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2·宿命》第十八章

十一月三日,凌晨零點四十五分。

尖銳的警笛劃破了夜空。來自市刑警隊、特警隊的大批警力正向著市中心的龍宇大廈彙集而來。先期到達的民警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把整幢大廈都圍在了警戒圈。警戒圈外,越聚越多的警車閃爍著紅蘭相間的警燈,在漆黑一團的大廈背景下顯得分外刺眼。

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員個個全副武裝,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沿著警戒圈散開,構築出一條風的防線。龍宇大廈外的聯繫已被這防線完全切斷。

而在警戒圈的核心,羅飛正帶著直屬參戰人員進大廈部。這批人馬在一樓大廳分了兩路,特警隊的技人員帶著搶修設備大廈地下的配電室而去,他們的任務是儘快讓大廈的供電系統恢復正常。而羅飛則率領刑警隊的戰士們直奔大廈的第十八層。

雖然是在睡夢中被臨時喚醒,但羅飛的卻在此刻發出了強勁的機能。他大步如飛地趕在隊伍的最前列,毫不遜於邊那些二、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這一方面得益於他常年不懈的訓練,另一方面則是緣於他神上強烈的戰鬥慾

那慾來自於一個強大對手的刺激,來自於那個令羅飛刻骨銘心的、泛著腥氣息的名字:Eumenides!

五分鐘后,眾人登上了龍宇大廈的第十八層。

羅飛並不是第一次到達這裏。上次和鄧驊會面的場景他記憶猶新。他知道這是一個龐大集團的心臟所在地,蘊藏著常人無法想像的權勢和力量。但此刻,當他故地重遊的時候,會到的卻完全是另外一種覺。

在警用手電筒的照下,羅飛看到眼前出現兩排黑男子,他們個個形魁梧,格雄壯,可曾經洋溢在他們上的氣神卻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恐懼和驚惶。他們站在又黑又長的樓道里,臉上充滿了絕的神,像是站在地獄的一樣。

羅飛等人沿著走廊往樓層的深走去。十數雙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整齊劃一的響聲,像是吹起了正義莊嚴的戰鬥號角。這響聲驚了聚集在走廊盡頭的一簇人群,在輕微的之後,人群分開,兩個領頭者從中迎了出來。

"羅警,你好。"當先的那個青年人打了個招呼,態度不冷不熱。羅飛記得他阿華,是鄧驊生前最得用的心腹。在阿華後的那個人羅飛倒沒有見過,不過此人神恍惚,方寸已然大,料想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

"是你報的案吧?"羅飛一邊問,一邊又向前走了幾步。前面就是鄧驊的辦公室了,羅飛看著那黑的門口皺起眉頭——出於某種職業的本能,他已經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是的。"阿華點點頭,"人已經徹底斷氣了。所以我沒有打120,直接報的警。"他的眉頭微微豎起,似乎還有幾分驚愕未能褪去。不過他的言談舉止還算沉穩,頗能鎮得住場面。

"你怎麼知道是Eumenides做的案?"羅飛直指問題的關鍵之

阿華沒有正面回答,他將手中攥著的一張白紙遞給羅飛。

羅飛接過那張紙,後的尹劍踏上一步,用手電筒幫他照起亮。或許是忽然到強刺激的緣故,羅飛的瞳孔驀地收起來。

那紙張的式樣和紙上墨黑的字跡他是如此的悉,從十八年前第一次見到時起,就永遠不可能忘記!

那上面寫的是:

"死刑通知單

刑人:林恆干、蒙方亮

罪行:涉黑、殺人、販毒

執行日期:十一月二日

執行人:Eumenides"

羅飛瞪著那張字條,眼裏幾乎要急得噴出火來。在他看來,這就是一份戰書,來自那個可怕對手的赤的宣戰書。

可他這次卻錯過了戰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三日的臨晨,而Eumenides也如約得手了。還有什麼比這樣的局面更令人窩心嗎?

"你們是什麼時候收到這份死刑通知單的?"當羅飛的目離開字條之後,便牢牢地盯在了阿華上。

阿華對這樣的提問似乎早有準備,他泰然接住羅飛的目,回答說:"兩天之前。"

"為什麼不早報警?!"羅飛立刻喝問道。他的雙手用力握了起來,像是聚集了全的力量卻無宣洩。

"報警?呵——"阿華的鼻翼往上挑了挑,顯出一副憤怒、悲傷和鄙夷相的複雜神,然後他冷冷地反問道,"鄧總是怎麼死的?"

羅飛愣住了,那種責備的緒瞬間褪去。而阿華還不願就此罷休,他又恨恨地加了一句:"你說,你們警察能幹些什麼!?"

