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手指》第十二案 半殘骸

人類更願意報復傷害而不願報答好意,因為恩就好比重擔,而復仇則快重重。

——塔西佗

1

「十幾年前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我還在上大學,水房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們舍友壯膽前去一看,原來一個大學同學正在水房刷洗一把形狀特異的大砍刀。洗畢,他切了個香瓜分給舍友。」早晨一上班,就看見大寶正坐在辦公室里給幾個DNA室的年輕同事講故事。

大寶見我進來,朝我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故事:「正當大家大快朵頤時,他用慕的眼神看著手中的大砍刀,說:『刀不錯吧?』我們哪裏有興趣看他什麼刀,一邊大口吃著香瓜,一邊點頭敷衍。然後這哥們兒突然森森地說:『這刀是我在解剖學教研室的。』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停止咀嚼,目。他卻淡淡地補充道:『沒事兒,我把這上面沾的那些末都給洗刷乾淨了。』」

「咦……」幾名同事紛紛做噁心狀。

大寶則更加眉飛舞地補刀:「那種刀是用來肢解進行局部解剖教學的。就是學校里的那種消毒、固定後用於教學的標本。那種刀我們都見過,沒人去清洗的,肢解完以後就放在解剖室的工箱裏,上面沾的全是脂肪啊、纖維啊什麼的。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媽媽教我們,別人給的東西不能吃了吧?」

DNA技人員一般都是生學、傳學專業畢業的。不是學醫的人,聽見大寶這種繪聲繪的描述后,自然有些不了。其中一名同事說:「何止是別人給的東西不能吃,以後我連香瓜都不吃了。」

「你確定嗎?」大寶一臉壞笑,「剛才我在你們辦公室看見有兩個香瓜,不然,你們給我拿來?」

「你這個吃貨。」我早就知道大寶一說故事,必有目的,「連妹子們的零食都要騙。」

又是一周清閑日子,我們天天的工作要麼就是收收傷鑒定或骨齡鑒定,要麼就是寫寫信訪複核報告。沒有案件,工作力就沒那麼大,但是這樣也就沒有了挑戰。更何況還有「六三專案」一直在心頭著,本放鬆不下來。

周末剛過,上的懶病又犯了,我坐在椅子上,了個懶腰,打開電腦,準備寫一份報告,申請購置兩套新的、功能更加強大的現場勘查箱。可是Word文檔一打開,那個久違的線電話就響了起來。

正在啃著香瓜的大寶聽見電話響了,馬上瞪大了眼睛,一邊咀嚼,一邊指了指電話機,讓我接電話。

我見他角還沾著香瓜籽,無奈地笑了笑,接起了電話。

「喂?」我說,「你好,孫科長好。什麼?四個?事故嗎?」

大寶停止了咀嚼,期待著我向他下達指令。

我掛了電話,說:「青縣,一家四口死亡。」

「命案?」大寶含著一香瓜,問。

我說:「炸案件,可能是個意外事故。不過死了這麼多人,我們也得去現場。我打電話通知林濤和韓亮。」

大寶微笑著慢慢地咽下香瓜,說:「出勘現場,不長痔瘡,耶!」

青縣是青鄉市下屬的一個縣,經濟比較落後。現場位於青縣縣城東邊的一個郊區地帶,當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至有三十輛警車把這個小村落的堵得嚴嚴實實,我們只有下車步行村。從警車的數量上就可以看出這起事件的嚴重

村落後,幾乎是幾步一崗哨,上百名警察已經把這條並不寬敞的鄉村小道幾乎站滿了。我們走了不遠,就看見小路兩旁的兩層民宅的玻璃全破裂了。

「乖乖,這炸的威力還真不小。」大寶朝兩側東張西,「波及這麼遠。之前我還沒有出勘過炸案件,看這現場,有點兒小恐怖啊。」

「我也沒出勘過。」林濤說,「你說出勘這種炸案件現場,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陞發財請走他路,貪生怕死莫此門。」我說,「這是黃埔軍校的對聯,同樣適用於我們警察。」

「二十年前就發生過事故。」韓亮說,「一個法醫在勘查一個炸案件現場的時候,不小心了犯罪分子提前佈置好的引裝置,導致現場再次發生炸。這個法醫就這樣英勇殉職了。」

「嗯,這事兒我知道。」我說,「那個法醫是我的師兄。」

一路上,有三三兩兩的村民,正在接民警的詢問。

「我和你說啊,你們當時不在場,本就會不到那種恐怖!」一個村民驚魂未定地說,「今早四點多吧,不到五點的樣子,那時候我們都睡覺了。突然就『轟隆』一聲,那聲音,可不像是放鞭炮,就像是飛機丟炸彈一樣。然後我們這房子就開始晃啊,嗡嗡的,玻璃全碎了。當時我就耳鳴了,我就看見我老婆張啊張的,就聽不見在說什麼。我以為是地震了,拉著我老婆就跑啊,跑到下面,看見老范家裏往外冒煙,才知道哪是什麼地震,這簡直就是炸啊,一定是老范家炸了,於是我就報警了。」

