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2·宿命》第二十章 泡沫人

早晨十點二十五分,杜明強住

柳松獨自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忽然屋傳來一些輕微的響,他立刻警覺地彈起,睡意在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柳警,你也過於張了吧。"從臥室來到客廳的杜明強看到對方這副神,便帶著揶揄的口吻說了一句。剛才的響正是他走出臥室的時候發出來的。

柳松冷冷地看了杜明強一眼,懶得和他多說什麼。這是個不知輕重的傢伙,自己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要知道,嚴如龍宇大廈一樣的安全措施,Eumenides仍能來去自如的完殺戮,而自己在這幢普通的民居執行保護任務,再怎麼小心謹慎也難言為過啊。

杜明強並不在意對方的冷淡態度。他興緻地走過來坐在柳松旁,好像倆人是很絡的好兄弟一般。

"來,看看我寫的稿子吧!"他拍著柳松的肩膀,把幾頁打印好的稿紙塞到對方手裏。

柳松想起凌晨時分在龍宇大廈大廳里,羅飛和阿華等人曾經商討過在網絡刊發稿件的事,沒想到杜明強這麼快就寫出來了。他不住有些驚訝地瞥了對方一眼。

杜明強明白柳松所想,他得意地打了個哈哈:"新聞報道最重要的是什麼?第一是速度、第二是速度、第三還是速度!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在趕稿,現在這篇稿件發出去,不僅有獨家報道的效果,還正好能趕上網民瀏覽的最高峰。你說,這稿子怎麼可能不火?"

柳松把杜明強的手從自己肩頭撥開,輕哼一聲說道:"你別興得太早了,你這篇稿子能不能發出來還不一定呢!"

"哎!"杜明強一下子急了,"我這稿子的思路都是羅隊長認可過的,你憑什麼不讓我發啊?"

"發不發我們倆說了都沒用。"柳松不不慢地說,"得給羅隊審查,他說可以了才能發。"

"僚,僚之極!"杜明強憤憤地抱怨著,"這樣的制,能有什麼效率?沒有效率就沒有戰鬥力,難怪你們一直鬥不過那個殺手!"

這最後一句話柳松可實在不聽,他驀地瞪圓了眼睛視著杜明強。後者被這目刺得一驚,想到曾經吃過的苦頭,他連忙識趣地住了口。

"好吧,好吧……"尷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後,他似乎做出了讓步,又嘟囔著說道,"那你趕快把稿子送給羅隊長看看吧,可別耽誤了我發稿的時間……"

柳松倒也正想回隊里了解一下案件的進展。於是他一邊看了看時間,一邊說道:"你跟我一塊去刑警隊吧。"

杜明強翻了翻眼睛:"我去幹什麼?羅隊長說可以,你打個電話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所以我們倆肯定不能分開。"

"哎呀,你也太教條了吧?外面不是還有好幾個便在守著嗎?我今天哪也不去,我就在臥室里睡覺——我都快困死了!"杜明強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因為折騰了一宿沒有合眼,他的白眼球上已經滲出了很多,看起來的確是疲憊得很。

"那行啊,我也再睡一覺。"柳松不地說道,"等我們都睡醒了再去找羅隊,反正我不著急。"

杜明強瞪眼看看柳松,然後他無奈地長嘆一聲:"行行行,我玩不過你——你說了算。走吧,去刑警隊。"

柳松淡淡一笑,站起來。

杜明強也跟著起,他似乎想想又不甘心,低聲抱怨道:"你不著急?等會到了刑警隊,你肯定又要一頭扎進會議室去!"

柳松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理會他的怨言,只是催促道:"快走吧,反正我保證把稿件給羅隊不就行了?你管我開不開會?"

杜明強還在討價還價:"你開會的時候,等找個地方給我睡覺!"

"就在上次那個休息室。"

杜明強把一咧:"那裏又沒有床,怎麼睡?"

"辦公桌夠大了,再給你拿個枕頭。"見杜明強還想再說什麼,柳松便又瞪了他一眼,"我在這裏,不也都是睡沙發嗎?"

杜明強咽了口唾沫,雖不忿但又無計可施。因為急切地要把自己的"獨家稿件"發表出來,他只好乖乖地跟在柳松後,離開住所向刑警隊而去。

到了刑警隊之後,柳松先把杜明強安置在休息室里,由他手下的那幾個便特警負責守護。然後他自己便帶著杜明強的那份稿件去找羅飛。清晨時分從龍宇大廈散去的時候,羅飛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一會,然後早上九點半在會議室開會。柳松估計這會應該還沒開完,於是就直接先來到了會議室。

到了屋裏一看:果然,羅飛、尹劍、慕劍雲、曾日華等一干人都在。他們一個個鎖雙眉,盯著堆放在會議桌中心的一些東西,似乎正在滿懷困地思索著什麼。

柳松不敢打斷眾人的思路,便輕手輕腳地坐在了尹劍旁的空位置上。羅飛此刻也看到了他,主開口招呼說:"你也來了?"

柳松點點頭解釋說:"杜明強寫了份報道,我拿來給你看看能不能發——順便了解一下案子的進展。"

"嗯,你來得正好。"羅飛手沖會議桌上指了指,"你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找出些玄機?"

