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2·宿命》第五章 地鐵追蹤

下午十三時四十五分。

省城天英購中心底層肯德基快餐廳

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對母子。母親是個三十來歲的婦,相貌端莊,著典雅,長發盤在腦後,看起來個人素質和生活水準都不會太差。可的眉宇間卻滿是愁容。

坐在婦對面的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的年紀,大大的眼睛,額頭高闊,神態安靜而乖巧,應該是個很招人喜的聰明孩子。他並不明白母親的心思,手捧著一本漫畫看得不亦樂乎。

倆人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一個多小時,漢堡和翅都吃完了,僅剩了半杯可樂和些許薯條,供小男孩時不時地消消閑。

此刻是午休時間,也是肯德基上課的高峰期,餐廳的座位便有些供不應求。不時有客人端著食品托盤在母子邊等待片刻,發現這倆人並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后又失的離去。那婦見多了這樣的況也就習慣了,所以當又一個青年男子走過來的時候,一點也沒有在意。

那男子步履很快,像是個急子。不過也可能是他托盤中的食飲料太多,所以急切地想要找個歇手的地方吧?在母子邊略作逗留之後,他便急匆匆地轉,試圖另找空閑的座位。沒想到他轉作過於突然,以致半個和另一個路過的客人撞在了一起,他手中的托盤也隨之一歪,放在邊緣的一杯可樂掉落了下來。

男子「哎呦」一聲,探出一隻手接住了可樂杯,但也打掉了杯上的蓋子。那母子二人一個在專心看書,一個正悵然地看著窗外,等聽見男子的聲回頭來時,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已經灑了不可樂。

男孩連忙撤掉桌上的圖書,同時把在座位角落裡;婦則站起,一邊躲避一邊查看是否有可樂濺到了自己的服上。犯錯的男子忙不迭地說著「對不起」,他放下托盤和可樂,揮起手招呼:「服務員,快來一下,這裡可樂翻了。」

婦發現上並無大礙,略鬆了口氣,手去拿放在桌上的坤包——那包的底部已經被潑下的可樂漫了一圈。

「哎呀,我來我來。」男子卻搶先探手把坤包抓在手裡,然後他掏出一些紙巾著包底,口中還在連聲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好在那坤包皮質優良,沾染的可樂很容易邊被去。婦亦顯出很好的涵養,當接過被男子好的坤包時,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關係」,並未現出怒或是埋怨的神

此刻服務生也趕了過來,用抹布乾了桌子。母子倆重新坐好,男子則歉然離去。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像極了忙碌都市中的一個平凡曲。

片刻后,男子終於找到了一空座。這是在母子倆側後方的一個位置,男子坐好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婦的背影,而小男孩的視線則被母親的遮擋,無法看到這名男子。

男子從托盤裡抓起漢堡啃了幾口,然後又用紙巾。而這只是一個掩護作,在紙巾之下,他輕輕翻開領,對著領口的某個裝置低聲音道:「001,001,005呼。」

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播出去,在穿越百多米的空間之後,收在了路邊停車場的一輛墨綠麵包車裡。

麵包車正坐著羅飛等專案組核心員。羅飛拿起對講機回復:「我是001,請講。」

「貨已送到,完畢。」

「很好,繼續監控,完畢。」

結束簡短的對話之後,羅飛放下對講機,打開了車的一臺電子裝置,從揚聲里傳來了剛才那對母子對話的聲音。

母親:「把坐正了——書有沒有弄?」

兒子:「還好……爸爸怎麼還不來呀?」

母親:「別著急,爸爸現在很忙……你要乖乖的才能見到爸爸,知道嗎?」

兒子:「嗯。」

眾人豎起耳朵聽到這裡,心中終於釋然。肯德基餐廳的母子正是韓灝的妻兒劉薇和韓東東。此刻專案組員們終於可以確認:先前打來不明電話的人正是韓灝,他的確想要與自己的妻兒見面。

