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全書全集(十宗罪原著)》罪全書前傳_第二卷 驚天大盜_第六章 四十大盜

第六章四十大盜

時間:一個雨天。地點:園。

:父親和他的胖兒子,一個年,一對人,一個髒兮兮的小孩。

用枯樹枝在地上畫個圈,這個圈就園。

的木椅上坐著一個年,他神憂鬱,頭髮滴著水,正啃噬著他的心,他盼著一個孩,步履輕盈,走在草地上,走到他邊。

亭子裏的人相擁。花朵漉漉的,金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那一排鐵籠子裏關著老虎、獅子、狗熊、鴕鳥、狼、豹、猴子。

籠子真的很有詩意。

現在,籠子前站著一位父親和他的胖兒子。父親說:「兒子,要,它們和人一樣,瞧,那隻大老虎正在給小老虎逮虱子。」

胖兒子的裏塞滿香蕉,突然哭了。

父親說:「怎麼了?」

胖兒子著父親說:「我不。」

父親笑著說:「那就喂猴子吧!」

這時一個渾髒兮兮的小孩翻牆進來了,他的頭髮像窩,脖子灰不溜秋,穿著一裳,他笑嘻嘻地對著狗熊做鬼臉,將籠子拍得震天響。

城市裏常有這樣流浪的快樂的小靈。

胖兒子抬頭對父親說:「爸,我害怕他打我。」

父親說:「別理他,走,去喂猴子。」

他們來到關著猴子的鐵籠前。胖兒子剝了香蕉,父親將地上的香蕉皮撿起來,鄭重地對兒子說:「要護環境。」

胖兒子說:「怎麼只有一隻猴子啊?」

父親點燃支煙:「可能是珍稀品種,是金猴吧。哦,不像,它病了,可憐的小傢伙。」

籠子裏躺著一隻小猴,眼神哀傷,髒兮兮的。

它就是小煙包。

胖兒子將香蕉扔進籠子裏,說:「吃吧,小猴。」

小煙包坐起來,打個哈欠,眼淚和鼻涕直流。它看到著煙的父親,便哀著爬過來,出手。

父親說:「再給它香蕉。」

胖兒子將所有的香蕉都扔進去,小煙包卻不理會。它開始在地上打滾,兩手抱著頭,眼睛紅紅的,吱吱

兒子拍手笑著說:「瘋了,瘋了,真好玩。」

父親說:「這小猴,到底怎麼了?」

小煙包試圖搶奪父親手中的煙。

父親愣了愣,說:「要這個啊。」便將煙扔進籠子裏。小煙包立刻撿起來猛吸幾口,它蹲著,哆嗦著。

那個小孩不知何時也趴在籠子前,說:「看什麼呢,我看看。」

小孩咽了口唾沫,他看見了籠子裏的香蕉。

胖兒子說:「爸,走吧,他上真難聞。」

父親說:「走吧,回家洗個澡,這雨淋得脖子黏糊糊的。」

胖兒子邊走邊說:「洗澡也行,除非你晚上別讓我吃,我不喜歡吃,我都吃膩了。」

小孩看看他們,用樹枝將籠子裏的香蕉挑出來,抱在懷裏,飛快地跑了。

兒子對父親說:「爸,快看,那是一個小。」

我們來做個小測試。

你不可能用舌頭到你的胳膊肘。

你不可能空手抓住一隻蒼蠅。

你不可能用兩手指夾起一塊磚。

如果你做到了,那麼你就備了做一個小的能力。

在很多地方,我們常常看到總有一群可疑的人聚集在那裏,煙,頭接耳。他們打量行人,尾隨跟蹤,幾人掩護,一人以極快的手法打開你的背包,將裏面的錢和值錢的東西一掃而。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鐘,並且是在天化日之下進行的。他們很大膽,盜竊時即使被人發現,也只是悻悻地走開,然後盯上下一個目標。行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警察逮住他們也很難做出罰,因為他們大多是一些未年的孩子,而縱這些孩子盜竊的頭目都是幕後指揮,很難抓到。