「我真他媽倒霉。」一個頭上纏了紗布的村民說,「那時候我正好在茅房尿尿,就聽『轟隆』一聲,一塊玻璃就砸我頭上了。我這可了七八針呢,我咋就這麼倒霉呢?這事兒有人管嗎?政府該賠償吧?我們村每家都損失了,政府得管吧?」

「老范家天天說自己家是風水寶地。」另一名村民說,「不過就是他家在村子的邊上唄,窗戶外面沒有什麼遮攔唄,什麼風水寶地啊。看,這都炸了,還風水寶地呢。」

炸的現場是位於小村落最東頭的一戶人家,戶主範金。因為這一戶房子坐落在村落的一角,所以除了大門以外,其他各個方向都面向曠野,視野開闊。從屋看,確實是一塊不錯的地方。

青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徵用了現場旁邊的一戶人家的客廳作為臨時專案組會議室,小小的八仙桌旁邊滿了人。我們三人走進客廳后,幾名年輕民警起讓座。

「各位專家好,」青縣公安局局長周啟明一臉嚴肅地說,「你們辛苦了。我們這大半年都安靜的,沒想到中秋一過,就發了個這麼大的案件,哦不,是事件。」

公安機關部喜歡把有犯罪行為存在的稱為案件,而一些自殺或者意外死亡的稱為事件,這才有了非正常死亡案(事)件之說。

「定了嗎?」我問。

周局長搖搖頭,說:「現場封存,還沒敢,技人員在等你們來才開始工作。所以,現場況現在還不知道,質就也沒確定。不過,我猜很有可能是意外事故。」

「哦?」我說,「願聞其詳。」

周局長清清嗓子,說:「現場是一個範金的人家,家裏就範金老兩口兒。不過,派出所出警民警看了現場后,確認現場有四名死者。」

「有外來人員?」我驚訝道。

周局長搖搖頭,說:「不是,是自家人。辨認工作基本完了。確認四名死者是範金、範金的妻子任素芬,還有老兩口兒的孫子,十五歲的范程,以及老兩口兒的外孫,七歲的趙麗倩。」

「兩個孩子啊。」我最看不得小孩子的突然死亡,總覺得太可憐了。

「嗯,」周局長也是一臉悲慟,「兩個孩子周末在老兩口兒家裏過的,今天周一,兩家大人準備一早來這裏接孩子,然後送去學校上學的。沒想到天還沒亮,就出事了。」

「為什麼您覺得是意外事件?」我調整了一下緒,問道。

周局長說:「第一,我們派出所民警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現場大門是反鎖的,是民警用力踹開的。而且經過調查,這個周末老范和兩個孫子玩得不亦樂乎,不可能會有自殺什麼的可能。第二,從派出所民警進現場后觀察,房屋損壞主要集中在院落東頭的廚房部位。這個村子通管道煤氣,民警進后,發現煤氣管被炸斷了,還在往外哧哧地噴著氣,於是趕協調當地把總閘關了。從這個跡象看,很有可能是煤氣泄,燃氣和空氣混合后達到炸濃度,恰巧遇到了明火或者是電路通電,導致炸。」

「哦。」我點頭,「有道理。」

「畢竟死了四個人,還有兩個孩子。」周局長補充說,「市裏、縣裏都非常重視,要求我們儘快查清炸原因,妥善置。發現在第一步就是要搞清楚炸的原因。消防部門在你們之前已經來過了,但是還沒有給出確切結論。他們已經提取了部分檢材,拿回去檢驗。不過檢驗結果要過一兩天才能知道。」

我拿過偵查員繪製的現場方點陣圖,慢慢地看著。

「你們怎麼開展工作?」周局長問。

我說:「首先我們要進去看看現場,然後麻煩您請殯儀館同志把先運走,放在這裏影響不好。然後,我估計得去現場及現場附近收集一些炸殘留和拋出,再做定奪。」

「好。」周局長說,「那你們開始吧,我們等結果。偵查部門這邊,也在做一些外圍調查。」

走出專案組會議室,我們開始穿戴勘查裝備。

林濤說:「我有點兒奇怪,為什麼凌晨四點多,四個人,尤其是兩個孩子都會在廚房附近?如果在房間里,有牆壁阻隔,不會導致死亡吧?難道這麼早就起來吃早飯了?小孩子們不是八點才上學嗎?有必要這麼早起來?」

「你說的還真有道理。」我被林濤一提醒,開始警覺起來,「時間確實有問題。」

「這確實麻煩了,四個人都死了,死無對證,我們問誰去?」大寶說。

我說:「問現場,問。」

2

現場大門后,是一個不大的院落,正對大門的是一座兩層小樓,是主房。東邊是兩間平房,一間廚房、一間衛生間。西邊是一排平房,裏面堆了很多雜

幾間房子的窗玻璃已經全部破裂,廚房的房頂塌陷了一塊,一片狼藉。可見炸的威力所在。

院落的中央躺著兩小孩的,小孩的頭部被染,頭部周圍有一些碎磚塊;男孩的前服已經破裂,口有大片跡,看不清創口所在。

廚房的門口躺著一老婦人的服的前襟已經完全碎裂,頭面頸部和腹部都呈黑的燒灼痕跡。可見,範金應該是躺在廚房的。

我們簡單看了三表,拍照固定后,讓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裝在運走,運出門后,我們清晰地聽見院外一陣嘈雜。