這無疑是抓捕韓灝的絕佳機會。來自於特警隊的柳松不自地握了一下拳頭,顯示出極強的參戰慾;而韓灝的舊部下尹劍則咬了咬,表凝重,心複雜。

為指揮的羅飛此刻沉默不語,顯出與眾不同的沉穩表。他深諳在大戰來臨之前保持冷靜心態的重要。而這一次戰鬥無疑將格外的艱難。

警方對嫌疑人的伏擊行,本該是一場敵明我暗的戰鬥,可是這一次形勢卻似乎要顛倒過來。

因為警方即將面對的嫌疑人本就是一名警察。不僅如此,此人還曾是省城警界首屈一指的尖兵,他畢業於全國最高的警察專業學校,在十年的刑警生涯間破案無數。這意味著他對於警方的行為方式無比悉,不管是監控、跟梢、圍捕,警方可能採取的手段在他看來如數家珍。他敢在此刻與妻兒聯繫見面,顯然是做好了與警方正面鋒的準備。他一定有了周的計劃,而警方目前對這個計劃卻一無所知。

此外,韓灝對公安系統人事上的悉也給警方的行帶來了極大的障礙。許多經驗富的伏擊和圍捕高手因為與韓灝相識無法參加這次戰鬥。雖然羅飛急從特警隊掉來了十個陌生的戰士,但業專攻,這些特警隊員的戰鬥力與經驗富的老刑警們還是有相當的差距。

更加令人頭疼的事,作為指揮人員,羅飛等人亦無法在現場督戰。雖然肯德基對面的寫字樓上有多個良好的觀察點,但這些觀察點無疑會為韓灝終重點防範的目標。所以他們只能遠遠地躲在一輛麵包車裡,據現場反饋回來的信息進行指揮。

好在剛才代號為005的參戰人員功地將一枚紐扣式竊聽粘在了劉薇的坤包底部,這樣羅飛等人便可以第一時間掌握目標人向。這一步關鍵的棋子落手之後,羅飛才真正地到幾分獲勝的把握。

接下來的事就是鋪開一張漁網靜靜的等待,這漁網必須足夠梳松,梳松到最敏的獵也不能知到它的網眼所在。

這會是一場勝負難料的較量,而較量的第一個環節是耐心的比試。

羅飛料到韓灝一定不會在短時間出現的。他會躲在一個舒適安全的角落裡養蓄銳,而與此同時,警方的戰鬥人員卻必須崩足了神,不能有一的鬆懈。在這樣的過程中,雙方的戰鬥力便會發生此消彼長的變化——這正是韓灝想要達到的效果。

事實也正如羅飛所預料的那樣:在此後長達數小時的時間,肯德基餐廳的劉薇母子都沒有什麼異。竊聽傳來的談也很普通,除了有幾次韓東東耐不住子的追問之外,看不出他們有任何將要和韓灝聯繫的跡象。

漸漸的天將暗,在餐廳部監控的警方人員已經換了好幾撥。韓東東開始抱怨肚子了,於是劉薇又到前臺去買了一個漢堡和一杯可樂。

「搞什麼呢?他們準備在肯德基里過夜嗎?」曾日華打著哈欠說道,他難得參與這種外勤行,在一干眾人中是最坐不住的一個。而挨他邊的慕劍雲也多出了疲態。

羅飛也有些困了。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都毫無靜?難道這只是韓灝的虛晃一槍?又或者他還在等待著什麼?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竊聽裝置里忽然傳來了手機鈴聲。這鈴聲就如同一針興劑,頓時將眾人的神經系統刺激到了最高點。

「喂?」劉薇接通了電話,然後便是數十秒鐘的沉默。麵包車的羅飛等人全都像兔子一樣豎起了耳朵,可這是徒勞的,他們不可能聽見電話里的聲音。

「好的,我明白了。」這是劉薇與對方通話的結束語,然後對著兒子說道:「東東,我們走吧。」

「是爸爸來了嗎?」韓東東的語氣非常興

「你跟媽媽走就知道了。」

羅飛等人只能聽見上述的對話,而現場的況則需要監控人員進行轉達。

「劉薇剛接了個電話,現在母子倆已經起向店外走去。」

「跟上,所有人員向目標分散接近,注意保持距離,注意保持距離!」

「明白!」

……

片刻后現場又有彙報:「目標上了一輛計程車,請指示!」

羅飛已經在竊聽裝置里聽到了關車門的聲音,他沒有立刻下達命令,而是耐下心繼續監聽。他的等待很快就有了回報。

劉薇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傅,到廣元廟地鐵站!」

羅飛的命令如影隨形般發了出去:「劉薇母子的目的地是廣元廟地鐵站!再重複一遍,廣元廟地鐵站!002、003、004、005,你們跟在那輛計程車後面。其他人員立刻到目標地點布控!」

