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手指》第十一案 湖邊詭火

孤獨,所有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能獨自超這一切。

——瑪婭?安傑格

1

雲泰市的黃支隊長說我不說則已,一說就有案,所以我就有了「烏」的綽號。其實大寶作為我的助手,一直藏在我的後,「好的不靈壞的靈」在他的裏屢試不爽,他才是真正的「烏」。

其實幾天前大寶說:「抱著老婆過個安穩的中秋節吧!」我心裏就有了些的不祥之兆。

這年中秋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是賞月的絕佳天氣。然而自六月份「六三專案」發生以來,別說賞月了,任何娛樂活都不能激起我們的興趣。這個案件就像一毒刺,扎在心底,時不時地疼一下。

聽說最近一個省電視臺的孩正在勾搭林濤,邀林濤去電視臺觀看一檔現場版的音樂綜藝節目。為了防止在這個看似很浪漫的傳統節日裏被推倒,加之想用大場面來舒緩一下「六三專案」偵查無果而產生的糾結的心,林濤上了我和鈴鐺,還有大寶小兩口兒。

「看,看,看,」大寶說,「今晚的月亮多圓啊,氛圍多好啊,太浪漫了。」

「哎?那個要勾搭你的妹子呢?」我看了看前面幾十個人的隊伍說,「這側門到現在也不開,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啊?」

我們在林濤的帶領下,在演播廳一旁的側門口排隊。

在裏面忙。」林濤揚了揚牌,說,「看到沒,在這裏排隊的都是VIP!正門那邊排隊的人才多呢。」

「第一次當VIP啊。」大寶也低頭看了眼牌。

話還沒有說完,邊一溜人在一個穿著像導演的人的帶領下,隊先進了演播廳。

人群中有一些

我笑著對林濤說:「看著沒?這幾個人才是VIP,你啊,撐死就最後一個字母。」

「你才是P呢!」林濤白了我一眼。

我們幾個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半個多小時后,側門打開了,人群開始慢慢地向里涌

「丁零丁零……」

電話鈴聲不應景地響起,我的腦海里立即浮現出大寶的那句話。

我在擁的人群中,費勁兒地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四個大字:指揮中心。

「嘿,嘿,等會兒。」我踮起腳尖,住了走在前面的林濤和大寶。

「我是指揮中心孫宿桐。」一個低的男聲,「剛才接報,龍番市郊一個採石場上,發現一,初步判斷是兇殺。」

「呃……」一口唾沫卡在了我的

「今天過節,你們喝酒了嗎?」孫宿桐說。

「沒。」我轉眼看了眼林濤和大寶,他們已經發覺了我的異樣,開始從的人群中費力地往回走。

「那就好,麻煩你們現在趕往西城,在龍番大道盡頭,有個採石場。」孫宿桐說,「我已經和陳總彙報過了,陳總還在他的那個專案上,讓我直接通知你們。」

「知道了。」我收起電話,疚地看了眼邊的鈴鐺。

鈴鐺垂著眼簾,睫忽閃:「沒事兒,我和寶嫂一起去看,你們走吧,開車慢點兒。」

鈴鐺溫的傷讓我更加有一種負疚,已經很久沒有陪逛過街或是好好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寶嫂卻一臉「漢子」的豁達,挽起鈴鐺的胳膊說:「快滾蛋吧。走,鈴鐺,他們也不懂音樂,進去了也白搭,咱倆去聽好的。」

看著兩人的影消失在人群中后,我轉一邊撥通了龍番市局法醫科胡科長的電話,一邊把車鑰匙遞給林濤。

「胡科長,過節好,犯罪分子又送禮了。你們那案子是什麼況?有頭緒嗎?」我邊上車邊問。

胡科長說:「還不清楚,至是個殺人拋案件,剛開始展開勘查工作,現場通道正在打開,我們還沒有看見。」

「我是想問,和『六三專案』有沒有關係。」我說。

「可能不大。」胡科長說,「這個案子應該燒了。」

「燒了?」我說,「不會是『六三專案』犯罪分子手法升級了吧?」

「拜託!別烏!」聽筒里傳來胡科長的聲。

「我才不是烏。」我怨尤地看了眼坐在車後排的大寶,「有人的更厲害,讓我們頂著中秋之月下鄉看現場!」

大寶則一臉嬉皮:「你開自己的車去,油費能不能報?」

車子顛簸了一個多小時,胡科長指著前方的一座已經被挖去一半的山峰說:「就在那個山窪里。」

龍番市是省會,我們都居住在這一座並不是很大卻很舒適的城市裏。龍番市治安良好、社會穩定,很會有惡命案發生。可是今年的一起「六三專案」把整個龍番市刑警部門鬧得犬不寧,幹警力全部撲在專案上。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一起疑難命案,案件破獲的概率就會因為缺人手而大大降低。

所以這一起案件的參戰民警們,一個個鎖著眉頭,面凝重。

如果不是親自走進這一片安靜的山窪,我本不可能想到這個繁華的城市旁邊,會藏著這麼一個地方。沒有風景,卻能讓人心曠神怡。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邊的寧靜。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更適應鄉間生活的人,討厭噪音,喜歡寧靜。

「哇,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在這裏犯罪、在這裏藏,還真不容易被發現呢!」大寶一句話,把我正在著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