柳松便定睛看去,卻見會議桌中心白花花的堆了好些塑料泡沫,大概有十好幾塊。這些泡沫大小各異,但整形狀都是薄薄的,同時或多或帶著些弧度。

尹劍把湊過來向柳松解釋說:"這些都是從龍宇大廈周圍的區域搜索到的。和我們凌晨時在臺上找到的那塊帶的泡沫相比,無論從材質還是造型上來看都非常相似,應該是緣於某種相同的出。"

"哦?這東西會和案件有關嗎?"柳松瞇起眼睛琢磨著,不過一時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尹劍又繼續補充說:"臺上的那塊泡沫已經做了鑒定,上面的跡正是出於死者林恆干。所以現在至可以確定:兇手在作案后曾經接過那塊泡沫。"

"嗯……以那傢伙的能力,這種接應該不是意外。"柳松跟著這思路分析道,"他是用那塊泡沫做了些什麼?"

"不僅是那一塊泡沫,這些泡沫可能都有些問題。"

柳松並沒有盲目贊同,他搖了搖頭說:"這倒不一定吧?它們雖然看起來相似,但也許只是同一種商品的包裝,被人隨意丟棄之後,恰巧在臺上的那一塊被兇手揀了起來。"

"如果是同一品的包裝,為什麼它們散落的地點會那麼分散?這些泡沫雖然都是在大廈南側發現的,但是兩兩之間最遠卻相距了六十多米。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羅飛看著柳松說道,他的語氣和目似乎都在刻意引導著對方的思維。

"這個……"柳松略愣了一下,很快有了思路,"也許這些泡沫是從高拋落的,所以才會分散得這麼開。"

羅飛點點頭,而在場的其他人也都用贊同的目看著柳松,似乎他剛剛說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柳松在這種氣氛自然會想得更深,忽然間他終於悟到了什麼,激口而出:"難道是從案發現場拋落的?!"

"非常可能——"羅飛用手指輕叩著桌面,"因為從泡沫分散的規律來看,和案發現場的高度以及昨天晚上的風向條件都非常符合。"

柳松的思維愈發活躍起來:"那這些泡沫就是作案現場的用?可這些東西能有什麼作用呢?"

羅飛用目掃了掃旁的同僚們,然後略聳著肩膀說道:"我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答案。"

"我剛才猜想,這些東西會不會是高空攀爬的某種用?"曾日華開始發表意見,"比如說泡沫的比重很輕,可以產生一定的浮力等等。不過這方面我們都是外行,正要聽聽你這個特警專家的意見呢。"

"這種思路……未免有些太科幻了吧?"柳松用了這麼一個誇張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觀點,"這隻不過是一堆泡沫,在水裏或許能把人的帶起來,但是在空氣里能發揮什麼作用?"

曾日華撓撓頭不說話,自己也覺得難圓其說。

這時柳松指著那堆泡沫說道:"我可不可以拿一塊看看?"

"你拿吧。"羅飛沒有阻攔,"這些泡沫技人員都檢查過了,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痕跡。"

於是柳松便揀了一塊最小的泡沫拿在手裏,從大小和形狀上來看,這塊泡沫和臺上帶跡的那塊幾無二致。

就在柳松研究泡沫的當兒,卻聽慕劍雲又開口說道:"其實有另外一件事也很奇怪呢。"

"什麼?"羅飛立刻饒有興趣地追問,慕劍雲已經在會場上沉默了許久,羅飛早就想聽聽的見解。

"如果這些泡沫的確是作案現場的用,那兇手為什麼會隨意拋棄呢?從十八層樓的高空拋下之後,泡沫肯定會散落在很大的範圍,因此而變得不起眼。但是以Eumenides的行事風格,他至應該把沾染跡的這塊泡沫帶走吧?我們正是在臺上發現這塊泡沫后才抓住了這條線索,這裏面雖說有僥倖的分,但畢竟還是對手的行為首先留下了破綻,而這個破綻他本來是很容易彌補的。"

"這確實是個疑問。"羅飛點著頭表示贊同,"包括臺上那個裝的包裹也十分可疑——把這麼重要的證留在現場,這實在和Eumenides一貫的作風和水準不太相符。"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曾日華用手推了推他那副厚重的眼睛片,猜測著說道,"難道他是要故意誤導我們的視線嗎?"

曾日華的話讓正在刻苦鑽研泡沫玄機的柳松有些泄氣,後者似乎有些放棄了。他用左手撐著腦袋,右手反扣抓住泡沫片的一端,然後像打快板一樣用那片泡沫無聊地輕拍著自己的小臂。

柳松的這個作很快引起了羅飛的關注,刑警隊長不住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尹劍悄悄地了柳松一下,提醒對方注意。柳松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把手中的泡沫拿好——他差點忘記這可是現場提取到的證呢。

不過羅飛關注的焦點似乎並不在此。他這時已經轉過頭,目又盯住了會議桌中心的那堆塑料泡沫。在僵滯了片刻之後,他的眼神慢慢地明亮起來,最後竟開始閃爍起興芒。

眾人都意識到羅飛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他們的目也紛紛跟隨過去,想要看出那藏在泡沫堆下的玄機。當這番嘗試失敗之後,他們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羅飛,期待組長能夠幫他們點破迷霧。

羅飛沒有說話,他在眾人的注視下站起,向著最接近泡沫的桌子邊緣走去。原本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曾日華很自覺地挪開座椅,給羅飛讓出了道路。

