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第75章 第75章

謝蟬一直在發熱。

馬車到了莊子, 仆婦攙下馬車,送回房,提了幾桶熱水進來, 幫

謝嘉文請了個郎中,郎中開了藥方, 仆婦在院子里煎藥, 褐藥湯翻滾著,瓦罐下噗嗤噗嗤的細響。

藥煎好了, 仆婦喂謝蟬喝。

謝嘉文回去了,族里那邊虎視眈眈,謝嘉義太小,他得回府幫忙。

謝蟬一會兒睡著, 一會兒醒來,頭目昏眩,意識模糊,分不清外面是夜里還是白天,一閉上眼睛,仿佛能看見椒房殿那朱漆彩繪的盤龍銜珠藻井。

那是上輩子死去的地方。

已經很久沒有夢見前世了,現在久遠的記憶再次復蘇,歷歷在目, 甚至能聽見滂沱夜雨砸在琉璃瓦殿頂上沉重而集的悶響。

椒房殿鋪墁金磚,富麗華,陳設極盡奢華。

李昌駕崩的那一夜,張鴻汗出如漿,拉著謝蟬在冷峻幽暗的宮墻下狂奔, 直到將推進椒房殿, 緩緩朝跪下。

是皇后了。

張鴻催促太監預備節案和香案, 長吉也一頭的汗,匆匆送來封后詔書和皇后寶印。

“皇子妃謝氏貞靜持躬……宜立為皇后……”

典禮十分倉促,封后詔書也寫得簡單。前殿宮門閉,氣氛詭譎。

那一夜,京中幾支軍頻繁調,朱紅的宮墻后時不時傳來一陣喊殺聲,火四起,無數人死在黎明到來之前。

謝蟬忐忑不安,在椒房殿里等了一夜,李恒沒有回來。

第二天,塵埃落定。

宮人都過來恭賀謝蟬,外命婦紛紛遞帖子求見,謝蟬擔心李恒,無心聽眾人的奉承,聽說李恒去梧桐宮祭拜崔貴妃,過去找他。

廊廡下梧桐樹皮青如翠,李恒一喪服,立在階下,崔季鳴和張鴻站在他后。

謝蟬聽見李恒吩咐的聲音:“重新修葺……擇日宮……”

“姚氏。”

李恒回答得很快。

張鴻的聲音出一為難:“那皇后……”

“若非先帝賜婚,我不會娶。母妃在世時,我想娶的人是姚氏。”

張鴻不再反對。

一陣清風掠過樹梢,梧桐樹翠綠茂盛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謝蟬站在臺階上,覺那風也吹進了自己的心口,寒意將淹沒。

默默離開,回到椒房殿,一張張笑臉迎了過來。

他們因為是皇后而討好,等到發現姚貴妃也將宮,這些笑臉同樣會去奉承姚貴妃。

謝蟬走進殿,展開冊后詔書。認得李恒的筆跡,詔書是他親筆寫的。昨晚,恐懼不安的因為這一點而到甜,一直地攥著這份詔書。

笑了一下,眼睫了。

原來李恒不止寫下一份詔書,他同時冊封了姚氏。親時,他已經有了意中人。

謝蟬坐了很久,合起詔書,拂去眼角淚花。

這怪不得誰。李恒和姚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定在先,現在李恒登基,姚家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迎娶姚氏,既是為當年的分,也是為姚氏的功勞,為皇后,不該嫉妒。

謝蟬在椒房殿種滿了花,一年四季,殿中都有花開放。

想,自己從小到大見到的夫妻,丈夫不一定妻子,李恒不,那不要要做一個稱職的皇后。

從張鴻推謝蟬殿,到死去的那個雨夜,將近五年,都住在椒房殿。

悉椒房殿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臨終前,故意示弱,李恒答應的請求,不讓附葬皇陵。

這就是和李恒的結局了。

親,相濡以沫,生疏,隔閡,爭吵,和好,再爭吵,直到徹底決裂,生前別宮而居,死后夫妻不合葬,死生不復相見。

回,有了父母雙親,和上輩子最敬重佩的謝嘉瑯為親人,過著平靜的日子。

生前所愿。

院子里傳來棒槌敲打地面的聲音。

仆婦在洗裳。

謝蟬從昏睡中醒來,看著眼前只糊了些灰泥的墻壁,意識慢慢清醒。

明白了,自己依然是謝家十九娘。

過上了前世想過的日子,冥冥中,又被拉扯回來。

命運無法扭轉的霾沉沉地籠在心頭。

院門被人拍響,謝嘉文的長隨送藥過來了,進寶他們是六房的仆役,契都屬于六房,現在六房的所有人都被止見謝蟬。

長隨問:“九娘這里缺什麼?有沒有話讓我轉告二郎?”