接下來是中心現場,我們小心地走進了廚房。廚房本就是磚瓦結構,被這樣一炸,了危房。房屋牆壁上的裂痕到可見,房頂一塊已經塌陷,一片瓦礫蓋住了一只有部以上在外面。

廚房裏凌不堪,東西兩側窗戶都已不在,只留下殘缺的窗框。廚房裏的灶臺、水缸、水池、碗櫥都已塌陷,鍋碗瓢盆的碎片散落一地。暴著的燃氣管道斷端被出警民警用破布包了起來。一走進廚房,就可以聞到一焦煳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火藥的味道。

磚瓦里掩埋著的,因為皮炭化,又黏附了灰燼,幾乎只能看得出人形,看不清眉目。

「整個院落沒有看見燒灼痕跡。」林濤說,「所有的損壞基本集中在廚房,結合廚房兩側的窗戶都已經完全破裂,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心就位於廚房。」

對於炸案件的現場勘查,最先需要解決的就是心的位置。

「僅僅確定心的大位置是不夠的。」我說,「我們要研究的心,至確到半米之,這樣才有意義。」

「什麼意義?」林濤說。

「我也說不清楚,」我說,「等我們能夠確定心,再說吧。」

我見大寶在張羅林濤拍照,於是一個人走出了廚房,走進主樓的臥室。

臥室的地面很乾凈,看來搶救人員看見四名死者都在廚房周圍,沒有人再往臥室里走。主樓是座兩層小樓,一樓除了客廳以外,還有一間臥室。臥室里花花綠綠,牆壁上畫著各種看不懂的「畫」,看得出,這是小孩的房間。房間的床上,兩床薄被都呈掀開狀,地面上還有一雙紅的小拖鞋,看起來應該是小孩的拖鞋。

「不穿鞋就跑出去?」我皺眉想著,可能真的被林濤說中了,這起案子還真的有一些存在。

沿著一樓臥室一旁的樓梯走到二樓,二樓除了門廳外,有三間臥室。其中兩間都堆放著一些雜,另一間中央的床上,兩床薄被也和一樓一樣,呈掀開狀。二樓臥室的頂燈,是開著的。

我一路思考著走下樓,看見大寶正在院子裏等我。

「怎麼樣?」我問,「挖出來了嗎?」

大寶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不用挖的,一拽就出來了。只剩半截了。」

「這麼嚴重?」我快步走進廚房,看見廚房的中央瓦礫上方,躺著半

從大約臍部位置離斷,斷端的組織都已經燒焦。從腹腔斷端可以看到一堆腸管地垂在外部,黑夾雜著綠。有些腸管已經被炸斷,黃的糞便散落在周圍。斷端著暗紅的肝臟,發出一腥臭味。因為炸瞬間的力量巨大,死者死亡迅速,沒有太多的出。唯一的一些出,也被高溫灼焦。

被挖出來后,整個廚房就充滿了人腹腔的腥臭味,掩蓋了原有的燒灼味。

鼻子,在橡膠手套外面又套了層紗布手套,開始翻瓦礫。

「瓦礫都要清理嗎?」林濤問。

我點點頭,說:「我們需要儘可能地找到塊,一是對死者的尊重,二是可以從塊的分佈範圍來判斷炸作用力的方向。」

「那需要清理的,恐怕不止這一些瓦礫吧?」林濤看了看塌陷的房頂和面前已經沒有了窗戶的開闊的前方。

「是啊。」我說,「從目前廚房裏的況看,沒有多塊,這些炸碎了的塊因為巨大的炸力,被拋出了屋外。所以,我們至要沿著窗戶的方向找出去,看塊最遠炸出了多遠。」

「不僅僅是塊,」林濤說,「這樣吧,我們分工合作,你帶著法醫們找塊,我帶著技員找可能和炸有關的痕跡證。」

我點頭應允,一邊繼續翻找廚房裏的瓦礫。

大寶從外面拿出個工程用的安全帽說:「戴著吧,說不準這房子就快塌了。」

被炸碎的塊,因為一塊塊都很小,所以很難判斷出屬於人的哪個位置。不過據我們從廚房瓦礫里挖出的幾十塊塊來看,還留在廚房裏的,都是一些小組織、骨骼和一些足部組織。

「你看,這些有皮組織,大,黏附了不髮,髮較長、黑,說明這是小組織。」我把收集到的組織攤放在一張塑料布上,分門別類地擺放著,「這一些骨骼是長骨骨骼特徵,但較薄,說明不是骨,而是脛腓骨,也是小的。還有這些,是甲床,可以看到一些足部骨骼,這些都是足部組織。」

「這人的小和腳基本都已經被炸碎片了,」大寶說,「居然可以碎裂到這種程度。」

林濤說:「以前看那些抗日劇,一個炸就能炸掉肢,還有些懷疑。現在看起來,炸力真的很厲害。」

我點點頭,說:「炸現場的損傷種類非常多,等到檢的時候,我們再說。」

「瓦礫清理完了,我們該去開闊地里找塊了吧?」大寶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偵查員剛買來的可以雙肩背著的籮筐。