羅飛的視線始終盯在那堆泡沫上,毫無斜視。到達桌邊之後,他立刻手抓出了其中最大的那片泡沫,略一端詳后,將其擺放在會議桌後端的空

那片泡沫大概有半個枕頭般大小,同樣也帶著些弧度。羅飛放置的時候是凸面朝下,那泡沫便在桌上輕輕地搖晃著,像是一個被翻過來的烏背殼。

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但還是不明白羅飛到底想幹什麼。羅飛則不停歇,轉又從泡沫堆里揀出了另外一塊大小相仿的泡沫,這次卻是凸面朝上,兩個凹面相對,扣在了先前的那塊泡沫上。

眾人看出來羅飛似乎想用那些泡沫拼出在散開之前的原形,不過現在要說那原形是什麼還毫無頭緒。好在羅飛的作還在繼續,一塊又一塊的泡沫被他抓起后又找到合適的位置落下,片刻之後,所有的泡沫都轉移了地點,而桌上的那個拼圖也終於顯出了全貌。

桌邊的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出不可思議的神。因為此刻在他們眼前出現的形實在是有些詭異,詭異到讓他們這些警都難免有些心裏發

那些泡沫組合的圖案竟活的是個人形!這個"人"有軀幹、有腰、有四肢,但卻唯獨沒有頭顱。在"他"右小臂部位的正是臺上發現的那塊小泡沫,那已然乾涸的跡印染在"他"的腕部,出一非人間的冷氣氛。

"這……這是什麼東西?"曾日華最先沉不住氣,他張口結舌地問道。

羅飛同樣在盯著那個泡沫組的人偶沉思著,片刻之後,他幽幽地說道:"是什麼東西還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東西曾經穿過臺上留的那件。"

尹劍此刻也看出了一些名堂,他站起湊近那個人偶說道:"那件的右手袖口有一大片跡,位置和這塊泡沫上的跡正好一致。可以推斷:當兇手行兇的時候,這塊泡沫就穿在服里,所以袖口跡才會滲在泡沫的邊緣。"

柳松的思維也被調了起來:"那就是說,Eumenides當時是把這套泡沫穿在了服里,就像穿著鎧甲一樣?"

羅飛表達了保守的贊同:"嗯……從目前看來,似乎就是這樣的。"

雖然這個泡沫人偶的原委已逐漸清晰,可曾日華卻有一種越聽越糊塗的覺,他眨著小眼睛問道:"可他這是要幹什麼呢?難道穿上這泡沫,就能夠飛越十八層樓的高空嗎?"

眾人沉默著,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這真是一個尷尬的局面:羅飛似乎已經挖出了一條令人眼前一亮的線索,可要用來解決困擾他們的謎題時,這線索卻又顯得蒼白無力,甚至是徒勞增添了更多的困

良久之後,羅飛忽然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也許他本就沒有進過那間辦公室。"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這繞來繞去的,竟把羅飛的思路又轉了回去。可這條思路早已被他自己否定過了呀。

"如果他沒有進過辦公室,那監控錄像里的畫面又怎麼解釋?"慕劍雲蹙著秀眉問道。

羅飛立刻給出果斷地回答:"那段錄像是真實的,這一點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不應該再有疑問。"

慕劍雲看看周圍的同事,被羅飛自相矛盾般的話語搞得有些茫然。而曾日華的小眼睛迅速地眨兩下之後,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難道那錄像里出現的本就是個假人?只是這個穿著服的泡沫人偶?"

這真是一個全新而又大膽的思路,恐怕只有曾日華這樣的電腦怪才才能想得出來吧?眾人此刻都把目投向桌面上的泡沫人偶,想像著這傢伙如果穿上服,像木偶一樣被控時會是怎樣的一副怪模樣。

不過羅飛卻不留面地把曾日華的想法駁了回去:"你也看過那段錄像,你覺得錄像里的那個男子像是個假人嗎?"

曾日華用手鼻子,窘迫地低下了腦袋。確實,那錄像雖然不夠清晰,但反映出來的畫面還是非常連貫的。畫面中的那個男子態自然、作協調,即便是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子機械人也無法模擬真人到如此的境界吧?

"錄像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卻又想不出合理的方法進出那扇窗戶。這豈不是形一個悖論圓圈了嗎?"慕劍雲看著羅飛說道,語氣多有些幫曾日華辯解的意思。

羅飛像是被這番詰問難住了。他低著頭喃喃自語:"悖論?確實是悖論呢……"說話間,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其他人的存在,只顧自己抱著肘,在會議室里來回踱起步來。

在座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羅飛這樣的狀態,他們便都沉默著不說話,生怕打攪到專案組長的思路。而當羅飛終於停下腳步之後,他們又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羅飛卻流出抱歉的眼神:"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這樣吧,我們先散會,但大家暫時不要離開,等我想清楚之後再一塊討論討論。"

眾人面面相覷,對這樣的理多覺得有些奇怪。

尹劍作為羅飛的助手,無論如何是要站在隊長一邊的。見大家都有些茫然,他便在中間發揮起潤的作用來:"大家都辛苦了。就去休息休息吧,正好要到午飯時間了。我去食堂招呼一下,今天多加幾個菜,勞大家。"

"那好吧,吃完飯再睡個午覺——哎,也確實是累了呢。"曾日華一邊撐著懶腰一邊站起。他本是個大咧咧的人,不會惦記事,一提吃飯睡覺便自怡然起來。

慕劍雲倒是還想說些什麼的樣子,不過末了還是微微搖搖頭,跟在曾日華後一塊出去了。

柳松則起走到羅飛邊,把杜明強寫的那篇稿件遞了過去:"羅隊,你空瞄一眼這篇稿子吧,看看能不能發?"