這是一座廢棄的採石場,從繞城高速到國道,再到鄉村公路,上到村村通水泥路走上一陣后,就能看到採石場的出口。採石場呈環抱狀,山的一半已經被挖空,出黃的山。因為種種原因,這個採石場在幾年前就廢棄了,留下一個破爛不堪的塔臺和幾間磚房。環抱的中心因為挖得較深,常年積雨水,所以了一個水塘。水塘的周圍是一圈泥路,後來被村民用石子鋪了一條石子路。

走進這個採石場,就像走進了一個閉的空間,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在中秋之月的照耀下,我可以看見池塘旁邊走的人影。

「這兒可不像你說的那樣。」胡科長笑著說,「今天過節,而且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在平時啊,這裏是附近村民健的好地方。」

「健?」我問。

胡科長點點頭,說:「晚上六七點的時候,很多村民會來這裏繞著池塘轉圈跑步、散步,可能是因為這裏空氣好吧。八點鐘一過,這裏就死寂了,一點兒聲音、一點兒亮都沒有。」

「黑漆漆的,跑步?」我抬頭看了看月亮,若不是今晚月分外明,池塘的周圍不會這麼明亮。

「嗯,主要是夏天這個季節,六七點鐘天還沒有完全黑,有村民會來。」胡科長說,「冬天的時候,就沒人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啊,胡老師?」我笑著問。

「我老家離這裏五里路。」胡科長用手指了指遠方。

「那案發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我問。

「晚上六點五分接到報警的。」邊的偵查員接話說,「當時應該是第一個來池塘邊鍛煉的村民發現的。」

「發現?」我一邊戴手套,一邊踮起腳尖看了看遠池塘邊的人影和勘查燈的束。

「不是。」偵查員說,「當時村民看見的是一縷煙。他們就很奇怪了,草木都長在殘缺的山上,這個山窪里都是石頭和水,沒有植啊,怎麼會著火呢?幾個村民就走近了,才發現是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當時以為是誰在這裏燒垃圾。」

「這裏經常會有人燒垃圾嗎?」我問。

偵查員點點頭,指了指我們站立的地面說:「你若是仔細看,這些石子路上很容易看到黑的斑跡,都是以前村民燒垃圾時留下的痕跡。」

「然後呢?」我瞪著眼睛問。

偵查員說:「當時一起鍛煉的幾個村民反映,當時那團火已經開始慢慢減弱了,就快熄滅了。一個村民說火焰好像是一個人形,這個山窪里不會出了鬼神什麼的吧?另一個村民就嘲笑他迷信。兩人打起賭來,於是合力把火撲滅,結果發現正在燒著的,就是一個人。」

「應該說是一。」大寶撇撇,林濤往大寶邊靠了一靠。

「對,一。」偵查員撓了撓頭。

「案件質可定了?」我心存僥倖,問,「不會是自焚什麼的吧?」

偵查員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大寶和林濤拎著勘查箱,往中心現場走去。

灰燼堆在水塘的旁邊沒有石子覆蓋的部位的泥上。因為村民是用沾水把火堆打滅的,所以灰燼被撲得到都是。灰燼的中央,蜷著一個人形的

之所以這樣說,因為僅從第一眼,本無法判斷這一定就是個人。的表面已經完全炭化,呈現出炭黑狀。尤其是頭面部燒灼嚴重,有些地方已經暴出了顱骨。

呈斗拳狀,是不是提示這是一起生前燒死的案例?」林濤常跟我們在一起,學到了一些法醫學用語。

我搖搖頭,說:「本質就錯了。我們在燒死的案例中,可以看到死者呈現出斗拳狀的姿態,是因為人遇到高溫后,發生攣,肢順著關節的方向蜷,雙、雙肘和雙腕一蜷,看起來就像是在打拳擊一樣,所以稱之為斗拳狀。」

「哦,對對對。」林濤說,「上次也是在龍番市,那個工程監理的案件,聽你說過。所以說,斗拳狀不是生活反應,對嗎?」

我說:「剛才我們說了產生斗拳狀的原理,是遇到高溫后攣。那麼死後的,遇到高溫也會攣,所以也會產生斗拳狀。斗拳狀的是火災現場的徵象,和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沒有關係。」

「是啊,」大寶說,「判斷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要看呼吸道況,還有的碳氧紅蛋白含量。」

「所以判斷生前還是死後,還得看你們法醫解剖啊。」林濤說。

「未必。」我盯著那一堆灰燼,搖了搖頭。

「咋啦?」林濤弓下腰,順著我的目盯著灰燼,問道。

我說:「首先,我覺得目前的狀況,從嚴格意義來講不能算是斗拳狀,而是蜷狀。也就是說,在被燒斗拳狀之前,他應該已經呈現出比斗拳狀姿勢更加收的蜷狀姿勢。高溫導致,不會讓肢到關節最大功能位置。」

我見技員已經拍照固定完畢,把了一下,說:「你看,的大幾乎蜷到了前,火燒絕對不可能形。」

「你是說,是在蜷的狀態下被焚燒的?」林濤看了看我。

我點點頭,一邊張羅著打開裹袋,一邊和大寶合力把抬進了袋子裏。很輕,倒不是因為死者孱弱,而是因為高溫導致的水分喪失,的重量會大打折扣。

「那也不能肯定,這就是一起命案啊。」林濤托著腮,問道。

我沒吱聲,拿起一個證袋,把灰燼一層層地掃在一起,並裝進證袋裏。

「火災現場,這些灰燼就是寶貝啊,很多證都是從這個證袋裏發現的。」大寶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們三個人同時看到了一個東西。