羅飛長嘆了一聲,對於對方這番挑釁般的詰問竟無言以對。要知道,在機場的那次戰鬥中,正是警方的行組長韓灝親手開槍擊斃了保護對象鄧驊。有了這樣不彩的記錄,阿華等人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再相信警方。所以他們才會在收到這份死刑通知單之後,選擇了自行理,沒有向警方任何消息。

阿華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實力。他對鄧驊的守護一度保證了後者在險惡的黑道江湖渡險如夷。如果最後不是韓灝中了Eumenides"借刀殺人"之計,鄧驊說不定到現在也還活著呢。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阿華確實不需要警方,甚至在他眼裏,警方還是幫倒忙的礙手角

警方錯過這次與Eumenides正面鋒的機會,其苦果完全是警方自己所釀。而羅飛則多有些為前人背黑鍋的意味。不過事以至此,羅飛也無意為自己辯白開。他深知消除對方誤解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實力重新贏回尊重,別無他路。

於是羅飛不再糾纏那些已經發生的事,他把全部的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案現場。

"房間里現在還有人嗎?"羅飛瞇起眼睛看著房門開的辦公室。那裏本該是最安全的堡壘核心,可現在卻了一座冷的墳墓。

阿華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緒。然後轉頭掃了掃後的那些黑男子,冷語回答說:"我們的人已經全部撤出來了——規矩我懂,既然報警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工作,我不會幹擾的。"

雖然到了冷遇,但羅飛對阿華這樣的事態度還是頗為讚賞。人都難免有好惡,但只要做事的時候利落分明,這一點便可算是難得的大將之風了。

尹劍拿著手電筒往辦公室探照了一番。那屋子很大很深,從外面難以盡覽屋形。他便請示著問道:"羅隊,現在要不要進去?"

羅飛沉了一下:"稍等一等吧……供電恢復了再進去不遲。"

尹劍點點頭,明白隊長的用意。他們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強大了,所以每一步都要極為謹慎。如果貿然進漆黑一片的現場,那很可能會給潛伏在暗的對手以可乘之機。

羅飛看看手錶,他進龍宇大廈已有十分鐘的時間。而尹劍此刻則主用對講機與特警技人員進行了通,然後他又彙報說:"下面再有七八分鐘就可以搞定了。"

七八分鐘。只要外圍把握得住,這點時間並不會讓既有局面產生太大的變化。羅飛便更加沉住了氣,趁著這當兒,他正好可以先了解一下案發前後的大致況。

"請你講一講的事的經過吧——從你們收到死刑通知單開始。"他看著阿華說道。他用誠摯的眼神提醒著對方:我們正在面對一個共同的對手。

阿華咬牙沉默了片刻,他的目由沮喪變得堅毅,似乎已醞釀起一同仇敵愾的勇氣來。然後他開始陷那段令自己倍恥辱的回憶。

"我是前天中午收到的這份死刑通知單,是隨著一封匿名信寄過來的。因為鄧總剛剛遇害,我對這封信當然會非常重視,所以我立刻和林總、蒙總進行了聯繫,他們也正要找我,因為Eumenides也給他們每人發出了一份死刑通知單……"

羅飛知道林總、蒙總就是剛才那份死刑通知單上的刑人林恆乾和蒙方亮。這倆人都是龍宇集團的元老人,Eumenides連下重手,難道是要把龍宇集團徹底摧毀嗎?

在鄧驊十多年的經營下,龍宇集團在省城多個領域都形了壟斷經營的局面,其中欺行霸市,以黑養商的況也不鮮見,Eumenides既然以罪惡的審判者自居,用"除惡務盡"來解釋他的追殺機倒也合理。

羅飛思忖的同時,阿華並沒有停止講述:"……於是我們就聚在一起商量對策。當時他們倆人都非常張,林總曾經有過報警的想法,不過隨即就被我否決了。"

羅飛苦笑了一下:"是的,你本就不信任警方。"

"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阿華瞇起眼睛,目出些狠勁:"Eumenides特意把死刑通知單寄給我一份,這已經是赤的挑釁,我沒有理由不接招的!更何況他殺害了鄧總,我做夢都想把他親手撕碎!"

羅飛明白阿華的覺。Eumenides,這是一個令人畏懼但又會與之一戰的對手。阿華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與他手的機會。不過羅飛同時也覺得有些沮喪——這次Eumenides沒有把殺戮計劃通知警方而通知了阿華,是否在他看來:警方已經輸得太多,以至於他想要換個對手了?

阿華仍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後來林總和蒙總都聽從了我的建議:不報警,藉助集團自己的力量來保護他們。於是我們各自調集了最親近的弟兄,同時決定啟用鄧總生前的辦公室作為庇護所。"

"這些人並不全是你的手下嗎?"羅飛話問了一句,他注意到阿華提及這些人馬的時候,總是說"我們",而沒有說"我的"。

"有一半是我的弟兄,還有一半是林總的人。"阿華解釋說,"我們雖然都在龍宇集團,但林總也有自己的直屬部門。"

羅飛"嗯"了一聲,表示理解。這麼大的集團勢力,部分幾個派系也是很正常的。

"這位龍哥就是林總的心腹。"阿華這時向羅飛介紹後的那個魁梧漢子,"他和我一起負責保護兩位老總。"

