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第54章 第54章

群山之間,驛站幽暗,唯有火塘前一片晃的紅

映在書卷上,字訪模糊不清。

公子,天黑了,回屋休息吧,九娘說夜讀傷眼睛,您別把眼睛熬壞了。"

勸道,謝蟬格外在意夜讀費眼睛的事,一次次叮囑他記得督促謝嘉瑯,他當時可是拍脯保證會督促公子的。

謝嘉瑯合上書卷。

其他貢士圍在火塘邊高談闊論,文宇也在其中,看他起,招手要他一起,他搖搖頭,到樓上洗漱睡覺。

抖開被褥鋪床。

謝嘉瑯問"鋪蓋行李里,還有哪些是九娘親手做的?"

仔細回想,道"還不有公子佩玉的彩绦,棉的厚子,一條松竹紋的革帶·

謝嘉瑯靜靜地聽著,"以后九娘做的東西不要章出來。"

呆了一下,猛地拍自己的腦袋"是我疏忽了!九娘現在是大姑娘了,親手做的東西不能隨便給人用,公子,我記住了。"

窗外風聲凜凄厲。

謝嘉瑯看著青將那只青手籠收進匣子里,出了一會兒神。

心底那莫名的,淡淡的不悅,慢慢散了。

把謝嘉瑯寫好的信給驛站小卒。

這封信送到謝蟬手里時,窗前噼里啪啦一片脆響,天氣沉,刮下來一陣陣顆粒狀的雪霞。

謝蟬抱著暖爐,坐在榻上慢慢看信,案幾另一頭,謝六爺歪在枕上,也在看信。

謝嘉瑯給他們的信是分開寫的。

謝蟬看完信,好奇地探去看謝六爺手上的信紙,"阿爹,長兄在信上和你說什麼了?"

謝六爺眼皮一跳,啪的一聲把信紙按在膛上,"你大哥寫給我的信,你不能看!男人間的事,不能告訴你。"

謝蟬笑著白他一眼,"不看就不看,我寫信問哥哥,哥哥會告訴我的!"

讓進寶磨墨,鋪開紙張,提筆給謝嘉瑯寫回信,估他現在肯定過了唐州,要他記得添

謝六爺悄消松口氣,也提筆寫回信。

謝嘉瑯在信上問他周大舅那邊的事,他回說已經理好了,有人看著周大舅夫婦,他們不敢鬧騰。

這些事不能讓謝蟬知道,是他的寶貝兒,一輩子都是,沒必要告訴世,惹傷心。

雪霰連下幾日,天氣越來越冷,夜里,寒風卷過空曠的庭院,嗚嗚作響。

這日一早,謝蟬披,窗紗上一片雪白,亮得刺眼。

昨晚落了一夜大雪,院中堆銀砌玉,積雪盈尺。

十二郎帶著丫紫小廝,興地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

謝蟬吃過早飯去外書房看賬目,火盆剛燒起來,冷颼颼的,算盤珠子又冰又涼。

進寶拿著帖子進來道"九娘,張家人來送節禮,來了兩位貴公子,六爺親自迎到前堂去了,六爺請九娘過去。"

張大人管昆州那邊進貢的事,幾乎每個月都有張家人來往于昆州和京師,張夫人常打發他們順路到江州看謝蟬。

謝蟬放下算盤,回屋換了見客的裳。

"是張家哪一房的郎君?

進寶答道"一位是張九郎,一位不姓張,是張家親戚。"

前堂里傳出客氣的說話聲,謝六爺面對貴家公子不太自在,腰背得比合族祭祀時還要筆直端正。

Y誓掀開簾子,謝蟬走進去。

謝六爺如釋重負,笑著道"九娘,你張家哥哥又來看你了,這麼大的雪,難為他了。"

