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第七案 古墓戾影

【1】

棺材的泥土裡,可以看到一個乾化的頭顱,這個頭顱的下方,可以看到一個只剩半邊完整的褐顱骨。果然,在這個棺材里,有兩不同現象的

「清道夫專案」的偵破工作完全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從紅褂孬子被殺害后開始的一個星期,大寶每天都會打電話給胡科長,詢問專案的進展況,而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令人失

專案組按照部署的偵查範圍,對全市範圍醫生進行了排查。首先,並沒有發現和模擬畫像極為相似的人。其次,從作案時間上看,至有三分之一的人不能排除。對法醫的排查倒是很簡單,全市從事法醫工作的公安、檢察、司法、法院、高校系統中,法醫屈指可數,很快就做出了全面排除。因為偵查工作挫,專案組試圖調整偵查範圍,但是卻沒有任何線索和指向,只有繼續對那三分之一的醫生進行外圍調查。

「奇怪了,我的直覺一直很準的。」大寶說,「我覺得應該要破了啊。」

「我看沒那麼簡單。」我用辦公協同系統給陳總發了件信封報告,說,「就是電視劇、小說,也不會那麼平鋪直敘,發了案直接破案吧。何況,還是這麼複雜的案件。」

大寶說:「沒有完犯罪,再縝的犯罪活,也會有百一疏的時候。這次不就有目擊群眾看到了關鍵線索嗎?」

「你指的是白長發?」陳詩羽說,「為什麼模擬畫像都做了,還是找不到兇手啊?」

我搖搖頭,說:「模擬畫像這個東西,只能作為排查的參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些人可能覺得畫得很像,有些人就會覺得不像。更何況,畫得像不像不是畫像者本的技可以決定的,還得考慮目擊者的記憶力水平和描述能力。」

大家都沉默不語。

我接著說:「我總有一種覺,這次被目擊,不會是案件突破的關鍵點。大寶說得沒錯,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但百一疏的疏,不是在這裡。」

「你說會不會是排查方向的問題啊?」林濤說,「現在的偵查重點是法醫和醫生,這個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而且,我覺得這個群框定得還是有些狹隘了。」

我皺著眉頭點點頭,說:「偵查方向的制定,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運氣好,很小的偵查範圍都能抓住兇手;但如果運氣不好,你框定得再大,兇手也會是網之魚。林濤說得對,如果兇手是熱衷於刑偵劇的護士呢?如果是熱衷於刑偵和醫學的其他職業的從業者呢?這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們總不能在全市上千萬人口中逐一尋找吧?」

「大海撈針啊,唉。」大寶嘆道。

「兇手肯定會有什麼疏忽,但是我們還沒有發現。」我說,「要堅定信心,在這一排結束后,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或是什麼啟發。」

「我們老師說得沒錯,沒有最完的犯罪,也沒有最完的偵查。我們做不到破解全部的命案,但是沒破的案子永遠是我們的心結。」陳詩羽托著腮,閃著大眼睛,說,「我不會在實習階段就繫上個心結吧?」

「別那麼悲觀。」林濤聲說道,「案子不破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勘查檢驗有,也可能是諸多不巧的因素結合在一起,讓我們無法破案。我們要做的,就是杜絕出現差池,那樣也就問心無……」

林濤的話還沒有落音,桌上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喂?幾?」大寶道,「一?一也要我們去?什麼?考古?古墓??」

掛了電話,大寶一臉興,說:「他們說涼村考古現場發現一,考古學家說有疑點,當地法醫不敢下結論,請求我們的支援。」

「古墓?」我打了個哈哈,說,「這有意思了,收拾東西出發吧。」

林濤沒有,剛才和陳詩羽沒有說完的話也沒有續上。他臉煞白,坐在座位上,有些坐不太穩的樣子。

「你怎麼了?」陳詩羽好奇地問。

「給嚇得。」大寶笑道。

「沒……沒,」林濤回過神來,說,「那……那就出發吧。」

林濤的狀態顯然有些異樣,我知道他比較相信鬼神之說,但沒有想到他會被嚇這樣。我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不行,我們勘察二組的小趙和我們一起去?」

林濤看了一眼陳詩羽,咽了口唾沫,說:「沒事,我……我能行。」

「啊?怕鬼?」韓亮了一聲,嚇了副駕駛座位上的陳詩羽一跳。

「討厭,一驚一乍的。」陳詩羽說。

韓亮微微一笑,說:「林濤怎麼會怕鬼?在我的印象中,去年的那起鬼打牆的案件,林濤不是發揮得很不錯嗎?」

「那你是沒看過林濤是怎麼戰戰兢兢地看現場的。」我笑著說。

「林濤,我和你說啊。這事兒可不能出去,不然嚴重影響你的男神形象。」韓亮說。

「我男神?我都沒談過——哪兒像你,天天談,談的對象還都不一樣。」林濤說完,瞄了一眼陳詩羽,接著說,「我不是怕鬼,我就是比較害怕古墓什麼的。」

「古墓?」我說,「那去年那個吊在墓碑上的案,記得吧?也沒見你害怕這個樣子啊。」

「那可是古墓啊,重點在古!」林濤說,「不是那種墳堆,就是那種帶坑道之類的墓。」

「哦。」我想起了幾天前在防空前時,林濤畏懼的表

「為什麼呢?」韓亮說,「其實我分析過所有的鬼故事,無外乎四種況:第一,就是鬼打牆。一個人走到墳堆里什麼的,然後怎麼走都是在繞圈子,就是走不出去;第二,是鬼上。一個人像是中了邪一樣瘋瘋癲癲的;第三,是鬼床。早上起不了床的時候,覺有個人上似的;第四就是活見鬼,自己親眼看見了鬼。」

「不錯。」我點點頭,說,「不愧是『活百度』,總結得非常好。即使是堅信沒有鬼神之說的人,一旦經歷了這樣的事,肯定也是心存懼怕的。所以,我們不要嘲笑林濤,要從心理源上拯救他。」