龍哥看著羅飛"哎"了一聲,算是勉強打了個招呼。他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看來還未從主人遇害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要間接了解一個人的實力,你可以去觀察他的朋友,也可以去觀察他的下屬。此刻看到阿華和龍哥的表現對比,羅飛很容易理解為什麼鄧驊能夠在龍宇集團獨大十多年,地位如山難撼。

"說說你們保護行過程吧。"羅飛把話題引向了最關鍵的節。

阿華的臉有些發青。"保護行"這四個字算是給他留足了面子。從結果來看,那更像是一場貓捉老鼠般的辱鬧劇。而他現在卻又不得不把這鬧劇的經過講給曾被他鄙視的警方。

"死刑通知單上的執行日期是十一月二號。我們在一號晚上八點就把兩位老總請到了鄧總的辦公室里。兩層防盜門全部鎖好,鑰匙我和龍哥一人保管一把。同時我們在十八層的走廊裏佈下了重重護衛——尤其是辦公室門口,更是集中了十多個弟兄把守。除此之外,大廈的各個出口也佈置了看守。我和華哥則各自帶著兩個親信,在大廈一層的監控室里守候。龍宇大廈里裏外外的各個角落都裝有攝像頭,所以我們在一層可以看到大廈裏面所有的畫面。當然我們重點監視的就是兩位老總所在的那間辦公室。"

羅飛步大廈的過程中已經見識到了阿華等人佈置的嚴防守。即便是Eumenides,要想單槍匹馬的闖過來也不太可能吧?可是Eumenides的殺戮又偏偏得手了,而且一路上並沒有見到搏鬥的跡象,難道他是從別的通道另闢蹊徑?

阿華像是看出了羅飛所想,進一步解釋道:"那間辦公室是當年鄧總囑咐大廈設計師專門設計出來的,整個樓層只有一條通道能夠通往辦公室門口。房間部也沒有任何暗藏的管道能和外界相通。屋唯一的窗戶位於大廈南面的牆上,周圍十米的範圍都是的鏡面牆壁,就算是世界頂尖的攀巖高手也無法攀附。而在窗戶正上方每隔五米的距離,都會嵌制一排銳利的刀刃,所以也休想從樓頂通過繩索降到窗口。"

羅飛皺起眉頭:"既然這樣的話,Eumenides是怎麼進辦公室的?"

"我也不知道……"阿華出尷尬而又茫然的神,"我和龍哥從一號晚上開始就一直盯著監控屏幕,從未敢有一一毫的懈怠。直到一個多小時,況都還是一切正常。不過在二號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左右,大廈里的電忽然間全斷了。"

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已經接近死刑通知單約定的最後時刻。羅飛暗暗想到,Eumenides一定是故意選在這個時段下手吧,經過二十多小時的艱苦守候,阿華等人一定是筋疲力盡,思維和反應能力都已大大下降。

"這時你們應該繼續堅守防線,千萬不能盲目,被對方調了。"雖然事已經過去,但羅飛還是忍不住提醒著說道。

"我們沒有。當時樓上的弟兄從消防櫃里拿到了手電筒,一直堅守著辦公室的那道門。我則把邊的兩個兄弟派了出去,讓他們去地下室啟大廈的備用發電機。"

羅飛說了聲:"好。"即使是他在現場親自指揮,也一定會是這樣的套路。同時他又猜測著問了一句:"備用發電機也壞了吧?"

阿華點點頭:"肯定也是被人過手腳了……不過當時還是啟了一陣,大概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就燒壞了。"

"那Eumenides是在大廈徹底黑暗後進的辦公室?"

"這個……"阿華的眉頭蹙在一起,被一些百思難解的困折磨得非常痛苦,"備用發電機工作的那十幾秒鐘里,我們在監控鏡頭裏看到了Eumenides,那時他已經進了辦公室,而我們佈下的防線卻完好無損。我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去的。"

是這樣?羅飛也到頗為詫異,不過他暫且不,繼續往下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大廈又變得漆黑一片,監控鏡頭也斷了。因為Eumenides已經出現,我和龍哥當然不能再坐在一樓等著。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十八樓,等我們到達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那兩扇門好好的鎖著,一點異常都沒有。我們連忙把門打開,進到屋裏一看,兩位老總都被割了,早已斷氣。可Eumenides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就毫無疑問了。"羅飛用非常確定的語氣說道,"一定還有別的通道可以出這個辦公室。"

阿華只能報以苦笑:"真的沒有。自從大廈建以後,我就一直負責保護鄧總的安全。如果屋裏還有別的通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空說無益,這個問題要想得到確切的回答,必須進現場展開實地勘查才行。

似乎要配合羅飛的思路一般,大廈的燈在此刻終於亮了起來。明驅散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帶來了安全和溫暖的覺。包括龍哥在的許多人都出解般的表

羅飛則立刻向辦公室看去。視線所及之,首先看到的是正對門口的那張碩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后的牆上,一扇窗戶赫然開。

羅飛看看旁的阿華。阿華搖搖頭,說了句:"不可能。"

是的,他此前就已經強調過,這扇窗戶的獨特設計使得它本無法為出辦公室的通道口。

的地板上有一些凌腳印,有幾個一直延到門邊。羅飛便皺著眉頭問了句:"你們有幾個人進過屋子?"