參戰人員各自領命行。而坐在麵包車駕駛位置上的尹劍不待羅飛吩咐,一腳踩下了油門,早就蓄勢待發的車輛立刻駛離了停車點,向著地鐵站方向而去。

羅飛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此刻已是下班時間,街面上的行人車輛漸多了起來。羅飛心中一,他忽然間明白了韓灝到底在等什麼。

他在等通晚高峰的到來,而擁的地鐵站正是他設計中與妻兒相會的地點!

傍晚十七時五十六分。

廣元廟地鐵站

對於一個大城市的通來說,地鐵線路就好像是人里的脈,承擔著給整座城市供的重要功能。這樣的功能在早晚高峰的時刻顯得尤為突出。

此刻的地鐵站人頭攢,即使發車頻度已經提高到了接近極限的4分鐘/次,仍然無法完全滿足不斷湧的客流需求。人們簇擁在車門停靠點附近,每當一班列車進站之後,便陀一團往車廂,期在車上搶到一個好點的位置。當然想要有座是不可能的,能夠倚在扶手或立桿邊也是不錯的選擇。

劉薇帶著韓東東出現在了站臺上。在他們周圍,警方的監控人員早已扇形分佈,另有幾名便特警分別守住了地鐵的兩個口。即使在這樣一個複雜擁的環境中,只要韓灝出現,他就難以逃警方布下的緝捕網路。

而現場唯一的變數就是來往不息的地鐵列車。韓灝很有可能出現在某趟列車上,然後遙控妻兒上車完會面。不過這麼做似乎也有很大的風險——只要警方便跟著劉薇母子上車,那麼車廂里的韓灝便會為甕中之鱉,難以逃

事實上,羅飛的考慮會更加周全一些。為了防止劉薇母子在列車車門關起的瞬間突然上車,而把警方的監控人員甩在車下,羅飛要求在每一輛列車到達時,都要有兩名便提前上車而無視劉薇母子凳車與否。如果劉薇母子沒有上車,這兩名便就會在下一站下車乘坐返程地鐵回到廣元廟站臺。因為這次行配備了足夠的警力,所以這樣的循環並不會削弱站臺上的控制力量。

為了謹慎起見,羅飛等與韓灝相識的警員都沒有出現在站臺上。雖然廣元廟地鐵站設有監控室,但這樣的敏地點很可能為韓灝的反偵查目標,所以羅飛也沒有與地鐵警方進行對接。他們把麵包車開到地鐵口附近停下,仍然在車遙控指揮。不過這並不代表羅飛等人便會失去對劉薇母子的控制,因為先進的技手段足夠彌補前述的不利局面。

問題的關鍵就在那個紐扣式的竊聽上,它不僅能夠即時將現場的音頻資料傳遞過來,而且還備定位的功能。竊聽嵌的微型信號發生能與麵包車的接收裝置形,這樣竊聽與接收裝置之間的相對方位便會在一個顯示上展現出來。可以這麼說,羅飛等人雖然不在現場,但是卻備了能夠實時監控現場的「千里眼」和「順風耳」。

站臺上的韓妻劉薇看來並不知道自己所的窘迫境地,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拉著韓東東,神焦急又充滿期待。當每一次列車站停靠時,都會翹首投上尋視的目,盼著那個悉的形能出現在眼前。

並沒有如願看到丈夫現,不過在站臺上彷徨等待了十多分鐘之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劉薇急切地接通了電話,聽筒里很快傳來了韓灝的聲音:「下一輛列車到站之後,帶著東東上車。」