韓亮哈哈一笑,說:「我看過一些文獻,對這四種況都進行了解釋。鬼打牆咱不說了,通過去年鬼打牆的案子,大家都能從科學層面解釋這種客觀存在的現象了。」

「我不知道啊,說說看。」陳詩羽盯著韓亮說。

韓亮扭頭看了一眼陳詩羽,又轉過頭去開車,說:「想聽啊?什麼時候請我吃牛排,我私底下告訴你。」

「哼。」林濤嗤之以鼻,「就知道蒙孩子。小羽,我不僅請你吃牛排,而且還私下告訴你。」

韓亮接著說:「鬼床嘛,堂兄你來從法醫學角度解釋一下。」

我說:「那是一種病,睡眠障礙。就是在睡眠中,意識恢復清醒,但是張力仍然很低的況。這種睡眠癱瘓癥,可以讓人想不能,像是被人住了一樣。一般人出現這種況,都會非常恐懼,從而就有了鬼床之說。」

韓亮點點頭,說:「至於鬼上嘛,通常都是一些神方面的疾病,或者是一些人在裝神弄鬼罷了。就活見鬼最有技含量了。我看過許多活見鬼的報道,但歸結底,要麼就是看見的東西因為學或者其他各種原因的作用,發生了變形;要麼就是見鬼的人產生了幻覺。」

「對。」我說,「其實並不是只有神病患者才會有幻覺的。如果相信鬼神學說或者在極度恐懼的況下,人也會出現幻覺。」

「我覺得我就是你說的這種況。」林濤說,「我們老家那邊,有一些清朝時候的古墓,後來被盜了,留下了一個很黑的坑。我們小的時候不像現在的小孩有這麼多可以玩的東西,就天天在外面混。後來就有幾個小夥伴非要拉我去坑道里玩。我小時候就怕黑的,但是礙於面子,就跟他們去『探險』。開始點著蠟燭走,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好怕的。後來進了墓,有一個不小的平臺,我們就看見墓的中央,停著一口棺材。突然,棺材的那一面,冒出來一個白的影子,看不清形狀,但確實是一個人形。所有的小夥伴都嚇得往外跑,我也就從那一次開始,看到坑道這樣的地方就害怕。可能這算是一個心理影吧。」

陳詩羽一臉興,說:「真的嗎?有這樣的地方?帶我去看看啊。」

林濤說:「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那地方早就變高樓大廈了。」

「既然所有的小夥伴都看到了,肯定不會是幻覺了。」韓亮分析道,「說不定是你們的蠟燭在墓里產生了學作用,生了一個影罷了。或者,本就是有人在裡面裝神弄鬼。」

「可能是吧。」林濤聳了聳肩膀。

我說:「小時候留下的心理影可以理解,但是細想一下,在一個地下墓探險還是很有風險的。如果墓里二氧化碳滯留,很容易導致你們窒息死亡的。」

「你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大寶挖著鼻孔,說,「在說鬼故事呢,你來做法醫學科普,還能愉快地聊天不?」

我哈哈一笑,說:「我有一次值班,見了一個奇葩。大概深夜兩點半的時候,一個電話把我鬧醒了,我還以為有現場呢,結果是一個人來報案,說是自己樓上住著一隻鬼,讓我們去抓。我當時也好奇,就問怎麼知道自己樓上有鬼。說每天晚上兩點半的時候,都能聽見樓上有鬼在敲地板,咚咚咚的。然後我就笑了,我覺得自己得盡自己所能為老百姓釋疑啊,就告訴,那肯定是家樓上的人走路的腳步聲。然後就說,住在六樓,那棟樓只有六樓。我當時就暈了,既然住頂樓,那怎麼還有樓上之說啊?然後我就說,肯定是屋頂上有老鼠什麼的。就說不可能是老鼠,哪有老鼠會哭啊?」

「哭?」陳詩羽乾脆將整個子都扭轉過來,趴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問道。

我點點頭,說:「那人就說了,鬼不僅敲樓板,而且還整晚地哭。還分析,肯定是有個人冤死在樓頂了,沒人幫他冤,只有找了。我當時很無語,就不知道該怎麼答了。那人然後還學那『鬼』哭的聲音,嗚嗚嗚嗚的。把我著實嚇了一跳。」

「你心理真強大。」陳詩羽笑得前仰後合,說,「大白天都說得人發,別說你一個人在漆黑的值班室里聽見這一通電話的覺了。」

我接著說:「掛斷了電話,我就琢磨了,這不會真有什麼冤吧。於是,我就轉移了值班室的電話,去了那報案人所在的那一棟樓。廢了半天勁兒,爬上了六樓的樓頂。」

「啊?不會真有冤魂吧?」陳詩羽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笑了笑,說:「房頂上,除了太能熱水,什麼都沒有。」

「哼……」陳詩羽轉回去,說,「那你還弄得神兮兮的。」

「現實,哪有小說、電視里那麼刺激。」我笑著說。

「我能不能和陳總申請一下,不參加值夜班?」林濤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你都快三十了。」我笑著說,「總不能以後結了婚,還怕黑吧?我上次和一個心理治療師聊天,提到過鬼神恐懼癥的人群。大部分人都有這病,但是嚴重的不多。林濤你就算是比較嚴重了。治療這病,就得解開你的心結。」

「解開心結?」林濤說,「怎麼解開?」

我說:「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你不是在古墓里看見了『鬼』嗎?那我們就得再進一次古墓,告訴你並沒有鬼神的存在。」

「今天這個現場,就是為你準備的。」大寶說,「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古墓,據說是漢代的哦。」