張九郎是張家庶子,記在張夫人名下,每次來送節禮的幾乎都是他,因為兩人都行九,他曾玩笑說和謝蟬有緣。謝蟬已經和他稔,上前道萬福,笑著道"張家哥哥旅途辛苦了。

堂中兩位華服年同時轉過臉來看,一位是張九郎,量矮小結實,皮擎黑,另一位眉眼端正,俊秀拔,長得很白凈,一看就是養尊優的貴公子。

張九郎為謝蟬引見,"九妹,這一位是曹家郎君。"謝蟬含笑朝年致意,不知口該怎麼稱呼對方,眼神詢問張九郎。

張九郎笑道"曹郎比我年長兩歲,你是母親的干兒,和我一樣,他表哥就是了。"

他不愿曹公子的份,謝蟬也不多問。看年的個頭和說話的口音,應當是京師人士,可能是世家公子,看不起謝家,不想被結攀附。

笑著喚一聲表哥,垂眸道萬福。

年也回了一禮舉止溫和,眉眼間并無世家公子的倨傲。

丫鬟送來熱茶點心,幾人落座寒暄。

謝蟬謝過張九郎送的禮,問張夫人怎麼樣,平時起居如何。張九郎者答了。

一盞茶喝完,謝六爺問二人的船什麼時候走,張九郎答道"雪太大了,不好趕路,我們想在江州盤桓幾日。''

謝六爺立刻要下人去收拾房子,挽留二人住下。

張九郎和曹公子對視一眼,含笑應了,千恩萬謝。

謝蟬起去為二人安排房屋,目掃過曹公子的臉,心里涌起一古怪的覺。

這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房屋灑掃好,仆婦領著兩位公子去休息洗漱。

謝家院落不大,收拾得很齊整,庭院一棵錯盤旋的老梅樹,艷紅的梅花上一層晶瑩積雪,傲雪凌寒,氣韻清高。

曹公子暗贊了一聲,等仆婦離去,立刻拱手朝張九拱手"表弟,這次多謝你了,我欠你一次!"

"我的好表哥!我可是冒著得罪九妹、惹惱母親的風險替你瞞的。"張九低聲音,張一下,朝曹公子使眼,"怎麼樣,人你親自看了,我母親沒有騙你吧?京中那幾個小娘子,可有謝家九妹的風姿?"

曹公子笑而不語。

張九接著道"可惜啊,九妹無意高攀你們家,你們有緣無分!"

曹公子面好奇之,"我看他們家世代居江州,族里只出了一個解首,他們聽說過我們家嗎?"

張九笑道"你們家名聲顯赫,天下誰不知道?而且我母親在信上和九妹說了,他們知口道的。"

曹公子咦了一聲,"那他們家為什麼拒親?"

這種小地方的小門小戶,居然拒絕和高門結親,傳出去誰信?

張九娓娓道來"母親說九妹孝順,想多孝敬雙親,而且九妹不是那種見識淺薄的人,也不是慕虛榮之輩。江州前任呂知州是我父親的舊,后來犯事被查辦了,家中妻離子散,他們家的兒遠嫁岳州,日子過得不太如意,昔日親朋故舊袖手旁觀,怪可憐的,后來呂氏求到九妹這里,九妹幫了忙,還請江州的范家為出頭。我母親知道這事以后,常對我們說,認的這個干兒比我那幾個姐妹還強呢。"

曹公子聽他說完,恍然大悟,"難怪令堂對此另眼相看。"

張九看他神鄭重,和下船前漫不經心跟過來湊熱鬧的樣子判若兩人,眼珠轉了轉,促狹道,"謝家不想應這門親事,也許還因為他們沒見過表哥,以為世家公子都是腦滿腸之流,才不敢答應。表哥你一表人才,要是直接表明份,謝家六爺說不定就點頭了。"

曹公子失笑,若有所思。

謝六爺設宴款待張九和曹公子,席上,曹公子說第一次來江州,對這邊的風土人很好奇,想到走走。

他和張鴻一樣都是典型的世家公子,即使心中瞧不起小門戶,也能表現得風度翩翩,溫和有禮,謝六爺自告勇給他當向導,以盡地主之誼。

幾天下來,謝六爺發覺自己無意間對著曹公子吹噓了很多謝蟬的事,心中警覺起來,開始留意曹公子。

張九告辭離開的前一天,謝蟬把送給張夫人的禮托付給他,—一和他說明。

曹公子站在旁邊,眼神頻頻落在謝蟬上。

謝六爺皺眉。

翌日,父倆去渡頭為二人送行。

曹公子突然道"在下有幾句話想和九妹說。"

張九笑,謝六爺瞇了瞇眼睛。

謝蟬接過丫鬃手里的傘,走到一旁,"公子想說什麼?"

