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站在凈覺禪寺之外，了帽檐，目看去，終于見一個老和尚從寺中走出來。

“他出來了。”

噶布拉瞇了瞇眼，應道：“我看到他的聯絡人了，他左手十步遠，有個小男孩。”

“那就是個孩子？”

“不，當年皇太極訓練派往楚朝的細作，搜羅了一批侏儒，男都有。那不是個孩子，你看他的手。”

索額圖低聲道：“看到了，那就是他的上線？”

“不錯。”

“我們一人做掉一個。”

噶布拉道：“別急，先跟上，你盯著老和尚，我盯著那個侏儒。”

“好……”

兄弟倆低著頭，跟在對方后走著。

長街上極是熱鬧，不時有周圍人的議論聲傳到耳中。

“聽說了嗎？今日在大理寺審理晉王的案子……”

“居然有人敢審晉王？”

“聽說是跟一個人有了孩子……”

“噓，那份可不一般，是我們原來的皇帝……”

索額圖聽著聽著，差點就走了神，而前方的老和尚和侏儒在岔路口分開。

噶布拉使了個眼，跟著侏儒往北邊走去。

索額圖回頭看了一眼，見兄長和侏儒那邊有許許多多人，該是去大理寺的方向。

他預到今天怕是要發生些什麼……

一恍神，只見老和尚已拐進一條小巷，他連忙跟上。

一路上七拐八拐，索額圖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生怕被老和尚發現。

但因距離保持得太遠，一不小心，等他再從巷子里出來，已找不到老和尚的影。

索額圖觀察了一番，發現這邊是清水坊。

他心中不好的預更深，皺眉思索起來。

“晉王……大理寺……帝陛下……”

正想著這些，卻見那老和尚竟然又過了過來，原來是去前面與人商量了事就回來。

索額圖臉一冷，迅速進巷角。

待老和尚快步走過，他忽然沖出，一匕首捅出去就捅在老和尚腹間。

“呃……”

老和尚瞪大眼睛才要痛呼，索額圖一把按住他的，狠狠瞪著他，手里的匕首又是一轉。

這是在放，他對付猛就是這樣，把放干了猛就沒力了。

老和尚卻不怎麼猛，本來就沒什麼力氣。

“想活嗎？”索額圖問道。

他看到老和尚眼里泛起乞憐之態，又道了一句“別喊”，松開按在老和尚上的手。

“是你……你怎麼……為什麼……”

“我問你，你們想干什麼？”

老和尚息著，求饒道：“救我……好痛……”

“好，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麼？說了我就救你。”

“我……不能說……”

“你不說我也不知道，無非是要刺殺。”索額圖道：“你不說，你的命就沒了。”

“刺殺布木布泰……王家旁邊有個院子……里面有一條通道……王玄燁喜歡在那里爬著進出……此事知道的人很，那邊護衛……不多……”

索額圖問道：“這消息你哪來的？”

“上面給的。”

“哪來的？！”

“我不知道……上面知道很多王玄燁的事……很多……”

“你安排了幾個殺手？”

“七個……”

索額圖徑直又是一匕首下去，連刺了三下，確定完全把這老和尚捅死。

他探過對方的鼻息，轉就走，一點也不耽擱。

一邊走，腦子里轉過無數想法。

“消息肯定是納蘭明珠給的，他妹妹與大公子常常玩在一起，所以知道這些……”

“城里至還有七個殺手，事絕對要鬧大的。一旦刺殺發生，不管功于否，錦王肯定要追殺……”

“是納蘭明珠給的報，那錦衛絕對會查到我頭上，我逃不掉的……”

“納蘭明珠，你好狠，你做這些就沒想過我……怎麼辦？怎麼辦？”

索額圖突然抖了一下，轉向錦衛衙門跑去。

出了巷子，他停下腳步，又回看了一眼大理寺的方向。

“要不要先去告訴大哥？”他心想。

“不，今日刺殺一旦發生，追查起來都要死……”

“肯定會有刺殺的，一開始就是逃不掉的，萬一來不及我就要和他一起死。我和大哥必須要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才能照顧一家老小……”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索額圖腳下更快。

他腦子里的，但有些事卻越來越清晰。

直到他奔進錦衛衙門，被一個錦衛攔下，他飛快地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檢舉……我檢舉……我檢舉我同窗好友納蘭明珠叛逃沈，還泄重要報……我檢舉我大哥噶布拉與建虜細作有所聯絡……他們……他們要刺殺博爾濟吉特氏與晉王府大公子……”

~~

大理寺。

董小宛走到堂中，依然不敢看王笑，但語氣卻已鎮定了許多，緩緩道：“王玄燁長到四歲，皆由王玉一手養，你一次也未見過他，對也不對？”

“對。”

“但你要求王玄燁歸你養，每隔六天才讓王玉見兒子一次，對也不對？”

“對。”

“你在這六天里，見他多久，六天可有見他三次？”

王笑沒有回答。

董小宛走了兩步，又道：“那我換一個問法，王笑，你每次從王玉邊帶走王玄燁的六天中，可有陪他兩個時辰？”

王笑還是沒有回答。

董小宛又道：“據我說知，除了在學堂，在晉王府時，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陳圓圓的子帶著孩子，是你請的先生嗎？還是你的什麼人？”

……

堂外已然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哪怕許多人都知道這個案子是晉王愿意讓人審的，此時也替晉王到難堪。

被一個子出的人這般當面質問，也不知道堂堂親王的威風該往哪擺……

~~

大理寺外。

兵維持著長街上的秩序，并不讓太多的百姓靠近，以免引發混。

一個小男孩模樣的侏儒站在人群外看了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忽然，他回頭時看到遠有個漢子速度飛快地跑過來。

侏儒皺了皺眉，四下看了看，迎上前幾步，把那漢子迎到一條小巷里。

“慌什麼？”

“特卜被人殺了，我估計事敗了，清水坊那邊怕是不了手了……”

“該死。”侏儒低聲罵了一句，皺了皺眉頭。

他轉頭又看了看大理寺，喃喃道：“機會不多了，我親自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