【2】

一個月前,考古隊在我省邊界的森原市發現了片的漢代古墓,連央視都參與了初期勘測。經過勘測得知,這一片古墓均已被盜過。全國考古界都為這片稀世珍寶遭人踐踏而扼腕嘆息。據初步勘測得出的結論,盜墓行為應該就發生在幾年之,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的侵財案件偵查科也介了調查。可惜時間久遠,此次專案行毫無頭緒可言,經過一個月的排,毫沒有取得突破進展。

國家文局經過討論研究,決定依舊對這片古墓進行挖掘,以期找到被盜墓賊棄或者盜墓賊無法盜搬運的珍貴文

當我們驅車抵達考古現場的時候,驚訝和失落參半。

驚訝的是,考古行比我們酷多了,幾畝地的範圍,多層警戒帶圍繞,外圍武警荷槍實彈,中心的考古專家們著白大褂忙忙碌碌。失落的是,這裡原來沒有什麼坑道,這讓我們對這次出勘現場工作臆想出來的神瞬間消散,同時,我們想藉此培養林濤膽量,讓林濤克服心理影的計劃也隨即泡湯。

從高看,這一小片古墓的地下雛形已經被挖掘出來,盜墓賊可能留下來的坑道然無存。林濤長舒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挖得好啊。」

他的話音還沒落,我們就被兩名武警擋住了去路。我拿出手提包翻來翻去找警證的時候,森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肖劍支隊長「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說:「欸,欸,自己人,自己人。」

我微微一笑,和肖支隊長簡單寒暄之後,幾人越過警戒線,走到了這一片被挖掘過的古墓之前。

「我的天,好深。」大寶頭看了看眼前的「懸崖峭壁」,回了子,說。

「這位是國家文局的趙巡視員,這幾位是我們省公安廳的法醫、痕檢專家。」肖支隊長這一說話,我們才注意到他的後有一個鶴髮的老頭兒。老頭兒友好地一笑,主出手來,說:「我們考古,和你們法醫有相通的地方,比如人類學,我們都是要涉足的。」

我趕放下勘查箱,雙手握了過去,說:「我很喜歡看關於考古探的小說和紀錄片,你們比我們還刺激。」

「但你們對社會更有貢獻。」這個一看上去就學識淵博的前輩,很是謙虛。

寒暄過後,趙巡視員指了指不遠的一個帳篷,說:「我們在工作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被盜過的漢代棺材,可是裡面有兩。」

「呃,那需要我們做什麼呢?」我問道。這個況和我預估的不太一樣,一個在考古工作中發現的況,需要我們法醫來解決什麼呢?

趙巡視員說:「我覺得有疑點,就請相關部門通知了公安機關前來協助,森原市的王法醫和我的認知相同,所以請你們前來協助。」

「疑點?」我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問道。

趙巡視員娓娓道來:「如果我把整個漢代的殯葬制度慢慢跟你們解釋一遍,不知道你們有興趣聽嗎?」

「沒。」陳詩羽說道。

我沒有驚訝的沒大沒小,以微笑緩解氣氛的尷尬,說:「趙老師不如直接和我們說說疑點吧,您要是說起考古理論,我們這些大老還真聽不懂。」

「我可不是大老,我也聽不懂。」陳詩羽可能有些著急。

趙巡視員沒有生氣,哈哈一笑,說:「簡單說吧,依照我的經驗,這種普通的平民墓,雖有夫妻同葬一的可能,但沒見過兩人合葬一棺的況,更沒見過兩個合葬一棺的先例。這就是我的疑點。」

「這,幾千年前的事,不能依據經驗來判斷吧?」我一時仍找不到重點,不知道趙巡視員的疑點究竟是什麼。

「當然,我們考古的也學過一點點法醫學。」趙巡視員說,「我看棺中的兩現象完全不同:下面的一白骨化,而上面的一是木乃伊。白骨化的骨質變脆,經過上面力作用,很多部位已經化。」

趙巡視員說到了重點,而且說到了法醫學語,我頓時親切油然而生。考古學中經常說的木乃伊,在法醫學中稱之為乾在乾燥的環境中,水分迅速喪失,從而終止腐敗活的發生,最終組織干的晚期現象,稱之為乾

我點點頭,說:「那王法醫又有什麼疑點呢?」

趙巡視員指了指正在帳篷邊的王峰,說:「我們對這個蓋板破碎的棺材進行了外包裝的保護,王法醫在帳篷邊等你們呢。」

我一臉羨慕,心想如果我們也裝備了這種帳篷,對於野外現場,就不用擔心雨水破壞而拼了命地抓時間勘查了。

跟隨著趙巡視員,我們順著小路走到帳篷旁邊,王峰開門見山,說:「秦科長,你看看裡面的兩,肯定有問題。」

我進帳篷,探頭進棺材,看到裡面儘是泥土。棺材的蓋板已經被取下了,放在一旁。蓋板大面積缺失,可能是年代久遠腐朽而,加之盜墓賊人為破壞,幾乎只剩下了一個長方形的邊框。

棺材的泥土裡,可以看到一個乾化的頭顱,這個頭顱的下方,可以看到一個只剩半邊完整的褐顱骨。果然,在這個棺材里,有兩不同現象的

「除非是盜墓賊在這裡自殺,不然肯定是一起命案。」王峰說。

我說:「為何這麼肯定?因為趙老師的學研究嗎?」

王峰微微一笑,說:「不。」

說完,他把手進棺材,拿起乾的一隻手掌,指著乾的手指說:「你看看就明白了。」

我順著王峰的指尖看去,只見那一隻灰黃的皺的手掌上的五個蜷曲指頭末端,是五個慘白背景的指甲,指甲上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紅

