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見過唐苙之后，又找了唐節來見。

唐節卻不像唐苙有那麼多顧慮。

“哈，婆婆媽媽的，他想去戶部就去，啰嗦什麼？你王笑……哦，晉王你若是小心眼之人，容不下我們兄弟倆一起居于高位，我們當時就不投降了，就唐老大整天想的也太多。對了，你真不用我打遼東？我能打。”

“不用。”

“那以后我不會沒仗打了吧？”

“多得是仗給你打。”

“那不就是了。說好了啊，下次讓我掛帥啊。”唐節道：“還有，讓老大一天到晚的管我。我以前想搶他太子的位置不假，但心里還當他是大哥。總之見了面尷尬，他管我就是了。”

“有什麼話自己去說，我不是給你們兩兄弟傳話的下人。”

“我不是在替你賣命嗎？計較這麼多干嘛。”唐節擺了擺手，又想起一事，道：“對了，我打算親了。”

王笑微愣了一下，問道：“和誰？”

“徐慧兒。”

“徐慧兒是誰？”

“你不是認得嗎，我們軍中一個將。”唐節道，“聞香教，記起來了嗎？”

“哦，是。”王笑道：“我以為會是花枝。”

“我問過花枝了，說不需要男人，那就算了，我跟徐慧兒也一樣……”

也一樣？

王笑默然了一會，覺得唐節與花枝真是……灑。

王笑自問是不可能做到這種灑的，活來活去，擔了滿的債與責任。

這讓他微有些慨。

“所以啊，我都一統天下了，唐節只能當個投降的武定侯。這就是對事、對認真的重要……”

~~

孟古青的隊伍中走到錦州開始北轉，繞開清朝的勢力范圍去科爾沁。

到了福余衛，納蘭明珠離了這支隊伍，東進，去往沈。

既然決心回清朝，他便把家人都帶著，一行有十三個人，兩輛馬車。

十三人中有六名家臣，所謂“家臣”其實就是他家里養的忠心耿耿的包，為首的名韋文。

待走到沈中衛與廣寧左衛之間，韋文趴在地上聽了一會，起后道：“主子，前面有人騎馬過來，大概十余人。”

納蘭明珠點點頭，道：“繼續走，只當沒聽到。”

不一會兒，果然有十余騎快馬奔來，看起來個個都是驍勇不凡的八勇銳士。

“吁！”

當先一人勒住戰馬，道：“明珠在哪？”

納蘭明珠大步而出，抬頭看去，見馬上的人是大清宗室將領薩弼，忙道：“見過貝勒。”

“哈哈，許久沒見，小明珠也長大了。只是太瘦弱了些，是不是在中原沒吃的？”

材修長的納蘭明珠一拱手，風度翩翩的樣子，也不應這一茬，道：“我阿瑪死在楚人手中，我不愿在敵營茍活，愿回大清效力……”

“我知道，我知道。”薩弼又是哈哈大笑，“我已經收到消息了，特意來接你。”

聽到“收到消息”四字，納蘭明珠微低下頭，眸中略一沉，更顯鎮定自若。

薩弼面上豪闊，眼中卻也是一閃，指了指納蘭明珠后的馬車，道：“這馬車里是何人？”

“乃明珠的家人，此次，我是舉家歸來。”

“好！好！”

薩弼終于是真正的展大笑，眼神更誠摯了一些，又道：“明珠好本事啊，能帶著這麼多人和車馬出來。”

納蘭明珠自矜一笑，淡淡道：“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如何敢在這時候叛逃楚朝？”

“好！有明珠這樣的聰明人歸來效力，我大清一定能重振威風，走，回了盛京，安親王要親自問你話……”

~~

納蘭明繡掀開車簾向外看去，看到盛京城的城垣還有些殘破，那是很多年前被楚軍炸毀的，至今還殘留了一些痕跡。

一路回到阿瑪尼雅哈在盛京城中的舊宅，發現這里收拾得干干凈凈。

也許是為了迎接他們，朝廷派人打掃過；也許是這里本已住了人又被趕出去……

總而言之，都足可見安親王對他們這一家人的重視。

然而這屋子收拾得再好，納蘭明繡也覺得冷清。

很想念京城里的一切，好吃的小點心、各式各樣的書籍，還有朋友……

今年剛剛七歲，聽說京城有個子學堂可以學讀書，里面有很多很多與一般大的小丫頭，對此期盼了很久，好幾次做夢都夢到漂亮的先生贊揚了自己。

“明繡真是一個小才，字寫得好，詩作得也好……”

可是一覺醒來，只看到得這冷冷清清的盛京老宅。

納蘭明繡有點討厭自己的兄長了，他曾經是最崇拜的人，但現在只覺得兄長為了自己的前程毀了一切。

可有時，納蘭明繡也會想起自己的阿瑪，又覺得兄長做得沒錯，是自己這個兒不孝，只管自己開心，忘了阿瑪的仇。

小小年紀承著這些，有些郁郁寡歡起來……

回到盛京僅僅十天后，的兄長納蘭明珠就婚了，娶的是英親王阿濟格的兒。

阿濟格也是死于王笑之手，因此，這樁婚事算是大清朝對王笑仇恨最深的兩家人的聯姻。

納蘭明珠婚當時，納蘭明繡看著那張燈結彩的景，心想自己大概是回不了京城了。

避過熱鬧的人群，獨自走到后院的花園中，尋了一個最僻靜的角落，抱著膝蓋哭了出來。

哭著哭著，忽然聽人問道：“小丫頭，你哭什麼？”

納蘭明繡聽得是一個好聽的聲，回過頭看去，不由眼睛一亮。

眼前是個十六歲的，穿著一青衫像是被改過，既像漢家書生的文書袍，但束腰箭袖，又像是滿州的武士袍，袖口紋著青蓮的花樣，平添一份文靜。

發飾扎得也簡潔，生的十分漂亮，尤其是一雙眼極為清澈。

納蘭明繡一看就覺喜歡。

“我哭……我就是難過才哭的。”納蘭明繡低聲道。

那子于是在邊坐下來，撐著頭想了想，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納蘭明繡頗有些疑，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就想給自己講故事，但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個故事吸引了過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城堡里有一位麗的公主，白雪公主……”

待到一個故事聽完，納蘭明繡早已忘了難過。

轉頭看去，見那子抬著頭看著天空，側臉很是漂亮。

“姐姐也是來觀禮的嗎？”

“是啊，往后我接你到我家去玩吧？到了新的地方了，是要有朋友的。”

“好呀好呀，你什麼名字呀？”

“唔。”對方輕輕笑了笑，顯得有些風姿卓逸，帶著調侃的語氣道：“私下里，你便我的漢名吧，李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