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他也聽見了顧明森邊姑娘的夸張笑聲，不一會又有人調笑道：“沒看出來你那麼開放啊小葉，那麼早，肯定是被哪家小子騙上床的吧？”

明知道大家是開玩笑的，但葉槿突然覺得很難，覺得有些對不起顧明森。他的指甲陷進了手心里，他想告訴大家說沒有，想說那個男生是特別好的人，說他沒有騙自己，說自己也是愿意的。但是他不敢在顧明森面前說這些話，這樣會讓自己更丟臉的。

等大家鬧完了，葉槿終于抬起了頭，盡量不去看顧明森那邊，可還是有幾次不由得往那邊瞧了幾眼。他正忙著和旁邊的姑娘聊天，看起來沒有在意也沒有生氣，那就好。

游戲只又進行了一，就到了顧明森被提問。這次沒什麼好顧忌的，大家就隨意提了個初夜年齡的問題，他也邊喝著酒就滿不在乎回答了。有人又追問到跟他睡的是誰。

顧明森的左手依然拿著酒杯，只出食指，輕描淡寫地指了下葉槿，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啊。”

在座的人愣了兩秒，隨即發出一陣大笑聲，當真有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個梗好！這個梗好！沒想到顧爺看著不茍言笑的，講起笑話來比我們都厲害。”

顧明森只又喝了口酒，扯著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便轉頭繼續聽姜思妍說話了。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最好的回憶，被大家當作了最低俗的酒桌笑料，還是把自己一直以來珍惜的事，就這樣滿不在乎扔出來供大家消遣取笑的人，是顧明森。葉槿只覺得現在自己很難堪，很丟臉。

“咦！我才發現哎！”對面的姜思妍驚呼一聲，葉槿尋聲去，只見湊到顧明森臉邊，親昵地用食指上了他的眉，“你是斷眉啊，很呢，現在圈子里很多男演員都會故意修這樣。你這個也是修的嗎？”

葉槿注意到顧明森并沒有反親的，反而是就著那個曖昧的姿勢，回答了的問題。

“啊？不是修的啊……聽說天生是斷眉的人都很絕哦。”

葉槿自然是知道那不是天生的。那是有一次，顧明森幫他打架，在眉尾留下的一道疤，看起來就像是眉被從中剃出一道痕跡一樣。他后來只要一為此難過自責，顧明森就會咬著他，問他這樣是不是更帥了。

葉槿驀地有點恍惚。他是的確被那個人那樣珍惜過啊，但最近是自己這麼些年來，第一次意識到那好像，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這麼久長的時間過去，除了無法褪去的疤痕，其他注定都是會變的吧。

***

為了去赴部門上司給他安排的會面，葉槿不愿地跟酒吧那邊請了兩小時假，然而周居然一副大力支持的樣子。

本來去之前葉槿是特別排斥這件事的，但是到了餐館，和對方兩人拘謹了一陣后，發現他們最喜歡的導演是同一個，在電影方面有很多共同語言，還比較能聊到一塊。

而且葉槿跟人道歉，說清楚自己并沒有那個意思之后，對方也并沒有生氣，反而是很大度地表示是跟他聊天也很有收獲。在最后出餐廳道別的時候，他表現出的友好也很真誠。真的就如李部長所說，他是個很禮貌友善的人，其他方面也都很優秀，就算有些小缺憾，也不會缺人喜歡才是。祝他可以早些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吧。

顧明森不知道在聽說葉槿去相親后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反正他不是早就喜歡其他人了嗎，多喜歡一個和幾個又有什麼區別。他有時候甚至很諷刺地想，說不定葉槿和他的上任分手也是因為他又出了軌。從八年前分手那天起，他就再沒有去打聽過葉槿的消息，他只想斷得干干凈凈，恨不得連那段難以啟齒的污點記憶一并抹去。

所以，再見面看到他現在的生活狀況后，雖然心想去知道這幾年他發生了什麼，但是理智還是告訴自己離他遠一點，告訴自己控制去一探究竟的沖。

然而一向以自制力為傲的他，還是沒忍住一次又一次，拿周做幌子去那間夜店，明明他以前不去這種人多嘈雜的地方的。又在聽到周無意提起葉槿在相親的時候，立馬拿起外套出了酒吧門，忍著怒氣驅車去了那個餐館。