「就是下一輛嗎?不管往哪個方向?」

「是的。看到列車進站給我回電話。」韓灝簡短的說完之後,立刻就掛斷了。

劉薇的回話通過電波傳到了羅飛等人耳中,「下一輛」這個關鍵詞立刻了他們的神經,羅飛迅速拿起對講機下達了作戰指令:「所有人員注意,切關注下一輛進站列車!」

此刻在由南往北的行進方向上,隧道中已約有隆隆的車聲遠遠傳來,現場的便警力表面上若無其事,但一個個都隨著人流向著地鐵來車的那一側靠了過去。劉薇母子也來到了站臺中央位置,找了個車門停靠點等待著。當車頭的燈在隧道中出現之後,劉薇按照韓灝的吩咐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告之:「有列車進站了。」

「上車后佔住門邊的位置,不要掛電話。」韓灝在電話那端吩咐說。

「好的。」劉薇一邊回復,一邊拉著東東往前,佔據了一個更有利的上車位置。

現場警員立刻把這個向報告給了羅飛:「目標似乎要上車,請指示。」

羅飛快速思索了約一秒鐘,命令道:「002,003,004,005留守站臺,其他人員跟隨目標行。」

現場便各自領命。除了留守的四人外,其他人分散到各個上車口,其中有倆人排在了劉薇母子後。

列車緩緩進站,在站臺停靠之後打開了車門。這一次它迎接的不是匆忙擁的客流,還有很多雙切關注的眼睛。劉薇母子隨著人流進車廂,沒有像其他客人一樣往深,而是就近在門邊停了下來。便們也隨之紛紛上車,同時有人向指揮車彙報況。

「目標已上車,依靠在門邊。車廂未見可疑人員——劉薇的手機一直放在耳邊,似乎還在通話。」

羅飛皺了皺眉頭,立刻隨修正指令:「006,007下車,補充站臺警力,其餘人員繼續跟隨目標。」

這時劉薇終於放下了電話,的神似乎有些不安,用警惕的目掃過四周。同車廂的兩個便連忙轉過,像尋常乘客一樣向車廂深去。於此同時在鄰近的車廂,其他警方人員則在向著這節車廂靠攏。

列車耗盡了停靠時間,在「嘀嘀」的幾聲提示之後,電車門緩緩向中心併攏。可就在車門即將關閉的一剎那,劉薇忽然出左臂在了已不足半尺寬的門中。車門邊緣接到人之後,安全應裝置立刻啟,兩側車門同時像外測彈開了半米的距離。

趁著車門彈開的瞬間,劉薇拉著韓東東疾步走下了列車。同車廂的兩名便立刻反應過來,但他們想要再跟過去時,車門早已重新關閉。他們只能無奈地看著目標被隔在了車廂之外。而其他車廂的便更不用說了,一個不拉地全被甩在了車上。

「目標突然下車,我們沒能跟上,請指示!」地鐵列車上的便急忙將這個況報告給了指揮部。羅飛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神凝重。事實上他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變化,所以才會在上一次命令時加強了站臺上的警力。而其他人此刻才明白羅飛指揮時的藝所在。大家暗自佩服的同時,亦不免后怕於韓灝如此有針對的計謀安排。

縱橫錯的地鐵隧道此刻似乎了一副巨大的棋盤。羅飛和韓灝——省城刑警隊的兩任隊長正在這棋盤上展開一場針鋒相對的智力角逐,而那些便警察和劉薇母子則了倆人各自控的棋子。

「車上的警員到下站后立刻返回,站臺上的人繼續盯目標。」羅飛對韓灝的落子給出了反應,他一邊調人馬,一邊盯著眼前的顯示。顯示上跳的紅點標誌出劉薇目前所在的位置。不管韓灝耍什麼花招,他最終的目的是要和妻兒見面。只要警方盯住劉薇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而此刻在站臺上,韓灝夫婦的通話仍在繼續。

「我下車了。」劉薇終於開口,此前已經聽對方說了很久。

「現在到站臺對面去乘坐反方向的列車,坐兩站地之後下車。」韓灝吩咐道。

「還是像那樣下車嗎?」

劉薇所說的「那樣」就是丈夫不久前在電話里教的方法:在車門即將關閉的瞬間手進去,這樣車門便會向外側短暫反彈,利用這個時機下車,在列車上的人就很難有機會再繼續跟下來。

「不,這次車門一開你們就下。下車之後再給我電話。」韓灝說完這句后就掛斷了。

對於這倆人之間的這次通話,警方只能竊聽到劉薇的言語。而其間有意義的便只有一句。

「還是像那樣下車嗎?」

只一句話便讓羅飛的頭上滲出了汗珠,因為他已經明白:韓灝將再次使用剛才的計謀。而這計謀僅僅一次之後便已甩掉了警方的大部分人馬。作為指揮者,他該如何面對?