我點點頭,說:「我們一起,每提取到一個塊,要記錄一下距離廚房窗戶的大概距離。」

大寶點頭,側臉看了下背在背後的籮筐,說:「看到哥幾個都這個造型,我立即想到一首歌——《采蘑菇的小姑娘》。」

曠野上果真有很多塊,是被巨大的炸力拋甩出來的。不過屋外的組織和屋的有所不同,大多都比較大塊。從形態上看,大概都是大和小組織。

「最重要的是找到盆骨的碎片、髕骨和生。」我說,「這樣就可以確定一個基本的心了。」

沒走出多遠,我們就發現了一塊糊糊的白骨骼,呈一個半球,前後面都很

「髕骨找到了。」我說,「距離窗戶五米左右。」

七八名法醫進行地毯式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很多組織。幾塊盆骨的碎片,也在十幾米外被發現。

「可以收工了吧?」大寶說,「人家采蘑菇的小姑娘是在樹蔭下采,我們這是在太下,太熱了,小心被曬出個日病。這天也是,中秋都過了,怎麼還這麼熱?」

病是長時間在烈日照下勞作,出現腦刺激癥狀,劇烈頭痛、頭暈、眼花、耳鳴、嘔吐,嚴重的時候會發生意識障礙、昏迷、驚厥甚至死亡。熱病是在高溫環境中,機散熱阻,不能維持熱平衡,引起中樞神經系統障礙,會休克甚至死亡。這兩種病都是中暑。在秋天,周圍環境溫度不高,一般難以引發熱病,但是此時強烈,確實有可能導致日病。

我走到一個稻草人的旁邊,拿下它的草帽,說:「你們工作結束,我再往遠找一找。哎呀,我去,你們看這是什麼!」

稻草人的肩膀上,居然黏附了一塊人組織。稻草人的草帽一被我拿下來,這塊組織立即映了眼簾。

這塊組織已經被燒焦,但是從部捲曲的髮,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男的生

「這……」大寶看了看我已經戴在頭上的草帽,「你確定這頂帽子沒有沾到組織嗎?」

又經過搜尋,還是找到了幾塊組織。最遠的一塊組織可能來源於的大,被拋甩到將近一百米外。

「差不多了。」我說,「去殯儀館檢驗吧。」

「先易后難吧。」我張羅著大夥兒把小孩的最先抬上了解剖臺。

這個小姑娘就是趙麗倩,的額部已經完全塌陷,頭髮都沾滿了鮮。我們把的頭部清理乾淨后,可以清晰地看見額部的一個巨大挫裂創口。

「多可的小姑娘啊。」大寶嘆了口氣,「生前肯定很漂亮,可是沒想到死後卻沒了相貌,整個顱骨都變形了。」

大寶和我一樣,看不得小孩的離世,不管是不是案件,他們都是無辜的。

我們對趙麗倩的額部創口進行了深部探查,從創口的組織間橋和創緣周圍的挫傷帶來看,的這挫裂創合併下方顱骨凹陷骨折是一個表面較為糙的鈍。從創口中,我們用止鉗夾出了若干黃紅的磚屑。

「在創口裏找出的這些,可以提示致傷工。」我說,「死者死後位沒有變,而且磚屑是從創口深部提取到的,說明致傷工就是磚頭。結合現場死者周圍的碎磚塊,可以斷定的額部創口是被炸拋出的磚塊砸傷的。」

經過檢驗,死者全未見任何損傷,除了額部的那一塊。額部骨折線沒有截斷現象,整凹陷,說明死者是頭部一擊死亡。這損傷導致了腦大範圍腫和蛛網下出,形了小腦疝,迫腦幹,導致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這一損傷也是唯一一損傷,是死者的致命傷。