"四個。我和龍哥,然後我們倆又各帶了一個小弟。"

羅飛咧了咧,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想想當時的況,四周漆黑一片,Eumenides行蹤不明,只有四個人進現場真不算多。看來阿華還是有點保護現場的意識,如果讓那個龍哥來做決斷,恐怕就得一群人蜂擁而,再多的線索也都被破壞殆盡了。

既然供電已經恢復,那麼現場的各項工作就要儘快展開。羅飛看著自己的部下們,開始下達作戰的命令:"尹劍,你通知特警隊的人進來,把整幢大樓給我徹底地搜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

尹劍敬禮領命:"明白!"

羅飛又轉向阿華:"我們對大廈不太悉,可能需要你的人配合一下。"

阿華點點頭:"沒問題。"

接著羅飛對龍哥說道:"龍哥,你把你的人帶到一樓去,先配合我們的同志做筆錄。"

龍哥哭喪著臉應了一聲。被那個抓不住影的對手打的一敗塗地之後,他早已喪失了繼續戰鬥的勇氣。而主人林恆干遇刺,又使得他飛黃騰達的夢瞬間破裂,他真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活的這麼憋屈過。

"你們跟我進來勘查現場吧。"羅飛最後看著法醫和刑偵技人員說道。

眾人進辦公室,法醫和技人員立刻找到目標展開了工作。而羅飛則首先向著南邊牆上的那扇窗戶走去。因為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屋子裏,唯獨窗戶如此赫然打開,這無疑是個極大的異常。而仔細觀察地面是,竟可見幾跡從屋向窗戶邊延而去,這似乎更加坐實了羅飛的某些猜測。

可是當羅飛來到窗口之後,他卻又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猜測。因為當他從窗口看出去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阿華說的"不可能"是什麼意思。

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這扇窗戶對屋人構威脅,不管你想用什麼樣的方式!

這無疑是一幢經過心規劃過的建築。首先它的選址就不一般:雖然位於鬧市區,但因為大廈的南邊正好是老城區,所以從這個位於十八層的辦公室向外看去,對面的空間一覽無餘,在數公里的範圍竟找不到一幢能與其比肩的建築。這就保證了站在屋裏的人可以輕鬆俯視眼前的一切,而外人則無法從對面的空間佔據高度上的優勢。

為了防止有人從大廈部侵這扇窗戶,大廈的南立面選擇了的玻璃做為強材料。而以這間辦公室為中心,左右十米的範圍都沒有同層的其他窗戶。同時整個南立面被設計凹的弧形,這樣在高層部分就形了向部傾斜的牆面,使人在垂直方向上無法進行任何攀爬。不僅如此,從大廈的二十層往上,每隔一層就有一排亮閃閃的金屬鑲嵌,看上去像是樓面裝飾,但經阿華提醒之後羅飛已經知道,那些全都是鋒利異常的刀刃!

可以想像,鄧驊多年來是如何苦心孤詣地躲避諸多仇家的追殺。而正是這間位於大廈第十八層的辦公室給他提供了一個如保險箱般安全的庇護所,讓他在雨腥風中闖十數年仍屹立不倒!

除非Eumenides像飛鳥一樣長著翅膀,否則他絕對無法從這扇窗戶進出大廈。暗自給出這樣的判斷之後,羅飛只能重新揣窗戶被打開以及那些落窗前的跡所代表的意義了。

也許Eumenides得手之後,首先想到的也是從這扇窗戶逃。所以他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去尋找線路。那一溜跡在窗前位置的滴落量最大,正說明行兇者曾在此略有停留。不過他肯定未能如願,必須去尋找其他的逃離方式。

不過這似乎又不符合Eumenides的風格,他在行之前,一定會對地形了如指掌,怎麼會發生這般臨時抱佛腳的狼狽錯誤?

又或者說,窗戶前的狀況只是Eumenides刻意要留下的錯誤線索?在此前的鋒中,這也的確是Eumenides慣用的伎倆之一。如果這樣的話,那Eumenides顯然是想籍此掩蓋他真實的退路,那條退路又在哪裏呢?

羅飛把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開始打量辦公室部的形。

法醫和技人員正在仔細地做著勘查工作,他們集中在屋子的東西兩側。那裏靠牆的位置分別擺放著兩張單人床。羅飛清楚地記得自己上次前來時屋裏並沒有這樣的陳設,想必是此次給林蒙二人避難,為了讓他們休息而臨時搬進去的吧。

地板上的跡都是從西邊那張床上延出來的,羅飛一邊像那張床走過去,一邊進行觀察和分析。那些跡分了兩路。一路往南直達窗口,量較,以圓形點為主,應該是兇手行兇之後,死者的噴濺到他的上,然後又隨著他的走滴甩於地面;另一路則是凌腳印,從床邊延到辦公室門口,多半是阿華等人進屋后,在床邊踩到了死者的泊,然後又走所留。