裹著一件大紅斗篷,臉龐藏在狐皮風帽里,只出一雙明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在大雪中輕輕晃的大船。

曹公子看著,忽然有點張,面微微發紅,道"九妹,其實我不姓曹。我并非有意欺瞞府上,只是這一次隨表弟來江州未經長輩允許,怕連累表弟責罵,所以沒告訴九妹和令尊我的真實份。"

謝蟬平靜,沒有一意外之

他們在謝家住下的第一夜,就想起來眼前的年是誰了,他確實不姓曹,他姓蕭。

蕭家三郎,蕭仲平。

"公子姓誰名誰,與我們謝家無干。"

謝蟬淡淡地道,轉離開。

蕭仲平正告訴自己的真實份,不料已經掉頭走遠,呆了一呆,醒過神,拔步追過來。

"九.……"

謝六爺搶上前,擋住蕭仲平,含笑道"公子,別誤了時辰。"

蕭仲平到底是年輕公子,不好意思當著謝六爺的面糾纏謝蟬,沮喪地后退。

張九走過來,拉著他上船"你剛才和九妹說什麼了?""

蕭仲平還看著岸上謝家的馬車,懊惱地道"我想告訴九妹我是蕭家人,好像生氣了。"

他是蕭氏庶出的子弟,生母和張夫人很合得來。姨娘曾請張夫人幫他說一門親事,張夫人說在江州認的干兒很好,姨娘和他都半信半疑,覺得小門戶的小娘子見識太。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沒拿定主意,倒是江州謝家委婉拒絕了張夫人。

姨娘樞了一肚子氣,咬牙嘲諷謝家也不看看他們是什麼人家!蕭家看得上他們,是他們幾輩子的造化!

蕭仲平很好奇張夫人的干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巧他和張九同行,知道張九要來江州送節禮,威張九帶著他一起過來,見識一下謝九娘的廬山真面目。

見著了,蕭仲平開始魂不守舍了。

張九哈哈大笑,拍蕭仲平的肩膀"你這是看上九妹了?我母親的眼沒錯吧?"

蕭仲平著岸邊模糊的影,點點頭。

張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誰你一開始瞞著九妹呢!這下自討苦吃了吧?"

蕭仲平苦笑。

馬車車,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車轍。

謝六爺看一眼謝蟬,小聲說"我覺得那個曹公子好像看不上我們這種人家,不知道是張家的什麼親戚,以后不能和他來往。''

謝蟬嗯一聲,點頭" 阿爹說得對。"

