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的揮散就像是綿延的大樹藤蔓，慢慢的將腦子裹，不風。

所以霍疏聽完閔燈回答，愣了好一會兒。

他規定的？他什麼時候規定了？

閔燈把地上最後一點麵收拾乾淨，站起來。看著依舊蹲在地上的霍疏，糾結著是直接過去，還是喊他站起來讓開。

最終他還是不敢直接從霍疏上過去，這才開口。

“讓……讓我出去。”閔燈輕聲說，“我要回去了。”

“啊好，我送你。”霍疏腦子有些糊塗了，但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猛的站起來後，眼前眩暈著的白讓他控制不住的朝一邊倒了過去。

閔燈眼前一黑，鼻息間只來得及嗅到一極淡的酒氣，整個人就被到了牆邊。

霍疏意識到後，儘量把自己撐了起來，但無奈眼前一直看不清，“不好意思……”

“我扶你……去床上……”閔燈控制著越來越快的呼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抱歉。”霍疏甩了甩頭，撐著牆把自己立了起來。

閔燈握著拳頭，猶豫再三，還是手扶住了霍疏的胳膊。

“……走吧。”閔燈說。

眼前不停在晃的牆和地板，讓霍疏不得不把一半的力靠在了閔燈上。

兩人走得搖搖晃晃，像是都喝醉了一樣。

霍疏比閔燈高幾乎一個頭，所以與其說是閔燈扶著霍疏在走，倒不如說是霍疏把閔燈當了一拐杖。

“呼——”

被扔到床上，仰躺著看到閔燈眼睛的時候，霍疏這才發覺自己把人抱著一起帶了上來。

連忙鬆手。

閔燈慌起，手不停的在發抖。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他才重新把手了拳頭。

轉出去準備給霍疏倒杯水。

手腕又被扯住了，閔燈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甩開。

卻聽到霍疏有些迷糊的說：“跟我睡吧。”

“不是……”霍疏蹙眉，發覺自己說話有些歧義，“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就睡在這兒。”

閔燈鬆開了握的拳頭，放鬆了繃的。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他給霍疏喂了一點水後，出了房間，坐在了沙發上深深歎了一口氣。太累了。

閔燈了一把眼睛，靠睡在了沙發上。

霍疏家的這張沙發很大，幾乎可以當床了。

他把手輕輕放在了他前天折好的白絨毯子上。

好啊……

閔燈意識到自己開始做夢了。

狹小的空間，昏暗明滅的燈，門外無休止的爭吵。

閔燈把自己抱了，期著自己消失在這片黑暗裏，也祈禱外面的人不要注意到他。

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一聲巨響。

那個人開始踹門了。

——哐哐哐的聲音像是永遠都不會停下來。

他知道這是夢。

醫生說過，夢就是假的。夢是假的，他是在做夢。

門被踹開了。

閔燈猛地閉上了眼睛，頭皮發麻。

從脊椎刺進來了寒涼讓他幾乎直不起腰。彈不得。

臥室的窗戶開了一小半，風刮的窗簾沙沙作響。

霍疏瞇著眼睛醒來，偏頭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道閃電侵略似的割開了黑暗。

他起下床，腳踩著地板。把窗戶關了，又把窗簾拉上。

呼嘯的風聲消失，整個房間一下子變得特別安靜。

他剛要回到床上，客廳卻傳來奇怪的靜。

像是有人在哭。細細嗚咽，和止不住的氣聲。

霍疏甩了甩頭，以為自己今天喝大了。

躺倒在床上的瞬間，腦子突然想起來，閔燈今天睡在客廳。

驟然起，他連燈都沒來得及開，就沖到了客廳。

借著巨大落地窗勻過來了一點月，霍疏看清了躺在沙發上的人。

睡在沙發上的人已經了一團，像是不上起來，一直在吸氣。聲音極細微的在低喊些什麼。

霍疏沒聽清。

“閔燈？”霍疏慢慢走了過去，打開了沙發邊的落地燈。

暖黃的暈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也照亮了閔燈滿臉的淚痕和被自己掐出的手腕。

“你怎麼了？”霍疏不由自主的低了聲音，他甚至不敢去閔燈。

沙發上的人毫無知覺，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使了大力，慢慢滴落在白毯子上。

霍疏皺眉走近了。他知道現在的況絕對不對勁。

“閔燈……”霍疏慢慢蹲在了沙發邊。

閔燈還是沒有反應。

霍疏把手慢慢的放在了閔燈的手腕上。

就在這時候，特別響的一聲巨雷，隨著幾乎亮了一半的天響徹在耳邊。

霍疏直覺不好，再回頭看去的時候。

閔燈尖出聲，像是被撕破了一樣，整個人終於扛不住崩潰了。

“艸。”霍疏沒忍住罵了一聲，扯著毯子過去把人就給裹著了。

閔燈聲音由尖厲逐漸低啞，一直到嗓子喊不出來了還在竭力低喊。

“沒事兒啊。”霍疏蹙眉抱著懷裏的人，“沒事兒啊……”