謝蟬定定心神,要長隨幫磨墨。

算了下日子,假如謝嘉瑯考試順利,省試后參加殿試,等放榜,最早也要到六月初才能回來,不能就這麼干等著他回來。

在那之前,可以自己收集證據,只要證明的清白,范家那邊也就好出手幫

謝蟬提起筆,寫了幾個字,頭暈目眩,寫出來的字不樣子。

放下筆,緩緩地道:“要勞煩二哥了……周大夫婦和謝老三一起陷害我,要麼是被收買,要麼是被脅迫……二哥可以派人去找他們的兒子周山,查一查周山那邊……”

長隨點頭記下。

謝蟬接著說:“還有……我需要一個份,二哥可以去找范家人,請他們幫忙。”

從未想過自己不是謝六爺和周氏的孩子,猝不及防之下失去份。沒了份,就沒有府路引憑證,現在的寸步難行,連江州都出不去,只能任由謝家看守。

長隨領命而去。

謝蟬仍然沒什麼胃口,強迫自己吃東西,躺在床榻上,整理自己的思緒。

不管怎麼樣,先想辦法洗清嫌疑,然后等謝嘉瑯回來……

至于陳郡謝氏,不會回去。

那里不是的家。

上輩子不是,這一世更不可能是。

省試應該開始了吧?在大晉,只要省試上取得名次,殿試就不會被黜落,今年的主考是韋尚書,謝嘉瑯一定榜上有名。馮老先生不承認,謝蟬看得出來,老先生覺得謝嘉瑯登榜的希很大才會去的京師。

想著謝嘉瑯,謝蟬莫名覺得安穩,紊的心緒稍稍平靜了些。

依然還是,但是謝嘉瑯這一世的仕途一定比上輩子要順利。

謝嘉瑯肯定相信,即使不是他的妹妹。

對此,謝蟬沒有一的懷疑。

闔上眸子,將睡未睡之際,窗外忽然砰砰一陣巨響。

院門被人幾腳踹開了。

知州府。

知州大人在書房里和幕僚商議事

隨從飛跑進庭院,捧著一封帖子進屋,道:“大人,有貴客登門,從安州過來的。”

知州大人接過帖子打開,看了幾眼,眉頭皺,憂愁道:“這個混世霸王怎麼來江州了?他家的船不是在安州嗎?安王世子為了接待這一位,找我們要了不酒。”

“大人,來的不是世子爺,是世子爺的親兵。”

知州大人頓時松了口氣,換了裳,出來見親兵,笑瞇瞇地問:“不知世子爺有什麼要吩咐下?”

親兵笑了笑,道:“世子爺看上一個小娘子,我奉命來江州接人去安州,大人是此地父母,我過來和大人說一聲,討一張令牌。”

世子爺份貴重,囂張跋扈,而且家里有個份更貴重、更囂張跋扈的母親,知州大人不敢得罪世子爺,心里反對方霸道,臉上仍是笑,讓幕僚取來令牌,問:“不知是哪家小娘子有幸被世子爺垂青?”

要是親戚家的小娘子,他可以派人去報信。

親兵答道:“姓謝的那家,六房的,干娘是張家夫人的那個。我已經打聽清楚,聽說被趕出家門了,運道好,正好可以跟著我們世子爺去京里福,世子爺不在乎的出。”

知州大人目瞪口呆。

親兵抬腳往外走,想起什麼,回頭道:“要是京里那邊的張家來問,大人不用瞞,我們世子爺說了,他得了人,等到了京師,一定請張公子吃酒!”

知州大人一聽這話,明白謝蟬這是無意間卷進世子爺和張鴻兩個貴公子哥之間的糾紛了,不敢多話,目送親兵離開。

親兵出了知州府,徑直去謝家。

老夫人、謝大爺、謝二爺幾個正在商量六房的產業該給誰來管理,族長一臉焦急地找過來,“一幫京師的人剛才上門,撂下兩擔布帛、珠寶和銀兩,說是買人的錢,他們把九娘接走了!”

幾人大驚失,謝大爺和謝嘉文連忙騎馬趕去莊子。

莊子大門敞開著,屋中空空,謝蟬已經被人帶走了。

莊子的農戶和仆婦哭哭啼啼地迎上前:“大爺,九娘被搶走了!那些人帶著兵馬,直接闖進來,一把把刀明晃晃的,像要殺人一樣!我們攔不住!”

謝嘉文然變,一甩馬鞭就要追上去:“沒有王法了嗎?”

“二郎!”

族里的人追過來,攔住謝嘉文,“二郎不必追了,帶走九娘的人我們家得罪不起,又不是親生的,別人家的人,帶走就帶走吧,別為了連累整個謝氏!”

謝嘉文撥馬轉一個方向:“不行,先把人追回來再說!九娘就這麼被人帶走了,我沒法向長兄代!”