現場局勢並不會給羅飛太多的時間思考。很快,由北往南方向的列車也已經駛了站臺。劉薇母子隨著人流再次上車。同樣,他們仍然是守在了車門附近的位置。

「目標又上車了,請指示!」現場002至007號便焦急地等待著羅飛的命令。如果上車,便有被劉薇母子用同樣方法甩掉的危險,而不上車顯然又要顧忌目標真的乘坐此列地鐵離去。

「002留守,其他人跟隨上車!」羅飛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最優的決斷。他無從判別劉薇母子這次是要走要留,但是剛才出去的便們都在往回趕,站臺上的力量很快就能得到補充。在這種況下,他選擇了最大程度去保證列車上的監控人馬。

而這次劉薇母子沒有下車。地鐵列車關門啟,帶走了警方的監控目標以及僅剩的五名便警員。列車很快就會到達下一個站臺,到時候警方又該如何行

誰都知道,劉薇母子肯定會再次下車的。可問題是,他們會在哪一站下車呢?

得不到這個答案,警方便會在每一次列車靠站後面臨相同的難題:怎樣分配在站臺和列車上的監控人馬——因為劉薇母子可以在車門最後關閉之前選擇他們是去是留,而警方人員不可能跟得上目標的選擇,他們只能提前做好兩手準備。

鑒於這個況,羅飛只能下達了急應對方案:「003到007號警員,此後每站留下一個人與目標反向行,其他人跟隨目標。」

一旁的曾日華等人不住搖了搖頭,這樣的方案滿打滿算,也只能應付五站地,五站地之後劉薇母子便將離警方的控制。而且即使在五站地之,憑藉一名警力去對付韓灝實在是沒有多大的把握。

羅飛顯然也意識到局面的不利,他手往駕駛座的靠背上重重一拍,喝到:「快開車,跟上去!」

「什麼?」駕駛座上的尹劍一時不太明白,茫然地回頭問道。

「沿著地鐵線路開,跟上去!」羅飛又強調了一遍,眾人心中這才明了:羅飛是要用麵包車跟上疾馳的地鐵,由於車上有信號接,如果警方便全部被甩下,麵包車的指揮人員便可以做為第二梯隊跟上,在韓灝自認安全的時刻突然出現,或許能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

尹劍深吸一口氣,踩下了油門,汽車很快駛上了大路。尹劍在省城工作多年,對通道路悉得很,當下便沿著地鐵線路,向著下一個地鐵站趕過去。

而羅飛趁著這個時機繼續對自己控制的棋子進行布置。

「所有人員注意,目標已乘坐由北往南方向的列車駛離了廣元廟地鐵站,失去目標的人員迅速乘坐同方向列車追趕!」

可羅飛這次得到的回應卻寥寥無幾,很多便似乎並沒有收到他的命令。他不皺起了眉頭,一旁的曾日華卻已經意識到什麼,咂了咂說:「壞了……在地鐵隧道里收不到信號!」

曾日華話音剛落,跟蹤屏幕上的顯示紅點也隨之消失了。眾人心中都是一沉:不錯,正是隧道屏蔽了信號。這時不僅警方部的通出現了障礙,就是對目標的跟蹤也不得不陷了暫時的盲點。

也許這正是韓灝將雙方博弈地點選擇在地鐵車站的原因之一。他可以在劉薇母子到達站臺時進行遙控,而警方滯后的反應指令卻會因為列車進隧道而無法暢通地傳達,在這樣的況下,警方的局勢無疑將變得越來越被

