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葉安他知道的不多，因為葉槿很提到他家里的事。他只知道葉安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關系可能不如一般兄弟親近，但應該也不會太差。

至于葉安的話，冷靜下來后的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相信，他不信這兩年葉槿每一次對他說喜歡時候的表都是假的，他不信自己只是他寂寞時候的臨時消遣，他不信那麼乖的葉槿，那麼干凈的葉槿，眼神明朗得像有星星的葉槿，會在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上別人的床。

但他還是怕了。

于是他發了瘋一樣打電話過去想要跟他求證，但是回應他的是無人接聽或者忙音。唯一一次接通了，他聽見里面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葉槿還在睡。

還好葉槿沒有太狠心。只過了兩天，他就自己打了電話過來說分手。

他只說了三句話。

“對不起，我們分手可以嗎。”顧明森只冷靜地，裝作不甚在意的表示自己知曉，然后問了對方理由。

“我發現……我……其實沒有很喜歡你。”

“我知道了。”

“對不起……”

在這之前，顧明森不知道他最喜歡的聲音，有一天也可以變得那麼傷人。

顧明森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那麼賤，在這麼被分手之后，還垂死掙扎著，想再見他一面，想當面讓他跟自己說清楚這兩年到底算什麼。于是他又去了葉槿家樓下。而這一晚，他看見譚林做著他以前做的事，他從葉槿家樓下攀爬上了二樓的窗戶，進了葉槿的房間里。

至于后來葉槿的一堆道歉短信——他都分不清那些短信是用來道歉還是來惡心他的了。他的每句對不起后面都在說他一直以來有多喜歡譚林，譚林回來怎樣讓他認清了自己的，所以沒有辦法再連累他下去，又假惺惺地謝他這兩年的陪伴。顧明森只覺得氣得發笑，把手機摔了碎片。

那之后好像一切都說得清了。葉槿以前一直想考的國大學就是譚林的學校，也是在某次他提到譚林大學畢業后要去英國讀研究生之后，他才同意了跟自己去英國。

他自己大概只是他們將來會談起的笑話了。

***

辦公室的同事們最近察覺到葉槿的緒有些低落，幾番旁敲側擊下，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特別熱心的同事干脆就想幫他張羅介紹對象，但又被葉槿回絕了。

“哎？還想著小時候那個初啊？”幾年同事下來，大家或多或知道他有這麼個喜歡的人，平時也開導過他不次。

“哎，小槿啊，這種事也只有你當真。我還跟我初海誓山盟過呢，現在都換了好幾了。我那個初朋友，當時還不是喜歡得要死要活，覺得要什麼我都給，后來分了，再過一兩年又跑來有復合的意思，我都覺得煩死。”

“真的嗎……”

“當然了！只要你肯邁出新的一步，那什麼都好了！你看我現在覺得你嫂子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這話葉槿聽進了一半。他只覺得自己更不能期待什麼了，就算現在跟他講清楚當年的事，跟他道歉，也只會讓他更討厭的吧。

也是，不只一個人跟他說過了，哪有人喜歡一個人喜歡那麼久的。是他自己太笨，才學不會喜歡別人的。是他一直活在過去。

“所以趕再去找一個，別等他了啊！”

“我沒有在等他……”葉槿略微垂下頭，“我就是覺得一個人也好的……”

“瞎說！最好的年紀呢你，單著干嘛，哥回頭給你介紹幾個，你看看有沒順眼的。”

“真的不用……我聽力不好，其他條件也不好，不要耽誤了人家。”葉槿有些難為地自己聽不見的左耳，他已經拒絕大家的好意太多次了，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我早跟你說了不用擔心，你這麼好的男孩兒多見啊，再說，你那也不算什麼大病。”對方想了想，突然打了個響指，“對了要不這樣！你要是真在意這個，我有個好朋友，人特別好特別老實，長得也帥，家里條件也好。就是前幾年出車禍落了點后癥，現在走路有點不太利索，不過也不是什麼大病，跟你況差不多。這樣你踏實了吧？不怕耽誤人了吧？”

“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回頭我給你約人！”

“李大哥……真的不用……”

***

進二月，顧明森的生日也就臨近了。八年前的那個寒假，還未來得及等到他的生日，他們便分開了。葉槿給他做的禮，也就自然沒能送出去，現在和顧明森以前送他的東西一并收在自己的小盒子里。

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顧明森時不時會送他一些不落俗的禮，除了他自己做的以外，也有好些值錢的件，像是上世紀的古董懷表或者航海羅盤。葉槿只用把它們賣掉，他那幾年就會過得很寬裕，不用那麼辛苦了。然而他從來沒有舍得過，因為那些東西，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后的一點聯系了。

明知道自己的祝福本不重要，葉槿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給他做了禮，想著到時候悄悄混著放進他的禮堆里就好了。因為每天從酒吧下班已是十二點，他只能每晚回家后趕制到凌晨三四點，用了一個星期，制作出了視頻刻進碟里。視頻里是他這些年來拍攝的所有星空。

但是在他生日那天，葉槿離開家之前卻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把包裝好的碟放下了。

到酒吧的時候，葉槿覺得自己的決定更加正確了。大家送的好像都是很貴的禮，應該全部是名牌吧，自己的東西應該會被笑的。

今天的聚會是周非要幫顧明森辦的，意思是顧明森才回國發展，剛好趁這次機會也能多結些人。他本來也沒把生日這種事當回事，周要做什麼無聊社就隨他了。看著酒吧里來往談笑的人，顧明森倒是了旁觀者，在一群人中自顧自喝起了酒，也沒什麼人敢過去打擾他。

快到午夜的時候，大家都多有些醉，氣氛也活躍起來，不像之前那麼拘束了，不時的就有路過的服務生被拉進去一起喝酒。葉槿作為周朋友們最的一個，自然也是沒有逃過，送小食送到一半，就被人拉到旁邊坐下。好巧不巧，又和顧明森同一桌。

今天他著黑的三件套，此時雖褪去了西裝外套，但里的襯和馬甲，也依然能突出他的紳士和貴族氣質。雖然他坐在角落，著也很低調，但是他就是全場最吸引人的存在。

“小葉，一起來幾唄，我們正在玩游戲。”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就是回答問題，回答不上自罰三杯。知道你不能喝，所以還是準備乖乖回答問題吧你。”

“好吧……”都是周的朋友，大家都在興頭上，他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而且周也在這里，大家應該不會故意為難他的。

年男之間，一來二去問的都是些特別骨的問題，初夜時間之類的都還算好的了，葉槿聽得有些面紅耳赤，只希不要倒霉到自己。游戲進行了一陣，上次那位明星也走了過來，輕車路地就在顧明森旁邊坐下，葉槿看挽上顧明森的手臂，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只是一個走神，不知道怎麼就到自己了。葉槿張得不行，生怕大家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這時就聽見周說：“小槿很乖，你們別太重口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有對面人道：“行行，純一點的問題是吧，那這樣，初吻是什麼時候？”

果然還是……

葉槿為難地低下頭，好不容易才小聲憋出幾個字，“十五歲……吧……”

聽見葉槿的答案周圍人都炸了，全在說出乎意料，比自己都早之類的。又有好事的人趁著追問。

“初夜呢初夜呢？”

葉槿的頭埋得更低了，不敢看周圍的人，更不敢看他。除了這種話題本來就對他有些超過之外，他更怕引起那個人的反，覺得把這種私事拿出來說，有些不尊重對方，況且對方還在場。但是看見桌上的三大杯烈酒，他還是不得不誠實出幾個字。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