公安部近年來發佈的關於盜竊的通緝令,也可以看是一份中國大盜的排行榜。其中,庫班名列第二。

庫班,一個手藝人,一群小的老師。22歲那年,他就帶著一把雕刻有山羊頭的刀子,到流浪,他走到哪兒,哪兒就留下羊的膻味。但他不賣羊串,也不賣葡萄乾。第一次盜竊是在溫城街頭,他看見一個算卦的老太婆,有一隻黃小鳥叼出一張紙牌,那上面的大概意思是他最近要破點小財,但會有貴人相助,一切事逢兇化吉,從此財源滾滾。

老太婆說了一句文縐縐的話:「命是天生註定的,運是可以改變的。」

臨走時,他給了老太婆兩元錢,卻順手走了老太婆的錢包。

從那天開始,他的命運走向了一條死胡同。

在一起盜竊案中,一個小對另一個小說:「你躲在門後面,有人進來你就拿棒子打他的頭。」

沒人進來,是盜竊;有人進來,是搶劫。

一個盜竊犯會因為偶然的因素為一個搶劫犯,棒子打得重了,或者遇到反抗,搶劫犯又很容易升級為一個殺人犯。

庫班先是盜竊,然後搶劫,有段時間,這個大鬍子男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花錢,拿一張百元的假幣,去買東西。他買蘋果、香煙、子,買蘿蔔與白菜,他的錢一次次被目敏銳的小販退回來,那段時間,他懷揣著三千多塊錢流浪在街頭。

庫班沒有飯吃的時候,使他到飢的不是肚子,而是空虛。他吃飽的時候,心裏卻有一個地方空著,那裏應該有一個人。

他年輕的時候,喜歡跟蹤街上的漂亮人。有一次,他沒能剋制住自己的雙手,因為強未遂被關進了監獄。

過了幾年,庫班回到家鄉,和村裏最漂亮的小寡婦古麗結了婚,他擺了一百多桌酒席,宴請全村的鄉親,甚至招待過路的人。他修路,打井,搭建葡萄架,全村的人都激他,都知道他在外面發了財。

古麗有個私生的孩子,曾經想把這孩子淹死在臉盆里,後來喝水的時候嗆著了,也就失去了勇氣。有一天,在一棵開滿了槐花的樹下,這個孩子對庫班說:「阿達,我要為天下最厲害的小,和你一樣。」

「那我考考你,」庫班問他,「你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人,車筐里有個錢包,你應該怎麼把錢包搞到手?」

「我故意往車子上撞。」孩子回答。

「呵呵,小郎,這樣可不行。我教你,你呢,手裏拿一團線,捆啤酒的繩子也可以,紅的,白的,那樣的,往後車里一扔,纏住了,那倒霉蛋下車,轉去拽線,你就趁他轉的那一會兒,作要快,把包搞到手。有的人,喜歡把包纏到車把上,那時,你就得需要一個小刀片了。」

「我明白了,主要是讓騎車的人停下。」

「聰明。再問你個難點的問題,要是那人不騎自行車,他走路,你怎麼想辦法讓他停下呢?」

頭皮,說:「我不知道。」

庫班把一嘟嚕槐花放在裏,說:「過段時間,我帶你出去見識見識。」

臨行的時候,村裏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庫班的家門口,他們是這樣說的:「讓孩子也跟著你發財去吧!」

1999年8月19日,濟州華聯大廈門前,一個小孩突然暈倒在路口,四肢搐,口吐白沫。很多人圍觀,水泄不通,另外幾個小孩在人群里伺機盜竊。到手后,他們向地上的小孩使個眼,他就站起來,抹抹邊的白沫,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們知道,這羊角風是假裝的,吐出的白沫是因為裏嚼著皂。

