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閔燈極力表示了自己並不想參觀鑲了鑽的烤箱，但霍疏非常堅持。

臨走前他懷裏還被迫塞了十個剛出爐造型緻的小蛋糕。

霍疏還笑著對他揮手。

他手都不知道擺在哪，窘迫的點了點頭就跑了。

他其實不太習慣與別人對於他的示好。他會到不安。

但霍疏偏偏要能做到既不讓他為難，也沒讓他到不舒服。

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讓他既提不起勇氣拒絕。也沒有骨氣說出口我不喜歡男人這種話。

畢竟霍疏確實也沒有口口聲聲說過喜歡他。

閔燈有些吃不消霍疏看過來的眼神。

太大膽了。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會是一個大膽的詞。

霍疏長相不笑的時候看著很不好接近，有些冷。

對著他笑卻是真心實意，溫。

還不是裝的，眼紋都笑出來了……

閔燈提著小蛋糕愁眉苦臉到了後廚。

“這什麼？”章丘湊過來。

“蛋糕。”閔燈說。

“做的還不錯嘛。”章丘起一個，咬了一口，“這口有點金，你哪來的錢？”

“……霍疏做的。”閔燈眼神閃躲。

他不知道怎麼還突然害了。

章丘梗了一下，立馬吐了出來。

“呸呸——”章丘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什麼玩意兒，一個老闆追人就送這玩意兒？”

閔燈臉更紅了。

“男人最會玩花樣，你小，你不懂。”章丘頗有些苦口婆心，極力想向閔燈揭男人們的醜惡面目。

“你告訴我你現在你對他印象最深刻印象是什麼，表面功夫都是裝的，我都懂，我來幫你分析。”

閔燈仔細想了想說，“……他的烤箱鑲了鑽。”

章丘睜大了眼睛，也合不上。旋即唾棄不已，“太可怕了，這簡直是罪惡的源頭。他有種怎麼不在自己幾把上鑲個鑽！”

閔燈：“……”

他其實有時候很不能理解章丘說的話。

蛋糕沒吃完，就下班了。

閔燈躊躇再三，眼睛看到了靠著巷子的一抹深西裝。

連忙把邁出後門的腳收了回來。

他有點想上廁所。把書包放下，急匆匆的朝廁所跑了進去。

“還沒走？”董遠大見他闖進來，有些驚訝。

“……啊。”閔燈沒想到在這能到新主廚。

他負責餐廳收尾工作，沒走還比較正常。主廚怎麼還沒走呢。

“霍老闆在二樓給我弄了個房間出來，先住著。”董遠大見他疑，淡然帶過。

閔燈這才想起來章丘那天跟他說的事。

董遠大的錢還有房子以及餐廳，都被他前妻聯合他二廚給騙走了。

“你……”董遠大的臉上有些不自在，“廁所在旁邊呢。”

閔燈臉一黑，頓時想起來那天這人說的那句誰說子不如男。

“……我是男的。”閔燈低聲解釋。

“什麼？”董遠大表崩了。

閔燈年紀小，面，說話的聲音通常不大。他一直以為是個生。

閔燈見他不相信，把子給了下來，開始尿尿。

董遠大睜大了眼睛，同手同腳的出去了。

上完廁所，閔燈洗了第八遍手，才朝外面走。

抱著書包，從後門探出頭。

原先立在那裏的人影好像不見了。

呼……

他鬆了口氣，轉去關門。

“今天怎麼這麼遲。”

突然，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了過來。

閔燈嚇得往前一跳，頭差點磕門上了。

額前卻被及時的墊上了一個又茸茸的東西。

“抱歉，嚇到你了嗎？”霍疏手去拉他。

閔燈蹙眉躲開了。

霍疏無奈的笑了笑，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送你的。”

閔燈低頭去看，是一副手套。

白絨，看著很厚，上面還有一個的兔耳朵。

“剛剛喝咖啡，店裏做活送的。”霍疏見他不接，又解釋，“這個尺碼我戴不了。”

閔燈遲疑一會兒，歎了一口氣。手接過手套，朝前走了。

喝咖啡送手套……誰信啊。

在車上他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手上的絨卻讓他始終都開不了口。

到家下車，他著兔子手套，僵的朝霍疏點了點頭，轉走了。

“閔燈。”霍疏喊。

閔燈有些張的回頭看他。

霍疏站在車門邊輕聲解釋，“餐廳巷子後面那邊房子已經正式開始拆遷了。工人很多，魚龍混雜。我見過幾次，有些喝多了，抄近路從巷子那裏過去。你一個人不太安全。”

閔燈一怔。睜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讓你別那麼張。”霍疏又笑著補充，“回家睡覺吧。”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是這樣。霍疏每天晚上按時按點的過來餐廳接他。

