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觀星》第90章
第90章 再回首(終章)
盛夜行還發現,藍的星星代表和路見星同樣的群。
藍應該象徵希,而並非憂鬱。
路見星點痣的習慣依舊保持,但藍的出現頻率已經很很,幾乎沒有。
最開始,他還會因為“白桃蘇打氣泡水不好喝”、“白鞋被淤泥弄髒了”、“晾服兩天了還沒幹”這種原因點藍痣,但心態很快就被盛夜行嚴肅糾正。
八月,展飛去了學校,李定西出院,已經被摧殘得坑坑窪窪的月球燈被他帶回家,繼續和疼。
盛夜行和路見星去了大學報導,顧群山在家裏人的幫助下找了個工作,展開為期三個月的試用。
九月,盛夜行在大學申請了外宿。理由充分、高中學校寫過況說明書,校方考慮再三,批準了他們的外宿請求。
月底,他們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家。
十月,國慶日,李定西帶父母登門道謝,唐寒榮獲市級優秀教師稱號。
盛夜行帶路見星回舅媽家吃飯,若不是親眼所見,文袖娟不會相信侄兒真有了一個能陪伴生活的人。盛開不再看畫片了,開始看記錄頻道,並給路見星拆了一袋芒果幹。鄭重地鞠躬,謝路見星陪哥哥度過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孩兒紮了蝴蝶結的小辮子翻飛起舞。
花開了。
十一月,盛夜行滿二十,邀請以前的兄弟們一起了頓火鍋。路見星被辣得喝了好幾口可樂,卻還是把袖子擼了起來,說還能再吃點!
當晚,路見星把“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這個答案寫在紙條上,塞到盛夜行的枕頭底下。
月底,盛夜行終於在路見星的努力暗示下才發現這張倒楣的紙條。
同年十二月,市里又下了一次雪。
不大不小,剛好又能淋白了腦袋。他們不再蹲在雪裏接吻。
盛夜行帶路見星去雪,一路牽著走,怕路見星摔屁。其他大學同學紛紛側目而視,有幾個同學大膽猜測,盛夜行並沒有否認。
翻年,盛夜行二十一歲,路見星二十歲。
一月,高三七班趁著寒假,舉行了第一次同學會。
同時,展飛也沒有回來。
參加完同學會的這天晚上,盛夜行和路見星站在曾經散過步的河流邊。路見星怕這條河都結冰了,靠在護欄邊往下,滿眼好奇。看著河流靜淌,他回憶起許多畫面。
籃球場、市二宿舍、燒烤店、地公園、地鐵,他們年時代的影,被牢牢地烙印時裏。
這座城市的影日夜、垂至河畔堤壩的柳條、不滅的路燈。
路見星在看風景,盛夜行在看他。
十歲自己,趴在落灰的地板上發呆,指尖全是摳牆皮摳出的,世界旋轉,痛苦是他年的倒影。
家裏院的狗在。他額角滲,瞳孔被塗抹暗紅,得不如狗大聲。
後來再長大一些,盛夜行會打架,會飛踹,會把來嘲笑他的孩子揍得爬不起來。
其他孩子在後追,舅舅在拎住那些孩子的領,讓他們滾遠一點。盛夜行上舅舅的自行車,蹬出了托車的架勢。
他跳下車,把防的刀倒在泥土裏,繞進巷口,面無表,蹲下抹眼淚。
第一輛托車是黑的,盛夜行現在都還記得。
也許是因為名字和格的關係,他一向酷黑夜的,忽略過繁星點點。高中在市二待了那麼久,他看過許多人,聽了許多事,沉醉於每一個翻牆出去過夜的聲中。
他戴帽衫、夾煙、騎機車,在診所理上不該有的傷口,再一臉鬱地回教室上課。
他咬牙關,發誓要自己控制人生。
第一次吃藥時,盛夜行問舅舅,為什麼要吃藥?
舅舅說你生病了,夜行。
盛夜行吞下藥,抹去臉上的灰,雙眼發紅發脹。
病痛如毒蛇猛,撕扯開理智,咬斷他最後一道防線。他撲到舅舅上,試圖拿臺燈燈座砸爛自己的頭。他淚如泉湧,還沒變聲的嗓子吼得沙啞,鄰居淩晨來敲門,問盛家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舅舅憑藉年人的力氣制服了他,說沒事兒去打打籃球,遊個泳,跑跑步,你要保護好自己。
臨到被送去醫院捆起來,盛夜行都在問,為什麼?
我沒有問題啊。
舅舅說,你看,你都病了你還說你沒事,你這就是病得很重的表現。
荒唐可笑!盛夜行不同意,堅持自己沒問題。
然後,一紙診斷書飄到眼前。
他拿起那一頁紙,命運打斷了他的手腕。
再後來,盛夜行開始吃糖。
後來的後來,路見星撿起河邊的落葉,說指尖停留了蝴蝶。
想到此。
“你不該是星星,”盛夜行早就想說了,也不管路見星能否懂得,“你應該是月亮。”
他剛說完,來送客的同學朝盛夜行打招呼:“夜行,這就回去了?”