到了床邊。卻見床上仰面躺著一個材臃腫的胖男子,據事先了解到的背景資料,他應該就是龍宇集團的二號人林恆干。不過此刻他早已氣息全無,曾經的權勢和富貴也都化作了一片煙雲。奪走他命的是位於他咽部位的一條可怕傷口,那傷口既長且深,創面極為平整,顯然是用銳利的刀片切割所致。他的上半傾向床外,一條胳膊還凌空懸了出來,創口正是順著這條胳膊流淌而下,在床前形了一大片的泊。

法醫見到羅飛過來,便輕聲說道:"現場沒有掙扎和反抗的跡象,應該是一擊斃命,行兇者的手法非常老道。"

把這樣的評價加給Eumenides無疑有些畫蛇添足的多餘意味。羅飛一言不發地看了片刻,轉又往東邊的那張單人床而去。

東邊床上的死者是個又高又瘦的男子,羅飛知道他蒙方亮,在龍宇集團中的地位僅次於林恆干。他的致命傷同樣是咽的一條刀口,和林恆干不同的是,他遇害時的姿勢是呈面向床的半俯臥狀,所以在床頭的東牆面上留下了大量的噴濺跡,而床前的地板相對來說則比較潔凈。

羅飛繞到床頭,對著牆面觀察了一下跡的形狀,然後他出右手,握拳在牆上重重地捶了兩下。

正在採集痕跡樣本的技員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羅隊,你幹嗎呢?"

羅飛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沿著牆壁踱了幾步,然後又是握拳一捶。仍然是,沉悶無聲,於是羅飛便又搖搖頭,繼續牆而行。

員看出了些名堂,恍然道:"你懷疑這屋裏有暗道?"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真是見了鬼了。"羅飛自言自語一般地嘀咕著。既然Eumenides能無視重重守衛來去自如,而窗外的屏障又難以逾越,那顯然是屋還有其他通道。同時以鄧驊的多疑秉,在自己的辦公室藏有一條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道也不足為奇。

以前羅飛在抓捕一些毒販子的時候,就經常會在他們的窩點裏發現夾藏在牆壁里的道。所以他今天也如法炮製,希能有所突破。可是事偏偏還就真的見了鬼。羅飛沿著牆壁敲了一圈下來,卻毫沒有發現道的蹤跡。他甚至還蹲在地上把地板仔細研究了一番,那是一片澆鑄得整整齊齊的水泥面,更不會存在什麼藏的出口。

羅飛很鬱悶地站在屋子中間,覺得這一切實在難以解釋。他甚至有心爬到天花板上去檢查一番,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可笑的念頭。且不說那天花板上嵌滿了吊燈,單從那四米多的層高來看,即便那上面真有開口,又有誰能上得去呢?

羅飛不得不重新展開其他的設想。很快他又有了一些思路,為了驗證這些思路的可能,他決定找到案發經過的見證者,再了解一些況。

羅飛暫時離開了案發現場,坐電梯來到了一樓。這層的監控室被臨時設置警方的指揮部。羅飛進監控室,卻見尹劍正帶著幾個刑警坐在監控屏幕前全神貫注地研究案發前後在辦公室攝製到的錄像。

羅飛問了一句:"阿華呢?"

尹劍聞聲轉過頭:"他帶著特警隊的同志們搜樓去了。"

"嗯。"羅飛的目在滿牆屏幕上掃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阿華等人的蹤影。他們正在大廈的第十五層逐屋搜查。

於是羅飛又退而求其次地問道:"那龍哥他們在哪裏?"

尹劍回答說:"在一樓大廳做筆錄呢。"

"你去把他過來,我有些事要問他。"

尹劍應了聲:"是。"轉出了屋子,不消片刻他就把龍哥帶了回來。

羅飛親手搬了張椅子給龍哥:"坐吧。"他希對方的緒能夠儘快平復下來,以便維持一個良好的思考和對話狀態。

龍哥坐是坐下了,但眼神卻漂移不定的,不知道還在胡思想些什麼。

"那間辦公室,你以前應該很悉的吧?"羅飛用拉家常般的口吻問道。

"哦……"龍哥愣了一下,然後怔怔地回答說,"不太悉。"

第一個問題就被噎了回來,羅飛不住皺起了眉頭。而龍哥這時似乎才回過味來,連忙又補充說:"那是鄧總的辦公室,阿華很悉。我只是偶爾會跟著林總過去一趟。"

"嗯,只要去過就行——"羅飛又接著問道,"那個房間本來地上鋪著紅地毯,四面都是水晶玻璃的牆面,對不對?"

"對。"這次龍哥回答得比較乾脆。

"怎麼現在地毯和牆上的水晶玻璃全都沒有了呢?"

"那是阿華帶人乾的。地毯撤掉了,水晶玻璃也都被砸了。"

"為什麼?"