在我把灰燼清掃了一部分以後,出了兩條黑的、長條的、有棱邊的規則形。我讓技員拍照固定后,小心翼翼地把兩條從灰燼里了出來。我能覺到,這應該是金屬,那種較輕的合金。

「這是什麼?」大寶瞪起了眼,「金屬的呢,喂,這不會是作案工吧?」

「是啊。」林濤湊近了看,說,「作案工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找到了?」

2

我上下左右仔細看了看這兩條金屬,順手把它們放進了證袋,笑著說:「很輕,沒法當作案工。不過,我基本可以肯定這是一起殺人焚的案件了。」

「怎麼判斷的?」大寶問。

「這兩條金屬,大小、長短高度一致,平行地放在的底下,你們說,這兩條東西最有可能是什麼?」我問。

林濤皺起眉頭想了想,說:「啊,我知道了,是行李箱的拉桿!」

我微笑著點頭,說:「對,是行李箱的拉桿。因為這是一個紡織品製作的行李箱,所以燒得只剩下金屬質地的拉桿了。但是,這個東西告訴我們,是被裝在一個行李箱裏運到這裏,然後點火燃燒的。」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的關節都是高度蜷的了!」大寶興地說道。

我說:「對,應該是人為把起來,然後裝進拉桿箱裏的。不過,我覺得在這種時候,你不應該那麼興。」

「哦,對。」大寶的緒立即沮喪了起來,「這是命案,該有的忙活了。」

「不過,也不必太沮喪。」我充滿鬥志,「雖然現在缺人手,但是我相信我們可以盡自己的全力,把偵查範圍小到最小,迅速破案!」

運走后,我們依舊小心翼翼地把能夠掃起來的灰燼全部收集,裝在證袋裏。我對胡科長說:「胡科長,你帶走一部分灰燼,去理化部門檢測一下,看能不能檢測出有什麼助燃。把一個裝有的行李箱燒這種程度,我估計多半是有助燃。」

「好的,我這就去。」胡科長說,「那你們呢?」

我說:「我和林濤、大寶去殯儀館,你們留人在這裏看一看現場痕跡。這個樣子,如何判斷源倒是個問題。現場雖然是石子路,但也有泥路,所以希痕跡檢驗部門能找到一些鞋印、車印什麼的。」

「都已經十點多了,不知道們節目可看完了。」大寶靠在車門上,過車窗看外面的月

「都是你說的。」林濤說,「非要說什麼中秋節回家抱老婆,你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大寶尷尬地笑了一下,車慢慢停住了。

殯儀館的解剖室外灑滿了月,沒有了平時的。殯儀館工作人員打著哈欠,把從車上拖了下來,放在解剖臺上,然後一邊摘手套,一邊著懶腰往值班室方向走去。

我正準備打開解剖室的燈,突然覺解剖室彷彿有一些窸窸窣窣的響聲。

這解剖室里,除了那剛剛放上解剖臺的以外,沒有什麼東西了吧?我心想。死者也不可能假死啊,都已經燒那樣了。

越是有些害怕,越是不到燈的開關。我心裏嘀咕著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應用程序,一束白照亮了解剖室的牆壁。

在我還沒打開燈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從黑暗角落裏的柜子裏竄了出來,在解剖臺上一閃,然後從一側的窗戶上消失了。我著實被嚇著了,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

林濤一把抱住我,說:「靠!鬼!」

大寶也是被嚇著了,本來要往解剖室裏面械臺走的腳步停了下來,愣在原地不說話。

林濤的過度反應,反而讓我鎮定了許多。我使勁兒掰開林濤抱我的胳膊,說:「喂,你能不能像個男人?膽兒那麼小。」

我撿起手機,靠著手機亮,打開了解剖室的大燈。瞬間,解剖室一片大亮。也沒有詐,解剖臺上放著袋,袋高低不平,死者還安靜地躺在裏面。

我走到解剖臺旁看了看,指著臺邊的灰塵爪印,笑著說:「哈哈,還鬼呢,虧你還是搞痕跡的,你就不能做一個痕跡檢驗?看一看剛才竄出去的到底是不是一隻野貓?」

林濤有些尷尬,撓著頭說:「大半夜的,野貓來這裏做什麼?又沒吃的。」

一個驚心的小曲,趕走了我們的瞌睡,我們神抖擻地開始了檢驗。

袋一拉開,一焦煳味撲鼻而來,眼前呈現出那的燒焦了的

「哎喲,我覺得燒焦的比巨人觀還噁心。」林濤一手拿著相機,一手著鼻子說。

「怎麼會呢?」我覺很詫異,「巨人觀多臭啊,這燒焦的,是香味兒啊。你不會是出現場太多,連孰香孰臭都分不清了吧?」

林濤舉手制止我說下去,接著乾嘔了一下,說:「你讓我以後怎麼再面對那些燒烤?」

死者是個男,因為面部完全被毀,所以沒法判斷年齡。死者被燒的時候,應該於右側臥位,因為右側靠箱底,所以右側的皮炭化程度不高。而左側靠上,所以左側的皮嚴重炭化。因為熱,皮都嚴重攣,導致一直保持在蜷姿態。沒有別的辦法讓直,我們只有把關節部位的皮用手刀切開,才算是松解了高度繃的皮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直了。

「你們這樣切開,不算是破壞了嗎?」林濤湊過頭來看,「你們記得住你們劃了幾刀去松解四肢嗎?」

我點點頭,說:「記得。而且,死者的原始損傷,無論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我們都可以和我們解剖時候造的創口予以區分。」