“就算你大哥在這里也沒辦法。”族人搖頭,“你知道那些兵馬是誰的人嗎?”

“哪家如此跋扈,天化日下強搶良?”

族人臉凝重,道:“知州大人剛才派人過來說了,那些兵馬是寧安長公主家的親兵。”

謝嘉文呆住。

寧安長公主,堂堂金枝玉葉,他們這樣的人家對長公主來說,不過是螻蟻罷了。

謝嘉文雙手握拳,要長隨追上去,自己掉頭去范家、孟家、余家。

幾家人也大吃一驚。

范家和達貴人來往最多,打聽了一圈消息,搖頭嘆息道:“寧安長公主那可是出了名的跋扈,以前有史彈劾長公主,長公主帶著親兵攔在那個史下朝的路上,把人打了個半死,從那以后,沒人敢彈劾長公主。長公主嫁了宣平侯,連生了幾個兒后得了一個嫡子,疼非常,就是這位最近來安州拜安王的世子爺了,世子爺在京里時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去年因為一個小娘子和張家公子爭風吃醋,被張公子按著揍了一頓,失了臉面,躲去了廬州。九娘一定是世子爺帶走的。”

聽他說完,謝嘉文臉發白,長公主,宣平侯,朝中大臣面對他們都得客客氣氣,何況他們家只是平頭百姓?

范家人莫能助,嘆口氣,道:“世子爺肯定要帶著九娘回京……二郎,我給京里的四郎寫信,他和九娘最要好,看他能不能幫上忙。”

謝嘉文心沉重,道:“多謝你。”

“你趕給張家送一封信去,世子爺和張家公子賭氣,這件事和張公子不了干系,也許張家愿意幫忙。”

謝嘉文立刻回府給張家寫信。

二夫人看他忙里忙外為謝蟬奔走,攔在門口不許他出去:“你讀書讀傻了!長公主是什麼人?圣上的手足!我們家得罪不起的貴人!你好好給我待在家里!九娘又不是我們家的,就是個撿來的!”

謝嘉文推開二夫人,繼續奔忙。

謝嘉瑯離家之前和他說過一句話:“二弟,我不在家,家里你多照應著。”

簡簡單單一句叮囑,謝嘉文一直記在心上。

他問謝大爺:“伯父,九娘被帶走了,要不要寫信告訴長兄?”

謝大爺雙眉皺,省試、殿試關乎謝嘉瑯的前途,這種重要關頭,他不想讓兒子分心,謝蟬已經被帶走,謝嘉瑯現在趕回來也幫不上忙,不如讓兒子安心考試……他考慮了一會兒,道:“你寫一封信給你長兄,再寫一封信給青,囑咐青,等殿試放榜了再把信給你長兄看。”

謝嘉文給青和謝嘉瑯分別寫了封信,和寫給張家的信一起,人連夜送到范家去。

范家原來想著謝蟬只是被趕出家門,不會有命之危,等風聲過去,范家可以把接過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變故,驚詫愧疚,想到范德方臨走前的囑咐,還有范堯想向謝家求親的事,范家做主的人道:“老太爺進京前代過,九娘是我們范家必須籠絡住的人,這件事我們雖然不能手,也不能就這麼干看著。走水路送信去京師太慢了,路上一耽擱,一兩個月都是有的,織造署那邊有專門進京送急信報的快馬,三五天就能到京師。我去求織造署幫忙,這幾封信要早點送出去,讓張公子和四郎知道九娘出了事。”

織造署和范家關系,范家人提出請求,織造署太監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差吏快馬加鞭,帶著織造署的文書和范家的幾封信,趕往京師。

差吏趕到京師的那天,正好是月末放榜的日子。

貢院前人頭攢,各家仆役家人守在門前,長脖子看榜上的名字。

鄭家仆從在人群里,滿頭的汗,踮起腳張一陣,沒找到公子,失地垂下肩膀,轉頭要回去時,目無意間掃到一個名字,驚訝地瞪大眼睛。

客棧里,眾貢士圍在廳堂里一杯接一杯地吃茶,等著喜報。

院外一陣炮竹聲響起,幾個貢士噌的一下站起,朝外面看。

客棧外,一個滿面紅的貢士被同鄉拉著出門,一堆人圍在他邊,恭賀他高中,客棧掌柜伙計捧著紙筆上前,請他留下筆墨,他一揮而就,眾人高聲好。

堂中幾個貢士失地坐回原位。

榜已放出,傳信的仆役、差吏一波一波涌進客棧,院院外都滿了人,恭賀聲此起彼伏,炮竹聲和銅鑼聲沒有斷過。

到名字的貢士欣喜若狂,馬上被人簇擁著出去。

沒被到名字的黯然失,默默地飲下杯中涼茶。

沒人謝嘉瑯的名字。

炮竹聲慢慢變得稀落,足足一個多時辰,沒有報喜的差吏往這邊走。

到了下午,一直表現得很隨意的馮老先生也張起來,背著手,在屋中轉來轉去,青跪在角落里求神拜佛,文宇心焦如焚,團團轉。

門外長街安靜下來了,炮竹聲不再響起。

馮老先生忍不住想:“不會沒考中吧?”