「哦,果真死了沒多久啊。」我恍然大悟。

「啊?為什麼?」大寶一臉茫然。

「你傻啊。」我笑著拍了一下大寶的後腦勺,說,「漢代,怎麼會有甲?」

「嘿!你手套都沒摘!」大寶瞪著我說,「別弄髒我的腦袋!」

我哈哈笑道:「我還沒呢,手套是乾淨的。」

我鑽出帳篷,對趙巡視員說:「趙老師,我們看了,您的覺非常對。如果這不是一起自殺事件,就應該是一起命案了。謝您為公安機關提供了這一線索,讓我們發現了一樁案件。」

「應該的。」趙巡視員一臉自豪,說,「最好別是命案,如果是命案,也希你們能在我停留森原的這幾天破案,讓我也在有生之年一下破案的快樂。」

「一定!」我說道。說完,我回頭看見靠在帳篷壁上的林濤,臉慘白。

「你沒事吧?」我關心地問道,「你不進去看看痕跡證?」

「沒啥痕跡。」王峰說,「我們的技員已經看了,目前據調查況,這裡只有一條坑道,說明是從這個盜墓坑道里進和棺材的。因為挖掘工作,整個坑道不復存在,也就沒有什麼痕跡可言了。」

剛被我一句話嚇了一跳的林濤,此時又平靜下來。

我笑了笑,對趙巡視員說:「趙老師,因為涉及排查死者是否中毒的問題,我們必須提取乾以及下方的部分泥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中毒的,隨著的腐敗或者風乾,一些質穩定的有毒分就會沉降到下方的泥土裡。所以,對於疑似中毒的,尤其是已經腐敗或風乾的,必須要提取下方的泥土進行毒化驗以確定或排除。

趙巡視員點點頭,說:「這個墓已經完全被掏空了,前期我們都看過了,除了還比較完整的棺材,已經被碎一半的骨,其他就沒啥有價值的東西了。泥土不值錢,你們儘管提。」

「泥土裡還有不髮。」王峰一邊往證袋裡拉泥土,一邊說。

我說:「髮都一起提取,我們回去看看是否有用得著的地方。」

重新走回挖掘現場的邊緣,我環顧了四周,看了看現場環境,說:「走,去殯儀館吧。」

肖支隊長探過頭來,說:「啊?現在去啊?現在都十二點了,你們不吃飯啊?」

因為森原市在我省邊界地區,所以我們驅車趕來,就花了整整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不知不覺,太已經當頭而照。我額頭上的汗,說:「也行,我們找個牛麵館隨便吃一點兒,就抓幹活。」

「今天咱們去土菜館吃個土菜吧。」肖支隊長笑道。

「不不不。」我擺擺手,說,「一來太浪費時間,二來浪費納稅人的錢。」

「我自己私人請客。」肖支隊長說,「我請了別的客人,也是你們同行,說不定你們還認識,所以你們幫我撐撐面子吧。」

肖支隊長請的客人是龍番市漢明司法鑒定所的兩名法醫。

據人大決議,從2005年開始,全國各地社會司法鑒定機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這些司法鑒定機構的管轄範圍,是一些涉及民事訴訟的鑒定,包括法醫學鑒定、痕跡檢驗鑒定、文件檢驗鑒定等。因為涉及民事訴訟,這些社會司法鑒定機構的鑒定會向被鑒定人收取費用,有了原始資本積累,就吸引了大批退休公安技人員加。在退休后,去司法鑒定所打打工,賺些小錢,也不至於退休后心失落,實在是公安技人員的一個福音。

肖支隊長的弟弟前幾天被一輛醉酒人駕駛的豪車撞倒,導致腦部傷,按照程序,應該由社會司法鑒定機構對傷者的傷殘等級進行評定。這份傷殘等級鑒定書,就是法院判定賠償數額的一個重要依據。

因為森原市沒有社會司法鑒定機構,警部門委託省城最大的司法鑒定機構——漢明司法鑒定所進行鑒定。漢明派出的兩名法醫,領頭的齊升是龍番市公安局的退休老法醫、老前輩,於公於私肖支隊長都必須請吃一頓了。

我當初在龍番市實習的時候,齊老師還沒有退休,所以,看到數年沒見的前輩,我顯得很興

齊老師看到我們也很興,愉快地喝了幾杯白酒。齊老師指著邊的助手,說:「他步兵,是我的徒弟,去年底應聘來我們所工作的。皖南醫學院法醫學院的研究生。」

這個作步兵的男人個子不高,瘦瘦的,白白凈凈,戴著一副金眼鏡。

「啊哈哈哈,還有姓步的啊?我炮兵,幸會幸會。」大寶大笑,說,「不過,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去社會司法鑒定機構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什麼話啊!」我瞪了一眼大寶,說,「行行出狀元,司法鑒定所的法醫也很重要。」

「他說得對。」步兵淡淡地說,「我也覺得在司法鑒定所里當法醫太浪費青春了,還是你們公安帶勁兒。」

我見步兵有些不快,連忙打圓場,說:「也不是,至你比我們有錢多了。」

「錢有什麼用?」步兵夾了口菜,說,「錢比理想還重要?」

「那你怎麼不考公務員呢?」我問道。

步兵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我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冒失,人家說不定有難言之,於是趕轉移了話題,對齊老師說:「齊老師,我們來是為了一樁案子,現在還沒有檢驗,我先把前期況和你說說唄?你幫我們指導指導。」

齊老師點點頭,興緻盎然地說:「好啊!好幾年沒命案了,手確實很。」

於是,我把現場發現和前期勘查的況介紹了一遍,說:「我覺得這個案子很難。已經完全乾化了,死亡原因、死亡時間、案件質、源尋找、因果排查、兇手刻畫都是大難題,我現在心裡很忐忑,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齊老師喝得有些高了,他上的鬍鬚,瞇著眼睛說:「聽你說了這麼多,我腦子也了,看來長時間不用,真的生鏽了。我指點不了你什麼,但我覺得,你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死者為什麼是全?」

【3】

坐在趕往殯儀館的車上,齊老師的話在我腦中縈繞。是啊,在古墓中勘查現場,讓我有了先為主的思維,這種思維支配著我,我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一明顯的異常。因為年代久遠,大多數古墓中著都因為腐敗風乾而消失殆盡。但是這一死亡時間應該不是很長的,應該有著啊!為什麼著的呢?

