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貓洗完澡喂完食后葉槿又開始了大掃除，清掃干凈地上的貓，開始起了桌上的擺件。其中有他在倫敦眼下的商店買的紀念品。

那時是大四下學期，大學里除了兼職實習的工資外，他私下也接了不修圖剪輯視頻的單子，終于在快畢業的時候存夠了去一次英國的錢。

最初葉槿存這筆錢真的是為了去找顧明森的，不過過了兩年，冷靜下來之后，就僅僅只是習慣了。

等終于攢夠錢的時候，他只是單純地，想去那個人此刻生活的城市看一眼，想走一遍他悉的街道，也不用見面，就這樣離他近一些，跟他呼吸著同一座城市的空氣就已經很好了，就足夠安這幾年的天各一方帶給他的害怕和沮喪了。

只是那時的他還未曾知曉，真正難過的，不是天各一方，而是近在咫尺卻形同陌路。

旅途結束的前一晚，他去乘坐了那次兩人約定過，要一起去坐的天。他趴在窗邊，看著華燈初上的城景，初夏的微風拂過臉龐，涼涼的很舒服。

一個人的車廂很安靜，只有機械運行的聲音。他靜靜地欣賞著下面星星點點、閃爍的城市燈。夜晚的倫敦真的很啊，他想。

***

周末的晚上酒吧里人自然比平時要多，葉槿自然也就比平時忙。等他注意到顧明森的時候，他似乎已經來了好一陣了，周正在跟他聊天，看來是兩人已經和好了。葉槿不由得松了口氣，還好他們沒有因為那件小事鬧得不愉快。

周那桌人里有位快要結婚的準新郎，葉槿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談論婚禮的事。他正給顧明森的玻璃杯倒酒的時候，恰好聽見有人隨口問顧明森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葉槿有些微怔，但還是繼續著自己的作。

“我不會結婚。”冰涼似乎不帶任何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葉槿這才有些愣住，無意識停下了手里的作，思緒不由得飄了很遠。

他想起從前有一次，他難得悵然地和顧明森提起未來，說顧明森在這樣的顯赫家庭，他又是獨子，最后肯定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所以他們要好好珍惜可以在一起的日子。那時顧明森聽了特別生氣，把他按在下狠狠折磨了一頓，最后憤恨又嚴肅地在他耳邊承諾道：“我不會和你之外的任何人結婚。”

“哎，神都跟別人好了，別在一顆樹上吊死嘛。”旁邊傳來了聲音，這才將葉槿拉回現實。

是啊，是沒辦法和喜歡的生一起了才不想結婚的吧。葉槿都覺得自己的自作多荒謬可笑。

他正準備拿著托盤離開，卻因為一時的心不在焉，打翻了顧明森的酒杯，褐的明盡數灑出，蔓延了一片。

“你在做什麼！”葉槿被他吼得不栗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道歉，慌地出一疊衛生紙，想把他放在桌上的錢包拿起來干凈。而顧明森則在葉槿到的前一刻，就毫不留地把他的手揮開，立刻拿過紙巾干上面的酒，又打開錢夾，難得急躁地把鈔票拿出來丟在一邊，檢查起里面有沒有被浸，像是在擔心某樣珍貴的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我可以賠給你。”葉槿一直不住低著頭給人道歉，生怕對方更生氣。

“你賠得起嗎？”那人皺著眉頭，好像更生氣了。

“真的很對不起……”不敢再看面前人的表，他只敢埋著頭。

“夠了！”被顧明森冷冷的聲音嚇得不由得又抖了一下，他不小心把滾到桌沿的玻璃杯了下去，碎掉了。

又闖禍了。怕又被罵一頓，他只敢慌慌張張蹲到桌下去，驚慌失措地去把散落的玻璃碎片撿起來。

葉槿起之后還在不停地說對不起。顧明森看著他捧著玻璃渣、不停往外滲著的手，還有那麼卑微道歉的樣子，恨不得掀了整張桌子。

葉槿進到洗手間里，把手里的碎片倒進了垃圾桶，正準備打開水龍頭沖掉跡，就看見顧明森提著瓶度數很高的酒走了進來。他扯過葉槿的雙手，二話不說就把酒往他手上倒。被酒刺激著的傷口痛得厲害，但葉槿只敢死死咬住，不讓自己出聲。結束之后，他的疼得都有些發白了。