羅飛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自己的指令,期那些被甩掉的警員能在最短的時間與指揮部重獲聯繫。而兩三分鐘之後,信息才重又暢通,沒多久之後,消失的追蹤信號也出現在了顯示屏上——顯然劉薇母子所乘的列車已經到達了第一站。

據羅飛此前的指示,列車一靠站之後,003號警員便提前下車防備,而劉薇母子卻沒有下車,警方在車廂的力量僅剩四人。這時在廣元廟站,撤回的警員陸續得到羅飛的指令,他們正在焦急地等待下一趟由北向南的列車。

劉薇母乘坐的列車很快又開了,當這次列車駛第二站時,按照韓灝的吩咐,劉薇立刻帶著韓東東下了車,並且再次撥通了韓灝的電話。

羅飛得到現場彙報后,立刻命令004號警員下車跟隨,而005至007繼續在車廂留守。與此同時,一部分能收到信號的被甩警員也得到了消息,正在後面的列車上往這個站臺趕來。

可這次劉薇的行卻與在廣元廟車站時完全相反,當列車即將關門的時刻,忽然又返回到車廂。004號警員因此也被甩下,而增援力量還未到達,對目標的直接監控警力就只剩下了005至007三人。

羅飛深知形勢的嚴峻。照這樣發展下去,每到一站警方就要分出一個人留守站臺,而後援力量又趕不上,那麼劉薇母子很快就能把所有的監控者都甩掉了。

指揮車上的其他人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斷。慕劍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再派人分守站臺吧?劉薇母子不會下車的,他們不敢在站臺上停留——因為韓灝會知道被甩掉的警員很快會追趕過來。」

「如果他們下車之後直接出站,或者再次乘坐反方向列車,怎麼辦?」羅飛沉著聲音反問。

慕劍雲扁扁,無計以對。事實上剛才提建議的口吻就顯得很沒有底氣。

地面下局勢吃,地面上的況也不容樂觀。因為正直晚高峰時刻,市區主幹道堵車嚴重。即便麵包車上亮起了警燈,車速也仍然快不起來。雖然地鐵列車才剛剛駛出兩站地,但麵包車已經被拉下了不距離。

而地鐵列車的第三站很快也到達了。005號警員把現場況彙報過來:「目標下車,請指示!」

「005下車跟隨。006、007留守車廂。」羅飛仍然保持剛才的策略。在有可能的況下,他必須保持車廂的優勢力量。因為劉薇母子繼續跟車走的可能要遠遠大於下車停留的可能

可是這次韓灝似乎料到了羅飛所想,在前者的遙控下,劉薇母子沒有再上車。當那列地鐵開出之後,紅的信號點仍然停留在羅飛面前的屏幕上。而005的即使彙報也傳了過來:「列車已開出,目標沒有上車,請指示!」

羅飛心中一寬:劉薇母子在這一站下車了。這樣的話,只要他把信息傳遞出去,後續的增援很快就能趕到該站。警方的被局面將大大緩解。

不過屏幕上的紅點沒有停留,而是緩慢的移著。

「保持跟隨!目標是否準備出站?」羅飛據紅點的態判斷並詢問道。他並不擔心目標出站,因為只要離開地鐵站,警方的通訊和調就順暢很多。

可是005的回復卻大大出乎羅飛的預料:「不,目標沒有出站,目標正在快速走向地下二層的換乘口。」

「什麼?換乘口?」羅飛驚訝地反問,剛才的樂觀緒在頃刻間消失了。

「廣元廟——正漢街——石塔路——口路——」前排開車的尹劍一站一站地數起來,然後大道,「沒錯,這一站是口路,是環線和東西線的換乘站!」

省城的地鐵一共有兩條線路,分別是環線和東西線和南北線。環線顧名思義,就是繞著城市中心區周邊的一圈方形軌道環;而東西線則呈一個碩大的「一」字形貫穿城市東西,環線方環就套在這個「一」字上。劉薇母子出發的廣元廟車站位於環線上的西北角,從這裡上車往南行三站地就到了口路車站,而這裡正是環線與東西線的換乘。從站臺中部的換乘口往下進地下二層,就可以從環線站臺來到東西線的候車站臺上。