死者胃空虛,判斷出的死亡時間也和炸時間相符。

檢驗完孩的,我們接著檢驗男孩范程的損傷。

孩相同的是,男孩上也沒有明顯的損傷,只有口的一小創口,在我們移的時候,還在噗噗地往外冒

經過解剖,范程的腔里滿是出,我們在他的主脈弓發現了一破口,在對應位置的腔里也找到了那一片導致他死亡的碎玻璃。

這一片碎玻璃被炸力拋出后,了一把鋒利的飛刀,直直地進了死者的腔里,割斷了他心臟上方最大的一管。

「這孩子也太倒霉了。」大寶搖頭說,「若不是被這一小塊碎玻璃擊中要害部位,怎麼也不會死啊。」

「一個是巨大的鈍打擊傷,一個是運行速度飛快的碎玻璃損傷。」我說,「這兩者都是人為做不到的,只有炸才能形。所以,他們確實是死於炸。」

「你是說,這確實是一起意外?」林濤問。

我搖頭說:「不。死亡是炸導致的,炸卻不一定是意外。」

「你也覺得不對勁兒吧?」林濤說,「我就是覺得時間上有疑點,案件就一定有疑點。」

「不只是這個疑點。」我把在現場主樓臥室里的發現告訴了他們。

「可惜啊。」大寶說,「這男孩子要是躲過了這一小塊碎玻璃,就可以親自告訴我們真相了。」

「躲?」林濤說,「怎麼躲?碎玻璃發出來的速度不亞於槍彈,你以為是黑客帝國啊。」

「你們注意了沒有,這兩損傷雖然一個鈍一個銳,但原理都是一樣。」我說,「都屬於炸案件中的拋出損傷。」

「對了,你說炸案件中損傷類別有很多種。」林濤說,「詳細說說唄。」

「別急。」我神一笑,「結合說,記憶深刻一些。」

3

第三是任素芬,位於廚房的門口。的損傷主要位於前面,除了腹部燒灼傷以外,似乎看不出其他表損傷。

二度燒灼傷,其他就看不出損傷了。」大寶說,「需要解剖開來看。」

「等等。」我說,「你注意到沒有,死者的鼻部、眉間及眼眥部可見有白的紋線,沿著皮紋走向。這是因為炸的時候產生了強,死者反閉眼。等到鬆弛后,皺起的皮沒有燒傷,周圍的皮燒傷,所以才會形這樣白的紋線。這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死者是生前炸傷,二是面朝的廚房就是心。」

大寶點頭。

解剖檢驗進行的速度很慢,原因是任素芬的臟有很多損傷。的心臟和肺臟靠近壁的一面有明顯的挫傷,這是心臟、肺臟和壁撞擊引起的損傷,就類似於腹大面積被打擊而形的心肺挫傷。的肝臟和脾臟都發現了破裂口,但是出不多,也是因為死亡迅速。除此之外,的腦組織還可以看到廣泛的點狀出

「你說,臟震出現這麼多損傷我可以理解,但是腦組織這樣的損傷是怎樣形的呢?」大寶說,「頭部有顱骨保護啊,只是氣流,形不了腦部損傷吧?」

「看你法醫病理學怎麼學的?」我笑著說,「書上都說了,衝擊波作用於壁,使突然升高,上腔靜脈驟升,回心流逆行,可引起腦小靜脈和管擴張、破裂,出現點狀出。」

炸傷的損傷種類果真很多啊,」林濤說,「說說呀,說說呀。」

「三名死者胃都是空虛,印證了死亡時間基本一致。」我沒理睬林濤的撒,接著說,「這個也很重要,就是確定幾名死者的死亡時間,省得有先死的或者后死的,也被我們誤認為是生前炸死。」

檢驗第四是最困難的,因為被我們抬上解剖臺的是半加數十塊塊。尤其是那半,稍微移,就會從腹腔斷端流出更多的腸管,還有腸管里的,粘在解剖臺上,看起來很噁心。

「從斷端是拉導致碎裂的跡象看,死者同樣死於生前炸傷。」我說,「但是他的面部並沒有發現白紋線。」

「說明他不是面向心的。」大寶說。

我點頭,說:「對,雖然他的傷最重,說明他是離心最近的,但是他並不是面向心。」

「也就是說,炸是從廚房裏、他的背後炸的。」林濤說,「真厲害啊,看來你們還真的能把心確定在半米之。」

我和大寶把塊一塊塊地放在解剖臺上,有的可以放在大概原來的位置,有的則只能隨便填充。就這樣,我們把的下半大概地湊了個整。

「我覺得吧,你們法醫玩拼圖一定很厲害。」林濤說,「我又想起你在北環縣下派鍛煉的時候,那一起拼的故事了。」

「死者死於肢離斷引起的創傷、神經源休克,」我說,「也有可能是失。但不管是哪種死因,他都死於炸傷。」

我看了看林濤和邊幾個在青縣公安局實習的實習生,說:「現在,我們開始說一下炸傷的形機理。炸損傷從機理上看,主要是由衝擊波、高溫、炸投。衝擊波致傷炸傷的主要損傷,衝擊波損傷又分為超、負。超作為炸傷主要機制又分為迫效應(就是損)、效應(就是繼而膨脹,裂)、碎裂效應(就是產生拉力拉碎軀)、慣效應,以及力差效應(就是力差導致栓)。」

「真複雜。」林濤抓抓腦袋,說,「都沒記住,就記住那個效應了。人真的會在炸現場發生自啊?還有,那個負是什麼意思?」

我說:「在炸現場中,一般一上都會有多種機制形的損傷,有的是一種損傷由多種機制共同形。比如先超迫軀,再負,這樣就有可能拉碎肢了。另外,我們看見電視上一顆手榴彈炸,幾個日本兵飛起來,就是因為衝擊波有效應,這種效應主要表現是撞擊和拋擲。」

「機理聽起來確實很複雜。」我說,「但是,真正在炸現場出現的損傷類型,不管源於哪一種機理或者哪幾種機理,主要表現為五種損傷形態。」

我指了指解剖臺上的,說:「從這看,主要有兩種損傷形態,第一種是裂傷,因為炸衝擊波而形的若干裂、拉力,導致了下半全部離斷、碎裂。第二種就是的燒灼傷。我們可以看到背後的全部沒了,前面的還有一點兒,這說明後面燒灼得更嚴重,也支持了我們之前判斷的心在死者背後的說法。」