“謝謝……”

“走。”顧明森也不去看他，只偏了下頭示意葉槿跟他走。

“怎麼……”葉槿還有些害怕，怕他是不是又要被吼了。顧明森看他畏畏的，煩躁地就扯著人袖子就往外拖，一直到了車上。

“周我帶你去醫院。他沒空。”

“沒關系……不用去的……”

顧明森回應他的是一個極度不耐煩的油門。

葉槿沒想到顧明森會在醫院等他看完醫生，還送他到家樓下。雖然有些怕，離開前還是小聲跟他說了聲謝謝。

下車后他被顧明森住。

“怎麼了嗎……？”

顧明森把車上的坐墊扯下來扔給車門外的他，“拿走，你弄臟了。”

葉槿有些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下坐墊，“沒弄臟吧，我有注意沒把跡弄在上面的……”

“你過的東西都是臟的。”他的聲音里毫無溫度，只帶了些厭惡。

葉槿有些怔愣地把那個坐墊抱在前，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面前的車就毫不留地走掉了。

回家之后，顧明森難得頹廢地倒在沙發上，點燃了煙，了太。他把錢夾從服里拿了出來，從最里面、最不顯眼的夾層里出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破損不堪的合照，相紙已經不形狀，邊沿也已經被火燒了焦黃。照片里自己把葉槿摟在懷里，側過頭默默注視著他。而葉槿則天真可地著鏡頭，笑得無憂無慮，在下的白得像在發。

這是他剩下的唯一跟他的合照了。

那年他回英國前，幾乎把所有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扔掉了，也包括那本相冊。他把裝著他和葉槿照片的相冊扔進了壁爐里，親眼看著它一點點燃燒，到最后快燃盡的時候，他才瘋了一樣沖過去，不管不顧把手進火堆里，將那本相冊搶出來，把火撲滅。最后只剩下一張照片還能看得清了。

奇怪的是，明明過去八年了，他還是清清楚楚記得那些他最不想記得的事。

那個假期葉槿的鄰居譚林放假回了家。顧明森本來就不是很喜歡這個人，因為平時葉槿就時不時說起他，說他績怎麼怎麼好，考了哪所名牌大學，早些年怎麼怎麼照顧他，每次提到他的時候，那雙本屬于自己的漂亮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仰慕和笑意。

一直忍耐著的顧明森終于在譚林回來的那個寒假發了。那天他約葉槿，葉槿卻說他已經和朋友約好了晚上去玩，顧明森只當他說的朋友是他班上的同學。但那晚他卻無意間看到他和另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電影院出來，而且還有說有笑，看起來很親。

顧明森當即過去把葉槿帶走，一路低著氣，最后不可避免地吵了起來。最后他生著悶氣，葉槿也嫌他莫名其妙，兩個人就這麼冷戰了好些天。最后是顧明森忍不住先妥協，提前買好了兩張去新西蘭的機票，想兌現之前許給他的帶他去南半球的承諾，算作是自己的道歉。

電話沒人接，他就拿著機票去了葉槿家。敲門沒人應，他就在樓下等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到半夜。

直到葉槿的弟弟回來。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幾回顧明森。

“有事找我哥呢？不用等了。他和譚林出去睡了。”說完還不忘向顧明森故作神地眨眨眼睛。

“你再說一遍。”顧明森手臂上的暴起，強忍住上去把他那張撕碎的沖。

“怎麼那麼兇啊。人家兩相悅談個有什麼錯？還有，我哥也差不多到年齡了吧。人家小出去開個房很正常吧。難道你那麼保守歧視同？”

葉安眼睛滴溜著轉了一圈，“啊，你該不是也喜歡我哥吧！那你沒機會了啊。我哥從小就喜歡他譚哥，初二暑假譚林要去上大學那會他哭了幾天幾夜，后來連他初三找的那兩個男朋友都長得像譚林，可惜都是替代品吧，沒多久就被他給甩了，這會正主回來了，也好，也好。”

就算怒意再蓋過理智，顧明森也沒有傻到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的地步，可就算是這樣，就算是假的，是想一想那些話，都讓他反胃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