005跟隨這劉薇母子來到了二層東西線,而這時恰好有一輛從東往西的列車停在站臺上。劉薇帶著韓東東上了車,005已沒有第二選擇,他只好也跟著二人上車。因為擔心目標在臨開車之前突然下車,005著頭皮在了劉薇邊。他已經是最後一個監控者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甩下。

而劉薇此刻掛斷了電話。的目邊掃了一圈后,停在了005上。然後忽然笑了笑,頗有釋然和揶揄的意味。

005大窘,在他的警探生涯中,還未遇到過如此難堪的況。而此時羅飛的聲音還從耳機里傳來:「005,005,001呼,請回答。」

這次跟蹤行到此已經全然失敗。而005心裡素質再好,也不可能在目標的注視下與指揮聯絡。他尷尬地輕咳一聲,背轉遠離幾步,然後對著領口的形麥克低語道:「我是005,請指示。」

「目標況如何?」

就在羅飛問話的同時,列車車門已慢慢關閉。而劉薇故伎重施,在車門關合的瞬間帶著兒子下了車。005聽見車門聲響,他連忙回過頭,但只能無奈地看著自己被關在了車廂

「目標下車——我在列車上。」005沮喪的聲音通過電波往指揮車傳去,「我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目標的監控,所有的人都被甩下了。」

羅飛咬著牙,角勒出一道深。韓灝已經奕出了「將軍」的一招,而他自己要拿出怎樣的勝負手去應對?

監視屏上的紅點又了起來,並且很快消失。

「他上車了,上了反方向的那輛!」羅飛立刻判斷出來。而此刻也有增援的警力趕到了口路地鐵站,他們得到了羅飛的命令:等待下一輛由西向東的列車追趕目標母子。

而此刻羅飛等人的指揮車仍在擁的道路上蹣跚前行。羅飛再也坐不住了。他敲了敲尹劍的椅背:「太慢了,不能這麼耗。你給我走小路,走自行車道,哪怕是違章、逆行都不用管,只要你把車速給我跑起來!」

「小路倒是有。」尹劍也急了,嗓門大得像吼一樣,「可那就得偏離地鐵主線了,我不可能再一個口一個口的過去。你得告訴我一個最終目的地,我直接抄過去!」

「目的地,韓灝的目的地在哪裡?」羅飛瞪起眼睛,巡視一般地在車裡看了一圈。而曾日華、慕劍雲、柳松個個默不作聲,整個地鐵線路有近數十個站口,誰知道韓灝會讓他的妻兒在哪個站下車呢?

羅飛額頭上凸起了青筋,這是過量湧的表現。他的思維也在此刻達到了頂值,突然地,他大聲喊起來:「另一個換乘站在哪裡?」

對省城通最為悉的尹劍立刻回答道:「中央門!」

「快,去中央門!」羅飛先下達了命令,然後又簡短地解釋了一句,「如果我是韓灝,我一定會在那裡和妻兒見面,因為那是地鐵列車止發最頻繁的地方!」

是的,其他人此刻也明白了羅飛的思路:不管怎樣,韓灝與妻兒見面總是要冒著相當的風險,所以他肯定會選擇一個最方便逃的地方作為面的地點。而在地鐵的換乘車站,一共有四趟列車會在這裡止發。按照高峰期單線發車間隔時間四分鐘來計算,每隔一分鐘便會有一列地鐵開出。也就是說,韓灝在每分鐘之都會有隨著地鐵列車逃的機會。

東西線和環線共有兩個換乘站的點,口路已經為大批警員的聚集地。韓灝可以選擇的換乘口便只有中央門了。

羅飛正是據以上兩點推斷劉薇母子最終的目的地會是中央門地鐵站,這個推斷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在局勢全面被況下還是能給最後一搏帶來新的希

尹劍花十幾秒的時間在腦子裡設計出前往中央門地鐵站的最佳路線。然後他猛地一打方向盤,麵包車拐出擁的車流,一頭扎進了機車限行的小路。呼嘯的警笛聲引得路上的自行車和行人紛紛側讓躲避,麵包車終於能夠一路暢通地疾駛起來。

顯示屏上的信號點時時現,而大致方向正是向著中央門地鐵站而去,這給羅飛等人又增添了些許信心。尹劍也很爭氣,他七穿八繞地轉過了幾個彎之後,原本已被拉開遠去信號又漸漸有趨近的跡象。羅飛等人心中略喜——看來他們仍有堵截住劉薇母子的機會!