「這是兩種損傷,那任素芬上的傷呢?」林濤問道。

「任素芬主要損傷特徵是外輕重,部損傷都是以震傷為主。」我說,「這是典型的衝擊波、撞擊傷,我們一般都稱為衝擊波傷。這是三種炸現場中最為常見,也最嚴重的損傷。兩名孩子的損傷是第四種損傷,就是炸拋出損傷。當然,炸現場還有其他附加損傷,比如一氧化碳中毒、摔跌傷、傷什麼的。」

「知道了。」林濤點頭說,「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機理和損傷類型,對案件的判斷有什麼作用呢?」

「有的。」我說,「我們找了這麼多塊,塊都是從窗戶裏面被拋到外面,最遠的有幾十米,一來說明炸威力巨大,二來說明一個問題。」

我見大家都在期待地看著我,也沒有賣關子,我說:「死者的生和髕骨重量差不多,但生扔得更遠,說明一個問題——髕骨拋的初始角度較小,而生的初始角度較大。我們說了那麼多機理,大家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以心為圓心,炸的力是放狀的,如果心和某部位連線與地面夾角越大,拋的角度越大,反則反之。因此我們可以判斷,心位於範金的背後大約平行髕骨的位置。這樣,它和髕骨連線的夾角就小,和位置較高的生角度就大。」

「那個位置,好像是水池。」大寶仰天花板,想著,說,「水池下面的區域。」

我點點頭,說:「我看過了,燃氣出口應該在範金正面的位置,不可能是心。如果說是室充滿燃氣后引,水池的下方也不該有可以引的火源或者電源。」

「那你的意思,就是這一起炸案件,應該是有人為的?」林濤說。

我點點頭,說:「結合現場臥室的狀況,一家四口像是匆匆忙忙從臥室一起來到廚房,然後發生炸的。這樣看,很有可能這是一起人為的炸案件。」

專案組聽完我們的報告,一個個面凝重。

「那麼你們看,下一步該怎麼辦?」周局長說,「目前的偵查工作,還沒有發現死者及其家人有什麼明顯的矛盾關係。」

「我們要繼續翻找現場。」我說,「要找到可能存在的炸殘留,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引裝置碎片。」

「這個消防部門已經找過了。」周局長說,「發現了一些疑似的引裝置,但是不好確定,髪因為廚房裏有不已經被炸碎的電、灶臺什麼的,這些東西裏面也有可能有金屬零件,無法和引裝置進行甄別。」

「那我們也要找。」我說,「而且還要尋找一下周邊村民家裏,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

我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廚房這一座危房部進行了清理。尤其是在範金原來位置後面的水池下方,我們進行了仔細尋找。雖然整個水池已經被炸裂,沒有了形狀,但是我們還是一不茍地把每一塊磚礫都清理了出來。可是除了一些黑膠皮狀質以外,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有特徵的東西。

「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黑的膠帶碎片?」大寶說,「難道是家裏以前儲存的一些黑膠布希麼的嗎?」

我搖搖頭,說:「不會。如果是卷的膠帶,即使被炸裂,也應該有重疊黏附,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片片的。」