與兩人對話一樣日益增多的還有冰箱裏的小蛋糕。

每天霍疏都送，閔燈本吃不完。小小的一個冰箱已經快放滿了。

他又不好意思說不要了。親手做的東西總不好開口拒絕。

“我怎麼覺董胖子最近在有意無意的提拔你呢？”章丘斜眼看他。

“嗯……”閔燈想了想這幾天自己做得幫工活。

好像還真是。

“我覺得你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反正後廚是董胖子的一言堂。你要是能跟他學個一式二招的，那就不同了。”章丘嘿嘿的笑了兩聲，“一人得道犬升天啊。”

閔燈也笑了笑

遞個東西，整理下配料雖然都是小事。

但跟在旁邊學到的東西卻也不。

說不定他還真能上進一把。

下班前，手機接收到一條消息。

霍疏發過來的。

——抱歉，今天公司有事，你自己小心回家。到家了給我回個電話。

閔燈看完想了一會兒。

鬆了一口氣，覺得霍疏是知難而退了。

一個大老闆想也不可能整天圍著他轉。

今天客人接待量比較多，後廚比平時得多。他費了一會兒工夫才收拾完。

鎖好門，時間已經到了11點半了。

巷子這邊已經黑了。

閔燈不知道怎麼眼皮就在跳，黑暗帶來的恐懼使他腳步開始加快。

“哐啷——”

他踢到了一個滾的東西。

手機手電筒打開。

他看了一眼，是個空啤酒瓶。虛驚一場。

磨蹭的腳步聲從後響起，閔燈蹙眉迅速回過了，並且往後退了幾步。

他卻沒料到這人竟然突然往前一跪，哭嚎著抱了他的。

手機驚得掉在了地上，翻滾幾圈。亮著的的那面被蓋在了地面。

亮熄滅。

“對不起——老婆我對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錯！老婆啊！”

一濃烈的酒味伴隨著嘶啞的哭嚎聲，跟刀子一樣紮進了閔燈的耳朵，讓腦子一陣恍惚。

“……你認錯人了。”閔燈幾乎是著嗓子說出來的。

“不！老婆我真的錯了！以後我進家門就洗子！你抬腳我就錘！你別不要我啊！老婆！”

閔燈因為男人的接，面變得蒼白，呼吸開始急促。

手腳發，以至於他完全推不開抱著他的人。

“我不會罵你啦！你打我！你打我啊！”男人拿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扇了過去。

接連扇了好幾下，啪啪作響。

“你……”

閔燈頭皮一麻，在黑暗中恍惚，他又回到了那個窒息又仄的空間。

胃裏開始劇烈痙攣，他疼的控制不住的彎下了腰。

他其實反應很久都沒有這麼劇烈了。

治療好後到現在，一直控制的不錯。

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最近幾個月沒有吃藥的關係。

臉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眼前出現了大片黑影和晃的人影。

抱著他哭的人似乎也清醒了過來，看著倒在地上的人也慌了神。

“……你……你怎麼了啊？”男人跪在地上睜著眼睛，六神無主，“你別急，我的錯，我……我打120。”

閔燈嚨裏被堵上後冒出來的腥味，讓他不停的幹嘔。胃都快吐出來了。

“你……你就是胃病啊？”男人醉的一塌糊塗，全靠理智在撐著。

手機螢幕都看不清楚，打了幾次120都打錯。

地上的人像只煮的蝦子蜷在一起，破爛風箱一樣重的呼吸和低喊聲讓他徹底慌了神，扭頭就朝街邊跑。

霍疏散會之後，眼皮一直在跳。

上車看了一眼時間，已經11點半了。

他確定的把閔燈在10點半發過來的那條已經安全到家的資訊又看了一遍。

司機停在了路口，等著紅燈。

霍疏擰著眉，忽略不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心悸。

綠燈亮了。

“去餐廳。”霍疏說。

司機點了點頭，在下一個路口掉了車頭。

霍疏走進巷子的時候，正迎面上一個神慌張穿著工人服裝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他頓時心下一沉，全然顧不上那個跑走的男人。

飛快的沖進了巷子。

地上躺了個人。

是閔燈。

霍疏有一瞬間的恐慌，但很快了下去。

“閔燈，閔燈……”他喊著閔燈的名字，出手，想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手指在接到閔燈手臂的一瞬間，閔燈猛地一。

“……別我。”閔燈咬著牙說的艱難。

整個人都在發抖，手指摳著冷的地上，劃出了痕。

霍疏迅速收回了手，了拳頭，臉難看的蹲了下去。

他慢慢的把自己上外套了下來，試探著出了手，緩慢的把服搭在閔燈上 。

閔燈這次沒反抗。

霍疏忽的想到了楊振宇上次跟他說過的閔燈的況。

他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在意，如果他這段時間瞭解清楚。

那麼現在至能有應對方法。

而不是只能在一旁陪著。這種方法無力又荒唐。

他幾乎急切的想知道閔燈到底為什麼會這樣。當初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