霍疏就這麼一直把人抱著。

閔燈清醒過來的時候，腦子都是恍惚的。

整個神經沉浸在恐懼裏，控制不住的發抖。

霍疏一邊抱著人，一邊手去拿手機，準備打120。

手機剛拿到手上。懷裏一直在發抖的人沒了。

霍疏連忙低頭去看，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這是醒了，他鬆了一口氣。

“我送你去醫院。”霍疏說。

“……我不去。”閔燈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霍疏低頭看著他，最後再認真的確認了一遍他真的不需要去醫院，這才起去倒了杯水過來。

閔燈接過水，喝的很急，轉眼就沒了。

“還要。”閔燈低聲說。

霍疏又倒了一杯，“慢點喝。”

閔燈聞言，把仰頭灌的作換了低頭灌。

幾杯水後，溫水慢慢把神經舒緩過來。

霍疏在看著閔燈喝完第六杯水，終於沒有再要的時候才放下了心。

“對不起。”閔燈低著頭，眼眶生疼。

“不客氣。”霍疏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我還要謝謝你呢。”

閔燈疑的看了他一眼。

“明天早上6點我還得開會。你要不來這出，我這酒估計醒不了。”霍疏把毯子抖了抖，把乾淨的一半輕輕搭在了閔燈上，“沒事兒，別多想。”

閔燈抓了下的沙發，呼吸的空氣艱難咽。

手腕上傷口的刺痛一直在提醒，提醒他剛剛像個神經病一樣。

早上6點。

霍疏睜開眼就朝客廳走了過去。

客廳太空，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空了的沙發，和疊的整整齊齊的白毯子。

海螺兔子走了。

歎了一口氣，霍疏把毯子又給弄了。

車窗外晃悠著一幀一幀閃過的樓房，和各種各樣趕著去上班，或許是上學的人們。

他們臉上無論是在笑著，還是愁容滿面。總歸是迎著在往前走。

閔燈抱著自己無論去哪兒都帶著的書包，頭因為靠在車窗上被晃得有些想睡。

他閉上了眼，不再看車窗外。

閔燈想辭掉這份工作。

沒人會放心一個隨時會犯病的人在家裏晃。

霍疏不說，只是因為脾氣好。

但他不能仗著別人脾氣好，理所當然的繼續留在那。

電話就在手裏，介面一直停留在竇助理的訊息方塊裏。

一句特別簡單的話。他打不出來，也不想發出去。

閔燈低頭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白繃帶，盯著上面蝴蝶結笑了笑。

臉頰兩邊的酒窩若若現。

霍疏看著一點兒都不像個會綁蝴蝶結的人。

消息最終還是發了出去。

因為閔燈覺得蝴蝶結漂亮的。

“解酒藥和胃藥。”竇助理把藥和一杯溫開水同時放在了霍疏面前。

“資料拿過來了嗎？”霍疏單手著太，神難看。

胃有些疼了。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先吃胃藥。”竇助理冷笑了兩聲，“什麼太，又不止疼。”

霍疏：“……”

霍疏無奈的把手放在了胃上。

“這是閔燈先生在餐廳工作填寫的資料。”竇助理從懷裏出一個檔夾。

“你先出去吧。”霍疏這會兒胃也不疼了，甚至有些急的把文件夾打開了。

餐廳員工職前都會填寫一份最基本的資料。其中包括姓名，年齡以及家庭況。

楊振宇跟他說過閔燈有很嚴重的社障礙，他想知道閔燈為什麼會得這種病，總不可能是天生的。

資料很清晰。

姓名閔燈，別男，年齡19。

19？

霍疏盯著這個數字看了兩眼，閔燈長的是小的。

但是他以前一直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這個年齡應該是在正常讀書的。

資料不長，幾乎一眼可以掃完。

但在霍疏看到籍貫的時候，瞳孔幾乎不可見的了一瞬。

白底黑字，資料上赫然寫著。

——臨海市惠安區惠安孤兒院。

作者有話要說： 手撕爾晴使我遲到。

非常抱歉，這章留言下面52個寶貝兒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