"不是兩位老總要躲在裏面嗎?阿華說屋子裏越簡單越好,不要有那些七八糟的東西。地毯下面或許可以藏人,水晶牆面繞眼睛,到時候會幹擾監控屏幕,看不清楚。所以我們把能撤掉的東西都撤了,只是加了兩張床進去。"

羅飛點點頭,心中卻想:真實原因恐怕不像龍哥說的這麼淺——也許阿華也在疑心那辦公室里會另有道呢!不過不管怎樣,阿華確實是個行事謹慎,思維嚴的傢伙。

"林恆乾和蒙方亮是一號晚上八點住進辦公室的?"

"對。"

"怎麼這麼早?死刑通知單上的日期從二號才開始啊。"

"這也是阿華的主意。他說辦公室里最安全,早點進去,免得夜長夢多。"

羅飛注意到龍哥回答問題時總是刻意把阿華推在前面,他能揣到對方的心理:因為沒有報警,結果出了兩條人命,所以便盡量把自己往後,以便推干係。

"他們倆人進辦公室的時候,你們有沒有仔細檢查室況?"

"這個當然檢查過的。我還把辦公桌的柜子都打開看了呢,絕對不會有人藏在屋裏。"

"然後你們就把門鎖上了?"

"是的,有兩道門,我和阿華每人拿了一把鑰匙。這樣只有我們倆人同時上樓才能把門打開。"

"那後來你們開過門沒有?"

"就是最後才開的——看到監控里有人之後。"

"中間一次都沒有開過?"

"沒有。我們在屋裏備好了乾糧和水,床下放了尿盆。阿華事先就反覆強調過:除非那個殺手進了屋裏,否則時間不到,任何況都不開門。"

"在這個期間,你們倆一直守在監控前面嗎?"

"是的——除了上廁所的時候離開一會,不過那也是流去的。而且其他還有好幾個兄弟也在看著。"

"這中間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況嗎?"

"沒有。"

羅飛並不希他回答得這麼快:"你再好好想想。"

龍哥做出用力思索的樣子,最後還是搖搖頭:"一直到斷電之前,真的沒有什麼況。"

羅飛轉頭看向後的監控屏幕,那裏正在播放辦公室的錄像回放。卻見屏幕中,林恆乾和蒙方亮二人分坐在辦公桌,似乎在閑談著什麼。

"怎麼樣?發現什麼名堂沒有?"羅飛詢問一直在關注錄像的尹劍。

"暫時還沒有。"尹劍帶著些訴苦的語氣說道,"這錄像實在太長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就是用快進速度來播放,至也得看到天亮了。"

羅飛揮揮手:"前面的先別看了,你直接給我切到二號晚上十一點三十分。"

尹劍馬上把進度條拖到接近末尾的地方,錄像上開始顯示前夜十一點三十分辦公室形。那時距離第一次斷電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

卻見林恆乾和蒙方亮各自躺在東西兩側的床上,沉睡正酣。

"這倆人怎麼睡得這麼踏實?"羅飛略有些奇怪地問道。

他這麼一說,尹劍也覺得不太對勁。這時已經接近死刑通知單限定的時間結束點,按理說應該是林蒙二人緒最張也最期待的時刻。他們怎麼會如此安睡如怡呢?

好在龍哥及時給出了解答:"他們下午都吃了安眠藥的。"

羅飛"嗯?"了一聲,以示質疑。

"這也是阿華的主意。他說不吃藥的話,兩個老總肯定都睡不著。這二三十個小時乾熬下來,沒事也得熬出病來。"

這倒也是。林恆乾和蒙方亮都已年近半百,狀況和沒法和阿華他們想比。如果在極大的力下苦熬一天多,那對他們無疑是一種摧殘。還真不如吃點安眠藥,兩眼一閉,什麼也不想的睡上一覺呢。

羅飛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回放的錄像上。此刻辦公室仍然一切如常,但羅飛等人卻張地屏住了呼吸,因為他們知道,詭異的變化很快就要發生了。

屏幕左上角的時間一秒一秒地跳著,當那串數字走到23:35:12的時候,畫面忽然出現了一個輕微的跳,同時時間數一下子變了23:39:21。

羅飛喊了一聲:"停!"尹劍立刻控播放,把畫面定格在了那個瞬間。

毫無疑問,那將近五分鐘的時間跳躍便是由於第一次斷電的緣故。而當中斷的畫面再次恢復之後,屋形較之先前已經有了明顯的不同。

首先是林蒙倆人的睡姿變了,在畫面切換的瞬間,給旁觀者造一種倆人都""了一小下的錯覺。不過這倒並不奇怪:林蒙二人雖然都吃了安眠藥,但只是為了輔助睡眠,藥量不會很大,在睡中也難免翻等等。

但另外的變化就令人側目了,比如說南面牆上的推拉窗,在斷電前是閉的,而斷電后卻已經豁然開。羅飛目測那窗戶打開的幅度正與案發現場留下的殘景極為一致。

不過若與畫面中另外一場景相比,那莫名打開的窗戶就顯得不足為奇了。

在屋子西側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男子的影。他背對著攝像頭,正邁步要往西邊靠牆的那張單人床而去。

"Eumenides!"尹劍像是忽然看到了人似的口而出。

羅飛明白他的助手為何會如此激。因為一眼看去,那個影的確是太過悉。此人材高大健碩,一輕便的服侍,頭上則戴著一個黑的絨帽,帽檐得極低,正好將臉龐遮在了監控鏡頭的視線之外。

這活便是在德業大廈前韓虹的那個兇手。當時那兇手偽裝警方的便,無論是帽打扮還是形特徵,都和此刻出現在屏幕中的那個神男子毫無二致。

Eumenides!只要是經歷過德業大廈一役的人,立刻就會在腦子裏想到這個令人戰慄的名字!