"赫,這傢伙筆倒快。"羅飛一看到那稿子的長度就忍不住嘆了一句,然後他把稿件接在手中,卻見標題寫的是:恐怖殺手再度出擊,腥屠戮卻失公允。

從標題的基調來看,的確是站在Eumenides的對面在質疑他的殺戮行為。羅飛比較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細細閱讀報道的容。

文章的結構別匠心,沒有直接切發生在昨夜的那場兇殺案,而是從蒙方亮的早年經歷開始著筆。從文中的描述可知,蒙方亮在龍宇集團創立初期曾是鄧驊手下最得力的幹將,而當時在省城尚未形一家獨大的局面,為應付來自各方的威脅和挑戰,蒙方亮手上多便沾了些腥。後來因為一起故意傷害案,蒙方亮被捕,並且被判了無期徒刑。

這段文字寫得風聲水起,張跌宕,頗像是一部濃版的江湖風雲小說,料想定能牢牢的吸引住讀者的眼球。而到了蒙方亮獄之後,便又筆鋒一轉,開始著力刻畫起人心轉變。在杜明強的筆下,蒙方亮獲刑之後便幡然悔悟,對自己曾經犯下的腥罪行痛恨不已,同時他也積極用實際行證明自己的贖罪之心,在獄中不僅積極接改造,而且多次立功,最終在服刑十年後提前獲得假釋,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

如果說獄中這段像是一個苦難者的艱難自贖,那麼接下來的描寫便充滿了溫馨與幸福的意味。蒙方亮出獄后,與離別多年的家人團聚,妻子賢惠,兒乖巧,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令讀者也不住為他們到欣喜。而蒙方亮則徹底摒棄了以前的黑暗生活,他甚至皈依了天主教,時常用自己的經歷來教育誤歧途的年輕人。

這兩段文字都不是很長,而接下來便風雲突變,開始切全文的重點:來自Eumenides的死刑判罰。在簡略介紹了Eumenides的背景之後,作者大量的筆墨仍然放在了蒙方亮的上。在文中,雖然家人都非常擔憂,但蒙方亮自己卻能坦然面對來自殺手的死亡威脅,因為他相信自己已經接了懲罰,改過自新,如果Eumenides了解了這段經歷,一定不會再對他施以毒手。所以他在進辦公室避難的時候,特意帶上了當年的判決書、服刑期間的立功獎狀、假釋證明以及能夠反映自己心路歷程的日記一本。

從這段描寫來看,杜明強的文章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因為警方在勘驗現場的時候,確實也在蒙方亮的床頭髮現了判決書以及日記等。羅飛本來還有些納悶,現在才知道,原來蒙方亮是想用這些東西來證明自己早已接懲罰,改邪歸正,以期能獲得Eumenides的寬恕。

看到此,任何一個中立的讀者都會在上支持蒙方亮了,而他們也必然會懷著急切的心一口氣讀完整篇報道,以解開那最終的懸念:Eumenides會放過蒙方亮嗎?

文章終於進了最關鍵的橋段,杜明強也把自己的文筆展現得淋漓盡致。Eumenides作案的過程被描寫的驚心魄、跌宕起伏,其彩程度簡直可以和最刺激的荷里活大片相媲。不過最終的結局卻是令人扼腕的:蒙方亮並沒有能夠打Eumenides,他仍然被無地"決"了。

在細節描寫中,杜明強亦不忘適時地煽一下,其中給羅飛留下深刻印象的某段文字是這麼寫的:"……蒙方亮的微微張開著,似乎相對行刺他的人訴說些什麼。可他已經不可能再有機會了,鮮正從他部傷口噴涌而出,染紅了放置在床頭的那個日記本。他多年來的懺悔和救恕在此刻都顯得毫無意義,而他對好生活的,對摯家人的眷念也如同日記中過往一樣,統統都淹沒在了殘酷的腥之中……"

羅飛輕輕咂了咂,頗嘆服。這文稿雖然並未對Eumenides做出任何評價,但讀來卻無異於一篇暴行害者的淚控訴書。即便是最忠實的殺手團,在看到這篇文章之後,恐怕也得對Eumenides行為的合理展開反思吧?

一旁的柳松倒誤解了羅飛咂的意味。他憤然說道:"我就知道這小子寫不出什麼好東西……我這就把他帶回去,電子底稿也勒令他刪掉。"

"不,羅飛連忙擺擺手,"讓他發,而且要儘快——把我們隊里的電腦借給他用好了。嗯,不僅在網絡上要發,在傳統上也要發。去梳理一下報社的關係,讓他們轉一下,總之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

柳松對羅飛這般態度缺心理準備,他的神有些發楞。

羅飛明白他的覺,便又笑了笑,低聲音,頗有些神地補充了一句:"這次弄好的話,也許能夠一箭雙鵰呢!"