「哦?怎麼說?」

「生前傷和死後傷很好區分。生前傷的皮、脂肪都會有染,所以創口呈紅;死後傷的皮、脂肪都呈黃。這是創口是否有生活反應的判斷,很容易。」我說,「你再看,死者在被燒之前的創口,臉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的,都因為焚燒而在皮創口沾了很多灰燼,所以創口會呈現黑,用手一,就可以掉。而且因為焚燒,創口邊緣都熱捲,皮質地變。我們解剖松解時割開的創口,皮邊緣是不捲的,暴出黃的脂肪層,所以很容易分辨。」

林濤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們繼續。

很多部位的皮都已經被燒毀,沒法判斷損傷狀況,但是可以從部的幾創口判斷,死者應該在生前被人用利刺中了部,死亡原因很有可能是失

因為焚燒的看不到斑,所以也不能通過斑是否淺淡來判斷死者是否死於失。於是大寶拿起手刀準備解剖死者的腹腔來看看死者臟是否有破裂。

「等等!」我喊停了大寶,費勁兒地把死者的雙臂張開,兩側腋窩下有兩個布片掉了出來。

我撿起布片,抖掉上面黏附的灰燼,說:「一般被焚燒后的,因為服易燃,所以大部分都會被毀滅,但是腋窩下的因為被肢保護,所以通常不會被燒掉。這個死者的服也都沒了,只剩下這兩塊。」

大寶湊過來看,林濤拿過來一個放大鏡。

「這應該是兩層服,因為燃燒熱,所以被粘在了一起。」我一邊說,一邊用鑷子把兩層布片分離開,「裏面的是黑的,纖維很細,應該是那種桑蠶之類的布料。外面的纖維很,白的,布料貌似很廉價啊。」

「乖乖,這個天可不冷啊。」林濤說,「雖然到中秋了,但是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這幾天都是三十多度呢,是穿短袖的季節。誰會在這個時候穿兩件服?」

「是啊。」大寶說,「從腋窩下保存完好的皮看,應該是新鮮,也不會是保存很久后拉出來焚燒的。」

我微微一笑,說:「醫生!」

從死者腋下的布片,我們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了死者的職業,這彷彿讓我們看見了迅速破案的曙。心大好,窗外的月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我們解剖開死者的氣管,不出所料,氣管里沒有充跡象,也沒有灰燼。因為死者沒有熱呼吸道綜合征,所以可以判斷死者是死後被人焚的。

死者的肋骨因為熱而變得很脆,手刀輕鬆地就切開了肋骨,暴了並沒有被焚燒炭化的腔臟

「林濤你看,人就是這麼神奇的。」我說,「雖然外表焚燒得很嚴重,但是臟很乾凈。可見,我們的皮髒的保護作用該有多麼大啊。」

林濤一臉黑線,自己的口。

「死者的主脈弓破了。」大寶用止鉗挑起了死者心臟上方的主脈,說。

「主脈破了,不該有很多的積嗎?」林濤問。

我說:「是的,但是因為死後焚,高溫把都蒸發了,所以我們並沒有看到多,當然積還是有的。不管怎樣,確定死者是被銳刺破主脈導致失死亡的結論是可以下的。」

「胃是空虛的,看來死者還沒有吃上中秋團圓飯啊。」大寶惋惜地搖了搖頭。

「對我們來說,了一個排查的依據。」我說,「通過胃來查找源線索也是一條路。現在胃是空虛的,我們就了一條路。」

「這不還有恥骨聯合嗎?」大寶拿起手鋸,揚了揚。

我們把死者的恥骨聯合放進解剖室里的高蒸煮鍋,並同時對進行常規檢驗。我們收集了一部分上的灰燼后,恥骨聯合也煮好了。

「看來,死者也就三十歲出頭。」我略地看了眼恥骨聯合。

恥骨聯合和人生理年齡的關聯度很高,經常看恥骨聯合的法醫,簡單看一眼,就可以略推斷出死者的大概年齡。但若是想要確,則要進行一些計算。

「那個小鄉村裏,能有多醫生?」林濤說,「有了年齡和職業,我覺得很快就能找得到源。」

我搖搖頭,說:「可不一定,誰說死者一定是在現場附近的幾個村子裏的?說不準是哪個醫院的呢?那可就不好找了。」

「說的也是。」林濤點頭說,「兇手用箱子裝,說不準外地的都有可能。」

「不。」我搖搖頭,說,「現場這個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口的,所以我覺得,不管死者是哪裏人,兇手應該離現場不遠,對現場地理位置比較悉。」

「那我們怎麼找源呢?」林濤說。

下解剖服,看了看錶,時針已經指向了深夜一點鐘。我說:「不然大家辛苦點兒,我們把灰燼篩一下。」

對於火災現場的灰燼,我們通常會用篩子去篩,這樣那些細小的東西都會被過濾,只剩下較大的、眼可以識別形態的東西。而這些較大的東西才是我們尋找的可能有價值的證。通過篩的手法,可以大大提高證的檢出率。