「那你說,會是什麼東西?」大寶說。

我搖搖頭表示同樣一無所知。於是,我們重新返回專案組,準備把這一況提專案組調查。

走進專案組后,一片煙霧繚繞。

「這些刑警,一見案件,得煙啊。」大寶皺了皺眉頭。

「別看不起我們煙的人。」我笑著說,「誰不是被的?」

剛走進專案組不久,我就一眼瞥見牆角的一個方紙盒,上面印著「安保電池」。

「那是什麼?搜尋到的證嗎?」我問。

一名技員點點頭,說:「是的,在一家門口的豬圈裏找到的。」

「什麼東西?」我問,「看了嗎?」

員又點了點頭,說:「好像是電車的電瓶。」

「電車的電瓶放在豬圈裏?」我問,「這是戶什麼人家?」

「這戶人家不住人,都出去打工了。」技員說,「豬圈也是廢棄的,我們外圍搜索的時候,看見這電瓶盒子的。」

「廢棄的豬圈裏,會有這麼新的電瓶盒子?」我心頭疑慮驟升。

我走到方盒旁邊,小心地把方盒拿到了會議桌上。從紙盒封口隙里,可以看得到裏面有一些電線在外面。

「在我的印象當中,」我說,「電車的電瓶應該沒有外接的電線啊。」

話還沒說完,手快的大寶已經把紙盒的盒蓋打了開來。

「那麼多廢話,打開看看不就行了?」大寶說。

4

盒蓋一打開,盒品一目了然。

盒子裏面是六卷黑包裝的,呈桶狀。就像是民國時期,用紅紙包大洋的形狀。每卷的上面都連接了紅紅綠綠的電線。

「這是什麼?」我問。

「炸藥。」在一旁的韓亮淡淡地說。

「炸藥?」這一個(www.hushui.net)詞語嚇得我連著往後倒退了幾步。

韓亮點點頭,說:「這樣的包裝,應該是硝銨炸藥,是礦山上用的。」

我全的汗都豎了起來。

韓亮接著說:「看積,這應該是兩公斤一卷的規格。加一起,十二公斤硝銨炸藥。」

「也……也就是說,」大寶驚魂未定,「要是安裝了拉發裝置,我們都得死?」

韓亮笑了笑,說:「別那麼張,現在沒炸,就已經不會炸了。不過如果真的安裝了拉發裝置,你剛才打開盒蓋后,不僅是我們都得死,這座房子都得塌。」

「看見沒!」我重重地打了下大寶的後腦勺,「以後別腳的,我兒子還沒出世,我可不想殉職!」

「聽這意思,鈴鐺姐姐懷上了?」韓亮還是一臉淡然。

其實在出差之前,我就收到了鈴鐺的短訊,有喜了。但因為這起特大案件的發生,我必須等到結案后,才能回去帶到醫院檢查。

在這種驚魂時刻,我做不到韓亮的那種鎮定。我指著紙盒說:「這個東西,怎麼辦?」

「沒關係的。」韓亮說,「硝銨炸藥有中等威力和一定的敏,但純硝酸銨在常溫下是穩定的,對打擊、撞或均不敏。不過,在高溫、高和有可被氧化的質存在的況下會發生炸。」

我看了看會議桌上煙灰缸里滿滿的煙頭說:「那得趕把它轉移走。」

整個會議室的人都驚呆了。

一個炸藥包在會議室滿是煙頭的環境下安靜地待了一下午,這實屬運氣好。大家見炸藥被理化部門的人帶走,才稍稍平靜了一些,互相低頭竊竊私語。

我說:「雖然經歷了危險,但是也有發現。剛才我看見硝銨炸藥是用黑膠皮包裝的,這和我們在現場心部位發現的黑膠皮的形態完全一致。因為心確定是在水池下方,那麼炸藥發生炸以後,面向外側的包裝都被炸飛,而面向牆壁的包裝雖然被炸碎,卻留下來,這讓我們很輕鬆地就可以判斷,這一起炸案件源於硝銨炸藥炸。」

「可是這是嚴格管控的炸藥,」周局長說,「我們這裏又不是礦區,怎麼會有這樣的炸藥?」

「我們這個也調查過了。」一名偵查員話道,「這個村子有不人都是在外地礦上打工。也就是說,這個村子裏肯定有人有渠道獲得炸藥。」

「如果無緣無故,不可能用這麼惡劣的手段作案。」周局長說,「加調查死者家及其家屬所有的關係人。尤其是那些在礦上打工,最近又回到青縣的人。很好,這個勘查結果是最直接的證據,為以後破案以及定罪都起了關鍵作用。很不錯!」

「可是我們怎麼甄別犯罪嫌疑人?」偵查員說,「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我說:「給我們一個小時,會有的。」

我看了眼林濤,說:「兇手進過那戶沒有人家的豬圈,為了放置剩餘的炸藥,可能會留下足跡。兇手肯定要進死者家院落,才能把炸藥安置好。既然民警到達的時候,現場大門鎖,是封閉現場,說明兇手肯定是從外牆爬過去的。那麼,死者家裏的牆壁上,肯定會有攀爬痕跡和足跡。」

「另外,」林濤微笑著補充道,「我們還有個尋找證據的利——那個紙盒。和本案無關的人,是不會那個紙盒的,也就是說,紙盒上的指紋會有很重要的價值。這個案件尋找證據的工作,就給我們痕跡檢驗部門吧!」

說完,林濤轉離去。

周局長看著我說:「你們看了一整天現場和了,對於現場重建有什麼想法嗎?」

「很簡單。」我自信滿滿,「兇手利用翻牆的方式潛死者的家裏,在死者的家裏安裝了炸藥和引裝置。看現場周圍剩餘的炸藥,兇手可能還想在另外一家安裝。不過在安裝炸藥的過程中,可能倒了什麼東西,引起了正在睡眠中的房主的注意。老兩口兒把燈打開了。因為二樓燈亮了,所以兇手趕翻牆逃離。老兩口兒下樓的時候可能驚醒了樓下的范程,范程於是也起床跟隨。三人都走出了房屋,趙麗倩此時也驚醒了,因為發現自己獨自一人在睡覺,所以很害怕,沒有穿鞋就跑出了主樓。」

我頓了頓,說:「就在這個時候,範金在廚房裏可能踩到了或者到了引裝置,導致炸,四個人死亡的地點就是他們剛好到達的地點。」

「太不湊巧。」周局長點頭認可,說,「任何一點時間差,可能都不會死這麼多人。」

「是啊。」我仰天長嘆,「命運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發現電瓶的現場,發現多枚足跡。」當林濤重新回到專案組的時候,已經信心滿滿,「除去我們技員自己的足跡以外,還發現了幾枚相同足跡。另外,在死者家廚房旁邊的外牆和牆上都發現了踩踏痕跡。這些殘缺的痕跡,可以和豬圈裏的痕跡認定同一。」

「這兩個地方都是和犯罪有直接關係的地方,在這裏發現了相同的足跡,也就是說,你們找到了兇手的足跡?」我問。

林濤微笑點頭:「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判斷兇手穿的是解放鞋,現在已經並不常見的鞋子,不過那種鞋底花紋我是再悉不過了。而且,我們在紙盒上發現了幾枚指紋,很新鮮,既然那個地方不常去人,被別人污染的可能就小。所以,指紋應該是兇手的。」