正嘀咕著呢,長街另一頭馬蹄聲起落,喜慶的鑼聲由遠及近,一道聲音唱道:“捷報!”

馮老先生、文宇和青都跳了起來,沖到窗前往樓下看。

快馬朝著他們這邊飛馳而來,到了門前,馬上的差吏滾下馬,滿臉是笑。

文宇抑不住激,沖進書房,拉著謝嘉瑯起,推他出門。

差吏已經進了屋,跪下朝謝嘉瑯磕頭,道:“恭賀公子高中省試第九名貢士!”

眾人大喜過

周圍的人早就聽到鑼聲,一窩蜂涌了過來,朝謝嘉瑯道喜,給他披上紅花,簇擁他上馬,掌柜狂奔過來,請他賦詩。

馮老先生兩眼放,笑瞇瞇地點頭。

眉開眼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賞錢給差吏和圍觀討賞的人群。

“恭喜表公子!”

人群里傳來一道諂的聲音,鄭家奴仆推開人群,搶上前給謝嘉瑯作揖:“表公子大喜!大人備了酒菜,請表公子過府一敘!夫人也在家中等候。”

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謝嘉瑯和文宇的同鄉聞訊趕來,拉著謝嘉瑯要他請客,把人拖走了。

鄭家奴仆不進去,只好留在客棧里,等謝嘉瑯回來,鄭大人知道謝嘉瑯考了第九名,一改之前的態度,要他們必須把謝嘉瑯請回府去。

不耐煩應酬鄭家人,回屋收拾東西。

織造署的差吏找過來,給青兩封信,“一封信是給你家公子的,一封信是二公子寫給你的。”

“還有寫給我的?”

滿頭霧水,拆開信看完,沒有多想,把那封給謝嘉瑯的信收進箱籠,預備等殿試放榜之后再拿出來。

這晚,謝嘉瑯踏著月歸來,坐在燈下給家里寫信。

搖曳的燭火映在他線條冷毅的臉上。

謝蟬要是在這里,又要找他討喜錢了。

角輕輕揚了一下。

第二天,謝嘉瑯打開箱籠翻找京參加省試的文書,昨晚其他貢士提醒他,殿試之前,所有貢士要去禮部核查份,領取殿試上的席位號牌。

他看到箱籠里沒拆封的信,以為是今天送到的,打開來看。

在灶房煎藥,聽見屋中一陣響,慌忙過來看。

謝嘉瑯在收拾文書路引。

端著碗,一臉茫然:“公子?”

謝嘉瑯面冷沉,飛快收拾好東西,“備馬,回江州。”

張口結舌。

謝嘉瑯沒有多解釋,找了些他平時吃的藥丸帶上,翻上馬。

馮老先生和文宇聽到消息,急忙趕了過來,攔在院門前。

“馬上就要殿試了,你這時候要去哪里?”

謝嘉瑯勒馬停下,“老師,家里出事了,我必須回江州。”

兩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馮老先生回過神,怒道:“簡直是胡鬧!什麼事能比殿試還重要?你寒窗苦讀,吃了那麼多苦,就是為了今天,現在你省試高中,只要參加殿試就是進士了,你這時候回去,殿試怎麼辦?”

謝嘉瑯還是那張沒什麼表的臉,冷靜而堅定地道:“先生,我必須趕回去。”

“家里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文宇看謝嘉瑯的神不一般,想了想,道,“嘉瑯,你不要急,我替你回江州!我們文家門路多,我替你回去,興許比你回去更管用,你放心,你家里的事就是我家里的事,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幫你照顧好家里!嘉瑯,你好好準備殿試,這可是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千萬不要沖!”

“這件事確實要麻煩文兄和文兄府上。”謝嘉瑯握著韁繩,“九娘被長公主的兒子帶走了,我必須盡快趕回去。”

文宇愣住。

馮老先生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他一直覺得謝嘉瑯太過沉靜,想看他失去理智的樣子……但他沒有想到這個學生失去理智時這麼糊涂!

“讓文宇替你回去!”他攔在馬蹄前,臉鐵青,“你給我待在京師準備殿試!你知不知道,錯過殿試等于前功盡棄了?你這麼多年的辛苦都要付諸流水!”

“謝嘉瑯,你給我想清楚,你知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

謝嘉瑯下馬,俯,朝馮老先生深深一揖。

“學生知道。”

他當然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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