我們三人把所有裝有灰燼的證袋都放在解剖室門口,然後一人搬了個凳子,在燈下(www.tenluo.com)坐定。我和大寶拿著篩子抖,林濤則負責把灰燼倒在篩子上。

經過過濾,我們找到了幾個拉鏈頭和一張燒毀了的卡片狀的東西。

「拉鏈頭上居然有商標呢。」大寶說,「G-F-T-P,怎麼全是聲母?」

「聲母?哈哈。」林濤被大寶逗得樂了半天,「G-F-T-P是一個不錯的箱包品牌啊。」

「看來我們的搭檔中有個喜歡逛街的男人也不錯,」我幫大寶扳回一城,「否則我們哪裏知道什麼名牌不名牌的。」

「怎麼喜歡逛街了?」林濤辯解說,「這時尚意識,懂嗎?時尚意識!」

「不錯的品牌?」大寶說,「難道這說明兇手是個經濟條件不錯的人?」

「也未必,」我說,「如果兇手是在死者家裏行兇,然後用死者的行李箱呢?」

「這也至說明死者和兇手有一個條件不錯,用這麼好的箱子裝,太浪費了。」林濤嘖嘖有聲。

「這張卡片就剩側面一條沒燒掉了。」大寶說,「『』?『P』?什麼意思?」

我和大寶同時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林濤。林濤微微一笑,說:「這個也難不倒我。」

3

「你忘記我們之前在電視臺排隊時候的對話了嗎?」林濤說。

我抬頭想了下,說:「是說勾搭你的那個妹子嗎?」

林濤捶了我一下,說:「是說VIP不VIP的事。我說我們是VIP,你說我們是P。」

「哦,對,這是個VIP卡!」我說。

林濤點點頭,說:「不出意外,這應該是龍番市中心的那個銀商廈的VIP卡。因為只有銀商廈,才有這個品牌的箱包出售。」

「這個卡應該放在行李箱裏的,也就是說買箱子的時候辦了卡,但以後沒用過。那裏的VIP卡有用戶資料登記嗎?」我急忙問道。

林濤說:「有的。」

「太好了!」我興地說,「我們現在有資本去專案組炫耀了!」

當我們趕赴專案組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雖然案件剛發,還無從下手,但專案組的二十幾個人都沒有睡覺,睜著紅腫的眼睛等著我們的到來。

「死者死於部中刀,失死亡。」我說完看了看專案組組長,組長對死者的死因並沒有多興趣。

「死者的職業我們推斷出來了,是個醫生,年齡在三十來歲。」我接著說。

說完后,所有專案組的員開始翻開筆記本,筆疾書。

「除此之外,我覺得死者應該是市裏銀商廈的VIP會員。」我說。

林濤瞪大了眼睛,說:「不是還沒有確定皮箱的主人是誰,所以不知道兇手是會員,還是死者是會員嗎?」

「我剛才在來的路上又想了一下,我覺得皮箱的主人應該是死者。」我說,「首先,我們知道,死者的職業信息,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他腋窩下的服布片。醫生一般在什麼時候穿白大褂呢?是上班的時候。也就是說,死者應該是在上班的時候被害的。」

「也可能是被害后,兇手把死者拖到了自己家,或者從自己家裏取來皮箱裝呢?」大寶問。

我說:「不可能。死者被發現的時候,是於一個蜷位的。說明死者在死後不久,也就是僵還沒有形的時候,就被裝進了行李箱。如果死者的僵形了,兇手是沒法把裝進行李箱的。這說明兇手殺人到取箱子裝這之間的時間非常短。」

我頓了頓,接著說:「而且這個醫生應該有一些條件。」

「哦?」

「我覺得他應該是診所的醫生,而不是醫院的。在醫院殺人、裝,難度太大了。」我說,「最大的可能,是醫生在自己的私人診所里被害。」

「有道理。」專案組組長張局長說,「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派人調查銀商廈會員里有沒有符合年齡條件的醫生。」

「我覺得不會很多。」我說,「估計明天早上,哦不,是今天早晨起床后,我們就能等到好消息了。」

一覺睡到九點多,當我聽見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就知道好消息來了。

源基本確定,是城東程王鎮上的一個私人診所的醫生。」胡科長說,「張局長已經帶人往那邊趕了,我馬上也去,你們直接過去吧。」

「那裏離現場有多遠?」我問。

「有十公里路。」胡科長說。

「那我馬上趕到。」我沒等胡科長說完,就拿起另一部手機撥打了林濤的電話。

「診所的醫生李克華。」胡科長說,「診所生意不錯,這個李克華應該也賺了不錢。他昨天早上還開門的,中午時分鎮子上沒人,也沒人注意,但是下午兩點鐘有人來掛吊瓶,就發現診所大門關了,一直也沒再開。因為昨天是中秋節,都以為李醫生回去過節了,都沒在意。今天早晨六點,我們排查覺得可疑后,派人來到這裏,撬開大門,發現診所地面有跡。」

胡科長介紹得很詳細了,我也沒有什麼問題補充,於是換了個話題:「離現場十公里呢,看來死者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就死了,然後被人拖到了十公里以外。」

「這說明兇手有通工啊。」胡科長說。

「為什麼兇手要把死者拉那麼遠?」我問。

「可能是想延遲案發時間吧?」

「說不過去啊。」我說,「兇手對現場很悉,知道那個地方會有人鍛煉,在那裏燒,肯定會被發現啊。」

胡科長說:「可能他覺得拉那麼遠,我們就找不到源了吧?」

「直接把關在診所里,不移,豈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嗎?」我說,「移走了,焚了,更容易暴。你們說會不會是人作案,怕我們找到源就找到兇手了?」

「想不明白。」大寶說。

「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林濤已經穿戴好了勘查裝備。

診所就是一間門面房。進門后,就是一個辦公桌,作為診臺。診臺的一側有重秤、視力表等設備。診臺的後面有一個簾子,是拉開狀態的,簾子後面是一張診療床。診療床靠著的那面牆後面,其實是一面用木工板隔開的小屋。屋子裏很雜,主要堆放著一些藥