羅飛沉住氣,他把臉近屏幕,想從那畫面上捕捉到一些更加細節的東西。片刻后他微微搖著頭說道:"手套、鞋套、帽子都戴著……他是不會在些這面有所疏的……"

尹劍也看出了羅飛的描述,這意味著畫中人不會在現場留下任何指紋、腳印乃至髮。所以警方的痕跡鑒定專家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羅飛此刻似乎已經榨了畫面上有價值的信息,他用手指叩了叩桌面,道:"繼續播放吧。"

尹劍依言按下了播放鍵,屏幕上定格住的畫面重新運起來。卻見那戴著黑絨帽的男子一步步地向著西側的單人床走去。他的目應該是落在酣睡著的林恆干上,而他那不慌不忙的姿態活已將對方當了一道煮餐。

更加令人憤然的是,當燈重新亮起之後,那男子還故意沖著攝像頭的方向揮了揮右手,森然的白驀地閃過,顯示出他夾藏在指中的鋒利刀片。

"這也……太囂張了吧!"尹劍恨恨地說了一句。對方那態勢顯然是一種無聲的挑釁:你們看,上次我就在你們眼皮底下殺了韓虹,現在我又來了,你們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這段令人氣惱的錄像很快便結束了,在23:39:32的時候,監控屏幕一黑,卻是錄像資料已經播到了盡頭。

羅飛知道那是因為備用發電機也損毀了,從錄像最後的時刻起,一直到警方人員修複電路,整個龍宇大廈都陷於一片黑暗之中。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進房間的?是從窗戶嗎?"尹劍求證般地看著羅飛,他也注意到了錄像畫面跳躍時那扇窗戶的變化。

羅飛搖搖頭:"那應該是他故意佈下的誤導。從現場勘查的況來看,那扇窗戶本不可能為出口。"

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尹劍對羅飛的勘查結論毫不質疑。他費解地撓撓頭:"那是怎麼回事?屋裏還有其他的通道?"

羅飛卻再次否定了他的猜測:"沒有。"

"那就說不通了啊。"尹劍陷了深深的迷惘狀態,"唯一的出口被牢牢地守護著,那傢伙是怎麼進出辦公室的?"

龍哥瞪大眼睛,一會看看尹劍,一會又看看羅飛。這個問題同樣折磨了他許久,他非常期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從理論上來說,他本無法進出——"羅飛沉著說道,"——所以,也許他本沒有進出。"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繞,尹劍琢磨片刻后才品出些玄妙來:"你的意思是,他本來就藏在這個屋子裏的?然後,等阿華他們打開了辦公室又趁著黑暗逃?"

羅飛還沒答話,龍哥已經把腦袋搖個波浪鼓一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剛才就說了,鎖門前我和阿華仔細檢查過屋子,裏面肯定沒有其他人。"

尹劍卻有些不以為然:"或許他藏在一個你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呢?那傢伙可是經常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法呢。"

"就那麼大個屋子,難道他能鑽進牆裏嗎?"龍哥漲紅了臉反駁,今天他已經夠鬱悶的了,無法容忍別人對這麼確鑿的事產生質疑。

羅飛這次和龍哥站在了一邊。他頦說道:"從現場況來看,屋裏想要藏人並不容易。所以那傢伙在鎖門前就已藏在案發現場的可能也不大。"

"剛才不是你說他'沒有進出'嗎?"尹劍被羅飛含混不清的態度搞得更糊塗了。

"'沒有進出'並不代表他就一直在屋裏。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羅飛頓了頓,等其他人都擺出認真聆聽的態度之後,才煞有其事地說道:"——他一直就不在屋裏。"

"可是,這……"尹劍更加詰舌了,"有錄像的啊,他確實進屋了,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龍哥也在一旁附和著點頭,同樣無法接羅飛的這種假設。

"眼見並不一定為實——因為錄像是可以偽造的。"

"偽造錄像?"尹劍張大了,這一點他真的從未想過。不過以Eumenides的本領,這對他來說倒也並非難事!

得到羅飛的提示,尹劍的思路便豁然開朗了許多,他凝神理了片刻,開始嘗試著分析道:"難道那段兇手潛屋中的鏡頭是Eumenides事先就錄製好的?當第一次停電的時候,他便通過技手段,這段錄像取代了現場的監控信號。從而給旁觀者造了有人已闖現場的錯覺。這樣阿華他們就趕跑到樓上把屋門打開,而這時Eumenides才趁趁黑潛,完了對兩位害者的刺殺。"

羅飛緩緩地點著頭:"雖然有很多細節還難以解釋,但至這是一個值得推敲的思路。"

龍哥卻再一次提出了抗議:"這也是不可能的!"