殯儀館里,一被放置在解剖臺上。

就像是穿了一件格子狀的服,整個都呈現出規則的細樹條叉狀。我們知道,這是「人織布」。在迅速丟失水分的時候,組織失水萎,尤其是在變得很薄的時候,纖維細化,從而形表面像織布一樣的外觀。

林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織布,居然戴上手套,說:「這個有意思啊。我看咱們剛開始沒注意到是全的,這個人織布魚目混珠也是有原因的,這也太像是穿了一件服了。」

我沒吱聲,開始了檢驗。乾是一種有利於法醫工作的現象,它不像腐敗巨人觀那樣惡臭難忍,也不像白骨化那樣毫無依據可尋。乾,因為自然風乾,所以一切線索和證據都被固定了下來。

死者的全,除了一枚銅質的戒指,以及那十枚很長卻森森的紅點白底指甲,幾乎沒有再發現任何隨品。死者的全,也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

我們依照解剖順序打開了死者的腹腔、顱腔和後背。死者的臟已經因為失水而萎,因為自溶而只剩下一層包。檢查完這一人形的軀殼,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致其死亡的損傷,於是,大家的目都集中到了死者的口鼻部和頸部。

的萎,使之變薄,但是依舊無法跡浸染后的。我們在的頸部發現了幾小片狀的出痕跡。我連忙分離出死者的舌骨和甲狀骨,果然,甲狀骨的右側上角骨折了。

「甲狀骨右側上角骨折,符合行兇者右利手,用右手拇指掐扼形。」我說,「致傷方式都分析出來了,死因也就迎刃而解。」

「是啊。」大寶掏出了死者完全化的腦組織,剝離開顱底的,說,「顳骨巖部出,窒息徵象是存在的。」

「你們是說,死者是被掐扼頸部,導致機械窒息死亡的?」林濤說。

我點了點頭,說:「剛才我在拔死者指甲的時候,看見的甲床也是發黑的,而不是乾表面的灰黃。這也是一項窒息徵象,我們的依據應該很充足。」

「你拔指甲做什麼?」陳詩羽一驚一乍,「好變態。」

我一臉黑線,說:「怎……怎麼是變態?這是常規工作好吧!」

「啊……」陳詩羽說,「想想心裡都發。」

「看來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連我們無所不能的小羽,也是這樣。」韓亮靠在解剖室的通道門口說。

「死因和致傷方式明確了。」我說,「那麼死亡時間怎麼判斷?你們看見的乾也不多吧?據這種乾化的程度來判斷死亡時間也太不靠譜了。」

「我覺得,我們法醫能判斷多就判斷多吧。」王峰在一旁說道,「至我們明確了的死亡原因,肯定不是什麼服毒自殺了,這是一起他殺案件,殺后移。」

「那看來你們提取回來的泥土是沒什麼用了。」林濤說。

我突然抬起頭,說:「呀!你不說我都把那堆泥土忘記了!怎麼會沒用?泥土在哪裡?在哪裡?」

韓亮走進解剖室說:「喏,在我車裡,我剛才拿下來了。」

「大寶你看看死者的後背和四肢,有沒有什麼損傷。王法醫你取死者的牙齒和恥骨聯合,判斷一下源信息。」我一邊微笑著安排工作,一邊打開裝滿泥土的證袋,細細地看了起來。

韓亮蹲在我旁邊,說:「泥,有啥好看的?漢代的泥也值錢嗎?」

我嘿嘿一笑,從泥中挑出幾縷頭髮,說:「可不要小看這堆泥,關鍵這裡面有重要的東西啊!」

「頭髮?頭髮怎麼了?」韓亮問。

我說:「頭髮是角質蛋白,不易腐敗,當然漢代保存到今天還能有如此韌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這些頭髮應該都是這名死者的。你看,我們可以據死者的頭髮來推測的髮型、發,從而找到源啊。組織乾化了,DNA也比較難做,但是頭髮下面有囊,做起來也很容易,同樣,DNA也可以幫助我們找到源。」

韓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我把手套上的泥土撣掉,捻起一縷頭髮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的頭髮有些奇怪啊,都是一縷一縷的,不會散開?」

「這是因為化,頭髮自然落的,對吧?」韓亮問。

我點點頭。

韓亮接著說:「我覺得啊,頭髮一縷一縷形,很有可能是因為接過頭髮。」

說完,他戴上一副手套,把一縷頭髮慢慢分開,果真,在一縷頭髮的中央,他解下了一極細小的皮筋。

「這你也懂!」我驚訝道,拿過皮筋細細地看著。

「後背和四肢關節均沒有發現損傷。」大寶說,「這恥骨聯合也不用煮了,組織一剝即口即化。」

「你會不會用語啊?」陳詩羽說,「太噁心了。」

「死者的年齡,你們看大約是多?」我仍看著皮筋,頭也沒回地說。

大寶說:「嗯,估計也就二十齣頭,骨化結節還在嘛。」

「可惜了,一個的姑娘,英年早逝。」我說。

「不知道死了幾年了。」王峰說,「死的時候是二十齣頭,如果死了二十年,那麼活到現在也是個婦了。」

「二十年倒是不至於,但我們只知道死的時候二十齣頭,如果不能大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那麼的出生年份我們也就估算不出來,那麼依舊不能為源查找提供線索。」大寶說。