「不錯啊。」周局長說,「好多先進的檢驗手段都需要兩天才能出結果,你們倒是先通過眼發現了炸藥類型和相關證據。所以高科技雖然多,最後關鍵還是得靠步兵啊。」

「是啊,我們就是步兵。」我滿意地笑笑。

「既然有了證據,我們是不是該開始排查了?」周局長問。

我說:「宜早不宜遲。」

案件破獲也充滿了巧合。一名偵查員頂著夜,看見了一名背著包裹,準備出行的村民。他的腳上,正穿著現在已經很不流行的解放鞋。

在這個時候再次外出打工,很反常,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那雙解放鞋。於是民警上前盤問。在看見民警走近的時候,這個村民突然扔掉包袱,拔就跑。

在幾名經百戰的偵查員面前,這個可疑的人怎麼可能跑得掉?他沒跑出三百米,就被幾名民警牢牢地按在地上。

「警察!跑什麼跑?」

「你們沒穿警服,我怎麼知道你是警察?」這個村民掙扎著說。

什麼名字?」

「范袍。」

「范跑?」偵查員說,「老實點兒,跟我回去。」

在把范袍帶回刑警隊的第一時間,偵查員就提取了他的解放鞋以及十指指紋。經過鞋底花紋和指紋的比對,確定這個村民范袍就是犯罪嫌疑人。

有了這些證據,范袍再也無從抵賴,只有從實招來。

范袍是範金的侄子,是個格懦弱的人。

范袍從小父母雙亡,被叔父範金養大人。三年前,範金做主,為范袍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婚後生活也很愉快,而且在兩年前生下了一個可的兒子。

范袍的命運從被範金收養開始改變。這個孤苦伶仃的孤兒,現在擁有了幸福的生活。范袍知道僅僅靠在家種地,是不可能掙到什麼錢的。既然已經獨立,他決定自己出去闖一闖。他兩年前去山西一個煤礦里打工,雖然工作很危險而且艱苦,但是收還是不菲的。

今年過年,他帶著一整年掙的十萬塊錢,準備回老家給老婆一個驚喜,沒想到卻從窗外聽見了自家臥室里傳來的聲。

來和他老婆的,居然是自己的堂哥,範金的大兒子范勝利。

「我爸爸把你養大人,給你說了一門媳婦,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嗎?」范勝利一臉驕傲,「我過來和你媳婦玩兒一下,也是在幫你忙。水不流外人田,總比別家男人好,對吧?」

范袍從小就被范勝利欺負,從來沒有敢還過手,父母雙亡的他,認為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忍氣吞聲。

可未曾想,這一忍氣吞聲忍了二十多年,還被人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范勝利拂袖而去,自己的媳婦掩面哭泣,而范袍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給我娶媳婦,其實等於是給自己的兒子討小老婆罷了。」范袍被范勝利欺負慣了,反而不敢怪范勝利,怪起了範金來。

這口悶氣在他的中積,他忍無可忍,遂回到了山西的礦里,在一天夜裏,悄悄潛了炸藥庫,了十二卷共二十四公斤硝銨炸藥,還有一些雷管和幾個引裝置的品。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這麼一箱子炸藥運回老家,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那些跑長途的黑客運班車,在車站外超載帶人,就把他連同他的那一箱子炸藥帶回了青縣。

在經過幾天的踩點后,一天晚上,范袍開始了他的罪惡計劃。他把炸藥分兩份,準備把範金和范勝利家都炸個底朝天。

他在範金家裏裝好炸藥和引裝置后,不小心掉了廚房灶臺上的鐵鍋。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把他都嚇了一跳,他趕從牆頭翻出,離開了現場。他還沒跑出一公里,就聽見了巨大的炸聲。

他的第一步計劃功了,需要等到風頭過去后,再取出藏在一個空豬圈裏的炸藥,開始他的第二步計劃。

沒承想,一個炸案件死了這麼多人,而且警察好像真的發現這是人為炸案,居然開始了細緻的調查訪問。他有些害怕了,準備趁著夜逃離青縣,開始亡命生涯。范勝利雖然沒死,但是他的兒子死了,范袍這樣想著,很是解恨。

「幸虧你們的工作進展得快啊,」周局長慶幸地說,「如果不是這麼快得出了結論,這個范袍一跑掉,我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把他抓回來呢。」

林濤被周局長誇得揚揚自得。

大寶則一臉茫然:「可是,這案子裏死的四個人,全是無辜的呀。」

「是啊。」我說,「可憐了範金夫婦,一把屎一把尿把范袍養大,卻被范袍取了命。范勝利一人犯錯,卻要他的父母和兒子的生命來還債,這確實太不公平了。」

雖然因為這個案子引發了我們無數思考,但是把這一起震驚全省的特大炸案件一天就破獲的欣喜,還是讓我們無比振。我、林濤和大寶在車上約好,回到龍番后,就找個地攤喝酒去。

只有韓亮一邊開車,一邊幽幽地說:「別高興了,等把第十一手指的案子破了,再去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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