樣的人沒法有孩子,那麼對任何方面都比他強的男人肯定妒恨有加。王天正的妻子正好懷孕了,會不會是因為妒忌而起了陷害之心呢?」

主辦偵查員說:「雖然不是證據證實,但是分析得有那麼一點兒道理。好消息是,這個結了婚沒孩子的人就住在王天正隔壁樓。」

「既然大家都覺得有道理,」一直緘口不言的楊支隊長說,「那麼兵分三路,一路去搜查這個嫌疑人的家,另一路去排查他當晚的況,並和監控錄像進行比對,第三路去排查案發當晚這個人有沒有作案時間。」

在我們第一路兵馬還沒有出現戰果的時候,第二路兵馬就傳來了喜訊。

這個嫌疑人作孟春堝,從小多災多難。十二歲時,因為車禍,跛了腳,經過了一年的康復訓練,還是沒能恢復正常。

就因為跛足這個特徵,視頻偵查組發現夜間一點左右,有一個跛足的人夾雜在一群可能是出小區門去喝夜酒的人中間,走出了小區。

「你們推斷的死亡時間準確嗎?」楊支隊給胡科長打了電話,說,「嫌疑人可能是一點鐘離開的現場,可是你們推斷的死亡時間是兩點左右,左有多、右有多?」

胡科長說:「一個小時的誤差完全可能。另外,死者是不斷流、慢死亡的。兇手離開現場的時候,死者不一定死亡了呀!」

「好,既然你這麼說,」楊支隊說,「那我就下達命令抓人了!」

胡科長有些猶豫,看了看我。

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之所以這麼有信心,是因為我作為第一路兵馬,也就在剛才獲得了戰果。

孟春堝家的臺上曬著幾件服,因為這兩天下雨,還沒有干據第三路兵馬調查的況,這幾件服就是孟春堝在聚會當晚穿著的

在其中的一件棉質T恤的纖維中,林濤無意中發現夾雜著一小枚綠的東西。

那是尼龍繩的纖維。

尼龍繩是質的纖維,在剪短、割斷繩子的時候,繩頭可能會留下小段的尼龍纖維。很不幸,這枚尼龍纖維被孟春堝黏附在了服上卻全然不知,甚至洗機也沒能將這枚纖維洗掉。

當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孟春堝的服被DNA室的同志剪碎后,在幾布片上都檢出了死者的DNA。

從我們釋放王天正的那一刻起,孟春堝就已經做好了被捕的準備。到案后,他沒有做多餘的抵抗。

孟春堝是王天正發家的合伙人,但是吝嗇的王天正並沒有安好這個「三朝元老」,反而對他提防。

發財的是王天正,獲獎的是王天正,天天被們簇擁著的也是王天正。

他孟春堝就是一個跛子,一個躲在暗角落裏不被人注意的小角

但這都沒有讓孟春堝萌出嫁禍的想法。

直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晶晶也對王天正眉來眼去,這讓孟春堝妒火中燒,夜不能寐。

孟春堝是個不的患者,他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但是每每看到妻子在自己的下死去活來、醉生夢死,他在心理上也能獲得一種滿足

可是這些滿足無法替代他不育的影。

王天正妻子懷孕后,可能出於關心,也可能出於炫耀,王天正總是有意無意地詢問孟春堝的子嗣問題。

「兩年了,還不懷孕,你們不小了,該考慮孩子的問題了。」每每聽見王天正如是說,孟春堝都會悄悄地握自己的拳頭。

這一天,時機終於來到。

孟春堝巧看見王天正下樓丟棄的垃圾里有一枚避孕套。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配著他,他悄悄地藏起了這枚避孕套。其實到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當晚,晶晶很迷人。

並不是想來孟春堝,晚宴后,帶走了王天正。

醋意再次佔滿了孟春堝的心頭,他跟蹤他倆來到了晶晶家樓下,卻意外地發現王天正這個傻子連樓都沒上,就掙了晶晶的糾纏,離開了。

晶晶失的表,刺痛了孟春堝的心。「別失,還有我呢,我會讓你很舒服。」孟春堝暗自想道。

和我們分析的一樣,孟春堝騙開了晶晶的門,掐暈了,然後把綁牢在床上,用刀尖一點點地劃碎服,強、殺人、栽贓、打掃現場。

孟春堝說一開始他並不想殺死晶晶,他力地在晶晶上上上下下,卻無法獲得心理的滿足,當他不小心劃傷了晶晶的皮時,看著晶晶痛苦而激烈的掙扎,他的心裏竟有了一

於是他失去了最後的自控力,向了黑暗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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