這些孩子,最大的18歲,最小的只有10歲,他們一律稱呼庫班為阿達。

昨天他們還在撿棉花,摘枸杞,今天跟著庫班和古麗盜竊,闖天下。

1999年10月至12月,這四十個大盜租住在濟州市西門大街金家大院裏。

古麗用半塊磚頭在牆上算了一筆賬,對庫班說:「我們,四十個人,一天要吃五十元錢的饅頭,六十元的菜。即使是鹹菜吧,也要吃下去二十斤。我們都一個月沒吃到了,加上煙,就連郎都學會了煙,加上房租、水電費,算一百吧。這還是的,我們每天的花銷就得二百元,一個月就是六千多元,天哪,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庫班正在睡覺,他用被子蒙上頭,拿手指堵住耳朵,免得聽見古麗的嘮叨。

古麗那特有的深邃眼神開始變得憂慮,繼續說:「昨天,生瓜和白扇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地回來了,他倆什麼也沒到。讓這些廢回家去吧,回到棉花地里去吧。還有,郎用來的錢買了一把玩手槍,他還是個孩子,貪玩,郎,郎。」

古麗向窗外喊,一個正在院子裏吃香蕉的小孩跑進來:「什麼事?」

庫班的手從被窩裏出來,用手背狠狠地扇了郎一下,郎的就流出了

這是一個黃昏,此後就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國甚至名揚海外的盜竊案。

金家大院向東走六分鐘就是西門儲蓄所,幾天來,生瓜和白扇就在儲蓄所門口盯著取錢的人,他們一無所獲。

有一天,庫班從黃昏時就站在路邊,看著儲蓄所,他站了一整夜,腦子裏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天亮時,他用腳踩滅最後一個煙,回家了。

古麗正在院裏洗服,庫班把孩子們喊到一起。「我們要干一件大事,」他說,「這件事就是,挖——地——道,把那個銀行里的錢全部出來,全部,連票也不給他們剩下。」

孩子們聽完后,歡呼雀躍,高興得把帽子扔向了天空。

當天晚上,他用繩子測量了從金家大院到儲蓄所的準確距離。第二天,他買了電鑽、鐵杴、十字鎬、礦燈。

上午10點,庫班用腳在院子裏的泥地上畫了個圈,把一桶水倒進圈子裏,對孩子們說:「挖吧,就從這裏開始。」

院門閉,十幾個年齡大點的孩子開始挖地道,另外二十個孩子在晚上把挖出來的土悄悄運到郊外的一個池塘里。三個月後,那池塘被填平了,地道卻迷失了方向。他們穿過了一條街、幾間房屋,甚至從一棵樹下挖了過去,然而並沒有到達儲蓄所的下面。庫班一籌莫展,想到了在獄中認識的一個朋友,此人劉朝,外號「耗子」,是個真正的挖高手。

劉朝來了之後,先去了一趟銀行,仔細查看了銀行保險庫的位置,然後查看了地道,在樹下面,他對庫班說:「這是一棵柳樹,向右挖吧。」

他們僅僅挖了三天,劉朝指指頭頂,說:「到了。」

案發後,當地警方對前來採訪的聲稱,這批竊賊可能有良的材,包括環球定位系統,還有多名數學、工程和挖掘專家。我們知道,所謂良的材不過是一些最簡單的工,警方提到的數學、工程和挖掘專家就是劉朝,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煤礦工人,曾經因盜墓被判刑三年。

警方指出,這些竊賊在儲蓄所附近租了一個院子,關上門挖地道,沒有引人懷疑。地道呈現的是「人」字形狀,說明這群傢伙曾經迷了路,那棵柳樹為他們指明了正確的方向,地道牆壁釘有塑料板,地面鋪著木板,沿途有電燈照明,還有一間工作室。銀行職員在上午8點才赫然發現錢庫地面上的一個大,竊賊搬走了錢庫的5個保險箱,未警鈴,保險庫的行和保安攝像機,毫無反應。警方沒有這些竊賊盜走了多錢。