我點點頭,說:「死者有接頭髮、甲,這是很好的源查找方向,可惜不知道年份的話,偵查員也沒辦法查啊。」

「那,能不能從這枚戒指手呢?」韓亮戴著手套,擺弄著剛剛從上取下來的銅質戒指,說道。

「什麼意思?」我眼睛一亮。

韓亮笑著說:「你看,這戒指很劣質,一看就是地攤貨。就是那種非主流小姑娘喜歡戴的大個兒戒指。不過這戒指的造型很眼啊。」

「阿凡達!」陳詩羽和林濤異口同聲地道。

林濤臉頰一紅,而陳詩羽則看了一眼韓亮說:「你厲害。」

「這電影什麼時候上映的?」我忙問道。

「2010年1月在中國上映的。」「活百度」韓亮說,「離現在兩年多了。」

「差不多,差不多。」我說,「一般電影上映後幾個月,會有相應的周邊產品出來,這個時間段也是電影人造型最流行的時候。我看,化程度比較厲害了,至已經死亡一年半以上了。這樣,時間差不多就卡死了。」

「你的意思是說死者是2010年死亡的?」大寶說。

我點點頭,說:「在哪個季節,因為死者沒有服,所以我們也不好判斷,但是大死亡時間判斷出來了,給予偵查一道重要的曙。韓亮,你立大功了。」

這是我走進專案組時,心裡最沒有底的一次。雖然這次工作有很多發現,但同樣也有很多疑

我忐忑地坐在專案組會議桌的一角,說:「錢局長,我們經過現場勘查和檢驗,有一些發現,但是下一步工作還是需要依託偵查部門來進行。」

「沒關係,你說。」錢立業局長看了我的不安,聲說道。

我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說:「據我們的檢驗,可以肯定死者是被一個右利手的兇手掐頸部,導致機械窒息死亡的。死亡時間是2010年左右,時間不太好判斷。」

「這一整年,確實不太好排查。」錢局長說。

我繼續說:「死者全,只有一枚劣質戒指。可以看出死者並非有錢人,所以這不太像是劫財殺人。」

「全?」錢局長說,「你的意思是侵?」

「也不像。」我說,「第一,死者的後背部和四肢沒有約束或者損傷,只有頸部有掐痕。因此,我覺得兇手是突然掐死者頸部導致其死亡的,犯罪作非常簡單,不像是有侵的目的。第二,如果是侵后拋,沒必要把死者的得這麼乾淨吧?連子都沒留。第三,死者呈現乾狀,如果有損傷可以保留外傷痕跡,但死者的會部完全沒有發現損傷。所以,我們不能據死者有沒有服來判斷案件質。」

「那為什麼會全?」肖支隊長說,「服呢?」

我搖搖頭,說:「這個我也沒有想明白。」

大家凝思了一會兒,錢局長說:「秦科長你接著說。」

我點點頭,說:「死者有著明確的份特徵,我覺得查找源並不難。第一,死者的年齡大約二十歲,高一米六六,既然形,皮下脂肪應該不厚,所以我判斷死者偏瘦。第二,死者有一個特徵的阿凡達戒指。第三,死者接過頭髮、染過指甲,照片我這裡都有,你們可以據皮筋和甲的特徵來進行排查。在2010年失蹤的備上述特徵,就可以找的父母來進行DNA比對。」

「不管怎麼樣,先找源吧。」錢局長說,「線索不了,大家抓時間。」

「那我們回賓館了?」我問道。

錢局長點點頭,說:「不過,我希等到破案之後你們再回去,等找到源,還不知道能不能有相關證據來破案呢,到時候還需要你們的指導。」

我點頭應允。

錢局長接著說:「對了,你們回賓館后,別忘記去6019房間,找一下趙巡視員,他對法醫專業的好奇好像已經超過了本職的考古工作。」

我哈哈一笑,答應了下來。

我們一行幾人簡單地吃了晚飯,回到賓館后,直奔趙巡視員的房間。

「怎麼樣?破案了嗎?」趙巡視員好奇道。

我搖搖頭,笑著說:「破案哪有那麼快,早得很呢。」

「你說,兇手會不會是盜墓賊呢?」趙巡視員問道。

原來如此。趙巡視員關心的並不是這起單純的命案,而是希我們能從破一起命案的基礎上,找出盜墓賊,從而追回國家的損失。

不過,趙巡視員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對啊。」我了一聲,說,「現場發現的盜墓坑道有幾條?」

趙巡視員說:「一條。」

「那麼進,必須走這條道嗎?」我問。

趙巡視員點點頭。

我拍了下大,說:「我都沒有想到!如果不是盜墓賊,怎麼會知道這條蔽的坑道?」

「有道理啊。」大寶說,「那我們有沒有必要讓總隊侵財案件科派員協助調查?」

我搖搖頭,說:「別急,等我們抓住了這個殺人兇手,再說。」

「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趙巡視員說,「這一大片墓,其實分兩個區,我們這些天挖掘的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一個區,也有一條盜墓坑道。」

我仍在思考趙巡視員剛才給我的提示,聽他這麼一說,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沉默了一會兒,我說:「啊?還有沒挖掘的?那您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

趙巡視員瞇起眼睛,說:「那個區有武警把守,能不能進,我還得請示一下領導。這麼麻煩,你們覺得有必要嗎?」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我說。

「好。」趙巡視員說完走進衛生間打起電話。

「真的……要去嗎?」林濤抖著問道。

我笑著點頭,說:「主要目的是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現場,次要目的是去長長見識,看看盜墓坑道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知道,你還有個最主要的目的。」韓亮笑著說,「就是要兌現你的諾言,幫助林濤克服心理影。」

話音剛落,趙巡視員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說:「瞧我這三寸不爛之舌,領導同意了!」

【4】

「這批盜墓賊應該是有組織的,而且是老手了。」趙巡視員拿著燈走在前面,「這一條坑道,直接進槨室,然後貫穿了區域這幾個墓。從之前我們挖掘的那個古墓看,小件古董幾乎全部被拿走了。」