跡主要集中在診療臺上、椅子上還有對應的地面上。說明死者就是在自己的座位上,被人用刀子突然襲擊的。噴濺狀的跡很雜,說明死者在被刺的時候,還有一些掙扎。

病人坐的椅子下面,有一張紅纖維腳墊。這種腳墊一般都是放在住宅的大門口,別人進門的時候,踩在上面換鞋用的。

據地面的灰塵分佈,可以判斷這張腳墊原來應該擺放在醫生座位的下方。醫生座位的下方還有一雙皮鞋。

「死者沒穿鞋,我還在納悶呢。」我說,「看來這個醫生應該腳汗重,所以在自己的座位下面放了個腳墊,平時坐在這裏的時候,就了鞋子,把腳放在腳墊上。因為他突然遇刺,所以把腳墊蹬到了原本病人坐的位置下面。」

「可是這個腳墊不幹凈啊。」大寶說,「上面有好多黑了吧唧、黃了吧唧的東西。」

「那有可能是兇手也踩踏了腳墊。」我說,「位置正好在病人坐的位置下面,兇手移就有可能踩踏到這上面。因為這個腳墊力很大,所以可以因為兇手的蹬踏作,而把兇手鞋底的微量證刮下來。這個腳墊提取回去,我覺得意義很大。」

「你們看,老秦猜的不錯。」林濤站在小隔間的門口,一手拿著勘查燈,一手指著裏面,說,「這裏面有幾個葯櫃,柜子旁邊有個方形的灰塵缺失區,說明這裏原來放著的一個方形的東西被拿走了。」

一名偵查員聽到這裏,走進隔間,用捲尺量了一下,說:「尺寸和我們在GFTP店裏尋找到的一個行李箱的尺寸完全一致。」

「兇手走進隔間拿行李箱,會不會留下足跡?」我問。

林濤搖搖頭,說:「地麵條件差,有足跡也沒有比對價值。」

現場略地勘查一遍后,地面、品上都沒有發現可疑的足跡和指紋。因為診所是公共場所,所以即便有,也不能判斷那就是犯罪分子的。

我看了眼凌的診臺,對大寶說:「來,我們把他的辦公桌收拾一下,看可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診臺上,除了方箋、醫療械和一些空白的病歷以外,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廢紙。我一張一張地翻看著,看到最後,似乎已經悉了死者的筆跡。

收拾完桌面,我開始收拾死者的屜。一拉開屜,一張做工緻的卡片就映眼簾。我翻開卡片,裏面是死者的筆跡,寫著一首題為「著的遙遠」的詩,或許是一首詞。

思念

也許未曾相見

也許沒有永遠

心聲把我們相連

衷腸互訴同病相憐

有緣

我們才能相見

心牽

才會互相想念

你的滋潤心田

勝過語甜言

從未及你的笑臉

不曾親吻你的眼簾

但你的影子卻在心間

我的心弦

你不能走到我

我亦無法把握明天

唯有遵從命運差遣

彼此相通心的源泉

芳草依依明月

明月癡癡映芳園

你用甜甜的笑臉

我用瘦瘦的指尖

一起

著的遙遠

「歌詞?」我通篇讀了一遍,覺得朗朗上口。

林濤搖搖頭,說:「不是,這應該是原創。」

「嚯,還是個詩人呢。」我說,「能看懂什麼意思嗎?」

林濤是我們三個人中的「文化人」,他看了幾遍,著下說:「依我看,這是一首苦詩,多半是婚外之類的。」

「李克華沒有結婚,一直單。」偵查員話道。

大寶撲哧一下笑了:「打臉了吧,你到底能不能看懂啊?」

林濤說:「不能是的婚外嗎?醫生就不能當小三嗎?」

「如果真的有婚外,這種突然殺人的方式和運作倒是很能解釋了。」我說,「源已經找到,又有這個節在裏面,破案應該不遠了!」

話剛說完,我一眼瞥見醫生座位旁邊的垃圾桶。

「這個垃圾桶有些奇怪啊。」我說,「這是一個腳踏式垃圾桶,醫生踩一腳,桶蓋就打開,然後推一下桶蓋,再關上。但是這個桶蓋是打開的,沒有關上。」

我用勘查燈朝垃圾桶里照了一下,說:「而且這桶里有塊紗布啊。」

說完,我用鑷子把垃圾桶里的紗布夾了出來。

「這就更奇怪了。」我說,「紗布上有一點兒跡,但是跡很新鮮,且範圍很小。一般來診所的傷者有兩種,一種是傷后一段時間,來換藥的,那麼紗布上就應該不是新鮮跡,而是,是暗黃的。還有一種是傷后立即來診所包紮的,但是需要包紮的,通常都是傷比較重的,這麼點兒出,需要包紮嗎?」

大寶說:「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是偽裝來換藥,趁醫生不備下手的?」

我點點頭,說:「這應該是一起有預謀的犯罪。用小傷來騙醫生,突然出手殺人。」

「這樣說,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出軌人的丈夫了。」偵查員說。

我說:「不管怎麼樣,反正要先把這個紗布上的DNA驗一下。這塊紗布還是很可疑的。一來垃圾桶里就這麼一塊紗布,二來垃圾桶沒有合上,很有可能是死者剛扔進去紗布,就被害了。醫療垃圾有的會有傳染病菌,一個醫生隨手合上垃圾桶應該是習慣。」