他把車泊在街邊，看見窗邊的葉槿和人連說帶笑，還不時出靦腆的表，最后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很親近地道了別。他只記得自己下一秒就摔了車門，邁著大步過去把人拽到了無人街角。

“你在做什麼！”他死死住葉槿的手腕，劍眉蹙，渾散發著戾氣，高大的軀很有迫。

“和人吃飯啊……”對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瑟了一下，像了驚的小。

“吃飯。”

“是啊……”他的眼神還有些茫然，表簡直可憐又無辜。也是，反正他最擅長的就是裝無辜。

“你連殘疾都看得上是不是。”他僅存的理智就快消失殆盡，口而出的是自己平日里都反的話。

葉槿轉瞬而逝的表，不知怎地像是在他心里狠狠刺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理清楚那其中的含義，就見葉槿抿著勉強笑了笑，隨后在他面前垂下了頭。

“我本來也不值得好的人的。”

看見他服的樣子顧明森更加暴躁，他寧愿葉槿跟他吵一架。于是他氣不打一來的拎起葉槿的領子，聲音愈發冰冷。

“你也知道你這種人配不上好的？”他痛恨自己，恨自己說出傷害他的話時，心仍然會痛。

“嗯。我知道的。”葉槿垂著眼睫，把頭埋得更低了，他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紅掉的眼眶，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出丑的樣子，所以等顧明森一松開手，他便扭頭跑掉了。

果然現在的顧明森，是不會看得起他這樣的人的。而現在的自己，被兇了也是沒有資格委屈的。只有被寵的人有權力委屈，就像曾經的他，樂觀開朗討人喜歡。而現在的他呢，沉又殘疾，哭一下已經很奢侈了。

去酒吧的公車正好在這時靠站了，葉槿振作起來對自己笑笑，連忙抹掉眼淚，趕過去隨著隊伍上了公車。

***

周末葉槿去了蔣州家里。蔣州夫婦今天的心看起來特別好，因為前兩天他們就打電話跟他匯報了好消息，說跟小蕾配對的骨髓找到了。但是因為這種手危險系數很大，他們自然想把小蕾轉診到治療白病最權威的醫院，請最好的專家主刀。但是這樣一來，手費用就比之前預估的多了很多，而且那位醫生也很難預約得上。

好在小蕾最近病很穩定，再晚一兩個月手也不會有很大影響。于是夫妻倆聽過大夫的分析建議，再三衡量后，為了手的功率，決定再緩一緩手時間。他們正在想辦法去各湊手費用，爭取能讓小蕾盡快手。聽到這事的葉槿也特別為小孩開心，把信用卡里能取出來的錢都先轉給了肖琴。

從蔣州家出來的時間還早，剛好今天有電影新上映，自己還剩下有公司發放的觀影券，于是徑直去了蔣州家附近的電影院。

看完電影時夜幕剛降臨，天空是黃昏后特有的朦朧藍紫。離開之前，葉槿站在影院門口看了一會海報上的影訊。他轉頭正準備離開，哪知這一轉，便看見了馬路對面的顧明森。

他和另一位自己沒見過的孩一起，正往電影院這邊走。他邊人的容貌比之前那位明星還要上幾分，材和模特一樣高挑。妝容艷又不失強勢，氣場毫不輸旁邊的顧明森。

葉槿約能聽清他們的對話。那位大的中文沒有顧明森流利，一忘詞就會地用英文抱怨兩句。顧明森則紳士地幫提著包，微傾著頭耐心地聽說話。

大人喝著手中的熱飲，隨手拍拍顧明森，輕扯了下他的圍巾，王地把另一只手攤著，等待著什麼。顧明森的表有些無奈，順從地解下自己的圍巾到手上，還很心地去幫拿走紙杯，好方便系圍巾。

這應該就是大家口中，顧明森喜歡的那個華裔孩了。看他們相時親無間的默契，好像已經這樣過了很多年，兩人一定是深過的吧。原來還是來中國找他了啊，真好。

等葉槿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到了電影院這邊，還沒來得及走掉顧明森就看見他了。葉槿笨拙地跟二人揮揮手打了個招呼，便匆忙離開了，或許是怕一個人看電影的自己在相著的人面前太過窘迫，他連過馬路，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