大約二十分鐘后,顯示屏上的信號點出現再次出現,標誌出的位置離指揮車已非常接近。在短暫停滯后,信號點緩緩的移起來。羅飛等人互相換著眼神,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裡都明白:劉薇母子下車了,因為現在信號的移狀況正符合步行的特徵!

果然,從竊聽中傳出韓東東興聲:「爸爸!」不過他的聲音又突然中斷,像是被人捂住了。片刻后,電波中又傳來一陣雜音,然後所有的信號驀地全部消失了。

「他破壞了竊聽!」所有的人都知道,羅飛口中的「他」正是警方苦苦追尋的韓灝!

而這時尹劍也開著小麵包重新沖回了大路上,趁著路口的車輛正在等紅燈,他從自行車道搶上去,然後又逆行拐了個彎,在實在無路可走時才停下來指著前方道:「那裡就是中央門地鐵口!」

羅飛等人不再猶豫,拉開車門魚貫跳下,直向著地鐵口沖了過去。

這一下全力奔跑,諸人素質上的差異便顯現出來。柳松有特警的底子,再加上對韓灝仇恨尤深,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尹劍雖然年輕,但速度也只和羅飛相當,倆人落後柳松大概十多米的距離;慕劍雲,自然落在了最後;曾日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也跑得很慢,並且不時扭頭回後的慕劍雲。

一行人發力狂奔,進站時難免與熙攘的人流相撞。一些人不明所以,便大聲呼喊起來,周圍的乘客們也紛紛側目,引起了不小的

呼喊和傳到了站。一名正在出站的男子愣了片刻,忽然轉就跑。在他邊不遠的一也變了臉,這三個人正是韓灝和劉薇母子!

韓東東了一聲「爸爸」,他趕上兩步,似乎想追趕韓灝。劉薇連忙把兒子拉住,然後地抱在懷裡。很快,警方的追捕人員一個個從他們面前掠過,韓東東嚇得哭了起來,而劉薇亦兩眼潤,臉上掛滿了擔憂和無奈。

韓灝拼全力沖回站臺口,正看見一輛環線列車停靠在站臺上。他來不及從臺階而下,直接一個飛,從檢票口跳到了四五米高差下的站臺上。由於作太過猛烈,他落地時一斜,右腳明顯崴了一下。

柳松一馬當先也追到了檢票口,正看到韓灝一瘸一拐地向列車門口走去,他一咬牙也要往下跳。而這時一旁的檢票員卻反應了過來,上前將柳松抱住:「哎,你們怎麼回事啊?買票了沒有?」

柳松又急又惱,卻又沒法對這個四十多歲的大姐,他只能一邊掙扎一邊喊道:「放開,我是警察!」

這時羅飛和尹劍也雙雙趕到,他們眼見著站臺上的列車門即將關閉,而韓灝拖著傷終於進了車廂。

「我們是警察!」羅飛鄭重地重複了柳松的話,他的神終於鎮住了檢票的大姐。後者困地鬆開手,隨即羅飛三人紛紛跳下站臺,可他們已經晚了一步,車門在他們面前關閉合攏了。

柳松低吼一聲,衝過去想要開車門,但他顯然是徒勞的。

韓灝站在車門后,氣息未定,他踮起腳咧了咧,看來傷勢不輕。

羅飛和尹劍隔著車門無奈地注視著韓灝,韓灝則輕輕地搖頭苦笑著,臉上的神極為複雜。既有對家人的牽掛和不舍、也有面對昔日同事的難堪和歉意、既有亡命天涯的痛苦和窘迫、也有功逃后的釋然甚而得意。

列車緩緩發出,終止了雙方間並無太大意義的對峙。羅飛輕嘆一聲——持續了一個下午的智、力之斗終於有了結果。雖然自己竭盡全力,並且已無限地接近了勝利,但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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