柳松心念一,知道這裏頭可能大有文章。便正領命道:"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尹劍,你跟去協助一下。"可能是考慮到柳松對刑警隊不太悉,羅飛就給他派了個幫手,末了他又叮囑了一句,"你們倆先把這件事理完,然後過一個半小時,一塊到我的辦公室來。"

尹柳二人便即離去,一同安排杜明強的發稿事宜。隨後尹劍又惦記著自己先前承諾,去食堂給專案組的同僚們加了幾個菜。眾人吃飯的時候,羅飛卻沒有出現,於是尹劍又揀利落的飯菜打了包,準備一會帶給他的領導。

吃完飯稍事休息了一會,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倆人便往羅飛的辦公室走去。到了門口,卻見門是虛掩著的,尹劍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羅飛立刻在屋回應道:"進來吧。"

倆人推門進屋,尹劍先晃了晃手裏的飯盒:"你還沒吃吧?給你捎了點。"

羅飛微笑著點點頭,以示謝意。他原本站在窗前,此刻正回往自己的辦公桌那邊走去。先前在會議室的那堆塑料泡沫已經被他拿到了這張辦公桌上,泡沫旁邊還放著在臺上找到的那隻運背包。

尹劍看到桌面已經被佔得滿滿的,覺得要把飯盒在這堆東西裏面有些不太合適,就舉起手問了句:"這個給你擱哪兒啊?"

"先放窗臺上吧。"羅飛隨意得很,"我一會再吃。"

尹劍到窗戶那兒走了個來回,然後問羅飛道:"羅隊,你是不是已經想明白了?"

"哦?"羅飛笑著反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已經沒有在繼續想了。"尹劍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想事的時候會全神貫注的,即使有人和你說話,你的眼睛也總在看向別——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隨意。而對於案子上的事,如果你沒有想明白,那麼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

羅飛聽完對方的這番描述,"嘿"了一聲,不置可否。不過一旁的柳松倒是深有同,他已經擺出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正用期待的目看著羅飛,準備接作戰指令了。

羅飛到了後者的戰鬥慾,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忽然點著頭連贊兩聲:"好,好。"

這兩句"好"來得未免有些突兀,而羅飛這樣從頭到腳的打量倒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柳松下意識地轉頭看看尹劍,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羅飛葫蘆里又要賣出什麼葯來。

羅飛轉把桌上的那個運背包拖到了自己面前,然後他打開拉鏈,把包里的一堆東西掏了出來。這些東西都是案發現場的,計有運服一套,黑帶檐絨帽一頂。帽上的證信息已經由技人員做了保留,不過除了死者林恆乾的跡之外,並未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髮等特徵

"來。"羅飛沖柳松招了招手,"你把這服穿上試試。"

柳松茫然一愣,不過羅飛已將服送到了他的面前,證明他並沒有聽錯什麼。雖然很不理解這麼做的用意,但服從命令卻是警方部最基本的紀律之一。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將自己的外去之後,換上了兇手留下的那件運外套。

柳松雖然個子高,但形卻很削瘦。所以這件外套穿在他的上便顯得有些松垮大。想到這服曾經是兇手所穿,再加上服上還殘留著死者的大片跡,柳松不擰了擰,頗不自在。

羅飛卻不顧及屬下的,他又從桌上那起幾片塑料泡沫遞過來,說道:"把這些塞到服裏面吧。"

那幾片泡沫正是先前拼接"人偶"上半、背以及兩臂的材料。柳松把上拉鏈拉開,將這些泡沫片一一塞到的相應部位。說來也巧,這些泡沫片竟像是為他量定製的一般,正好填住了他軀和外套間那些寬鬆的隙。當他再次把上拉鏈拉好的時候,他的型便在泡沫片的襯托下顯得健碩了不

羅飛圍著柳松的轉了兩圈,一邊看一邊著下,不知在琢磨些什麼。末了他又拿起那頂黑絨帽戴在柳松的腦袋上,並且還刻意低了帽檐。

做完這些事后,羅飛自己點了點頭,似乎頗為滿意,然後他沖一旁尹劍努努問道:"你看看,覺怎麼樣?"

"覺……"尹劍搞不清楚羅飛到底想問那方面,便很直白地說了一句,"……像錄像里那個殺手的。"

這下柳松終於按捺不住了,他一抬手把帽子摘了下來,像了侮辱似地責問道:"羅隊,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羅飛的神也變得嚴峻起來。"我有任務要給你。"他看著柳松鄭重地說道。

柳松立刻神一振,剛才的那點不快瞬間已煙消雲散。而羅飛對這任務的描述更是讓他熱沸騰。

"非常重要的、絕的任務。"刑警隊長一字一頓地說道,似乎這任務從此刻開始已經在耗費著他全的力量!

晚二十點二十一分。

羅飛來到了綠春餐廳的保安部,要求調閱十月二十九日晚上就餐區域的監控錄像。

雖然已經明白了龍宇大廈刺客行兇的手法,而且對下一步的作戰計劃也有了針對的安排。但羅飛還需要掌握更多與龍宇集團有關的背景資料,以便進一步分析昨夜那場案發生的更深層次的原因。所以從下午開始,他便一個人出了刑警隊,據手中既有的幾條線索展開相應的調查。

作為龍宇集團另一個關鍵的人,阿勝的意外死亡自然也引起了羅飛的關注。羅飛首先份在龍宇集團部打探到一些民聲,然後他又來到了郊區警隊,查詢了導致阿勝死亡的那起"意外事故"。