偵查員應聲離開。

大寶問:「好多工作同時展開了,我們下一步幹什麼?」

我聳聳肩,一邊往診所外面走,一邊說:「沒什麼可乾的,等消息吧。我昨晚沒睡飽,今天還在假期里,我得回家補個覺。」

胡科長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說:「理化結果出來了,焚燒灰燼里發現助燃劑,是汽油。」

「汽油來源調查了嗎?」大寶問。

「現在幾個組的人正在看這附近所有加油站的監控錄像,」胡科長說,「也有人在詢問有沒有獨自一個人去加油站打油的可疑人等。」

「我倒覺得查不出什麼。」我說,「別忘了兇手是有通工的,他不可以從車裏取油嗎?」

「現在的小車都防止盜油,所有油路都是彎曲的,從小車裏取油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靠在車旁的韓亮聽見了我們的話,「大車直接掛油箱,倒是可以取,但是大車都燒柴油。」

「那可以是托車或者助力車嗎?」我問。

韓亮點點頭,說:「可以。兩車倒是可以直接取油。」

4

睡了個午覺,我神抖擻地來到專案組。

專案組氣氛很活躍,正在討論這個案子的進展況。

「李克華果真是和一個有夫之婦有關係。」偵查員說,「阮芳,你們注意到沒有,那首詩里就有芳字?」

老公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伍力學。」另一名偵查員說,「不好好當闊太太,非要勾搭什麼小白臉,真是害人不淺啊。」

「公司老總?」我皺眉想了想,說,「你們抓人了?」

偵查員點點頭,說:「中隊長正在審查呢,DNA也在驗。」

「這個伍力學,養鳥嗎?」我問。

偵查員被我問得莫名其妙,搖了搖頭,說:「不養。」

我低下頭,說:「估計你們抓錯人了,DNA肯定也對不上。」

「為什麼?」被我澆了一頭涼水,偵查員有些驚訝。

我拿出一個證袋,說:「從診所回去后,我們對診所里的腳墊進行了檢查。之前我們說過,這個腳墊很有可能黏附了嫌疑人的痕跡。拿回去之後,我們理化部門的人很快給了我們迴音,這個證袋裏的,就是腳墊上取下的證。」

「什麼呀這是?」偵查員皺起眉頭,湊近了看。

我說:「黃的是小米粒,通常被用來餵食寵鳥。黑的是煤渣,是那種蜂窩煤的。也就是說,兇手的生活環境裏,很可能有鳥食和蜂窩煤。這個老總不養鳥,哪來的鳥食?城裏人不燒蜂窩煤,哪來的煤渣?」

話還沒落音,DNA室傳來消息,說:「DNA比對,嫌疑人排除。」

「說不準那個紗布和腳墊上的痕跡和兇手都沒有關聯呢?」張局長說,「你們的推理有道理,但也不是絕對的,現在不能放人吧?」

我說:「我相信我是對的,但放不放人,還是你們做決定。」

「可是,除了這一層關係,還有什麼人會去預謀殺害這個醫生呢?」偵查員說,「診所雖然沒發現錢,但是侵財案件沒必要經過這樣預謀吧?」

「還有一種可能,」林濤從門外走了進來,「說不準兇手看上了診所的什麼件,必須要得到,得到必須要殺人。」

「什麼件?」偵查員見林濤進來,有些奇怪。

林濤沒有睡午覺,他一直在診所里對現場進行勘查,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樣子,我知道他應該有了發現。

林濤坐在會議桌旁,並不急於邀功。他喝了口水,把U盤上電腦,用幻燈機放映著他剛才拍攝的照片。

「我們下午的重點,就是對診所里的小隔間進行勘查。」林濤說,「雖然地麵條件不好,但老秦提醒了我,很多品的條件還是很好的。經過勘查,我們據灰塵的分佈況,判斷藥品櫃應該是有次新鮮的翻。」

「排除了醫生自己翻嗎?」我問。

林濤說:「可以排除。這個醫生習慣很好,每種藥對應的位置都有標籤。也就是說,他要拿哪種藥,直接看到標籤就拿了,但是我們發現的翻跡象很凌,而且很多藥都偏離了標籤指定的位置。這應該是兇手翻的。」

了什麼嗎?」我問。

林濤說:「我們找了個附近醫院的醫生,幫忙查看了醫生方的底,和藥也進行了對比。目前發現了診所缺的藥。」

「什麼葯?」我兩眼放

林濤笑著說:「沙酮。」

鹽酸沙酮(簡稱沙酮)為μ阿片劑,藥效與嗎啡類似,有鎮痛作用,並可產生呼吸抑制、瞳、鎮靜等作用。與嗎啡比較,有作用時間較長、不易產生耐、藥依賴低的特點。

「很多吸毒的人,弄不到毒品,就用這個藥來代替。」我說,「一個癮君子,為了滿足毒癮,預謀殺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雖然你潑了我們一瓢涼水,但是這個發現還是給了我們很多希啊。」張局長說,「那個伍力學可以考慮放了,送人家回家。下一步,還是從吸毒人員中查找線索。」

「我覺得主線可以放在微量證的發現上。」我說,「其實現在條件很多,偵查範圍很小,估計今天就能破案。你看,首先我們應該找現場附近悉案發環境的人,吸毒人員,他的家裏應該養鳥、燒蜂窩煤,他應該有一些小傷。這麼多條件,何況我們還有DNA做比對,還能破不了案嗎?」

