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左翼騎兵給老子沖上去！別讓他們回沈！”

“秦玄炳！秦玄炳！老子干你！還不給我沖潰鑲紅旗？！打旗號啊！打啊，讓秦玄煩給老子上去啊！”

“右翼！迂回過去……咳咳咳……給老子迂回上去，配合正白旗降兵把岳樂留住！快點！旗號旗號，旗令你他娘的倒是打啊！”

“……”

秦玄策不停嘶喊著，嗓子已然完全啞了。

那邊羊倌渾浴地策馬過來，有些疑地了帥旗這邊一眼。

“他干嘛要這麼喊？”

“不知道。”副將應道。

羊倌又看了一會，只見秦玄策還在大喊，非常用力地樣子，但聲音漸漸聽不到了。

“他啞了？”

“好像是……將軍，旗令下來了，讓我們攻岳樂的中軍……”

羊倌遂領著兵馬切清兵的陣線，漸漸對岳樂形了包圍。

戰場上，大的清軍已向沈城的方向迅速撤退，唯獨岳樂還在親自領兵斷后。

鄂碩率著正白旗降兵已從西面突了上去與岳樂鋒，楚軍則從南北兩個方向迂回包抄過去，尚還在路上。

羊倌雖是出微末，畢竟年紀大了，比秦玄策還沉穩幾分，一邊策馬一邊抬起千里鏡去，皺了皺眉，喃喃道：“不對呀。”

副將問道：“將軍覺得哪里不對？”

“那是什麼……是什麼……手雷？”

“我們有手雷……”

“不！”羊倌猛地大喊道：“是岳樂的中軍也有手雷！快！快讓兵卒散開，通知正白旗降兵頂住，我們馬上就包圍過去……”

“轟！”遠又有炸聲傳來……

~~

岳樂坐在戰馬之上，臉上俱是冷意。

楚人多以為八旗兵當年縱橫捭闔靠的只是勇武，卻不知先帝當年建烏真超哈營，極重火營，其后那些年大清火遠勝楚朝。

但不知是從何時起，楚軍火漸漸良起來，許多奇怪的武層出不窮。

多爾袞在時，本已下令烏真超哈營仿制楚軍的燧發火銃，但關中一戰清軍銳盡失，好不容易研制出的果也一朝盡毀。

回到關外后，岳樂便下令仿制手雷，這東西并不難制，奈何這兩年大清國力衰竭，又遭楚朝多方封鎖，實在沒有原料制出大量的手雷，一年所制也僅夠裝備千余銳。

就這一點手雷，岳樂本打算留作殺手锏。但沒想到今日之戰，尚未把中軍押上去與楚軍決戰，就已經大敗了。

大勢已去，一千人配備手雷已改變不了局勢。

因此，看到鄂碩領軍沖上來，岳樂心中怒氣翻涌，最后只化一句“先誅叛逆！”

他要在楚軍包圍之前，狠狠擊潰這只正白旗的叛軍，然后再從容退回盛京。

他岳樂，是努爾哈赤之孫，也是這大清王朝……最后的面了。

雄心壯志想到最后卻只剩下無奈，如今唯一還能守的也只有大清朝最后的一點尊嚴了……

~~

盛京城，大清宮。

“快，快帶皇上走，回赫圖阿拉去！”

“漢岱，什麼時候連你這種宗室旁支都敢站出來說話了？安親王還在殊死戰，你卻要帶走皇上？！”

“我好歹還姓新覺羅，還是大清的鎮國公，危之際，還不能主持大局嗎？！”

“你是想置安親王于死地不？！”

“我為的是大清！”

“別再往前了！”

“手！”

“保護皇上……”

廝殺在崇政殿前發開來，很快，就潑滿了臺階。

福臨端坐在龍椅上，默默看著這一幕，臉上漸漸浮起些譏嘲的笑意。

旁人將他這個皇帝當傻子，但，許多事他看得明明白白。

那個漢岱是穆爾哈齊的兒子，是宗室旁支，當年多次關，又黨從多爾袞，留在盛京城是死路一條的，說去赫圖阿拉無非是想到那邊當一個攝政王；

攔著漢岱的人是席特庫，阿拜的兒子，是岳樂的黨羽，想等岳樂回來，無非還是為了自的前程命；

混在他們當中的還有正黃旗的大臣喀蘭圖，看起來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但其實喀蘭圖是侍衛起家，不曾從軍，符合楚軍招降的條件。此時拼死阻攔漢岱，無非是想帶著皇帝請降。

那趁退出崇政殿的蒙八旗大將固爾布錫，好像是想平定局，其實是要搶擄一番，回到喀爾喀去，因為他的部族已經歸降楚朝了，固爾布錫留在盛京無非是在觀而已……

福臨目一轉，又看到一個小閹奴把一個金制燭臺揣進懷里，正一點一點往后退去。

見此一幕，福臨臉上那譏嘲之意更濃。

“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喃喃著，卻只當是看戲一般地看著崇政殿前的爭斗不休。

他覺得這些人還蠻可笑的，但，他和他們不同，哪怕到現在，他依然比他們都要高貴得多。

“皇上，請隨奴才去赫圖阿拉！”殿外傳來漢岱的大喊聲。

福臨低聲道：“朕為何要隨你去？”

他知道這聲音太小了，漢岱聽不到。

沒關系，他本就不是說給漢岱聽的。

“朕又不像你們，你們會死，朕不會。朕的生母……哈哈……朕的生母……勾搭了一個野男人，那野男人讓總領漠南……哈，好笑……但好在，朕是不會死的，不像你們這些廢……”

福臨就那麼笑著，神復雜，眼中盡是狂悖與嘲弄。

他看不起腳下的所有人，也看不起自己。

又怎樣呢？他還可以活下去，活下去比什麼都好……

下一刻，福臨突然站起來。

只見到大清宮門大開，一列列浴的騎兵沖進宮城。接著，是岳樂的大旗……

福臨“哈”了一聲，低聲自語道：“你居然活著回來了……”

~~

岳樂拾階而上，在崇政殿前看到跪倒在地的漢岱。

“安親王，我只是想保護皇上……”漢貸道，“我擔心……”

岳樂沒說話，提起漢岱的辮子，手中的刀已在其脖子上用力一抹。

染了岳樂一，他渾不在意，丟開漢岱的尸，進大殿，走向福臨。

“皇上，我們敗了。”他大聲道，聲音鐘氣十足，仿佛是在報捷。

福臨道：“朕知道，朕不怪你……”

“楚軍已殺盛京，局勢不可挽回，我是大清的罪人……”

岳樂說著，腳步不停，提著刀一步一步走向福臨。

這讓福臨有些惶恐起來，想要后退，卻被龍椅絆了一下，重新跌倒在龍椅上。

“為了新覺羅最后的面。”岳樂繼續說道：“請皇上殉國吧……”