這一查還真的發現了不疑點,雖然還不能將這起通事故轉立為刑事案件,但這些疑點已讓羅飛產生了足夠的興趣追查下去。

羅飛還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第一個對這起事故起疑心的人。據負責此案的警介紹,在事故的第二天,阿華就曾經非常詳細地詢問過與事故相關的諸多細節,並且還帶走了死者的一件:打火機。

警隊留有那張打火機的照片,羅飛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阿華帶走那隻打火機的原因:在那隻打火機的側蓋上,印著清清楚楚的五個大字:綠春餐廳。

於是羅飛便循著阿華的足跡來到了這家位於鬧市區的豪華餐廳,他們的思路也完全一致:首先便要調看事發當晚的餐廳監控。

羅飛很快就在錄像中找到了目標:在餐廳最顯眼的中心位置,阿勝和另外二人觥籌錯,相談甚歡,而這倆人竟然就是昨夜案的害者:林恆乾和蒙方亮。這幅場景令羅飛頗意外,同時也讓龍宇集團部的關係顯得愈發錯綜複雜。

羅飛在先前的走訪中已經了解到:鄧驊死後,因為權力衝突的問題,林蒙兩位副總和忠於鄧家的阿華、阿勝等人似乎產生了些隔閡,阿勝據說還在高層會議上直接衝撞過林蒙二人。因此羅飛猜測阿勝之死是不是這倆人做的手腳?可從錄像上三人同桌共飲的局面來看,林蒙二人和阿勝的關係卻非比尋常。尤其是酒過三巡之時,阿勝更是頻頻舉杯向兩位老總表達敬意,蒙方亮也不時讚賞地拍拍阿勝的肩膀,態度甚為親

羅飛據此判斷:阿勝此刻應已被林蒙二人收買,在這場權力角逐中倒向了更勢力的一方。如果這樣的話,阿勝之死會不會是出於阿華清理門戶的行為呢?

羅飛很快也把這種可能排除了。因為在阿勝死後,阿華曾積極調查過此事。從警隊中刨問底般的細節搜尋,到後來順藤瓜地查看餐廳錄像,都足以證明阿華個人在此事上並無牽連。

那麼阿勝的死究竟又是何人所為?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因醉酒引起的通意外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羅飛耐著子繼續把那段監控看完,期翼能有一些新的發現。

錄像中的飯局結束之後,林蒙二人先行離開了餐廳,而阿勝繼續留在桌邊自斟自飲。而後不久,阿勝似乎來了脾氣,他先是沖服務生大喊大了一番,然後又站起衝出了畫面,像是要追什麼人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因為監控錄像沒有聲音,羅飛只好詢問旁的餐廳保安部長。

"當時這個客人喝多了酒,沖著我們的小提琴手撒酒瘋。"保安部長解釋道,"不過這事沒鬧起來——我們的人很快就把他勸住了。"

果然,錄像顯示在片刻之後,便有幾個服務生把阿勝又攙回了畫面之,後者雖然還在不滿地嚷嚷著什麼,但並沒有人真正和他形衝突。

羅飛看著這段畫面,忽然間他好像有了什麼意外的發現,大喊了一聲:"停!"

控錄像的保安連忙按下暫停鍵,時間定格在了那天晚上的二十一點三十七分。

"這是什麼人?"羅飛指著畫面的某問道。

保安部長幾乎要把臉到屏幕上才看到了羅飛所指的影,那是在離監控攝像頭很遠的餐廳角落裏,一個男子正在往餐廳出口的方向走去,他的臉微微偏轉過來,看著阿勝所在的位置。

"這應該是餐廳里的其他客人吧。"保安部長不以為意地說道,"有人吵鬧,他往這邊看一兩眼也是正常的。"

羅飛的心卻有些抑制不住地加速跳著。雖然那個人影在鏡頭中又暗又小,但羅飛一見到他便有一種極為悉的覺。無論此人走路時的氣質儀態還是頭戴檐帽的裝扮,都像極了那個深深銘刻在他腦海中的影像:Eumenides。

羅飛瞪大眼睛,想要從畫面中獲得更確切的信息。只可惜拍攝的距離實在太遠,而那人又站在了線直不到的暗,因此實在分辨不出他的細部特徵。羅飛略一沉,吩咐那保安隊長說:"把那天在餐廳里值班的服務生給我來。"

保安隊長對刑警隊長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他一溜煙跑了出去,不一會就把兩個服務生帶到了保安部。

可羅飛對他的工作好像還不太滿意:"就他們兩個嗎?"

"我們是班制的——"保安隊長連忙解釋說,"——現在只能找到他們倆。"

"好吧。"羅飛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指著屏幕問那倆人,"你們過來看看,對這個客人有沒有印象?"

兩個服務生同樣把臉湊到了屏幕上,看了一會之後,其中一人拍了拍腦門說道:"這應該是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客人吧?那帽子我記得!他給鄭佳送過花,但是卻不肯留名,所以我對他印象深呢。"

"鄭佳是誰?"羅飛敏地挑起眉頭。

"是我們餐廳聘用的小提琴樂手。"保安部長搶著回答,"剛才錄像里的客人就是在沖撒酒瘋呢。"

"哦?"羅飛的腦子飛速地轉起來,開始分析這些人和事件之間可能存在的關係。片刻之後,他又問那個服務生:"你能不能描述一下這個客人長什麼樣子?"

服務生出了為難的神:"這個……我沒有看清。"

"沒看清?你眼睛有病嗎沒看清?"保安部長責問般說道。

羅飛也覺得難以理解,如果說記不清還有可原,怎麼會出現看不清的況呢?