偵查員下去以後,我們都在專案組靜靜地等著,看來這又是一樁因為毒品而發的慘案,不過這個運、焚作確實有一些讓人不解。

「一個癮君子,為了幾瓶葯,何必這樣大費周章?」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晚上八點,犯罪嫌疑人伍彪被抓捕歸案。

案件排查得很順利,專案組發管轄現場附近四五個小村落的兩個派出所民警,對村子進行了走訪,很快就發現了養鳥、燒煤、有傷的吸毒人員伍彪。

「當然,這種大範圍的排查能有這麼迅速的戰果,也是有我們的辦法的。」負責抓捕的偵查員說,「其實四五個村子有幾千戶人家呢。我們在排查之前,先做了研判,把周邊幾個曾經被盜過沙酮的診所進行了聯繫,然後用犯罪地圖學框定了一個嫌疑人大概所在的範圍,再用你們的排查條件進行搜索。兩個小時,就搞清楚了嫌疑人位置。」

刑警隊的人在伍彪的家中把他按在了地上,並且對他的家裏進行了搜查。

搜查的結果充滿了驚喜和詫異。驚喜的是在他的家中找到了相同批號的沙酮,詫異的是在他家裏找到了十萬元人民幣。

「啊?」大寶同樣詫異,「他有十萬塊,還需要去拿沙酮嗎?直接買毒品不就得了。」

「抓回來一審,他就全招了。」偵查員說,「他說是為了沙酮,所以偽裝去換藥,然後趁李醫生不備,用刀捅死了他,然後從診所里找到個箱子把裝起來,用他的托車拉到了焚現場,從托車裏取油、焚。」

「這和我們推斷的結果完全一致啊。」大寶有些沾沾自喜。

「我們也問了他為什麼不直接買毒品。」偵查員說,「他說是因為最近專項行打擊力度大,他有錢,但是沒有渠道獲得毒品了。」

「那他有經濟來源嗎?」我問,「一般染上毒癮,金山也能給吸倒了。」

「這個他支支吾吾沒有說清楚。」偵查員說。

「此事定有蹊蹺!」我說。

「老秦你怎麼看?」大寶學著「神探狄仁傑」的口吻問道。

我低頭想了想,笑了一下,說:「怎麼看?呵呵,看來還是我們錯了。」

「錯在哪兒了?」大寶問。

我轉頭對偵查員說:「姓伍的在我們這邊不多吧?伍彪和伍力學什麼關係?」

我這一問把偵查員問住了:「伍……伍力學,不是放了嗎?哦,我懂了。」

經查,伍彪無業,經常做一些充當打手的勾當,主要服務的對象是他的堂兄伍力學。

伍力學事業有,不到四十歲就已家上千萬。一人得道,犬升天,他農村的那些親戚朋友都來找他謀個打工的地方。而他最看重的,還是這個格彪悍、做事不計後果的堂弟伍彪。

伍彪吸毒,需要源源不斷的經濟來源,而這就了他可以被伍力學牢牢抓住的把柄。

伍力學對比他小十五歲的妻子阮芳疼有加,阮芳不做耕耘,就有厚的回報。在看來,手中的那張信用卡永遠也不會被刷。但是花銷上有了充分的滿足,神上反而非常空虛。

為了尋找「真」,阮芳經常出酒吧、夜總會和健房這些容易發生艷遇的地方。很快,就在健房裏找到了一個讓不已的帥哥——李克華。

李克華材不高,卻有著迷人的臉龐和。他二十七歲從省立醫院辭職,在一個繁華的小鎮獨自經營診所,收不菲。這樣的魄力也讓阮芳神迷。同樣,阮芳那種貴婦人的氣質和蘿莉的外表也讓李克華不能自已。

往一個月後,他倆的關係有了實質進展,但這種實質的進展很快也就被眼線眾多的伍力學捕獲。

中秋節,阮芳和李克華又相約幽會,伍力學則找來伍彪,謀了殺人計劃。伍力學和伍彪謀的監控錄像,被作為呈堂證供提取保存。

「十萬塊錢買一條命。」我搖搖頭,說,「這些有錢人,已經是無法無天了。」

「原來那張卡片,就是李克華準備好中秋之夜送給阮芳的禮吧。」大寶說,「對於阮芳來說,用錢能買來的東西都不稀罕了。這種用心的東西,還是蠻能打人的。」

「是啊,」我說,「這個小醫生確實很有才氣,那首詩我都會背了,寫得多好啊。」

「現在,為什麼要運、焚,也解釋通了。」胡科長旁聽完審訊,從審訊室里走出來和我們說。

「對,這個心結我還沒解開呢。」我說。

「伍力學對奪其妻的李克華恨之骨,」胡科長說,「他對伍彪代了,殺了以後要多捅幾刀,然後拉出去喂狗。」

「喂狗不現實,所以拉去燒了。」我順著胡科長的話說,「這個伍彪還真實在。」

林濤則沒有加我們的討論,他獨自一人在旁邊嘆息道:「人哪,還是活得簡單一點兒,比較好。」

「是啊,是啊,」大寶說,「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單小帥哥,千萬要經得起啊,有夫之婦,還是繞著走吧。」

「不管怎麼樣,案件算是迅速破獲了,大家也可以口氣,然後繼續『六三專案』的偵查了。」我說,「這個案件也給我們提了個醒,並不是所有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都是單獨行的,也可以雇兇。我們考慮問題太狹隘了,下回必須改進。」

「明天就不是中秋假期了,要起早上班了,你不回家睡覺?」林濤緩過神兒來,說。

我笑著說:「你先回去吧,我去找那個偵查員,學學他之前說的犯罪地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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