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兄長吳克善，就不是個能干事的。我看他的樣子，就打算躺到底，你和我們這兩個孩子的福。”

“那你還想要怎麼樣？憑我的關系，他一個世襲親王不要了，老實聽話。你卻還想讓他幫你收復整個漠南不？”

布木布泰顯得很自在。

一回到平原，往蒙古包里一坐，整個人的氣質又有些不同，仿佛皇一般。

但此時臉上帶著皇的傲慢，卻是拉了拉王笑，低聲道：“蚊子多，你過來，我給你點藥。”

“嗯。”

王笑往那懶洋洋地一躺，任布木布泰給他抹驅蚊的藥。

“我兄長本就是這德，他若真能替你統一漠南，你反倒還要忌憚他。就這樣吧，就讓他當個帶頭響應的，萬事不心，安安穩穩福。他也沒野心，不求你更多。”

王笑道：“說到忌憚和野心，我那位‘義子’，真就是條養不的蛇。”

“阿布奈繼承的是林丹圖爾的野心。”

布木布泰說著，冷笑了一聲，道：“林丹圖爾是吉思汗之嫡系后裔，想要的是復興王庭，察哈爾不同于科爾沁，察哈爾是諸南諸部名義上的共主。他這個野心，你是消不掉的。”

王笑道：“早在兩年前我就往阿布奈邊放人了，這小子覺得自己很聰明，認為我義父。”

“反而引起了你的注意？”

“是。他一方面表示臣服我，‘義父義父’得得親熱，另一方面，暗地里卻聯絡了阿霸垓部等傾向清朝的部落。這次，那七個部落不肯來會盟，其中就有阿布奈的暗示。他兩邊討價還價，想看誰給他的好更多。”

布木布泰道：“你這人不大方，給的好肯定沒有沈那邊給得多。”

“但我強啊。”

“嗯，你強。”

“別弄。”

“阿布泰不聽話，殺掉吧。”

“殺掉他，察哈爾不會？漠南諸部不會？”

布木布泰笑道：“有我呢。王笑，你會慢慢發現，我對你非常非常有用。”

“嗯？”

“這麼說吧，阿布奈是條喂不的蛇，這件事不止你看出來。很早之前皇太極就看出來了，所以把馬喀塔嫁到察哈爾，并讓攝政察哈爾。”

這事王笑知道，馬喀塔是皇太極的次，先嫁給了阿布奈的哥哥額哲，額哲死后，又嫁給阿布奈。但馬喀塔比阿布奈大很多歲，阿布奈年之前，察哈爾都是馬喀塔執政。

布木布泰又道：“阿布奈也就剛剛長大人，新政不到一年，自以為能掌控察哈爾、影響漠南諸部。但，事實上，馬喀塔在察哈爾的地位，遠超過他的想象。”

王笑道：“你能掌控馬喀塔？”

“是我姑姑的兒，有一半科爾沁的統。”

“但姓新羅覺。”

“那就是第一個歸順你的新羅覺宗室。”

“哦，不是第一個，之前有個努爾哈赤的庶子，什麼來著，我又忘了……算了，不重要。”王笑想了想，又道：“但我暫時沒有殺阿布奈的理由。他怎麼說都是我的義子，又不像吉日格勒那個傻子，敢當面頂撞我。”

“是啊。”布木布泰道：“那就等吧，像你今天這樣難說話，又不肯給好。再加上清廷那邊肯定在不停拉攏阿布奈，他肯定會叛的，到時殺了他，正好威攝諸部。”

“等吧，希不要太久，這里蚊子真的太多了。”

“這個時節，京城里更熱，說來還是這里舒服。”

“那倒也是。”

布木布泰想了想，又問道：“漠南行省的總管，讓諸部臺吉推選，如何？”

“好。”

王笑也沒怎麼猶豫，轉頭看向帳外，只見王玄燁正騎著馬跑過，顯得頗為歡快……

~~

之后的十多天，會盟之事十分不順利。

王笑幾乎是以近乎苛刻的條件不停著漠南各部的首領。

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各部首領也漸漸到了快要做出決擇的時候。

七月十八日夜里，奇泰再次坐在阿布奈的面前。

“察哈爾親王，做決定吧，我大清向來奉行蒙滿一家，可你看王笑可有半點誠意？想想你額娘，你弟弟，大清可從未虧待過他們。

安親王說他愿意把最疼的兒嫁給你的長子；還愿意把他兄長的兒嫁給你的次子。有他執政大清一天，察哈爾親王就是大清最尊貴的外藩王爺。

王笑這次出塞，不過只帶了一千護衛，只要你敢手，一定能殺了他。到時你便是大清第一功臣，到時再封個鐵帽子和碩親王……”

阿布奈心中冷笑著，覺得這奇泰當說客的本事實在是低劣。

——我，林丹可汗之子，在乎一個大清的和碩親王嗎？

他終于也不再假裝為難，緩緩道：“察哈爾部如今快過不下去了，我們需要更多放牧的地方，還需要林三旗、克什克旗合并進來補充人口。”

奇泰一愣。

就連他這種不算聰明的，也明白了阿布奈的野心。

與這樣一個人合作，對大清而言也只是飲鴆止。

但沒辦法了，奇泰只能點點頭。

“好，這個條件，我代安親王答應了。”

阿布奈笑了笑，子往前一傾，道：“我告訴你，察哈爾部的壯，還有阿霸垓部等三部的勇士，都藏在元寶山的后面。他們本來就在觀，看是該歸順王笑還是……殺了他。”

~~

“啊，這個阿布奈，和林丹汗一樣志大才疏啊。”

唐節慨了一句。

王笑問道：“你還知道林丹汗？”

“是啊。既然要來蒙古，當然是要了解一下。”唐節道：“這父子倆人，真是有的眼高手低之輩。”

他說著，了地下一個又像火炮又像火銃的東西，喃喃道：“正好給我試一試我的新武。”

“不就是一個小口徑炮嗎？”

“這麼一說……說大口徑火銃多威風。”

“正經一點，要打仗了。”

“知道。”唐節道：“我堂堂大將，扮你的護衛頭子，等的就是這一刻。”

“是護衛統領。”

“知道了，晉王，為了你的安全，請撤到后面的營寨里去。”

王笑側過頭，看著唐節頗為興的樣子，沉了一會，想說些什麼，最后卻又收了回去。

他一路回到營帳，布木布泰迎了出來，悠悠道：“想必是不會打起來了。”

“以防萬一，就讓他們準備迎戰吧。”

王笑說著，搖了搖頭，慨了一句。

“這大清王朝的腐朽與斗也不比南楚好多，以往只是被戰場上的勝利掩蓋了……”

~~

是夜，唐節漸漸收起玩笑之心，一臉肅穆地埋伏著，并派出了不探馬。

“報！察哈爾部已與阿霸垓部在元寶山匯合，似要向此殺來……”

“好，繼續打探。”

“報！武定侯，好消息！”

“快說……”

“阿霸垓部首領噶爾瑪德參已斬下阿布奈的首級，說是為大楚平定叛，特來歸順……”

唐節一愣，又問道：“你說什麼？”

“阿布奈已死！察哈爾部叛已平，又有三部前來歸順……”

唐節大怒，一腳把面前的拒馬踹飛。

“瓜慫！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