“嗯,他不能太晚睡了。”盛夜行點頭,抱歉地笑笑。
同學繼續道:“路遠的,你倆慢走啊。”
盛夜行朗聲回答:“放心,我們並肩走的,丟不了。”
又坐地鐵回去,路見星太累,在地鐵上靠住盛夜行睡著。盛夜行把他的帽檐下來一點兒,拒絕了地鐵上陌生人的拍攝請求,做了個“噓”的手勢。
長夜漫漫,星河天懸。
這年,他們算是正式走到一起。“我你”捱到結尾,新的篇章重新啟航。
他是江湖河海上唯一的燈塔,不放過暗彼此過往的船。
展飛的服從球變制服。
他能空閒下來與家人朋友聯繫時間的很,偶爾在群裏冒個泡,大多都是報平安的話。
時間一久,盛夜行把自己和路見星每個月去教育中心的況寫長段形式,發給展飛看。展飛看完扣“1”,再說“安好勿念”。
生活瑣碎,偶爾看看手機,展飛在群裏發的消息簡單俐落,幾乎是每週例行一次報平安。
盛夜行發給他幾張路見星在教育中心給小朋友們畫黑板報的照片,還有莊和路見星一起準備聖誕禮的照片。
他說路見星還記得往年聖誕自己收的禮,記得蘋果是平安的意思。
盛夜行還說,展飛,路見星讓我送你一個蘋果。
展飛發來一張抹了肩章的軍裝照,深藍也襯不白曬黑的他。他說他們跳傘、磕草坪、磕水泥地,每次都能在空中想起和盛夜行他們一起騎車過天橋馬路的覺。
在空中時,自由給了他一切。
在青春裏,就做它的事。恨、稚、穩重與勇氣,推每個人腳下的每一步,影響一生的軌跡。
盛夜行把這張照片裱起來放在家裏的儲架。
上邊除了展飛的照片,還有他們在校籃球隊時留下的一些紀念品,比如金牌、銀牌、nba球星手辦,還有那次和普通高中學生比賽時一舉奪得的金獎盃。
儲存路見星小紙條和手寫作文的檔袋也被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盛夜行將那個檔袋開了個口,並且每天要求路見星右手握筆,字跡公正地抄寫一些文字,再投擲進去。
他們的家很大,兩百多平,樓中樓。
路見星爬樓梯不太方便,所有規劃就乾脆挪到了一樓,兩個人有一起睡覺的主臥,還有大大的書房,裏邊兒有盛夜行拿來放托車零售周邊的架子。
那輛即將宣告退休的獵路者,被放在了車庫,盛夜行還專門安了個高水槍。
路見星也洗,洗得盛夜行站在旁,一條籃球全被淋。
上大學的這些時間裏,盛夜行學會了做飯,經常半著上就在廚房裏系圍。
盛夜行的越來越好看,路見星的定力越來越差。
顧群山經常來做客,捂著眼就喊有傷風化。
二零二二年,盛夜行二十二歲,路見星二十一歲,大三畢業。
畢業後,他們回市二的教師宿舍見了一次唐寒,唐寒已經和當年相親對象結婚,懷孕在家。
路見星送上了他攢錢買的嬰兒套裝禮盒。
盛夜行和唐寒說了很多話,從六年前到現在,從十六歲到二十二歲。
離開唐寒家時,路見星和盛夜行路過了市二的學生宿舍,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盛夜行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偶然發現朋友圈有唐寒老師發的新態,還是那包含深意的五個字,能讓許多學生銘記在心的五個字。
是唐寒在校第一天就說的:市二出奇跡。
再一刷朋友圈,盛夜行發了一條新的純文字態,隨其後——
比如我和路見星。
“哢。”
鎖屏,路見星關上手機。
他把頭別過去深呼吸,再轉眼看盛夜行。盛夜行站在他邊看他,用指腹抹掉路見星不自知的淚。也許是淚,也許是打了個哈欠,路見星自己都不知道。
他們還會有很多奇跡。
他們把家裏的花籃塗黑,每週換三十四朵玫瑰,他們把木雕做市二籃球架的造型,把西瓜整個放進冰箱裏冷凍,把家裏大門的碼鎖設做的固定日期。在冬天裏腳奔跑,在接吻裏見見汗,見小花園裏瓢潑大雨。
或許有一天,他能給盛夜行寫一封信。
非要說“喜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路見星真的沒有概念。
恍惚中,他想得起那一年元旦晚會,學校舞臺大螢幕上,有全校對他鋪天蓋地的祝福,有他們這群特殊年對未來好的憧憬。所有同學把手機手電筒打開,舉起來搖晃,形比宇宙紀錄片裏還的壯麗星河。
那時候,路見星回了頭,為了看盛夜行。眼神和現在一樣。
謝謝你,我的。
也謝謝自己,為了你的。
我是你的月亮。
還是你的星星!
宇宙、銀河、太,都不重要。
擁有你的,是我長裏最妙的勇敢事蹟。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寫在尾聲。
越冬春夏,它完結了。
筆之前,認真思考過如果我邊有這麼兩個“不普通”的男孩子,他們會是什麼樣的。
不止是對方,他們的親人和朋友也在善意幫助。兩個男孩長了男人。
故事收尾,生活繼續,校園文永不完結。
聚散終有時,後會有期。
出奇跡的不止是市二、小路和夜行,還有我們的邊、我和你。
東田直樹先生在自白書中寫道:“我並非寄希於有一天可以變普通人,我也和大家一樣,希明天會到來。我堅信今天的幸福會連接著明天的幸福,現在的笑臉是十分重要的。”
希和是,能讓人變得更好。
謝長!
“因為你,我悄悄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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