"他坐的那個位置是餐廳角落裏的小隔間,線特別暗。"服務生對保安部張似乎有些畏懼,很委屈地辯解著,"而且他總帶著個帽子,所以我真的很難看清楚。"

保安部長卻仍有訓斥服務生的理由:"那傢伙不是一個人嗎?你幹嗎要把他帶到隔間裏面?"

羅飛擺擺手將對方擋了回去:"肯定是那個人自己選定的位置,和他們沒有關係的。"

保安部長咽了咽口水不在說話,服務生則用激的目看著羅飛,慨這個刑警隊長雖然大,態度反而卻和藹得多。

羅飛這時已站起來,他輕輕在服務生肩頭拍了拍:"小夥子,帶我去他坐的那個隔間看看。"

服務生便當先帶路,引著羅飛來到了餐廳里。這時剛過晚上九點,就餐的客人們正進最後的佳境。而在餐廳中心的演臺上,一個白孩閉目拉著小提琴,悠揚的音符如滾珠般在演臺四周的水面上跳著,令人怡然沉醉。

見羅飛的目被那孩吸引過去,服務生便湊到他耳邊說道:"就是鄭佳。"

羅飛點點頭:"我們不要打斷——先帶我去座位那裏吧。"

正如服務生之前說的,那個隔間位於餐廳最角落的位置,燈幽暗,外面的人很難看到隔間形。羅飛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然後問那服務生:"他當時是不是就坐在這個椅子上?"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服務生有些奇怪地反問道。

"因為只有坐在這裏才能監看到整個餐廳的全貌。"羅飛知道這個理由對服務生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不過他也不想詳細解釋了,便揮揮手說,"沒你的事了,你招呼客人去吧。"

小夥子脆脆地應了一聲,轉離去。只留下羅飛一人坐在那隔間里。羅飛舉目環顧四周,越看越懷疑幾天前出現的那個客人就是Eumenides。因為無論從線、視線、規避攝像頭以及應急出逃的諸多角度去考慮,這個隔間都是整個餐廳中的不二之選。那個客人恰恰選在這裏用餐,難道僅用巧合就可以解釋嗎?

羅飛慢慢閉上眼睛,有意識地放鬆思緒,試圖把自己帶到那人當時的境中。

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吸引他的會是什麼?

四周彌散著各菜肴的人香味,而妙的小提琴曲則向風一般輕著人們的神經。再疲勞的人進這樣的環境也能夠很快鬆弛下來。

羅飛忽然心念一,他想起了慕劍雲曾經對Eumenides做過的個分析。

"他可能會鍾食,或者是音樂……同時在近期,他可能會對某個人產生不同一般的。"

像是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見了一縷芒,羅飛驀地睜開眼睛,目直投向餐廳中央的演臺而去。雖然兩相隔較遠,但坐在這個角度上,他的視線卻毫無阻隔,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如荷花般純凈麗的演奏者。

慕劍雲對Eumenides的分析猶在他耳邊迴響。

"人對Eumenides來說更加安全。如果要進一步細化這個人的特徵,應該是非常弱的,弱到不可能對Eumenides構任何威脅,同時多半在某些方面與Eumenides有著類似的經歷,這樣Eumenides才會有接近的慾,他們能夠產生共鳴,進而發生上的流。"

羅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和那個演奏者進行一次談了!

大約二十分鐘后,孩完了最後一曲的演奏,站起來向聽眾們鞠躬致意。羅飛便也起往外走,準備在對方退到後臺的時候順便迎上去截住。

而那孩卻並沒有急著挪步,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卻見先前那個服務生快步趕到了演奏臺上,攙扶住孩的左手。孩自己用右手拿著小提琴,在服務生的引導下慢慢地往臺下走去。

羅飛驀地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孩竟是個雙目失明的盲人,難怪在演奏的過程中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如此漂亮恬靜的孩卻不幸負著這樣的殘疾,格外能讓人產生一種心疼的覺。羅飛便也三兩步跑上前去,輕輕扶住了孩的右側胳膊,同時手去接那個小提琴:"來,我幫你拿吧?"

孩循聲轉了下頭,的眼睛茫然無,但臉上卻明顯帶出陌生和困的神

"這位是刑警隊的羅警。"服務生連忙在一旁介紹說,"他找你有些事。"

"羅警……"孩釋然一笑,似乎對這個稱號有著天生的親近與好放心地小提琴到羅飛手中,同時聲說道,"不好意思啊,讓你等了很久了吧?"

"沒關係的。"羅飛小心翼翼地跟在孩的邊,就像是一個麗而又易碎的花瓶,怎樣地關呵護都不為過。

一行三人就這樣穿過餐廳,來到了後臺的休息室中。扶著孩坐下之後,那服務生便自覺地退了出去。羅飛先幫孩把小提琴收好,然後搬過張椅子坐在了的對面。

孩一直在用耳朵關注著羅飛的舉,待對方坐定之後,率先開口問道:"羅警,你是剛到刑警隊不久的嗎?"

"是啊。我上周才調到省城來……"羅飛頗覺得有些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父親以前常給我講刑警隊里的故事,所以對他的同事我基本上都會聽說過的。"孩垂下了頭,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的神顯得有些傷

羅飛則更加詫異了:"你父親也在刑警隊工作?"

