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奇泰本來看到蒙古壯漢們匯聚在一起還很高興，這些人強壯、騎湛、箭不凡，怎麼看都是一支雄兵。

然而忽然之間，噶爾瑪德參一刀砍下去，居然把阿布奈的頭砍了下來。

奇泰本還在笑，笑容登時就凝固住，嘶吼著問道：“為什麼？！”

噶爾瑪德參沒空回答他，舉著刀就向奇泰沖過來，又要一刀斬下。

奇泰才想反抗，人已經被幾個蒙古大漢摁得死死的。

他只覺腦子一團，恍在夢中。

噶爾瑪德參刀風破空，忽有人喊道：“這人是沈來的，給楚朝是不是有功勞啊？”

“對哦！”

一聲重響，彎刀斬在奇泰腦袋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火四濺。

四周到都是廝殺，喊，噶爾瑪德參哈哈大笑。

“快！把阿布奈的人殺，哈哈哈……”

“為什麼？！”奇泰又喊道：“為什麼要背叛大清？！”

“你娘！”噶爾瑪德參一腳踹在奇泰頭上，“你吵死了！”

“為什麼？”

“還問？打不過楚軍啊，有什麼為什麼。還有，你娘的，前腳說好了給爺封親王、送財寶，后腳就把爺的外甥宰了，爺怎麼信你們？！”

奇泰一愣。

“阿霸垓郡王，是不是誤會了？你哪位外甥被宰了？誰干的？我大清一定會替你……”

“裝傻是吧？還哪位外甥……蠢材。”

奇泰又挨了一下，喃喃問道：“總不會是……小阿哥？他馬上要封襄親王……”

“襄你娘！博穆博果爾都死了，還瞞著爺，這就是你們大清說的與我阿霸垓部共榮華？想騙爺去幫你們打王笑那種茬？”

“死了？襄親王……”

“閉吧你！”噶爾瑪德參又是一腳踹過去，終于把這人踹暈。

“快！作都快點，把馬匹武財都搬走，快去和楚朝說我們歸順了！”

突然，“轟”的一聲，有火炮落在阿布奈的中軍大營，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噶爾瑪德參駭然不已，喃喃了一句。

“阿布奈這個蠢材，費了那麼大力氣把楚朝賣過來的鐵鍋都熔刀了……有什麼用？”

~~

十數天之后，這一場變的消息終于傳至盛京。

岳樂在阿霸垓部安排了細作，也知道了全過程。

噶爾瑪德參最后投靠楚朝的原因之一，就是博穆博果爾的死，這或許可以說是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如果沒有這件事，阿霸垓部也許就會與察哈爾一起襲擊王笑。

也許……王笑就死在這場草原上的中呢？

這件事是否有這個可能，現在誰都說不準了。

問題在于，博穆博果爾的死訊分明是被嚴封鎖的，就算是那個楚朝細作魏憑曾試圖傳遞消息，也被追回來了。

岳樂于是知道，盛京城還有細作。哪怕他一直以來花費了巨大的力去清除這些蛇蟲鼠蟻。

憑著心里的直覺，他第一時間就扣押了納蘭明珠。

……

又是同一間牢獄，不久前納蘭明珠還在這里審人，如今卻了被審的一個。

“我……沒有……”

“還不肯招是吧？！”獄卒又是一鞭子下去，直打得納蘭明珠皮開綻。

“我真的……沒有，讓我見安親王……”

岳樂其實就在遠看著。

他看著虛弱地納蘭明珠，心里是帶著期待的。

他期待對方真的是楚朝派來的細作，然后他控制他，使一招反間計。

大清與楚朝馬上要開戰，到時候只要有些報用得好，也能扭轉局勢……

岳樂很自信。

他知道王笑如今管著一個泱泱大國，本就沒有把太多力放在遼東。負責伐遼的無非是秦玄策、蘇明軒、小柴禾這些人。

而開戰之前互相派遣細作的這一局，他遠勝過小柴禾。

想著這些，岳樂在牢外站了很久，看著獄卒不停對納蘭明珠用刑。

終于，他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架子上遍鱗傷的納蘭明珠低垂著頭，還在喃喃著：“我沒有……”

“明珠，招了吧。”

“安親王……真的不是我……”

岳樂嘆息了一聲，緩緩道：“你額娘、福晉、妹妹都在我手上。”

“我若是……細作，就不會帶們回來了……我只求安親王殺我之后……不要公開此事……否則寒了所有想回歸大清之人的心。”

“你在威脅我？”

“不是。”納蘭明珠努力抬起頭，看著岳樂，眼中滿是誠懇。

“安親王，明珠愿意一死……唯求死后，對外稱我是病死……”

“若不是威脅我，你是想我？”

納蘭明珠勉強牽角，苦笑了一下。

“不信就不信吧……明珠唯死而已……”

“死到臨頭還。”岳樂道，“你且等著，我已派人去將你的家眷帶過來。”

……

納蘭明珠家中，韋文按著刀站在假山后，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他已看到來提人的清兵轉進院中，正與幾個奴才糾纏。

“怎麼辦？手嗎？”一名奴才打扮的漢子低聲問道，“我們絕不能讓們出事。”

“不要慌。”韋文低聲道：“報確實不是明珠泄出去的，他說過這報不重要，不值得他冒險。岳樂未必不是在試探我們。”

“但要是建虜查不出來，認定是明珠呢？不如先護住們……”

“別慌，他娘墨爾齊氏是蒙古察哈爾部貴族，母族暫時是歸順清廷的，我不信岳樂真敢……”

“可……”

下一刻，墨爾齊氏與納蘭明繡已經被帶了出來，母二人被嚇得大哭。

尤其是納蘭明繡，每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哭得很是可憐，惹人心疼。

已有清兵上前要按著們走……

韋文剛才說的還算淡定，此時神卻還是變了。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刀，一點一點往外拔著。

忽然，遠遠的大門外傳來馬蹄聲，一名清名快步奔進來。

“快住手！”

那清兵大喊一聲，轉向墨爾齊氏與納蘭明繡，竟是直接就跪下來。

“貴人們，奴才們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

大牢中，岳樂親手解下了納蘭明珠上的鐐銬，一把將他攙扶住。

“明珠……”

“安親王，我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岳樂道：“消息不是你泄出去的，是我錯怪你了。就在剛才，我已找到真正泄消息的人”

納蘭明珠無力地垂著頭，低聲問道：“那是誰？誰敢背叛我們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