我在趙巡視員後扶住林濤,慢慢地沿著陡峭的坑道往下移

「這個坑道應該打到了地下四五米的距離。」趙巡視員洪亮的聲音等於是在幫我們壯膽。

「看到沒,前面就是棺材了,哪裡有什麼鬼怪?」我大聲說道。

黑暗中,看不清林濤的表,但是從他瑟瑟發抖的上臂來看,我知道他正在和自己的恐懼做鬥爭。

「這是什麼?」大寶道。

幾束燈同時指向了大寶的腳邊。

服!」林濤居然可以說出話來。

束的照下,我們看到了幾件被灰塵和泥土覆蓋的布質,從正反著燈的紐扣來看,這果真是幾件服。

「別,別,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足跡。」林濤彷彿完全忘記了恐懼。他的表現告訴我們,如果你熱你的職業,便可以用專心致志來克服任何恐懼。

林濤戴起鞋套,用足跡燈照坑道的地面,一點點地接近那堆

「可惜,看來是時間太久了,地面都是灰土,完全看不出足跡了。」林濤弓著腰,慢慢地走到了的旁邊,說,「一雙旅遊鞋,一件質的短袖上,牛仔子,嗯,還有文。」

我從後遞過幾個證袋,說:「我預,這案子要破了。」

森原市公安局證室里,我一邊把逐件攤在證臺上,一邊說:「林濤,我覺得你的心理影可能被克服了。」

林濤搖搖頭說:「誰知道呢?不過至我現在是沒那麼怕坑之類的東西了。」

「顯然,這是夏天的。」我話鋒一轉,說,「給這些打個側。」

因為有兩年的時間了,服的表面幾乎被泥土覆蓋滿了。我們寄希於在這些服上找到一些生檢材,所以沒敢對服進行清理。側可以幫助我們看到服上的可疑斑跡,事實上,通過側檢驗,我們在死者的藍牛仔上,發現了一痕。

痕!」大寶道,「拭狀痕!這不會是死者自己的吧?」

「第一,我們沒有在死者的表發現開放損傷;第二,這是死者的外,即便表有傷,也很難在外上留下痕;第三,這是拭狀痕,不是滴落狀的,所以也不會是死者口鼻傷后滴落的痕。」我說。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兇手的痕?」林濤問。

我點點頭,說:「很有可能,這件子整提取,送到DNA室抓檢驗。」

「沒想到這次『探險』,還給你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信息。」趙巡視員著下,瞇著眼睛說道。

「是啊。」我說,「這個意外的發現太重要了。」

「你們怎麼知道這些服肯定是死者的?」陳詩羽歪著頭問道。

我說:「死者全,這裡有全套,兩者都是在墓中發現的。這種極端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他們之間肯定有必然的聯繫。」

「如果有了DNA,我們的破案工作就會順利許多。」林濤抑著興的聲音。

「這次發現,意義不僅限於此。」我說,「DNA當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另外,通過目前的況,我們可以判斷死者是死於2010年夏天。這一下就把全年的排查範圍小到了幾個月,偵查部門的調查工作就更有針對了。還有,死者的,也是尋找份的重要信息,有了這些,源的查找工作就更簡單了。最後,我還在考慮,既然兇手把分開藏匿,那麼這種行為就現出他的習慣,他知道古墓是極其蔽的地方,知道古墓的兩個盜墓坑道的所在,那麼他就肯定不會是誤打誤撞找到古墓的,他極有可能就是盜墓賊的團伙的一員。反過來推斷,兇手知道古都會風化消失。他去死者的服,就是想混淆視聽,想一旦發案,考古人員肯定會以為死者是一,即便發現,也不會和古結合起來,畢竟這些場所看到一些廢舊也很正常。」

「真是費盡心機,不過他的夢完全破滅了。」林濤說,「我們離找到他,已經不遠了。」

電話向專案組彙報了最新進展后,我們回到賓館地睡了一覺。本想一早就可以得到好消息,可是事實證明我們有些異想天開。

失蹤人口很多很複雜,失蹤人口的DNA信息一般都是以生父母的DNA作為比對依據,資料庫不能準確比對,必須人工比對。死者的隨品和信息也需要時間核查,所以尋找源的工作,經過了一夜的時間仍沒有進展。

齊老師和步兵的鑒定檢驗工作已經完,我們中午又和他們在一起吃了一頓午飯。在目送他們駕車駛離的時候,我接到了專案組的電話。

源找到了!」錢局長見我們走進會議室,忙說道,「死者是彬源市的一個個經營戶,高林花,1989年出生,高中文化。」

「哦?這麼快?」我高興道,「怎麼找到份的?」

「最先是死者的服給了指向。」錢局長說,「我們發現的上是彬源市的一個自主品牌,2010年創立的時候,主要銷售渠道在本市。所以,我們把偵查視線從森原轉移到了彬源。在彬源警方的協助下,很快找到了一家甲店。據店老闆供述,你們發現的接頭髮的手法和皮筋,以及死者的指甲圖案,都出自他手。」

「他告知的死者份?」我問。

錢局長搖搖頭,說:「我們把死者給他出示后,他並不記得有這樣穿著的孩在他們的店裡髮。畢竟兩年多了嘛。後來還是今天上午在那家髮店周邊進行走訪的時候,一個賣戒指的人認出那枚阿凡達戒指是他所售。很巧合,這個店主認識死者高林花。」

錢局長頓了頓,說:「死者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高中畢業一直到2010年,一直是一個人生活。2010年8月份左右,突然消失,的幾個朋友都以為的男朋友離開了彬源,居然沒有一個人報警,就連和合夥做服裝生意的『閨』都沒有報警。」

「看來的閨像是一個人吞了生意,這世道,唉。」我說。

錢局長說:「雖然沒有生父母的DNA確認,但是從著和顱相復原的照片來看,死者就是高林花無疑。」

「孤兒,朋友都漠不關心,那麼下一步怎麼查?」我問。

錢局長搖搖頭,說:「目前還沒法往下查。死者的男朋友楊威是我們森原市人,開始我們懷疑這個人就是兇手,不過經查,他在2010年7月份就因為故意傷害,被刑事拘留了。後來被法院判決有期徒刑三年,現在還在服刑。他沒有作案時間。」