羅飛和尹劍同時轉過頭來看著他,龍哥便梗了梗脖子道:"我們進屋的時候,兩位老總就已經被殺了,絕對不是我們把門打開后,兇手才進去的!"

羅飛咂了咂,這裏確實是個問題。此前阿華說過,進屋的一共就是四個人:他、龍哥以及兩個小弟,所以在屋應該不會出現混的局面。即使Eumenides真的是開門之後跟著混,也很難在那種況中下手連斃倆命吧?

而龍哥接下來的話則讓尹劍更加沮喪:"我是第一個衝進屋裏的。當時我直接跑到了林總床邊,一腳就踩在了床頭的窪里。然後我的小弟過來打手電筒一照,林總脖子被切開,早就斷氣了。本就不是你們猜的那個況。"

"如果這樣的話,那Eumenides還是提前進屋了啊!哎,真是從哪個角度都說不通呢……"尹劍搖搖腦袋,像是自我放棄了,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羅飛。

羅飛也有些一籌莫展的樣子,最後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對尹劍說到:"你把那段錄像再放一遍,從第一次斷電前開始。"

尹劍便把錄像往回調了一段,從23:35:00的時候重又開始播放。

羅飛的目死死地盯住屏幕的右側。整個辦公室是由兩個攝像頭共同監控的,屏幕右側顯示的正是西邊半拉辦公室的形。

尹劍也同樣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區域。因為那裏正是神男子出現的地方。

23:35:12的時候畫面跳了一下,時間隨即切換到了23:39:21。

尹劍把臉在屏幕前面,仔細鑽研後來的錄像是否有造假的痕跡。而羅飛卻已撤過靠在了椅背上,口中喃喃地說道:"看來剛才你的那段分析的確是錯了。"

尹劍知道羅飛已經有了結論,便連忙把頭跟過來問道:"怎麼了?"

羅飛無奈地勾了勾角:"那段錄像確實是真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呢?"尹劍一邊問一邊又轉過頭,再次倒回錄像看了一遍,但還是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

羅飛提示道:"注意窗戶上方的那個掛鐘。"

"掛鐘?"尹劍看見了,窗戶上方確實有一面掛鐘,因為窗戶的位置偏西,所以那面鍾和神出現的男子一樣,都被攝進了右側的屏幕中。

可是那掛鐘里能藏有怎樣的信息呢?尹劍蹙眉想了會,忽然心中一,略有了些眉目。於是他又把那段錄像倒回,再一次研究斷電前後的監控畫面。而他的想法也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驗證。

"時間!"他用手指頭點著屏幕上的掛鐘,"時間可以吻合的!"

羅飛點點頭,這正是判斷錄像真偽的關鍵所在。

監控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斷電時是23:35:12,備用發電機供電時是23:39:21;仔細辨別掛鐘上的指針,可以看到畫面跳躍前時間指示在十一時三十三分四十五秒,畫面跳躍后則指示在十一時三十七分五十四秒。雖然兩個計時之間存在著誤差,但它們記錄下來的斷電時間間隔卻完全一致,都是四分零九秒。這一點便足以說明這段錄像並無造假的可能。

因為即使Eumenides能通過巧的設計控制停電的時間,但他絕對控制不了備用發機啟的時間。阿華當時派了兩個手下去地下室完備用發電機的工作,那兩個手下行進的速度是無法預料的。也就是說,這兩個手下在停電后四分零九秒啟備用發電機,這個時間點毫無確定

所以如果Eumenides偽造了錄像,其他的場景都可以模仿得很好,但那個掛鐘上的指針卻無法模仿,因為他本不知道斷電和來電之間的時間間隔會是多!Eumenides要造假的話,他一定會選擇拍不到掛鐘的左半邊屏幕來作。以他的謹慎和縝,絕不應該讓那難以控的掛鐘出現在偽造的錄像中!

而現在那掛鐘不僅出現在了錄像中,而且掛鐘上的指針變化還能與實際妙吻合,這隻能說明:那段錄像顯示的的確就是辦公室現場的形,並無造假的可能!

這個疑問到此算是解決了。但羅飛的心卻輕鬆不起來。因為由此而衍生出來的推論是:在23:39:21的時刻,確實有一個高大的男子闖了守備嚴的辦公室。他手中夾著銳利的刀片,正準備展開一場腥的屠戮!

他究竟從哪裏來?作案后又去了哪裏?這個糾纏不清的問題再次為了案中首當其衝的困焦點!

這次羅飛沉思了良久仍無進展,腦子卻漸漸發脹。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暫時修整片刻。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三點。他斟酌了一會,吩咐尹劍:"你通知一下曾日華和慕老師吧,讓他們過來。我們四點鐘的時候開個現場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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