孩愕然地抬起頭:"你不知道?難道你不是因為我父親找到我的嗎?"

羅飛被完全搞暈了,雖然很不禮貌,但他不得不著頭皮問道:"你的父親……他什麼名字?"

孩苦笑著搖搖頭,垂下了眼簾,神顯得非常失落:"原來是我想錯了,我還以為……"

羅飛也有些尷尬,雖然對方沒有把話說完,但他能猜到八九分。既然孩的父親也在刑警隊,那麼一定認為自己的來訪是和父親有關吧。難怪先前一聽說自己的份,的態度就立刻變得親近和信任起來。沒想到自己卻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顯然會給緒帶來巨大的落差。

"不好意思……"羅飛只好表達幾分歉意,"是我沒把話說清楚。"

孩勉強出些笑容,算是接了羅飛的道歉。然後用帶著無限眷念和哀思的聲音說道:"我的父親……他的名字鄭郝明。"

因為悲傷難抑,孩說話時的聲音很輕,但"鄭郝明"這三個字卻像驚雷一樣炸響在羅飛的耳邊。後者駭然瞪大了眼睛,目死死盯在孩秀眉的面龐上。

在餐廳一邊聆聽音樂一邊等待的時候,羅飛就曾經對將要了解到的況進行了多種分析和猜測,不過此刻的局面變化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這個兼麗和弱兩個極端的孩,的父親居然會是鄭郝明!

羅飛在十八年前就和鄭郝明相識,因為後者正是Eumenides系列兇殺案的第一代偵破者,同時新一代Eumenides和警方之間鏖戰的大幕也正是從此人上拉開:是他第一個發現了Eumenides重新活的序曲,而Eumenides也毫不留地選擇他作為新一殺戮全面展開的祭祀品。

可羅飛確實不知道鄭郝明有這樣一個雙目失明的兒,他更不會想到這個孩竟也被卷到了案件之中!

現在羅飛幾乎能肯定那個出現在監控角落裏的食客就是Eumenides——而且他和那孩的相識絕非是偶遇,他一定是出於某種機主尋找過來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蘊藏著大量值得深究的信息,就連羅飛這樣的腦袋也有些承不住了,他用手,試圖讓自己的思維變得冷靜下來。

孩無法看到羅飛緒上的變化。因為對方許久沒有出聲,便失地問道:"你不認識我的父親嗎?"

"不,我們十八年前就認識了。"羅飛飽含深地說道,"你父親為了查案而犧牲,他是世界上最稱職的刑警,是我們所有人學習的榜樣。"

到了羅飛話語中真摯的微微笑了笑,雖然心中仍有苦,但也多了一份為英雄之的自豪覺。

"我應該謝你們。"隨後說道,"謝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那個兇手,我父親的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我也不會像最初那樣悲痛了。"

羅飛一怔,臉上有種發燒的覺。他知道孩是宣傳的影響,以為前些天被炸死的袁志邦就是殺害自己父親的真兇。此刻誠心誠意表達的謝意,在羅飛聽來卻是如此的刺耳,簡直就是在對警方無能表現的嘲弄和譏諷一般。

聽見羅飛再次陷了沉默,孩便主換了話題:"不說我的父親了。你過來應該是有公事的吧?可別耽誤了。"

羅飛躊躇著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是其他孩,他大可直截了當地闡明來意;可現在面對這個剛剛從喪父之痛中掙扎出來的子,他又怎麼忍心告訴對方:那個殺害了你父親的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

所以他決定撒一個小小的謊:"我正在查另外一起案子。嗯……是一起車禍,不過也有可能是刑事案件。死者出事前在這裏吃過飯,你應該對他有些印象吧?"

"你說的是那個喝醉酒鬧事的傢伙吧?"孩立刻想起來了,"那天我可真被他嚇壞了呢。"

羅飛點點頭:"對,就是那個人。"同時他在心裏醞釀著,怎樣才能既迴避四一八案件,但又能打探到關於Eumenides的信息。

"你已經不是第一個來問我這件事的了,真是奇怪。"孩此刻又歪了歪腦袋說道,"如果我父親在的話,或許會狠狠教訓他一頓。可現在像我這樣的弱子,能把他怎麼樣呢?"

"哦,我們當然不會懷疑你。"羅飛心念一,順勢把那個彎轉了過來,"我們只是在關注你的一個朋友。"

"我的朋友?"意識到什麼,不過臉上的表卻看不出什麼變化。

"是的。他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應該很喜歡你的表演——因為他曾經特意送花給你。"羅飛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你和他悉嗎?"

孩搖了搖頭說:"前些天是有人給我送過花,不過他是匿名送的,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哦?"羅飛有些不太甘心的樣子,"他從來沒和你直接聯繫過嗎?"

"沒有。"孩再次給出否定的答覆,然後又反問羅飛,"怎麼了?那個醉鬼的死會和他有關嗎?"

因為無法看到孩的目,所以羅飛很難判斷對方是否在瞞著什麼。不過孩最後的那句關切的問話似乎又出一些端倪。羅飛便揣著答道:"那到不是,不過他可能看到了一些事,所以警方想找他作證。"

"哦。"孩暗暗鬆了口氣,擺出並不在意的口吻說道,"反正我不認識他。"

羅飛沉了一會,無奈地搖頭道:"既然這樣的話——看來我今天是找不到什麼收穫了。不過如果以後你有這個人的消息,要及時告訴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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