當天上午8點,也就是銀行職員看見那個大坑發出尖的那一刻,庫班已經坐上了回鄉的火車。

庫班坐在靠窗的位置,車廂里臭氣熏天。

一個婦人的腋臭和一個木匠的腳氣混在一起,一個男人打哈欠呼出的大蒜味道,在半空中,和另一個男人打飽嗝噴出的韭菜味道相撞,香煙,劣質香水,暈車者的嘔吐,種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就了臭味。

鬧哄哄的乘客,臭烘烘的車廂,連空氣都讓人窒息,說明每年的春運高峰期有多麼糟糕。

庫班的旁邊坐著一個長頭髮的年輕人,年輕人說:「我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是在車頂上,一車廂的煤炭就在屁下面。現在,得嗷嗷,咱倆換換位置嘛,老兄,嗯,我要方便一下。」

庫班不願地和他換了座位,他打開車窗,向外面撒了一泡尿。

也許是一泡尿產生的好,庫班向這個長發的年輕人舉起啤酒瓶子,示意他要不要喝一杯。

長發青年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喝酒,雖然我酒量很大。」

他把臉轉向窗外,不再說話了。

我們坐火車時都曾經注意過窗外的風景,一些草垛、麥田、水渠和樹林。

當火車駛過一個村莊的時候,長發青年的頭出車窗外,把手攏在邊,向一個小院大喊:「紅,紅,紅。」

在那個小院裏,一個紅的人幾乎每隔幾個月都會聽到這悉的聲音,聲音很遙遠,但又在耳邊出現。在院子裏洗服的時候,哄兒子玩的時候,甚至在睡夢之中,都聽到丈夫的呼喊。為此神恍惚,以為是幻覺,側耳傾聽,但只聽到火車呼嘯而過。

火車穿過一條隧道,驚醒了很多蝙蝠,在這短暫的黑暗裏,庫班極力剋制,才沒有向這個長發的年輕人下手,走他的錢包簡直比喝一勺湯還容易。他忍住,但慈悲心腸轉瞬即逝了,就在火車快要穿過隧道時,庫班的手完全是下意識地進了長發青年的兜,當他把錢包掏出來的一瞬間,頓時目瞪口呆——那錢包正是庫班自己的。

這大概是庫班盜竊以來遇見的最奇怪的一件事:長發青年可能是在換座位的時候,了他的錢包,他鬼使神差又了回來。盜竊過程是功的,利用了黑暗,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搞到了手,但盜竊結果卻是——他了一個錢包,上的錢並沒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歸原主。」庫班把錢包給長發青年看看,放回自己的兜。

「原來是同行啊,」長發青年呵呵一笑,開始說,「剛才看到沒,一個小院子,那就是我家。我東西,不是缺錢,是為了好玩,也是一種習慣,看見別人的錢包,我就忍不住,手,我多麼喜歡做一個小啊!我的整個格,所的教育和長的環境,都註定我特別適合這一職業。我不糊弄你,我現在特別有錢,知道什麼來錢更快,更容易嗎——做生意。」

長發青年低聲音,對庫班說:「我肚子裏有幾個避孕套,我不能吃東西,雖然我很想和你喝酒。你想啊,明天早晨,到了烏魯木齊,我把這些東西拉出來,就可以賺一筆錢。告訴你這些,不是因為相信你,不是信任,也不是因為你和我一樣。」他出手指做一個夾錢包的作,「我說話有點文縐縐的吧,靠,我不在乎。有時我就想,我遲早會再進去的,早晚的事,所以我不在乎,我留這麼一頭長發,也是為了吸引雷子的注意,不在乎。」

「我知道,這運毒。」庫班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做生意呢?自己進貨,自己賣。」

「這事,我一個人不行,沒有合夥的,我也沒本錢。」

「我有。」

「老兄,你什麼名字?」

「庫班。」

「我小油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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