「7月刑拘,死者8月失蹤。」我說,「這個有些太巧合了吧。」

「是啊。」錢局長說,「所以我們暫時也不清況,一方面正在指令派出所對當年這起輕傷害案件進行卷宗翻閱,另一方面DNA檢驗部門正在對楊威的DNA進行確認。」

在專案會議室里苦等到晚上,DNA室主任趙琪終於推門走了進來。

大家一起用期盼的目盯著

趙琪說:「DNA排除了,死者上的跡不是楊威的。」

大家又一起失地垂下了腦袋。

趙琪接著說:「不過我留了個心眼。經過男家系染的分析,我們認為楊威和這個跡的主人,存在父系關係。」

「什麼意思?」大家又重新燃起希,翹首以待。

趙琪被我們逗樂了,掩口笑了笑,說:「也就是說,兇手說不定是楊威的堂兄堂弟、叔叔伯伯什麼的。」

話音剛落,派出所的所長也快步走進了會議室,氣說:「報告錢局長,我們翻看了那起傷害案件的卷宗。2010年7月18日,楊威因為瑣事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發生口角繼而廝打,導致對方脛腓骨骨折,法醫鑒定為輕傷。7月底,楊威被我們刑事拘留。因為輕傷可以調解嘛,所以一開始我們是主張調解的。結果傷者獅子大開口,問楊威要二十萬,楊威當時還是個在校大學生,父母又早逝,一直是自己一邊打工一邊賺錢來養活自己。哦,可能他的朋友也在資助他,所以他拿不出那麼多錢。我們只有依法移檢察院進行公訴。因為楊威的態度強、惡劣,所以被判了三年,學籍也沒了,慘的。」

「他有親戚嗎?」錢局長連忙問道。

「啊?」所長顯然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連忙拿出卷宗翻閱了一會兒,說,「有一個叔叔,兩個姑姑,還有兩個姨娘,不過這些人即使看到楊威有難,也都沒幫助過他。」

「馬上對他的叔叔和他的堂兄弟進行采檢驗!」錢局長興地命令道。這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瞪著兩隻紅腫的眼睛再次走進專案組會議室的時候,省廳刑警總隊侵財案件科的同志傾巢出,他們已經抵達了森原市。

其實我這無眠的一夜發生了許多事

楊解放,楊威的叔叔。一個弱、膽小怕事的盜墓賊。

DNA結果認定后,楊解放從自家的床上被揪了起來。帶進刑警隊一個小時后,就代了他盜墓的犯罪事實,兩個小時后,就代了他殺人的事實。

楊解放和他們村裡的其他幾個人就是對這片漢代平民墓地實施盜墓行為的罪魁禍首。2008年,他們盜取了各類文四十七件,並低價賣給了文販子。

在省廳侵財案件科的主持下,偵查人員順藤瓜,很快偵破了這一起盜賣文案,被盜的四十七件文追回大半,餘下的也正進行追查。這一起命案牽出了盜墓賊,為國家挽回了損失,這是后話。

在聽完楊威和高林花的故事後,破案后的高興緒被深深的惋惜掩蓋了。

楊威的父母在楊威十二歲的時候就雙雙因車禍去世了,楊威曾到自己的親戚家裡去求助,可是幾個狠心的親戚居然都將他趕出門外。十二歲的楊威就開始一邊在黑煤窯里打工,一邊上學。

2009年,考上大學的楊威在一次QQ聊天中,認識了高林花。同是孤兒,他們惺惺相惜,無話不說,很快就確定了關係。楊威一邊上學一邊勤工儉學,而高林花則拚命賺錢資助楊威。

2010年7月,楊威在暑假期間打工,因為瑣事和一個客戶發生了糾紛,繼而廝打,把對方打輕傷。這個客戶不顧派出所的調解,毅然決然要價二十萬賠償費。高林花得知此事後,東借西湊,準備了十五萬元準備調解此事。可是這個被打的客戶知道楊威是大學生,一旦判刑學籍肯定就保不住了,所以堅持一分錢都拒絕調解。

走投無路的高林花想起楊威曾經告訴,他的叔叔是個盜墓賊,應該存有大量現金。於是,高林花隻一人來到楊解放家,請求楊解放借給五萬塊錢,解救楊威。

楊解放格懦弱,怕老婆。因為楊解放的老婆堅決反對,所以任憑高林花磕頭央求、哭鬧打滾,楊解放依舊堅持拒絕借錢給高林花。

眼看調解的期限將到,高林花只有以告發楊解放盜墓為要挾,楊解放借錢。盜賣文是大罪,楊解放和自己的老婆商量后,決定殺掉高林花滅口。

2010年8月初,楊解放以同意借錢為借口,邀高林花來到森原,在其不備的況下,掐死了。為了把高林花的偽裝,楊解放了高林花的服,把運進了他曾經盜過的一個古墓里,從破損的棺材蓋板上把塞進了棺材。另一邊,楊解放的老婆把高林花的藏進了另一古墓。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楊解放的老婆並沒有按照既定計劃,在古墓里焚燒掉在走到一半坑道的時候,因為聽見異常響聲,嚇得丟下服落荒而逃。

「這兩個年輕人太可惜了。」大寶坐在返程的車上一臉惆悵,「怪誰?怪楊威太年輕氣盛?怪那個得理不饒人的客戶?怪楊威的叔叔冷漠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我嘆道。

「你們說,楊解放的老婆在坑道里聽見的響聲是什麼?」林濤聲問道。

我哈哈一笑,說:「才是真的活見鬼了。」

話音剛落,我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真是活見鬼了。」錢立業局長的聲音,「你們上高速了吧?那麻煩你們在下一個出口掉頭回來吧。我們這裡居然又發了一起命案!」

「啊?不會吧?這麼倒霉?」我說,「案子複雜嗎?需要我們介嗎?」

錢局長嘆了口氣,說:「你們肯定會興趣的。現場留下了三個字,『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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