謝六爺放心了。

謝蟬捧著暖手爐,靠坐在車廂里,閉上雙眸。

腦中思緒混

前世認識的人,這輩子再見,已經能平靜地應付,不像當初遇見張鴻時那麼驚愕了。

不是京師那個謝氏的十九娘,只是江州謝六爺的兒,謝嘉瑯的妹妹。

喜歡現在的份,喜歡眼下的平靜踏實。

這輩子,謝嘉瑯能仕途平順,一點波折坎坷,會盡力幫他,不過那樣的話,肯定會不可避免地遇見更多認識的人。

前世為皇后,幾乎每天都要接見朝中命婦,典禮、宮宴、圍獵上,李恒倚重的文武重臣也都見過。

將來謝嘉瑯朝為跟著去京師,必然會到很多上輩子的人。

甚至是李恒。得做好這個準備。

京師。

大雪紛飛,巍峨皇城鑫立在皚皚白雪間,鉛華洗凈,鴟吻走屹立在高空,威嚴肅殺,雄峻古樸。

姚府。

姚玉娘從噩夢中驚醒,臉慘白,汗水衫。

經常做噩夢,但是夢境都破碎凌,模糊不清。夢醒后,只能覺到夢中的絕憤恨,其他的什麼都記不清。

可是這一次,坐在床帳里,冷汗淋漓,分明聽見鐘聲響了十幾下,夢境中的畫面依然殘留在腦海中。

姚王娘魂不附,哆哆嗦嗦地下床,梳洗,用飯,在房里轉了幾個圈,夢境仍然清晰。

不可能,一定是日有所想,才會做那樣的噩夢。

姚玉娘一遍遍黑念;,終于說服了自己,梳妝打扮,宮去看崔貴妃。

大雪下,梧桐宮里一片歡聲笑語,崔家宮陪崔貴妃賞雪,小娘子們以雪為題聯詩玩。

太監總管忽然過來給崔貴妃請安,道州有獵人捕捉到一只罕見的白狐,當地人以為祥瑞,進貢給皇帝,皇帝命總管將白狐送到梧桐宮,給崔貴妃養著玩。

眾人嘆,皇帝對崔貴妃果然是寵備至。

白狐送進梧桐宮,眾人都不賞雪了,圍著白狐貍看。

人群里,姚玉娘看到那只白狐,猶如一個焦雷在頭頂炸響,臉蒼白如紙。

不敢失態,照常和別人說笑,宴散,登上馬車,頓時癱在車廂里。

馬車回到姚府,姚父和姚母過來看姚玉娘,見了的模樣,大驚,追問"你今天是不是在宮里委屈了?"

姚玉娘搖頭,上像打擺子一樣,一陣陣發抖。

姚父眉頭皺,支開姚母,問姚玉娘"玉娘,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和你阿娘?為父早就想問你了,你支使家里的衛隊南下去做什麼了?為什麼要他們去追查謝家十九?"

姚王娘不敢咕聲。

姚父語氣一沉"玉娘,你以為你做的事只有你知道?你一次次派人查謝家,別說謝家起了疑心,就連崔家都覺得你古怪,暗中派人跟著咱們家的人,想知道我們家到底在查什麼,是為父幫你把尾掃干凈了。崔家想要崔芙宮,會一直派人盯著你,找你的把柄,你到底有什麼瞞著為父的?"

姚玉娘呆住了,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原來早就驚了京師世家,是阿爹幫把事下來了。

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娘子,雖然一肚子野心,但是還沒有真正經歷過宮廷紛爭,想起昨晚的夢,心里更加害怕,哭著道"阿爹,今天皇上送給崔貴妃的那個祥瑞,我夢見了!那只白狐貍會抓傷崔貴妃,崔相爺的一個學生上奏說州知府嫉恨崔相爺,故意送瘋狐貍謀害崔貴妃,要治州府一個大不敬之罪……州知府懼怕崔氏,懸梁自盡,州百姓全都穿上麻,咒罵崔貴妃,京師到都在傳這事……再后來,后來崔貴妃突然死了!我夢見了,崔貴妃突然死了,崔相爺他們被流放,崔芙被沒掖庭……八皇子……八皇子的斷了,被皇上圈了!""

夢里,李恒被金吾衛拖走時,剛好在場,現在耳朵旁仿佛還回著李恒的雙被生生打斷的骨頭碎裂聲。

打斷李恒雙的,是一支馬球球杖。

"阿爹,我覺得那都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八皇子的斷了!崔家被流放了!"

姚父臉驟變,一瞬間,眼中慈全部褪去,表冷。

"閉!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

姚父呵斥兒,起,掃一眼在屏風外侍立的丫鬟。

丫鬟們抖如篩糠,一個接一個跪倒在地。

姚父飛快走到門口,來自己的心腹,道"玉娘房里的丫鬟,的仆婦,使喚的那些人……一個都不留,做得干凈點。"

心腹一驚,嚇得肝膽俱裂,一句話不敢問,垂首應是。

很快,丫紫仆婦們都被拉走了,哭喊求饒聲響了一會兒,夏然而止。

姚父吩咐完,進屋,看著面如土兒,"你病了,好好在房里養病。"

姚玉娘坐在床帳里,骨悚然。

的房間被姚家親兵看守起來,除了姚父和幾個啞仆,其他人都不能靠近一步。

桃母找挑父哭鬧。

姚父無于衷,警告姚母"玉娘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那些話誰聽到都是死,稍有不慎就會連累我們全族,你想害死全族嗎?"

姚母不敢鬧了。

姚父照常上朝下朝。這日大雪,皇帝留眾位議事大臣在殿中用膳,一個太監突然匆匆走來,在皇帝邊耳語幾句,皇帝放下筷子,往后宮去了。

崔尚書問太監"是不是貴妃那邊出了什麼事?"

太監答道"前幾日州進貢一只白狐,貴妃非常喜歡,養在宮苑里。今天貴妃和公主在宮苑玩,白狐忽然撒瘋,抓傷了貴妃。"

又道,太醫已經到了,在為崔貴妃包扎傷口。

崔尚書皺眉道"野的畜生也敢往宮里送!"

幾位大臣都出言關心崔貴妃傷,姚父也一臉愁容,跟著擔憂,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家兒做的夢竟然真了?

姚父開始真的發愁了。

姚家想讓兒嫁給八皇子,崔家也想,為此兩家暗暗爭鋒,但兩家利益一致,都擁護八皇子,沒有其他矛盾,假如玉娘的夢是真的,崔家合族傾覆,姚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崔家權傾朝野,出過好幾任宰相,門生遍布朝堂,和皇族李氏盤錯節,不可能一夕之間說滅族就滅族。

雷霆手段的背后,必有多年心積慮的布局謀劃,才能摧枯拉朽,一氣呵,不給崔家掙扎的機會。

也就是說,皇上早已經對崔家了殺心。

姚家該怎麼應對?

姚父暗暗思量,上一陣冷,一陣熱,額邊浮起豆大的汗珠。

旁邊的禮部尚書突然轉過臉,笑問"這大冬天的,侯爺怎麼熱得出汗了?"

姚父悚然,回過神,一把汗,舉起空酒杯,哈哈笑道"今天雪下得大,出門前子非要我多穿幾件裳,殿里暖和,剛才多喝了杯酒,熱的。"

禮部尚書笑笑,轉頭和崔尚書說話。

姚父繃心神,不敢再走神了。

夜里,姚父歸家,要姚玉娘再仔仔細細回憶夢里到底看到了什麼。

姚玉娘這幾天被關在房中,一個外人都見不到,幾乎崩潰,姚父問什麼,就答什麼,不敢有一點瞞。

夢見崔貴妃被白狐貍抓傷,宮去探。還夢見自己在家中準備嫁,突然有丫鬢沖過來告訴崔貴妃暴斃了。大吃一驚,隨母親宮,正好撞見李恒瘋瘋癲癲的,金吾衛打斷了他的雙,把他拖走了。

京師人心惶惶,和母親回家等消息。

姚父下朝回家,搖頭嘆息,說崔家完了,合族流放。

再后來,宮參加宴會,看見昔日驕縱高傲的崔芙了低賤的掖庭宮,心中十分快意,角忍不住翹了一下。

姚玉娘抖著道"阿爹,我以前也做夢,可是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要除掉謝十九……這一次的夢我全都記得!"

姚父要一遍又一遍復述夢境,直到確認沒有任何,轉回屋。

書房的燈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姚父神憔悴,眼底爬滿紅,負手立在窗前,看著庭院里層巒羲嶂的假山,做了個決定。

夢境也許只是巧合,還得再等等。

假如真有人彈刻州知府,知府真的懸梁自盡·……為了保住八皇子,保住姚家的希,他可以向崔家示警。

只是示警而已,絕不能手。

天威難測,天子早已經磨刀霍霍,只等殺宰羊,小小一個挑家,不可能吡蜉撼樹、力挽狂瀾,貿然出手,說不定全族都得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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